徐晚音把鼻涕眼泪都擦在了林回衣服上, 像在报复，亏得林回不嫌脏。
过了会儿, 徐晚音没再哭了，林回才低头问：“好些了？”
徐晚音推开林回, 没好气道：“你以为我闹着玩的吗？我现在可太伤心了。”
见徐晚音故作伤心，林回反而知道她这是缓过劲了, 于是道：“嗯，早知如此……”
“你还敢说，”徐晚音不轻不重地掐了下林回的腰, 跟挠痒痒似的，“我不要面子啊？”
林回打开手机相机, 照着徐晚音的脸，提醒她道：“那徐大小姐得注意点面子了, 脸都成花猫了, 别让郁文她们俩看出来。”
一向关注自己形象的徐晚音果然成功地被转移了注意力, 连忙用双手挡着脸：“我不看, 这不是我, 太丑了。”
林回笑道：“不丑，走吧，我陪你去洗把脸。”
徐晚音鼓着脸蛋，自尊心上来，说起反话：“我又不是你家林昀，洗个脸都要你陪，我自己去。”
“好, 那你自己去。”林回果然站着不动。
徐晚音一跺脚：“林回！”
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林回觉得自己里外不是人。
林回不再跟徐晚音做什么口舌之争，干脆地推着徐晚音去了洗手间，她用温水搓了把毛巾，然后把温热的毛巾盖在徐晚音的眼皮上。
“用毛巾热敷一下比较好，不然眼睛会肿。”
“唔。”
徐晚音的眼睛有些痛，被热毛巾敷一下果然好上了许多。她呆呆地站着没动，过了半晌，她才闷声道：“林回，你用不着愧疚，我又没怪你什么。”
林回只是淡道：“我知道。”
“喜欢你是我的事，你不喜欢我，那也没办法。”徐晚音把毛巾从自己眼睛上拿下来，看着林回，神色已经恢复了平常，但隐约透着几分倔强和勉强，“我这人记性很差，有什么不开心的过两天就忘了。”
林回点点头，不置可否。
其实徐晚音还有些不死心，可林回就跟个硬的石头一样，油盐不进，她泄气地吐了口气：“你这人真没劲，又闷又无聊，我为什么要喜欢你……”
林回看了眼徐晚音，认同道：“是啊，又闷又无聊，不值得。”
或许每个人都值得被爱，但林回以为爱她的会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等她把家里的孩子彻底拉扯成人，等她有了份工作稳定下来，再去考虑这些事也不迟。她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计划的，没有想过会重新踏上父辈们的路，也没想过新同桌会爱上自己。
爱这种事，连写在纸上都像是梦一场，虚无又极其不稳定。
何况是出自徐晚音之口的爱。
从第一眼看见徐晚音，林回就知道，这是个锋芒毕露的人。徐晚音有种属于摇滚的气质，这种气质很玄乎，像曾经的窦唯和Freddie，对于这样的人来说，站在哪里，哪里就是舞台，他们本身就是舞台，聚光灯会永远追着他们，他们仿佛生来就注定了要成为最闪光的巨星。
才华固然重要，但没有这种玄乎的气质的人，怎么看都会差点什么，所以在顾柏之后，十年都没能再出一个摇滚巨星。
林回是欣赏徐晚音的，哪怕现在的徐晚音很爱哭，傻乎乎的，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千金，但林回知道未来的音乐界必定会有徐晚音的位置，会有很多人追随她，把她当做信仰，把她当做神。
林回低头想到，这样的人，喜欢谁都行，也不知道怎么会喜欢上自己的。
以后回忆起来都会觉得后悔吧。
林回摇头，复又说道：“不值得。”
徐晚音瞥着林回，还是不甘心地问：“你说，对我有好感，是真的？”
“真的。”
“好感难道不能变成喜欢吗？”徐晚音跟林回钻牛角尖，“我不是完全没机会吧？”
林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如果说有机会，那给徐晚音的无疑是张空头支票，如果说完全没机会，又太过伤人。何况，林回自己都不确定，未来的事谁又说得准？
好在林回也不是个爱纠结的人，想不明白的话，说点什么让徐晚音稍微开心的话也无所谓。
“有机会啊，我又不吃亏。”
得到林回这句话，徐晚音像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哈士奇，尾巴都要翘上天：“哼哼，何止不亏，赚大发了。”
刚刚还可怜巴巴的人，现在又重新得意洋洋起来，林回突然觉得她对徐晚音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徐某人的字典里可能就没有自卑这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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玺周传媒总经理办公室。
产品经理战战兢兢地站着办公桌前，等待新任女上司的吩咐。这已经是被毙掉的第五个方案，要是上司还不满意，产品经理真的要绝望了。
玺周传媒财大气粗，以前的方案都是随便写写，上头便会批下来款项。但现在资金明显被这个新来的上司卡得死死的，一分一毫都不能乱花。
肖岚端起茶杯，喝下一小口茶水，仔细地看完方案的每个要点，然后合上文件夹，双手抱臂：“张经理，新方案勉强合格，我也不想再为难你。不过……”
“肖总，您请说，以后我好好改进。”
“一个这么简单的方案就花了一个月，效率太低了。”
张经理埋着头，背后流起冷汗：“是是是。”
肖岚笑起来，眼角弯着：“你可能觉得我对你太过严厉，一个产品方案罢了，就让你和手下改了这么多次。”
张经理哪敢抱怨，只得奉承道：“严厉是对的，严格把控才能出好的产品。”
肖岚颔首：“我会通知财务那边，让产品部门都涨百分之十的工资，另加三个月年底分红。”
张经理听到这句话，腰弯得更深，脸上带着掩盖不住的笑容：“好的，谢谢，谢谢肖总。”
肖岚揉了揉太阳穴：“没别的事了，张经理就去忙吧。”
张经理眉开眼笑地离开了办公室，把涨工资的消息带给了产品部的手下。
肖岚重新翻开方案，方案是关于明年的红馆乐队大赛的设计，玺周传媒将作为大赛合作主办人之一，负责整个大赛赛制的设计和宣传。
原本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玺周又不是第一次主办，照着以前的模板再写一次就行了。偏偏肖岚觉得不满意，年年举办，年年没有突破，一届不如一届。再这么办下去，恐怕连观众都要流失光。
提起红馆的大赛，肖岚才记起来，好像徐晚音想参加的就是这个比赛。肖岚不是想给自己的外甥女开什么后门，何况徐晚音也并不需要她开什么后门。但既然徐晚音要参加，肖岚自然要保证节目的可看性，也要保证徐晚音能够在舞台上大放光彩。到时候能不能火起来那是徐晚音自己的命。
她有意避着周游，连着徐晚音都没去看。这会儿想起了乖乖外甥女，便给徐晚音发起了个视频。
那头没接，应该是还在忙着练习。过了段时间，徐晚音才给她回拨了个视频。
“小姨，你怎么才给我打电话，我好想你啊！”
肖岚温和地一笑：“我太忙了才有空，你在那边过得怎么样？”
徐晚音泫然若泣，丧着脸道：“不怎么样，我……我……”
“不急，慢慢说，是睡得不习惯？还是吃得不好吃？”
徐晚音眼睛红了起来：“我失恋了。”
肖岚皱眉，不由担忧地问：“你和林同学吵架了？”
“嗯，她很烦人。”徐晚音靠在沙发上，跟最亲的小姨抱怨心上人，“我不想喜欢她了。”
“那就不喜欢她了，我们晚音别难过了。”
“小姨今天过来陪我吧，你来我就不难过，你来给我撑腰，不然林回她老是让我生气。”
徐晚音狡黠地露出笑容，哪儿还看得出来在为失恋难过。在旁边听完徐晚音撒娇全过程的林回愣了愣，不自在地走开了。
林回刚一走开，徐晚音就换了一副腔调：“小姨，我们想录歌，那个设备我还不会用，你来教我，你答应了要教我的。”
肖岚无奈，也听出来徐晚音是在拿失恋这件事编排她过去。但她一想到那群折腾的小孩就心累，带孩子真是不容易，也不知林同学是怎么带两个孩子的。罢了，她心里坦荡，何必像做了亏心事一样对周游避之不及。
“好，我晚点开车过来。正好可以给你们买点零食。”
“小姨万岁！小姨我爱你！”
徐晚音还不清楚周游喜欢小姨的事，她欢呼的声音有些大，刚刚洗完澡出来的周游也因此知道了肖岚马上会过来的消息。
周游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眼神时不时往徐晚音这边飘过来。和周游相处得久了，徐晚音对周游的脾气也算是了解。
徐晚音好奇道：“周游，怎么了？”
周游用毛巾擦着有些湿润的头发，水珠沿着她的发丝落下来，有几滴在了地板上。周游抬起偏白的脸蛋，眉眼染上了几分难以掩饰的喜色。周游一向是冰块脸，很少会有这么开心的时候，徐晚音更加好奇了。
周游说了一个陈述句：“你和小姨关系很好。”连问句都算不上，只是在描述事实。
“嗯，外公外婆不在了，妈妈也不在了，小姨她……只有我一个亲人。”
周游点头，惜字如金：“真好。”
徐晚音摸不着头脑，周游好像对小姨很感兴趣的样子，但徐晚音想法单纯，并没有往别的路上带。她只是记起了一件小事，刚认识周游那会儿总觉得在哪儿见过周游，后来想想，小姨钱包里夹着一张年轻女人的照片，和周游是有几分像的。
照片上的女人比周游大一些，笑容很灿烂，比周游更开朗。
难道是亲戚？
在徐晚音离真相更近一步时，一个糯糯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
“熊姐姐，冬天洗完头发不吹会生病的。”林朵叉着腰，像个小大人一样教训周游，“这是吹风机，借给你用。”
“熊姐姐”怔住，开口道：“我不姓……”
徐晚音笑得前俯后仰：“哈哈哈哈哈哈哈，谁让你那天穿得跟头熊一样，朵朵说得没错，周游，你这习惯要不得，大冬天的不吹头发晾着干嘛？还不快拿吹风机把头发吹干了。”
周游一时失语，脸上的羞赧一闪而过，只得讪讪地借过林朵手里的吹风机。
“谢谢朵朵。”
林朵倒是大大方方的：“不用谢，我来找我的姐姐。”
徐晚音：“你找她做什么？”
林朵从背后的书包里拿出一个作业本：“有道题不会做。”
“用得着找她吗？我来帮你看。”
徐晚音自告奋勇地把林朵的作业本拿到自己手上，高中作业她不敢大言不惭，小学的题难道还做不出来吗？
作者有话要说：很快徐同学就会发现自己连小学生都不如（。
嗷还是感觉自己写得很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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