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的人千奇百怪, 性格也各不相同, 有的人天生胆小, 有的人却胆大包天,有的人情感丰富而充沛,有的人却感情缺失, 对其他人毫无共情之心。
但是任凭谁看到一颗头颅对着自己睁开眼睛还微笑起来都会有点反应, 胆子小的吓一跳, 胆子再小的嗷嗷叫,胆子稍微大一点的竖汗毛,胆子更大一点的皱眉毛。反正只要是个人都得有点反应,哪怕动动嘴角。
卖药郎硬挨了一记死亡微笑,让他9999+的san值掉了半点儿不到, 所以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只是继续冷冷的注视着那颗光洁的脑袋瓜。
然后他扭过头看向外面,顺着方才长着巨嘴怪物跌落的方向看过去, 他的目力向来极佳,很快就在一处隐秘的树丛里寻找到他的目标。
同样也是一颗完整的头颅, 从脖颈切断,和端端正正放在地板上的那颗不一样,这颗头颅脸朝下,有一半儿都砸进了泥土里,只露出一个栗色短发的后脑勺。
这时,沙罗的第二次重复询问也恰好传来,少女的声音清脆有力, 清晰的传进卖药郎的耳朵里:
“您在看什么?”
“没什么。”
他淡淡的回答,恢复了原来的姿势,跟上了大部队的脚步。
袖子里的小天平安安静静。
这里没有物怪。
……
这个小插曲并未产生多大的影响,只不过黑衣服的老太太回过头多看了卖药郎几眼,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这张老少通吃的脸给迷住了。
反倒是后面的上野一直表现上佳,轻声细语的关慰身旁护卫的付丧神,整个儿一副关怀备至的模样。
沙罗撇了撇嘴。
于是队伍继续前进,他们花费了不短的时间绕着走廊走了一圈,期间没有再遇到袭击。在经过短暂商量后,队伍又继续往里推进,按照螺旋状来走遍整个中庭附近的建筑。
这是比较稳妥安全的方法了,就是比较费时间。
卖药郎倒是无所谓,他知道这里没有物怪之后就一副随缘的态度,整个儿就是“随便,可以,都行。”的佛系三连模样。
老太太拿出一个青铜圆盘,盘上竖着一枚金色长针,长针在圆盘上晃了两圈,倒向了某个方向。
“从这边走。”
这里大约是付丧神居住的部屋后面,三位黑衣人听令行事,拆了墙板就从中间插了进去。
然后一头撞进了怪物大家族。
……
眼前的场景真的非常让人震撼。宽阔的部屋里几层拉门大开,数只黑黢黢的怪物安安静静的蹲在里面。这些怪物形象千奇百怪,有的像个裹着一层血痂的肉球;有的却骨感得很,长满了黑漆漆的尖刺;有的又像方才斩落的巨嘴;有的没有大嘴巴,却浑身长满了裂开的眼珠子……
这些怪物有的蹲在墙角,有的粘在天花板上,有的大剌剌的一字排开,看起来竟像在此恭候一般。
墙板一拆开,那些怪物就纷纷拧转躯体,仿佛在扭转不存在的头颅一般“看”了过来,场面陷入了极为短暂的安静——几乎只有一刹那的时间。
下一刻双方暴起,仿佛早有默契一般选择了各自搏杀的对象。卖药郎猛的一步后退,穿着木屐的脚踏在吱呀乱响的木板上,发出粗糙沙哑的摩擦声。
他一个拧腰,便躲过了前方扑来的怪物,那怪物生着满头半流体状的“长发”,黏乎乎的甩的过来。
然后撞到了卖药郎身后拔刀出鞘的极化大和守安定身上。
大和守安定是沙罗的初始付丧神,已经是满级极化的练度,战斗经验极为丰富,又嗜战无比,他从一开始就陪伴着沙罗,对于沙罗来说他的重要程度和米娅对加州清光的几乎持平。
大和守安定亦是如此。
在这时他早已按捺不住,几乎是所有付丧神之中第一个拔刀的,卖药郎闪到了旁边,为两边腾出了点相见的空间。
他也不碍事,也不积极,浑身散发着一种佛系随意的气息,倒是别在腰间的数珠丸一直在震动,仿佛在担忧他的安危。
卖药郎把手按在刀柄上摩挲了两下,似有安抚之意,于是数珠丸便不再动了。
眼前的场景堪称群魔乱舞,金铁交击之声不绝于耳,刀刃斩落血肉骨骼的声音令人牙酸,卖药郎平静的注视着这里发生的一切,一低头,躲过了一股喷溅过来的黑血。
黑血溅在卖药郎头顶的门板上,发出“刺啦刺啦”的消散声,就像滴落在滚烫铁板上的水珠。他皱皱眉,有点嫌弃的往旁边挪了两步。
大和守安定向他咧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反手一刀捅进了一头扑过来的怪物体内,那怪物浑身的眼珠骤然崩裂,喷出大股大股浓郁粘稠的黑血。
卖药郎沉默的看着又一颗头颅滚落在了地上,黑色的长发散落了一地。
不多时,这里的怪物便被消灭殆尽,众人又聚到一起,整装待发。
“也并不怎么厉害嘛。”大和守安定笑了笑,收刀入鞘,向他旁边的乱藤四郎抱怨着。
容貌姣好如同少女的乱藤四郎抿唇点头,似乎是在赞同他这一点,而站在最边上的萤丸却看起来有点不爽——刚刚是一场室内战,他的四十米大刀根本毫无发挥空间。
沙罗走过来,“卖药郎先生,您没事吧?”
他点点头。
沙罗看起来还是不太放心,又嘱咐道:“您有伤在身,不要勉强自己。”
“主殿!”乱藤四郎的声音传过来,带着点儿孩子气的撒娇味道,沙罗转过头,就看到乱藤四郎笑嘻嘻的脸:“我们快走啦,再不走要掉到后面去咯!”
“好的好的。”沙罗总是对小孩子模样的付丧神更加宽容些许,此时便纵容听话的小跑到了乱藤四郎的身边,被小姑娘模样的付丧神推着走。
卖药郎分明看到,在沙罗看不到的地方,乱藤四郎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真是小孩子。
卖药郎抬脚往外走——他现在落到了最后的位置,因此在走出门的时候回头对着房间沉默了好一会儿。
房间里散落了一地的头颅,均是脸色苍白,面容僵硬,到处四散滚落着。
“卖药郎先生!”不远处传来了沙罗的喊声,他把头扭过去,看到了通往更深处的入口,“您快一点!”
等卖药郎再次回头看的时候,就看到了方才那一地散落的头颅,睁着眼睛,对着他僵硬诡异的微笑。
他叹了口气,转身往外走去。
……
根据老太太的青铜罗盘指示,他们距离目的地不远了。
一路上又碰到了不少那些黑色的怪物,卖药郎也看了一路滚来滚去的微笑头颅,比如现在,乱藤四郎刚刚路过一个青绿色的脑袋,这是他捅死的怪物留下的,骨碌碌的滚到了他的脚边,唰的又睁开了一双眼。
卖药郎淡定的走过去,跟着他们继续往里走。
“应该是这里了。”
老太太终于停下了脚步,站在一个房间门口,沙罗抬头看看门口的挂牌,上面的三个字模糊不清。
“刀解室?”沙罗迟疑的念出了挂牌上的字,“最终目的地是刀解室吗?”
黑衣女人凝重道:“有些奇怪。”
上野也说:“我并没有感到非常浓郁的妖气。”
确实,倘若这里真的是他们寻找的“寄生本体”,也就是那个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大妖怪,那么无论是濒死还是已经死亡,都不应该如此平静。
他们走到这里确实没费很大的功夫。
尽管疑点重重,箭都在弦上到了不得不发的地步,总不能站在这里不敢进去,那未免也太过掉价。
他们做了如今状态下的万全准备,所有人都严阵以待,警惕周围,老太太被护在中间,站在卖药郎的旁边,然后由时政的黑衣大叔打开了门。
“吱——呀——”
刀解室的门从外面被推开,发出了年久失修不堪重负的刺耳声音,外面的阳光透了进去,照射在门口那一片的地板上,阳光中蹦跳着四散的细小灰尘。
持续了好几秒的安静,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无论是扑面而来的攻击,抑或是直冲天际的妖气,他们想象中的任何场景都没有出现,这间刀解室就像任何一间五年都没有人打扫的空房间一样,散发着灰尘的气味。
于是这让人更不敢进去了。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太敢往里走,一路上诸多疑点和袭击让他们心中疑惑重重,不得不在这个时候想得多了一些。
沙罗的声音传来:“卖药郎先生?”
随着木屐碰撞地面的声音响起,卖药郎走过沙罗身边,穿过前头层叠的众人,从缝隙中往里走去。
黑衣大叔“啧”了一声:“喂,你在干嘛?”
卖药郎一脚跨过门槛,极短暂的停了一瞬,然后很快的又跨进了另一只脚。
他整个人都进去了,完完整整,毫发无伤,甚至更往里走了几步,走进了阳光照不到的地方。
沙罗是第二个跑进去的,后面跟着她的三个付丧神,少女审神者站在她尊敬的卖药郎先生旁边,和他一起注视着面前的场景。
这口刀解池上方鼓动着扭曲的气泡和粘稠的液体,从他们的角度只能看到一小块凝固的黑色,就像在这口刀解池下连着一片黑暗的深渊。
作者有话要说:哎,高能一点也不高能。有些地方暗示了一下,写明白有点刀。
白天应该还有一章,我又要双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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