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禾心想, 更倒霉的事您还不知道呢,谁能想得到呢,好端端地出去玩一趟, 居然能玩到跨海人贩子的老窝里去了。
回到家里,林夏禾赶紧烧了热水, 洗了个畅快的热水澡,然后煮了红糖姜水,自己喝了一碗,用保温瓶装了两碗, 再剩下一碗在家里,等韩景岩回来喝。
然后再随便煮了点吃的,打包好就又去医院了。
到了医院先让她姐和陈庆祥把姜糖水喝了,再让陈庆祥回家洗个澡休整一下,林夏禾留下来陪着林秋兰吃饭。
“我手艺不好, 姐你先将就吃点儿,到时候你不方便做饭,我再给你请个阿姨回来帮忙做饭。”
“哪有那么娇贵的呢!”林秋兰嗔道,在乡下, 就算挺着个大肚子也一样要下地干活, 回来忙家务的, 根本就不会因为怀孕而有什么优待。
但在林夏禾的概念里却不一样, 在她看来,孕妇就是要像皇太后那样被捧着的,如今国家严格推行计划生育政策, 一个女人这辈子可能就怀那么一次,不好生疼着宠着,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林秋兰别看她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可是执拗起来,那脾气也犟得很,能不能说动她,就得看她姐夫的了。
林夏禾想,回头她得试探一下陈庆祥的态度,要是他跟村里的那些男人一样,认为女人怀孕也一样得干活的话,那可得好好地教育一番。
陈庆祥自己开车开得飞快,姐妹俩才吃完一顿饭的时间,他就回家一趟又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一盒馄饨:“快,趁热吃,这是你最爱吃的王嫂家的馄饨。”
林秋兰无奈:“我这才刚刚吃完饭呢!”
“这饭是夏禾做的,她那手艺我还不知道嘛,你肯定吃不了多少,来,吃点这个,现在你可是两个人了,得保证营养。”
林夏禾瞪大了双眼:“我的手艺,我的手艺怎么样了?”不过虽然陈庆祥有点儿瞧不起她的手艺,但能惦记着买东西给她姐吃,还算是不错的。
既然陈庆祥过来了,林夏禾就不管他们了,自己先回家去。
回到家时韩景岩还没回来,林夏禾坐立不安地等了一会儿,不时就跑到门口去看一看,直到天快黑透了,路边的路灯都亮起来的时候,终于远远地看见了韩景岩带着小黑的身影。
她赶紧跑过去:“你可回来了,村子里的那些渔民怎么样处理了?”
“时市长安排公安局的人去处理了,你放心好了,这些人自然敢惹到市长的头上,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政府肯定会严肃处理的。”
“那就好。”既然这样,那接下来的事就轮不到他们管了。
“对了,这位钟记者同志说有事想要找你。”
“钟记者?”林夏禾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旁边的女子,刚刚她还以为这只不过是刚好路过的呢,没想到是跟韩景岩一块儿来的。
“就是我们之前在那渔村里救出来的那个姑娘。”
“哦!”林夏禾应了一声,实际上心里面仍然是一头雾水,之前的情况太过混乱,她虽然隐约知道多了一个人,但并没有仔细看过对方,再加上当时那女的模样那么狼狈,如今换上了干净的衣裳,头发也梳理过了,她完全没认出来。
韩景岩一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根本没弄明白,笑了笑说:“走吧,先回家,一路走一路说。”
“那钟记者,请吧!”
三人一狗一起向家里走去。
韩景岩说:“是这样的,钟记者收到爆料,说那个小渔村有人以偷渡的名义干些拐卖妇女的勾当,于是过来这边调查真相,不料被这里的人发觉了,就把她抓了,绑起来扔到那个大坑里,今天下大雨,雨水倒灌到坑里差点把她淹了,恰好时可茜跑出去不小心掉进了坑里,这才被我们发现救了起来。”
林夏禾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这个钟记者是吧,你是自己一个人去那个村里调查拐卖妇女的事吗?你是怎么知道有怎么回事的?”
钟记者说:“是有人给我寄了一封匿名信。”
“那钟记者你的胆子也挺大的呀!”其实林夏禾对她的这种做法是有点不以为然的,随便收到一封匿名信就贸贸然地跑去一个危险的地方做调查,问题是她还一点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也不找个人保护自己,真不知道该说她是胆子大呢,还是做事冲动顾前不顾后了。
大概是她心理年龄比较大的缘故?可能热血青年做事情就是这个样子的吧!
但她总觉得,要做这样的事不是不行,但总应该策划周全再去吧!
今天要是没有时可茜发脾气跑出去的事,那她就真的是无声无息地死在那里都完全没人知道了。
“那不知道钟记者特地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呢?”总不能是特意来告诉她这件事的吧,自己也没那么好奇呀!
不料这钟记者却突然站了起来,对着林夏禾鞠了个躬:“林夏禾,对不起,我今天是特地来向你道歉的,我欠你一声道歉,今天才终于还了这笔债。”
吓得林夏禾差点跳了起来:“别别别,你可千万别这样,这是怎么回事啊,我好像,不认识你吧?”
“你确实不认识我,不过我也是真的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我叫钟月明,我来鹏城之前,曾经在安南日报工作过,去年高考状元的那篇文章,就是我写的。”
“哦!”林夏禾长长地应了一声,然后仔细地打量这眼前的这姑娘,年纪轻轻的,除了脸色有点苍白之外,长得也还算好看,却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跟自己过不去:“原来就是你呀,那你之前跟我有什么矛盾吗?为什么要故意针对我呢?”
“高考状元的文章?”韩景岩不解地问,他一直待在部队里,平时又忙,哪里有空去关注安南的新闻,所以并不知道有这件事,“她怎么针对你了?”
他突然有些后悔亲手救了她又把她带过来见林夏禾了。
林夏禾笑了笑:“也没什么,就是写了点不太符合实际情况的东西而已,后来电视台来采访,也帮我正名了,并没有对我造成太大的影响。”说真的,这件事要是不提起来,她自己都忘记了。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太主观臆断了,因为林文斌欺骗了我,我当时正非常痛恨他,刚好在宝泽中学得知你跟他是堂兄妹,就先入为主认为你也是那样的人,于是在没有亲眼见到采访对象的情况下,就凭主观臆断写下了那样的一篇文章。”
其实当时主编批评她的时候,她还十分地不服气,以至于一气之下辞职远走鹏城,到了鹏城,她没有编制,只能当个编外记者,辛辛苦苦地靠写稿拿稿费糊口。
到这时候,她才知道,原来在编制内的工作是多么的舒服。
经历的事情多了,她也渐渐地认识到了自己当初的错误,可是不管再怎么懊悔,也是回不去了,只能用自己往后的人生为自己曾经犯过的错误买单。
在鹏城这边混得越是不如意,她就越想做出一点成绩来证明自己,因此在收到那封匿名信的时候,她没有考虑太多,也没有做什么周全的准备,就这样孤身犯险。
她本来是想以想要偷渡到港城为幌子来接近这些人的,谁知道这些人干这一行都是老手了,精明得很,不知道怎么的就看出了她的破绽,发现她居然是个记者。
那些渔民当然不允许有这种事情发生,于是把她给绑了,正打算今天晚上就送上偷渡往港城的渔船,到了那边再卖到九龙城寨。
这已经是一个成熟的产业链了,一般女子落入那边的买家手中,都会被强迫从事不正当行业,而且有专门的组织看管着她们,基本上是不可能或者离开九龙城寨的。
也就是说,一个姑娘家一旦被卖入那种地方,这辈子就算是完了。
这里的渔民就是靠着一半带人偷渡、一半拐卖妇女的生意,挣了不少钱。
那个渔村几乎全村的男人都在干这个勾当,互相勾结包庇,因为来找他们的女人都是要偷渡的,本就是见不得光的,而且偷渡走了以后,基本上也都不会再跟这边有联系了。
因此这些年他们卖了那么多女人,居然完全没有被人发现。
别人只知道这里有蛇头可以帮人偷渡过海,却不知道原来过去之后还会被人卖掉的。
林夏禾心想,不,其实还是有人知道的。
她想起了上次在海边救起的那个姑娘,她就是在偷渡的半途得知自己要被卖掉,不顾一切地跳入海中,幸运地被海水冲回到岸边的。
林夏禾记得,她当时信誓旦旦一定揭穿这件事,为自己报仇,难道写匿名信的,就是那个姑娘?
不管怎么样,如今最后的结果总是好的,也算是圆了那姑娘的心愿了。
“算了,那些事都过去了,我也早就不放在心上,那林文斌做事情确实有些混蛋,不过他也得到应有的报应了,你也不要再执着于这些,往后好好地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
钟月明神色微微震动:“他怎么了?”
林夏禾避重就轻地说:“据说也来了鹏城,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被人撞断了一条腿,现在在哪里我也不知道,总归是过得不太好的。”
钟月明用一种欣慰的语气说:“知道他过得不好,那我就高兴了。”可是眼泪却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就因为这个人,她自己的人生也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她又何尝好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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