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雪梅赶紧摇头:“我没事, 刚刚风太大, 不小心被沙子迷了眼睛了。”
林夏禾怎么可能信她这话:“你刚才是去做家教回来了吧!”
她知道,廖雪梅的家里条件不好,她坚持考了那么多年的大学,才考上华清,家里本来是很不待见她的,现在却觉得她有出息了, 把她当成摇钱树,总是变着法子地向她要钱。
说是供她读了这么多年的书, 现在她有出息了, 就到了要回报家里的时候了。
可他们也不想想, 她一个大学生, 学校里每个月的补助也就五块钱,省吃俭用才能勉强度日,哪里来的钱拿回去?
因此廖雪梅只好想尽各种办法去勤工俭学。
最近找到了一个家教的工作,辅导一个初三小男生的功课,每个星期去上两节课, 一节课一个半小时, 给五毛钱。
小男生家住得远, 来回一趟要花不少时间,但廖雪梅还是很高兴, 一个月她能多挣四块钱呢,再加上她还在学校里找了个在食堂里帮忙打杂的活儿,每个月也有几块钱的补贴。
这样加起来她一个月就能挣十几块了, 平时尽量省吃俭用的,每个月都省下十块钱寄回家去,她妈说要攒着给她弟弟娶媳妇。
而且她还想得很好,等教出成绩来了,以后有越来越多的人找她当家教,就能挣更多的钱了。
“是不是在学生家里受什么委屈了?”林夏禾问。
廖雪梅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他们家一块手表不见了,说是我偷的,让我赔。”
“凭什么说是你偷的就是你啊,他们有证据吗?”
“他们说,就上次我去上课之前,那手表还在的,我离开之后手表就不见了,而且这些天他们家除了我之外一直都没有外人去过。”
“那也不能证明就是你偷的呀!大姐别怕,这钱咱们不能赔。”
“可是,他们说如果我不赔的话,就要找咱们学校告状。”当时廖雪梅为了找家教工作的时候,是把自己的学校、班级等等所有资料都告诉了对方的,想跑也跑不掉。
当然她也并没有想跑,只是她根本就说不清楚,要是对方真的找到学校来,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其实这户人家的女主人一向都是非常刻薄的,因为廖雪梅是农村出身,一直都看不起她,在她们家上课的时候,连杯水都不给她喝的。
那小男孩又不听话,总是想尽办法偷懒耍滑,那女主人不去管教自己的孩子,反而责怪她不会教孩子。
廖雪梅为了每个星期的一块钱家教费,一直忍气吞声而已。
谁能想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呢,当时廖雪梅整个人都慌了,被那女人一叠声地骂着,连为自己辩解都忘了,只觉得自己就算是身上长了一百张口都说不清。
那女人非要说是她偷了手表,要不就把手表还回去,要么就得赔她一百二十块的手表钱。
当时那男主人也在家,跟女主人一块儿欺负她一个姑娘家,还把她推搡得撞到了墙上,现在头上还有一个大包呢,最后还逼着她写了一张一百二十块钱的欠条,让她在一个月之内还清。
不然的话就闹到学校来,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一个小偷。
廖雪梅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浑浑噩噩地回到学校的。
林夏禾叹了口气,这廖雪梅年纪不小了,但其实一直都在读书,还是太单纯了,性子又软,才会被人这样欺负。
“那欠条呢,给我看看?”
廖雪梅拿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的自己歪歪扭扭的,很明显就不是廖雪梅自己的字迹,只有最后的签名是她自己被迫签下的,当时那男人凶神恶煞地盯着她,她要是不签的话,恐怕都没法走出那个家门。
对方为了威胁她,在欠条上写了偷盗手表的事,一式两份,廖雪梅手上和对方的手上各执一份,恐吓她说要是不还钱,就把这欠条拿给学校领导看。
林夏禾笑了起来:“有这个就好办了,这明显就是胁迫性质的,走,我们去派出所报案。”
廖雪梅有点迟疑:“去报案?”
“手表是你偷的吗?”
“当然不是。”
“那你还怕什么,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没偷就是没偷,让公安来查清楚就是了,你要是真还了钱,反而还坐实了这个小偷的名声了呢!”
廖雪梅惊出了一身冷汗:“夏禾你说得对,是我被他们吓懵了,走,报案去,我没偷手表,怕什么呢!”
“这件事情就算闹到了学校,学校领导也一定会为我们做主的,他们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抹黑我们学校学生的名声。”
林夏禾说得对,她们不能因为自己束手无得就小看警察叔叔的查案能力,而且她们华清学生的身份也是很好使的。
派出所的民警同志接到报案之后,对此非常重视,当时就开始调查取证,那女主人还闹腾了一会儿呢,可是结果很轻易就查出来了。
原来那手表是家里上初中的小男孩偷偷拿出去卖了,卖的钱拿去游戏厅打游戏花了,怕被家里发现,便栽赃陷害了廖雪梅。
小男孩不禁吓,被民警同志忽悠了几句便把一切都说出来了,连买家都找到了,就是游戏厅的老板,价值一百二的手表,他只花了个零头,二十块钱就买下了。
那家的男主人气得要打断小男孩的腿。
林夏禾拦住他,让他先把拖欠廖雪梅的家教费先给结清了,再赔偿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
最后在民警同志的调解下,廖雪梅居然拿到了二十块钱,然后那家人还心不甘情不愿地给她道歉了。
回学校之后,廖雪梅感激地对林夏禾说:“夏禾,这次真的太感谢你了,我也真是傻,怎么就被他们吓住了呢,差点儿就吃了大亏。”
亏了钱还是小事,要真是赔了钱,那就真是被钉在偷窃的耻辱柱上了。
林夏禾说:“哪能呢,你只是当时被吓坏了,又不是真的傻,好歹也是能考上华清的脑子,回来想清楚之后一定能反应过来的,反正啊,咱们自己以后一定要强硬一些,不能随便被人欺负了。”
廖雪梅点点头:“嗯,我知道的。唉,又要重新找家教了,希望这次能找到好相与的人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还好拿到了点钱,不然这个月还不知道哪来的钱寄回去呢,他们就知道催我。”
“以前寄多少现在还寄多少,你可别傻乎乎的把二十块钱全都寄回去了,哦,不,要不这个月就先别寄了吧,就告诉他们你家教的工作丢了,还没找到新的,手上没有钱。“
“他们才不会管呢,只会嫌我寄回去的钱少,上次我妈还跟我哭呢,说是现在结婚,女方都要求新四大件了,变成了冰箱、电视机、手表和洗衣机,我弟谈的那对象家里发话了,要是到明年我们家还凑不齐这四大件,就要跟我弟吹了,我妈都不知道多着急。”
“那该不会这个钱都想让你拿吧?”
“那不然还有什么办法呢,我们家除了我都是农村人,土里刨食,每年种的粮食除了交公粮、自家吃用,还能卖那一点钱,除了日常开销以外根本就剩不下什么了,不靠我,还能怎么样?”
“可是你这样做家教一节课五毛钱,哪年哪月才能挣得够买这四大件的钱啊!”
“我想过了,多找几家,一天能有两家的话,就能挣一块钱,一个月下来也有三十块了,辛苦个一两年,总能挣出来的。”
“这样不行。”林夏禾说,“你现在跑一家都已经那么辛苦了,要是后来找的这两家,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北,光跑下来就要浪费大半天的时间,还怎么学习?不值得。”
“那还有什么法子呢,除了当家教,其他的我也不知道能做什么啊!”廖雪梅无奈地说。
其实当家教还算是好挣钱的了,毕竟有知识含量在里边,要是换成其他的去餐馆洗碗、打扫卫生什么的,那才叫又辛苦又挣不到钱呢!
林夏禾摸了摸下巴:“你让我再想想,大姐,我帮你想个能挣钱又不用那么辛苦的法子出来。”
廖雪梅笑了笑,并没有太当真,挣钱哪有这么容易,要是有什么好法子,别人早就去做了,哪里还等着她呀!
当家教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出路了。
林夏禾其实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不过没验证过可行性,不好直接告诉廖雪梅。
在二十一世纪,什么人的钱最好挣?当然是孩子了,准确来说,是教育。
苦什么不能苦孩子,穷什么不能穷教育。
要是再过十几年,林夏禾敢保证,开办一个教育机构,肯定能挣个盆满钵满,但这一套在八十年代行不行得通呢?现在的家长是否有这个意愿去投资孩子的教育?
这些都不能自己拍脑袋想当然地下结论,得用事实数据说话。
第二天下午,林夏禾就拿出了一个详细的计划书。
首先要进行的第一步,就是市场调研。
调查问卷她也设计好了,从家长对教育的需求、投入意愿、可以接受的费用等等方面去进行详细的调查。
廖雪梅有些不明白:“夏禾,你这是想做什么呢?”调查问卷她看得懂,但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问,如果是想问别人要不要找家教的话,直接去问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要兜这么大一个圈子呢?
这么长的问卷,这么多问题,真的有家长有这个耐心去回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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