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看似不可能发生的事实际上都不是绝对不可能的, 那所谓的不可能不过是人们的主观臆断, 而将那些不可能变成可能的原因大多数都在不经意间突然出现, 但这突然也并非真的突然,大多数时候又不是用来形容这件事发生的时机突然,而是用来马后炮一般的形容——嘿, 我早知道这事儿有问题!
千金难买早知道, 世上没有后悔药, 卖药郎也没有。
在准备回去的路上,重华在村庄附近发现了妖怪的踪迹,看起来不是什么大妖怪,于是她追了上去,倒也不是想杀掉妖怪以绝后患, 而是想确认一下对方是否有害。
而根据经验所得,一般这种情况下都是有害的。
那妖怪狡猾奸诈得很,见打不过立刻跪地求饶, 并且指天发誓,只要重华留他一条命, 保证以后改邪归正,绝不靠近这里一步。
重华身经百战,见过的妖怪多了,还真没见过这么没节操没下限的,当时就有点儿犹豫。而通常情况下来说,任何果断肯定的词语都是不存在的,比如这个妖怪, 他是没节操,但又没那么没节操,他是没下限,但又没那么没下限。
并且在诸多前人总结下来的经验告诉我们:反派死于话多,正派死于磨叽。这个妖怪话多,重华同时又有点磨叽。
那妖怪在重华犹豫之时突然袭击,发狠的用出了全部的妖力。
倘若真的按照总结规律走剧情他至少也能落个鱼死网破同归于尽,但是他忘了一点,重华确实犹豫了,但是他身边的付丧神没犹豫啊!
歌仙一刀捅了那妖怪,当场就给捅死了。
歌仙早有准备,一点儿都不带犹豫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脸上还溅了点黑红的血。
“您怎么这么没有警惕心?”歌仙埋怨道,语气里带着点儿呼之欲出的保护欲:“倘若我不在,您怎么办呢?”
重华在她的初始刀面前显得尤为放松亲近,被训了也不生气,反而有点心虚的去哄他:“这不是你在这儿么……下次不会啦!”
这是非常亲近自然的,宛若家人一般的相处。
本该是非常完满的结束了的,但是大约是因为这是小电影重播的缘故,某些当时没有在意的东西现在却被刻意的放大了。
一缕轻飘飘的黑烟缠绕上了歌仙的脚踝,顺着他走路的步伐往上飘去,缓慢的消失在了他的衣袖里。
卖药郎不太明显的挑了挑眉。
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沙罗显然没看出来,只是敏锐的察觉出了一些端倪,她下意识的看向了卖药郎,似乎是想让他解答她的疑惑。
卖药郎显然对她比旁人温和许多,便轻声道:“也不是很确定。”
这片空间里无比安静,只有小电影播出的模糊声音,卖药郎的声音再轻,也清晰的传入了众人的耳朵里。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看着沙罗,反而注视着其他人,光明正大,毫不掩饰。
“也不是很确定。”这话是什么意思?意思就是说他已经有了大概的答案,只不过不是特别确定罢了。
这个时候就必须要明确一件事情,妖怪的种类千奇百怪,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更何况日本号称八百万神明,恐怕是将一群有的没的的存在统统算了进去,尽管上方的画面已经刻意的突出了不和谐之处,但是仅凭一缕模糊不清的黑烟,任谁都判断不出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旁人不说,这位黑衣老太太可不是什么普通人士。她是时政里有名的老前辈,阴阳道里大人物,和妖怪打了大半辈子的交道,若非她和重华的亲眷有些牵扯联系,也断不会来到这里。
区区调查一个废弃本丸,还用不到她。
如此,并非她有意看轻对方,就连她也一时半会儿没认出来的事物,这个年轻人又是怎么突然有了点儿“不是很确定”的猜想?
老太太回头看了他一眼,神色里带着点不太明显的诧异和怀疑,另外三个黑衣人就明显多了,怀疑之色溢于言表。
对老太太最为推崇的黑衣女人更是出言试探道:“您看出什么来了?不妨说出来,也给我们点参考。”
卖药郎没说话,他的注意力也不在他们身上。
总是有某些描述里将眼睛当成人类心灵的窗户,恨不得把人物的所有情绪表现都放进眼睛里,什么三分怀疑四分质问,再来两分喜悦一分憎恨,刚好凑满十个还差九十分,就差把眼睛做成切片同心圆。尽管略有夸张失真,但是某些时候却是如此。
人们对于情绪的感知往往并没有那么敏锐,但是在某些时候却也能偶尔起到关键的作用。
上野眯着眼睛看着这边,脸上还是温和的模样,眼神里却透露出一点儿刺骨的寒光。
这一点寒光转瞬即逝,下一秒他便又恢复成了原先的样子——先是看起来有点好奇,仿佛是在困扰自己应该表现出什么样的神情来,然后迅速做出了决定,捏出了一张探知求问的脸。
在卖药郎眼里实在是过于做作了。
但是其他人却没有任何反应,就连那个极为敏锐的老太太也是如此。
于是卖药郎淡淡道:“……大约是怨罗吧。”
黑衣女人发出一声响亮的嗤笑,就连旁边的黑衣大叔也笑着摇摇头。
老太太把头转过去,继续盯着上面的小电影看。
黑衣女人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嘲弄:“怨罗?你也真敢说!这种微不足道的小妖怪能做些什么?让你向暗恋的人表白都不一定成吧!”
不,你说错了,一般是别人向他表白。
当然也不怪黑衣女人如此不屑,怨罗这种小妖怪甚至连灵力世家平时用来教导后辈的课本都没上,它们属于妖怪中的最底层,甚至一些普通的小动物都能欺负一下它。
怨罗是情绪的集结产物,诞生的确切标准不一,葬礼上可能会出现,婚礼上也偶尔会有,甚至一对小情侣心跳加速的牵个小手,都能催生出怨罗来。
当然,这些都是极少数情况,怨罗这种小妖怪大多数时候都是在负面的情绪环境下出现,由此可见——那对结婚的夫妻估计貌合神离,那对小情侣估计互相绿云压顶。
而怨罗的能力也十分低微,不过是能够控制某些情绪,略微影响某些感情而已,听起来很可怕,但是光凭借它们的能力,哪怕是影响人们点个单选个菜都难如登天。
所以说——歌仙兼定是产生了什么样的情绪才使得怨罗附身呢?
……
面对黑衣女人的质疑,卖药郎没有半点儿反应,淡定得仿佛没听见一样,但是放在黑衣女人眼里,他那张冷淡的脸上仿佛写满了:你爱信不信,不信拉倒。
黑衣女人就有点不满:“卖药的,你怎么不说话?是被我问住了心虚了吗?”
卖药郎还没反应,沙罗就不高兴的跳了出来:“我说这位解解你是不是有点得寸进尺了?咄咄逼人有意思吗?现在这么嘴硬等会被打脸的时候不要哭啊!”
黑衣女人没想到沙罗这个小丫头片子能这样毫不客气的堵她,不服气道:“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我会被打脸?我在除妖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呢!”
沙罗冷哼了一声,不屑的看了黑衣女人一眼,满脸都是“我懒得和你吵”的表情。
我怎么知道的?呵呵,想当初我也是信誓旦旦说绝无这种可能,天晓得马上脸就被打肿了,哭着喊着去抱卖药郎先生的大腿,你看到现在的我了吗!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黑衣女人觉得对方在嘲讽自己,可是她没有证据,只能继续无能狂怒步步紧逼。
“你说话啊!心虚了吗?”
“好了!”
打断黑衣女人的还是老太太,这位敏锐的老人家淡淡道:“安静点,继续看。”
于是现场又安静了下来,而上方逐渐推动的剧情也开始了难以想象的发展。
歌仙兼定回到本丸后开始正常的工作起居,于是黑气分出了一缕附身到了最先接触到他的和泉守兼定身上,然后通过和泉守兼定分化到堀川国广,又传播到了山姥切国广身上。
这缕看似浅淡细微的黑气在这个时候却表现出常人难以想象的传播性,就像某些感染性极强的病毒一样,不断转移着阵地。
人类的情绪可以互相感染,和快乐的人待在一起也会不由自主的变得快乐起来,和悲观的人待在一起也会被染上悲伤。重华的本丸极为和谐,大家相处自然温馨,又没有什么矛盾,这缕黑气就随着本丸里付丧神的欢声笑语极速传播着。
一开始谁都没有太在意,或许只是骨喰不小心打破了一个杯子,杯子的主人鲶尾就对兄弟大发脾气;或许是歌仙兼定洗了山姥切国广的被单,结果遭到了恶语;或许是鹤丸国永又来了个普普通通的恶作剧,结果本丸里就爆发了一场牵扯面极广的大争吵。
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重华并不知情。
她这次执行的任务仿佛十分艰难,即便圆满完成也耗费了她许多精力,因此得到了一段时间的假期,在此期间她选择了回现世的老家一趟,父母要带着她见见那些刚刚选入本家的分家的孩子。
等她回来的时候,本丸已经一片狼藉,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模样。随处爆发着激烈的争吵,付丧神之间似乎完全没有了过去的情谊……他们互相攻击,情绪激动,连眼睛都充满了血丝。
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觉得不对劲。
当初只不过是一缕轻飘飘的黑色烟气,现在已经凝聚成了一片庞大的烟雾,盘旋在本丸的上空遮天蔽日,似乎将本丸里大家所有的情绪都遮盖得一干二净。
重华回来了。
她是第一个和歌仙兼定接触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更没憋出来,我去肝秘宝了,肝得头痛。
以及食物语也更新了,那群磨人的菜男人。
以及及我又自己捏了一个妖怪……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