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病床上依然睡得无知无觉的男人, 林夏禾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去打了点水, 给他把脸擦干净了。
长得倒是好看, 却是个惹祸头子呢,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护士说他这里离不得人照顾,她要是再不回去, 家里姐姐得担心了, 还有今天损失的两筐鸡蛋, 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姐交待。
林夏禾越想越是头疼,忍不住伸手在那张俊脸上捏了一下:“都怪你!”
话音刚落, 床上的人突然睁开了双眼。
林夏禾吓得赶紧缩回手:“你醒啦!我刚看你脸上有点脏,帮你擦干净了, 怎么样,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去叫医生吗?”
韩景岩目光深邃地看了她一眼,一开口, 嗓音嘶哑:“水。”
“医生说你现在还不能喝水,我给你润润唇吧!”看他嘴唇干裂的样子, 确实挺可怜的。
小心地用杯子盛了点儿温水, 林夏禾拿棉签沾湿, 一点点按在他干裂的嘴唇上:“说是要等排气了才能进食,现在先忍忍吧!”
“你送我来医院的?”
“是啊,当时你骑着骑着车子忽然就晕倒了。”林夏禾看看四周,压低了嗓音凑近他跟前说, “你都不知道当时有多惊险,你晕倒之后那些人又回来了,要不是我机智,你都活不到现在躺在这儿听我说话了,哦,对了,我跟你说。”
林夏禾的声音放得更低了,几乎是凑近了他耳边说话:“我送你来医院的时候,医生问你是什么人,还要介绍信,我没有办法,只好谎报了姓名,你记住啊,你现在叫做韩景岩,是大石坝村人,名义上,是我丈夫,你记住千万别露馅了,介绍信我再去想想办法给补上。”
为了凑近他的耳朵,林夏禾几乎整个人都伏在了他的身上,温热的气息轻拂在耳边,似乎连身边的空气都热了几分。
韩景岩再看向林夏禾的时候,目光都变了。
林夏禾摆摆手:“你也不用太感激我,虽然我今天为你做的这些事都挺不容易的,但你也曾经救过我,我这也算是报恩了,我现在啊,就只盼望你能尽快好起来,千万不要被人发现真实身份。对了,那些人不会再来找你了吧?”
韩景岩缓缓地摇了摇头:“应该不会。”过了一会儿,又说了一句,“你以为我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林夏禾立刻伸手捂住他的嘴巴:“别说,我不想知道,反正啊,我们也就是萍水相逢,你救过我,我也救过你了,等你好了,我们就互不相欠了。”
柔软的手掌覆在他的脸上,嘴唇似乎在亲吻着她的掌心,触感柔滑细腻,韩景岩到底是个没怎么跟女人接触过的毛头小伙子,忍不住就红了脸。
林夏禾也意识到了不妥,连忙收回手:“那个,你好好休息吧,我今晚必须得回去一趟,明天再来看你。”
这间病房是四人间,不过就只有两床病人,隔壁床也是一个刚做完手术不久的中年男人,他妻子在照顾他。
趁着隔壁床的大婶有空,林夏禾走了过去,客气地说:“大婶,我有件事想请您帮个忙。”
大婶笑眯眯的,脾气挺好,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林夏禾长得好看,说话还有礼貌的缘故:“妹子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大家能住在一个病房就是缘分,能帮的肯定帮。”
“是这样的,我们今天来得匆忙,家里也没有其他什么人能帮得上忙的,家里还有孩子等着我回去照顾呢,晚上真的没法留在这儿陪夜,您看这样行不行,我想请您顺便帮忙照看一下我家男人。”
林夏禾把身上剩下的几块钱都摸了出来:“这钱给您,麻烦你帮我看着点儿,有什么事帮忙叫一下医生。”
谁叫这年头也没有护工什么的呢,只好厚着脸皮请人帮忙了。
大婶连忙伸手推拒:“多大点事儿啊,哪能还要你的钱呢,你们也不容易,我帮你看着就行了,你赶紧回去吧,看你那么年轻,孩子也还小吧,小孩子离不得人,放心吧,这儿我帮你看着呢!”
林夏禾自然是不会把钱收回来的,好说歹说把钱塞给了大婶,又特地跑去央求护士多关照一下,这才放心地离开。
“小伙子可真有福气,娶了个这么好的媳妇,不但长得好看,还能顶事儿,要是换了别人,遇到这样的事儿,怕是早就吓得只知道哭了。”
见韩景岩怔怔地盯着天花板出神,隔壁大婶忍不住感叹说。
韩景岩也觉得林夏禾是挺出乎他意料之外的。
他是真没打算把林夏禾牵扯进来。
但是由于同伴的失误,让他不得不在刚好路过这个地方的时候在那些走私份子的面前暴露了身份,遭受到了疯狂的报复。
如果不是他足够机警,身手又好,这次能不能够逃得出来都还是个问题呢!
当时在路上拦住林夏禾,也只是想借她的自行车而已,谁想得到后续会是这样的发展呢!
他记得当时面包车离开之后,他心里一松,一直支撑着他保持头脑清醒的那股劲儿就卸下去了,便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歪,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听她说那些人后来还回来查看了一次,可想而知当时的情况是有多么的惊险,而且那儿离县城还有好远的路呢,她是怎么把昏迷不醒的自己送到医院来的?
想到她神秘兮兮地叮嘱自己千万不能露馅,韩景岩真是哭笑不得,原来她还记得自己嫁了个男人叫做韩景岩的啊,那怎么就不记得他这个人了呢!
“嗯,她很能干。”韩景岩回答。
见他有反应,大婶更来劲儿了:“可不是嘛,年轻姑娘这么能干的可真少见,这么大件事儿,你们家里也没见多个人来帮忙,跑前跑后都是她一个人,你做手术要输血,她找不到卖血的,正好你们俩血型一样,她挽袖子就上了,抽完血那小脸白得哟,我看着都心疼。”
韩景岩心中一紧,她给自己输血了?
“小伙子,这辈子找个对自己这么好的人不容易,你将来也要待人好点儿才行,你也别怪她这会儿不留下来照顾你,这不家里还有孩子呢嘛,她一个女人,家里家外地忙着不容易。”
“我知道。”韩景岩沉声回答。
“小伙子你要上厕所不?”大婶收了林夏禾的钱,不照顾他点儿什么,心里总是有点过意不去。
“不用。”
“那你有啥事只管叫我,对了,你先睡一会儿吧,我帮你看着吊瓶,打完了我会叫护士的。”
“好,谢谢您。”韩景岩轻轻地闭上了眼睛,他得要赶紧好起来才行。
林夏禾在回去的路上还是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去找了她的鸡蛋,结果当然是没有奇迹发生,不光是鸡蛋,就连她那两个箩筐也早就不见了踪影。
她现在是真正的竹篮打水一场空,彻底回到解放前了。
不但是一批货全没了,身上的钱也为了给那男人治伤全花光了。
本来她还一心想着再这么辛苦地拼几天,就能凑够跟她姐一起搬到县城去开始新生活的钱了,她们的命运马上就要开始拉开新的序幕。
谁知道呢,老天“Duang”地一声,又把她打回了原地。
这当真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苦其心志吗?
算了算了,钱财身外物,人没事就已经是件最好的事了,当初要不是那男人在三个小混混的手下救下她,她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现在让她回报这份恩情,也是应该的。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再来一次就好了。
林夏禾一路安慰着自己回来,回到家的时候,心情基本上已经平复下来了。
“姐,我回来了!”
林秋兰破天荒地没有出来迎她。
林夏禾也没在意,停好自行车,走进屋里。
晚饭已经做好了,放在桌面上用盘子扣着,林秋兰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夏禾回来了,快吃饭吧,我已经吃过了,先睡了,你吃完碗在一边放着,我明儿起来再洗。”
林夏禾原本还担心今天的事不知道该怎么跟她姐解释呢,这样倒好,省心了。
坐下来开始吃饭,吃了两口觉得不对劲,她姐啥时候有这么早睡过?而且把碗筷放着第二天才洗也不是她会做出来的事啊,以前她就算身体再不舒服,也一定会趁着把该干的活都干完了才肯去睡,怎么劝都劝不听的。
莫非是生病了,还病得没法动弹那种?
林夏禾赶紧放下碗筷走进房间。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只看见一个人形的黑影躺在床上,林夏禾摸出火柴准备点煤油灯。
林秋兰赶紧出声:“别点灯了,我都要睡了,今天在外边跑得有点累了,特别困!”
听她这么一说,林夏禾的怀疑更重的:“我点灯找点东西。”
说完不等林秋兰再说什么,擦亮了火柴,拢着火点燃了没有灯。
回头一看,就见林秋兰用被子蒙住了头。
“这大热天的,你盖着头干嘛!”林夏禾走过去,用力去拉被子,姐妹俩僵持了一会儿,林秋兰终于放弃挣扎,顺从地让林夏禾拉走了被子。
哪怕是在这样昏暗的灯光下,也能明显地看出来她的半边脸肿了起来,脸上还有几道指甲的抓痕。
林秋兰讪讪地转过头避开林夏禾的目光:“夏禾。”
林夏禾强硬地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头转过来:“姐,这是怎么回事,谁又打你了?”
“没啥,你别问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说,是谁?”林夏禾严肃起来,那气场可不是林秋兰能够抵挡得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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