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景岩的母亲不喜欢他跟村里的小孩玩在一起, 嫌弃他们粗俗,没有教养。
一开始的时候, 会有村里的小孩好奇地趴在他家的墙头喊他的名字, 想让他出去一块儿玩。
他母亲发过几次脾气,后来就再也没有人敢来找他玩了, 韩景岩好不容易有机会出去,朝玩成一堆的孩子们跑过去的时候, 那些孩子会怪叫着一哄而散。
然后他就变成了一个没有朋友的孤独的小孩。
韩景岩见过林秋兰带着她家妹子, 她妹子小小的, 傻乎乎的,只会瞪着一双比别人都大好多的眼睛, 呆呆地盯着人看,傻乎乎地吮手指头。
可是韩景岩还是有点儿羡慕她的, 她姐对她那么好, 无论去哪里都要带着她,有什么好吃的都想着留给她吃, 他也好想要有这样的兄弟姐妹可以陪伴着自己,而不是永远都只能够自己一个人。
所以, 韩景岩还真的不仅仅是因为林夏禾的关系, 才愿意尊重林秋兰的。
不过是多年以前随手做下的一件小事, 林秋兰自然是早就不记得了的,她对韩景岩的印象,就是一个长得很好看,总是穿得干干净净体体面面, 但却从来不跟别的小孩子玩,很孤僻的一个小男孩。
所以后来听说自家妹子居然嫁给了他的时候,还很是忧心了一阵子,在她看来,他跟其他的那些农村小孩都是不一样的,怕她会瞧不起夏禾,嫌弃她。
没想到他这么好相处。
还老爱问她夏禾小时候的事情,说是想要多了解她一些,看起来还挺把夏禾放在心上的,林秋兰这心里啊,就别提多高兴了。
两人在这边闲聊,林夏禾就直接找上了院长办公室。
如果是前两天,她一个普通的乡下女人,想要找院长还真不容易,这会儿大家都知道她是住在特护病房的那位据说为国家立过大功的韩领导的爱人了,所以她一打听院长的办公室,立刻就有人告诉了她。
就差没亲自带她上去了。
院长也很热情:“这不是韩同志的爱人嘛,怎么了?对我们医院有什么意见吗?”
“不是不是,医院的服务非常好,院长,我姓林,您叫我小林就好了,今天过来,是有点事要找您。”
“来,请坐!”院长招呼她到待客的沙发上坐下,倒了一杯茶,“有什么事你只管说。”
林夏禾掏出那张报纸,抹平了一下放在院长面前的茶几上:“院长,还记得这张报纸吧,那天还是您借给我看的呢!”
院长看了一眼:“记得,哦,这篇报道讲的是年轻的农民企业家带领村民们劳动致富的消息,年轻人很有想法,不错不错。”
“这是我们大石坝村的。”林夏禾说。
“对对,韩同志也是你们大石坝村出来的,你们村很不错呀,人才辈出呀!”
“院长,我今天过来,就是想跟您说说我们村的这个砖窑,您看这个报道,我们砖窑出产的红砖质量,是受到了认可的,质量绝对不比县红砖厂的差,而且在价格方面,也有我们的优势,我听说咱们医院打算要建职工宿舍,不知道院长有没有考虑过,采购我们砖窑的红砖呢?”
院长完全没有想到,她会突然间说到这个问题,一时有点措手不及:“这个嘛……”
“院长,我知道,国营单位之间互相合作是惯例,但是现在整个县城的建设如火如荼,到处都在搞基建,建筑材料供不应求,要排队拿到红砖厂的红砖不容易吧?如果用我们砖窑的,前后最多只要两周的时间,就能全部交货。院长,咱们医院职工的分房需求是急切的,您也不希望您手下的这些职工们,因为房子的问题解决不了而影响了工作吧!”
这话可是说到院长的心坎上去了,这职工宿舍不够的问题,一直是个老大难,这几年好多老职工来找他解决这个房子的问题,都解决不了。
最近好不容易批到了建房款,可是又卡在这建材和施工队上了。
“光是买到红砖也没用啊,这建房子,还需要其他的材料呢,水泥、钢筋,现在哪一样不抢手啊,就是那施工队,工期都排到明年的年末去了,一样还是不成的。”虽然知道跟林夏禾抱怨这些也没用,但院长他一肚子苦水,平时也没有人可以说,趁这个机会,当然得抓紧往外倒一倒了。
“这确实是有点困难,可是为了解决职工们的后顾之忧,咱们也要迎难而上,努力想办法为他们解决困难啊!”
院长笑着摇了摇头:“你呀,想得倒是简单,困难谁不想解决啊,要真有那么容易解决了,我也不会头疼那么长时间了。”
这些事儿林夏禾昨天晚上想了一晚上了,心里面有一个非常大胆的计划,目前暂时还没有跟任何人说过,怕别人说她异想天开。
但是以她上辈子多年从事建材销售的经验,她的这个想法,未必不能实现。
“院长,我现在也不敢跟您拍胸口说大话,我就想问您一句,如果我能给您解决建材跟施工队的问题,争取在一个月之内开工,您愿意把这个项目交给我们做吗?”
“你们?”
“对,我们大石坝村建筑施工队。”林夏禾铜牙铁齿,生生给她造出一个现在还并不存在的施工队来,便是大石坝村的村长现在在这儿,恐怕也是要被她吓出心脏病来的。
院长笑了起来:“你们村的建筑队啊!”
“虽然是我们村的建筑队,但我们既有经验丰富的老师傅,又有年轻力壮的建筑工人,施工标准也是严格按照国家标准来的,更重要的是,我们农村人能吃苦,不怕累,县建筑队三天才能完成的工作量,我们一天就能保质保量地完成。”
“呵呵,再说吧,这事儿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做主的,得我们医院领导班子开会表决。”院长这话就是在敷衍林夏禾了,其实从开始到现在,他就没把这当成是一场正经的谈话,一个女人家能懂得什么啊,也就看在她是连县领导都很看重的韩景岩的爱人的份上,才跟她多说几句。
林夏禾笑了笑,并没有气馁,如果这么轻易就能谈下来,那才叫做奇迹呢!
“院长,不知道这次咱们打算盖多少套房子,面积大概多大呢?咱们可以先算算,大概需要多少建材。”
院长正好今天不太忙,跟她说说也无妨:“唉,我当这个家不容易啊,个个都问我要房子,要真给所有人都分的话,就算是建个四十套,也是不够的,可是上面拨下来的钱就这么多,地也就这么大,满打满算,能建个二十套,就顶天了,这不,为了这二十套房子的指标,下边都抢破头了,我也是难办得很啊!”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只能一步一步来了,先紧着最有需要的家庭吧,那这房子,您是打算建成怎么样的?您把设计图给我看看,我帮你算算红砖要用多少,看看用我们砖窑的砖,能不能帮您省下一笔钱来。”
院长好笑:“这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得专门搞这个的,才算得出来吧!”
“院长,我也不跟您谦虚,这个啊,我还真学过,不信您让我试试?”
听她说得那么自信,院长倒是好奇起来,这些事情,连他自己都还没好好想过呢:“行,那你给我算算,一栋两层的筒子楼,每层十套,大概要用到多少建材?”
他倒要看看,林夏禾是不是真能算出来。
这年头,就算是县城里,楼房还是比较少的,大多数都还是平房,就算有建楼房的,也是学了大城市里的款式,一般建的都是筒子楼,就是中间一条走廊,两边是门对门的房子,卫生间是公用的,一般都在走廊的尽头。
好一点的筒子楼,家家户户建有厨房,有些面积不大的,就连厨房都省了,住户们就在屋门口放个炉子,煎炒煮炸都在这儿,一到做饭的时候,那个油烟味哟,可真是够呛。
这样的房子,最大的缺点就是走廊里是暗的,屋子里也有一大半的照明不行,不通透,特别是朝北的那一边,几乎终年都见不到什么阳光。
但不管怎么样,这样的楼房也比地面潮湿的平房要好得多,还是挺抢手的。
林夏禾问院长要什么图纸,他哪里有啊,也就是脑子里有这么一个设想,见识所限,他想的就是那样的筒子楼,顶多把房子建得大一点,家家户户都安排上厨房,这就已经很不错了。
“你还打算建筒子楼呢,现在大城市里可都不流行建这种了,筒子楼多不通透啊,不通风就算了,还不透亮,大白天的,一进去就得开灯,住得憋屈。”
“哦,那不然还能怎么样?”院长好奇道,难道她一个农村妇女,还知道什么连他一个院长都不知道的新式楼房?
要知道他前不久去市里开会的时候,才去过他的一个调到市医院的老同事的家里,人家在市里刚分的房,也就是刚刚林夏禾口中那种住着憋屈的筒子楼呢!
听了这话,其实他是有点不高兴的。
“院长,不介意借用一下纸笔,我画给您看吧!”
林夏禾也不见外,拿了院长桌面上的纸笔,刷刷刷地就画了起来,她这画功,虽然不是建筑设计的专业水平,但上辈子也是特地学过的。
而且她画得比专业的建筑设计图更容易让外行人看得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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