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九十九章:FeelingsareFatal

    一周后,事务所。

    自从雇佣杀人的可能性被提上了台面,案件调查的重心就移回了BAU手里。虽然雇佣杀人意味着目标人物可能并无特征,但BAU相信从杀手的作案方式和接受客户的模式,能够侧写出杀手的形象。而如果能找到杀手,离躲在执法队伍里的unsub就会更近一步。

    17分局仍然在从各个角度调查Foren遇害的案件,但一直没有新的线索。苦于其他案件还需要人手,17分局也只能不再将此案作为焦点集中调查。

    Magnolia效率一向很高,Sword很快收到了她在Katrina家拍摄到的日记文本,正在逐条仔细研读。

    ——虽然Katrina没有在文字上直接透露unsub的身份,但Sword相信字里行间的蛛丝马迹,也许能给案件提供一些帮助。

    在经过了刚刚得知Katrina去世消息的那段时间之后,Sword觉得自己的思路正在重新步入正轨。虽然偶尔还会因为自己并没有能帮助到Katrina感到刺痛,但大部分的时候,她都能说服自己,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案件上。

    又翻过一页打印出来的日记,Sword揉揉眼睛,才注意到自己已经这样坐了一下午。

    正当Sword打算站起来倒杯水的时候,桌面上的手机响了。拿起手机,上面来电人的位置显示着Catherine的名字。Aunt Catherine?Sword有些疑惑地接起了电话:“喂?”

    “还好吗,Muriel?”电话那头是Catherine朝气蓬勃的声音。

    Catherine是Sword的小姨,也是Sword唯一在世的血亲,现在是一家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几年前,她曾经自称“律政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这些年当然是意料之中的如日中天。由于她和Sword平时都很忙,平时总是大约一周左右互相发一条短信,全当做问候。因为公孙理曾经是Catherine手下的调查员,所以如果有什么工作上的事需要帮忙,Catherine一般会直接打给公孙。在Sword的印象里,这几年Catherine还真没怎么给她打过电话。

    “还好。”Sword于是回答道,“……出什么事了吗?”

    “是关于你父亲的。”Catherine说。

    “我……父亲?”由于失去了所有被绑架和被绑架之前的记忆,关于自己的父亲,Sword的所知仅限于几项别人告诉她的事实:他的名字叫Anthony Sword,曾经是佐治亚大学的教职员工,在Sword七岁的时候,就已经亡故了。

    除此之外……绑架Sword七年、建立血线会的Victor Dipole,曾经是Sword父亲的朋友。

    “唔……是这样的。”Catherine继续解释,“Anthony从前的一个同事,最近因病去世了。他家人整理遗物的时候,发现有一些Anthony的东西。所以他们联系到我,问我要不要去看看。我想,最好问问你的意见?”

    Sword沉默了一下。她的第一反应是不去:最近很忙,对Katrina日记的分析才刚刚开始;除此之外,对Sword来说,佐治亚州并不是个好地方……

    但是……如果说Dipole和Anthony Sword曾经是朋友,那么……说不定那里会有一些关于Dipole的线索,能够帮助Sword追查血线会的最后一个成员……

    想到这里,Sword对着电话说道:“我知道了。如果可以的话,请把那边的信息发给我,我会找时间去一趟的。”

    挂了电话,Sword放下手里的东西,来到了对面公孙理的办公室。

    Sword敲门的时候,公孙理正在埋头工作。等Sword坐定了,公孙理才把眼睛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笑着问道:“哟,Sword,打算下班了?”

    上次的怀疑之后,公孙理对Sword的态度好像没有什么改变。Sword曾经向公孙道过歉,但是公孙理却满不在乎地摇摇手,说:“在那种情况下,也不能怪你。”Sword觉得很幸运,因为她听说,自从上次Reid怀疑完BAU,其他成员也就罢了,Garcia暗戳戳地生了好久气,直到Reid掏心掏肺地道了歉,还答应下次动漫节和Garcia一起出COS,这件事才算是揭过去了。

    “啊,其实……”这样想着,Sword开口说道,“我想请一段时间假。”

    公孙理看上去很是惊奇:“出什么事了吗?”

    Sword不常请假,在没有公开和Withrow的事的以前,公孙理偶尔还发愁Sword总是在不太方便的时候待事务所里,赶都赶不走。于是,听见Sword向她要假,公孙的第一反应就是出了大事。

    “倒也没有……”Sword回答道,把刚才电话里Catherine说的来龙去脉又复述了一遍。

    听完Sword的话,公孙理一边思考一边开口:“我这边自然没有问题……可是,你是不是最好找个人和你一起去?——不为别的,万一东西有点多,有个人帮忙也好些。”

    Sword犹豫了一下,回答道:“没事,我到时候雇个人也可以。”不论如何,毕竟是自己的家事,Sword更想一个人处理。

    公孙闻言,也不再继续劝Sword,而是说道:“那也好——你走之前给大家都打声招呼,遇到什么问题记得吱声。”

    Sword点头,向公孙理告别,很快就和亚特兰大那边联系妥当,订好了机票。接着,Sword转到事务所的休息室去收拾自己的东西。——有的时候Sword都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倒霉得出奇。刚刚搬了家,结果新公寓就这样成了犯罪现场,Sword不得不把生活必需品搬出来,在等待犯罪现场处理的过程中,只能暂时住在事务所。

    做私家侦探有些年头了,出差需要用的东西Sword准备得轻车熟路。在旅行包收拾妥当之后,Sword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一个放在休息室角落里的纸箱。这个纸箱是从公寓里搬出来的,里面装着一些Sword自己的私人文件,还有一些别的重要物品。Sword移开几个文件袋,在箱子底下摸出了一个灰色绒布装饰的小盒子。

    深吸一口气,Sword打开了盒子。盒子里躺着一对金戒指,两只都是朴素大方的样子,尺寸较小的一只镶着钻石,另一只较大的并无镶嵌,却被穿在一根项链上。这是Sword父母的结婚戒指,是在她被找回之后,Catherine交给她的。

    据Catherine所说,Sword的母亲Theresa在她的父亲Anthony去世之后,就把他的结婚戒指一直带在身上。而Theresa病逝之前,把两只戒指都交给了Catherin,希望有一天Muriel回来的时候,这能留给她作纪念。

    Sword从来不敢去设想病床上的Theresa,期待她有朝一日能回来的样子。

    收到这两只戒指之后,Sword便没有怎么去碰过。但在每一次搬家的时候,她都会把它们移到自己的新家。

    Sword想了一下,把两只戒指都穿到了项链上,然后将它们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是的,虽然曾经看过照片,也听过关于他们的事,但Sword完全不记得他们了。不记得他们的音容笑貌,也不记得一起度过的时光。——如果他们还在世的话,一家人还有机会互相了解,然而……逝者已矣,Sword对曾经那样地挂念着她的父母甚至无从怀念。

    长久以来,这个带着愧疚感的遗憾作为Sword面前深渊的一部分,已经被她消化吸收,平常不能伤害到她,偶然的脆弱时刻里却也随着其他浪潮一起渗入她的神经。

    Sword想,或许,这次旅行能够让她做个了结……至少是能得到一点点线索,她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在父母身边好好长大的她,又会是什么样的人。

    匡提科,BAU。

    17分局的案子移交到BAU之后,组里决定从匡提科继续调查。Garcia调出了近十年和Foren遇害案件特征相似的未侦破案件,包括最初裁定为帮派斗争、街头抢劫或者流弹伤人的枪杀案——可想而知,结果多如牛毛。同时,由于雇凶杀人有资金流,Garcia试图通过案件相关人员的大额资金流动来筛查案件相关性,这样一核查,还真的有所收获。

    现在,可疑的案件被分发给了小组成员,大家分头去核查案件记录、联系最早接案的警探,重新评估案件的情况,看看有没有机会找到那些案件里真正雇凶的嫌疑人,如果可以的话,将他们带回来问话。

    一旦忙碌起来,BAU几乎没有正式的上下班时间。Reid从案情报告中抬起头,看了看表,发现已经晚上九点了。

    环顾一下办公室,Morgan正在一面看文件一面转笔;Rossi正拿着一些表格和JJ一起讨论着些什么;Hotch办公室里,还有光线从百叶窗里透出;看不见Garcia的人,但她应该还在电脑前,寻找雇凶交易的蛛丝马迹。

    Reid端起冷掉的咖啡,右手拿起手机,走进了茶水室。

    九点钟……这个时间应该还合适。

    喝一口咖啡,Reid低下头,拨了Sword的电话。

    事务所的那天晚上,Reid和Sword在沉默中对坐了大半夜。Sword面前所见到的幽暗,他可以算是明白,不仅如此,甚至每一处都亲身经历过,说得上是熟知。或许正因为是如此,他无言以对,只是想让Sword知道,站在这深渊面前的,不止她一个人。

    Reid觉得在那一天晚上,Sword也明白了这一点。

    自从Foren的案件之后,Reid每天都会给Sword打一通电话,互相分享一下案情的进展。说是分享进展,限于保密规则,Reid也并不能透露太多内容,只能就Katrina的日记之类他们自己调查的内容进行讨论。因为两人手上都有案子,说了几句话常常就要断了电话,但每天一通的电话已经持续了将近一周。

    过了一会儿,Sword接起了电话:“喂?”

    电话接通,Reid舒了一口气,将咖啡杯放在茶水间的料理台上,“喂……今天怎么样?”

    “还在看Katrina十二月的日记。”电话那头传来因为劳累略微沙哑的声音,“你那边呢?”

    “案件还在继续。”Reid简短地回答,“我们手上有些东西了,估计很快能有结果。”

    “很好。”Sword这样说道,默契地没有追问细节。然后,Reid听出她犹豫了一下,接着说:“……Reid,我现在在亚特兰大。”

    “亚特兰大?”Reid感到有些惊奇,他知道那里是……

    “嗯……”Sword回应,简单解释了一下事情的原委,接着低声说,“我应该早点打电话给你的,但我担心你在忙。”

    “这不要紧。”Reid赶忙问道,“那你现在……?”

    “我已经在亚特兰大落地了。”Sword回答,“明天约好了和那边见面。”

    “……好,我明白了。”Reid点点头,“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话……不用担心我是不是在忙,我是说……如果我有事的话,会马上回电话的。”

    Sword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好……”

    就在这时候,Sword听见电话那头传来Morgan模糊的声音:“Reid,泡咖啡?怎么也不烧水?——哦,抱歉。”Morgan应该是注意到了Reid正在打电话。

    Sword觉得好笑,对着电话说道:“好了,我车快要到了——我先挂电话了。”

    “啊,好,再见。”在Sword挂电话之前,听见Reid这样说道。

    第二天,佐治亚大学,药学院【注释1】。

    Sword坐在药学院公共休息室的椅子上,环视着四周的情景。夏秋之交,窗外的天空湛蓝又明净,算算时间,现在秋季学期应该刚刚开学。从Sword坐的地方,能看到背着包匆匆赶来上课的学生,还有拿着分子模型走向教室的老师们。Sword深吸了一口气,意识到二十余年之前,这里是他的父亲曾经工作过的地方。

    ……这和自己的大学好像没有什么不同。

    忽然,Sword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你好……请问是——Muriel Sword吗?”

    闻声看过去,只见一个褐色头发,四十余岁的女人站在她的桌子旁,她抱着一个小纸箱,询问地看着自己。

    Sword站起来,和来人打招呼:“你好,是我——你是Stephanie Roberts吧?”

    Sword回想昨天Catherine传给自己的联系人信息,她的名字叫Stephaine Roberts,而Stephaine最近刚过世的父亲,也就是Anthony的同事,名叫Jas,生前是佐治亚大学药学院的教授。

    Stephanie点头,说道:“很高兴见到你——虽然我更希望可以在别的情景下与你见面。”

    Sword闻言,道了一句节哀。

    “谢谢你。”Stephanie回答,沉默了几秒之后,微笑着又寒暄了几句,便说道,“你父亲和我父亲以前共用一个办公室。当时有一些你家里人没有拿走的东西,被我父亲收起来了。就在这个箱子里。”Stephanie说着,把箱子朝Sword那里推了推,“——听说你现在不在亚特兰大,本来是不想麻烦你跑一趟的……但是……”说到这里,Stephanie支吾了一下。

    Stephanie好像有话要说,Sword耐心地看着她。

    “但是……我的父亲似乎……”或许是看见Sword的眼神,Stephanie终于继续说了下去,“他觉得,当年你父亲的死,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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