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实在是堪称震撼的一幕。
漆黑的空间里,到处都弥漫着半实体的黑色雾气,雾气朦胧却粘稠,让人一看就觉得危险至极。下方更是不寒而栗,涌动着滚滚的黑色气浪,几乎已经凝结成了胶状的实体,沉重滚动的感觉让人浑身难受,看起来就像被太阳晒化了的沥青。
这是物怪的邪气作祟,这种浓烈的怨怼之气几乎能够腐蚀任何一个触碰到的人类□□,沾上一点儿就足以让那个人从手指开始被腐蚀殆尽。
而沙罗和米娅在气浪中翻进翻出还没凉得一点儿都没有的原因非常明显,除却本身灵力充沛和普通人类不同,就是贴在她们身上的那几张泛着红光的万用符咒在发挥着作用。而两个付丧神对于这种邪气的抵抗比她们好上太多,在加上符咒的加持,腰不酸腿不疼的抱着各自的主殿在气浪中里飘了好久才稳定下来。
而此时的巴蛇,则暂时的被卖药郎用符咒控制住了。长长的蛇躯在黑气中翻滚扭动,掀起一阵阵粘稠的气浪狂波,连带着符咒的光芒将整片空间照得透亮。
符咒差不多将整条蛇躯都捆扎住了,沙罗她们这才得以看清楚巴蛇的全貌。
看到这庞大的古兽,沙罗半响才僵硬道:“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真是走运,碰到了卖药郎先生。”
旁边的米娅也后怕的吞了口口水,哭丧着脸道:“我才倒霉,这么多任务怎么就让我碰上了这个呢。”
旁边的骨喰想到自家主殿进图迷路限锻坠机挖地不出货的惨痛经历,沉重的叹了口气。旁边的加州清光捂着脸,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鼓动的灵力渐渐平息,卖药郎轻轻落在了地上,此时那些巴蛇散发的黑气不知何时已经在大量符咒的净化下悄悄消散,眼前的空间又开始变得逐渐明亮起来。
他们也看清楚了眼前的全貌。
卖药郎把双手插进袖子里,仰着头看了一会儿在前面翻滚扭动的巴蛇,黑气散去后空间里又恢复成原来的样子,白色的雾气又重新在脚下聚集堆积,然后被巴蛇啪啪作响的蛇尾给拍散。
这个时候几人已经回到了卖药郎的身边,两位付丧神还是维持着保护者的模样姿态,警惕的看着面前的巨大凶兽。
“真凶。”险险躲过从头上擦过的蛇尾,巨大的声响和冲击从旁边蛇尾落地的方向传来,卖药郎的思维似乎被这不经意的一击打断,忍不住皱了皱眉。
于是他右手一伸,贴满巴蛇浑身的符咒陡然又泛起红光,随着他缓慢下压的手掌,红光越发明亮,仿佛无形中有一只大手捉住巴蛇的身躯,将他往地上按去!
在强大的压力下,巴蛇的躯体在空中与之僵持,像一条被不断掰弯摆弄的铁丝弯曲挪动,最终还是那一根稻草压过了秤,巴蛇的躯体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轰!”
整片地面上的雾气都被落下的躯体砸得飞起,白雾朦胧像云朵一样遮住了面前的一切,卖药郎随意的挥了两下手,雾气便渐渐散去了。
巴蛇被符咒死死的钉在了地上,能清晰的看到他漆黑的蛇皮下鼓动用力的血肉躯体,任凭他怎么用力也无法挣脱,只有一小点没被贴符的尾巴在末尾的位置疯狂拍地。
迷妹米娅是最先吹起来的,要是她后面油有条尾巴估计能把屁股都摇掉:“您真是太厉害了!卖药郎阁下,不愧是您!您真是太厉害了!”
紧随其后的是迷妹的近侍:“对啊!没想到这么厉害的怪兽都被您制服了!卖药郎先生!您真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了!”
落后两步的沙罗这才回过神,看到方才还凶神恶煞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此时被压制住,沙罗的内心也很激动,正准备跟着上去继续吹,就看到了卖药郎不见轻松的神色。
刚刚想出口的彩虹屁又被她咽了回去,沙罗低声问:“卖药郎先生,是不是……接下来怎么办?”
话一出口那边两个摇尾巴的也停下了,看看拼命挣扎的巴蛇,又看看红光闪烁的符咒,最后选择躲到了卖药郎的身后。
“自然是要消灭他。”卖药郎缓缓说:“还记得消灭物怪的方法吗?”
沙罗一惊,又想起了那振口味刁钻条件苛刻的退魔剑,不禁后槽牙磨了又磨,心想这要是生成了付丧神肯定是最难搞的家伙。
“是要用您的退魔剑。”沙罗垂下眼睫,“需要【形】【真】【理】。”
卖药郎点点头,走上前去,伸手从背后的药箱里抽出了方才放进去的白骨。
“那就让我看看……物怪巴蛇的【真】,究竟是什么吧——”
春纪和秀一的交往越发的密切,他们经常一起去城镇上见面,巴蛇自然是被留在家里,但是对于巴蛇来说,偷偷跑出家门再去寻找春纪并不是一件难事。
巴蛇并不喜欢秀一,这是应该的,毕竟他在这个时候无法做到不偏不倚,巴蛇嫌弃秀一的一切,嫌弃他的贪婪的父亲,精明的母亲,尖酸刻薄的妹妹,以及软弱无能的他自己。
但是春纪喜欢秀一,喜欢巴蛇讨厌的秀一的一切,她就是这样热烈的一个女孩子,尽管她明白秀一的家人并不如何中意自己,却仍旧执着的时常与秀一见面。大大方方的和秀一一起行走在城镇的路上,再告诉他,我今天来见你,特意好好的打扮了自己。
真是任性又专横的女孩子。
日复一日的,巴蛇偷偷跟着春纪,像一条真正的毒蛇一样在阴暗潮湿的地方看着她,一切都像走马灯一样播放着,画面也不甚清晰,就像从前的老相片,但是巴蛇那浓郁的感情却像蛋糕店里甜蜜的香味一样,毫不掩饰的从四周沁入。
那是属于一条蛇的,无望的暗恋。
沉浸在这样浓郁的情感里,两个感性的女孩子都有些招架不住,米娅已经在偷偷的小声抽泣,而沙罗也红了眼眶。明明这些断断续续的画面只是一场单调而乏味的暗恋,却在属于巴蛇的情感思念下,发酵出动人又伤感的芬芳。
老电影卡得很,正播到春纪和秀一在一个外地来的货郎那里买了一盒胭脂,春纪在唇上点了点,一下子让她变得娇美动人起来。
然后画面突然变得清晰可见,也没有杂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一切都是那么清晰可见,仿佛昨天发生的事。
卖药郎知道,重要的部分终于来了。
货郎坐在小巷外头靠墙的位置,巴蛇便偷偷游过去,想从他的身后走。这货郎大概是走南闯北了很大地方,摊子上五花八门,很是有一些稀奇的东西,光是一些亮晶晶的特色玉石,巴蛇就在一个罐子里看到了一大把。
不知道为什么,巴蛇总觉得这个货郎身上散发着一种让他不适的感觉,倒不是老鼠见了猫的那种天敌感,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就像一个正常的人类看到了一条腐烂已久的死鱼那样,腥臭难闻,恨不得赶快绕道走。
那个货郎正和旁边买东西的人攀谈着,年轻男人的声音从厚厚的兜帽下传来。
“这里可真是难走呀,我可是翻了好几座山才过来呢,啊呀啊呀,真是不容易。”
“那您可真是不容易呢,这边的山路很是崎岖,您背着这样重的货物,怕是很辛苦吧。”
“这倒也还好,习惯了嘛,说起来真是丢脸,我从西面那座山上下来的时候还摔了一跤呢,把我漂亮的玉石都摔碎了好几块。”
“啊呀……是西面的山吗?您可真是走运,那座山上有不好的东西呢,为了您的安全,请务必不要再从那边走了。”
“好的好的,您可真是一位温柔好心的小姐呢。”
巴蛇听着货郎看似毫无意义的攀谈闲聊,不知为何总觉得心神不宁,尽管他对这个货郎感觉十分在意,却也是急于追上春纪,于是慌慌忙忙加快速度就游走了。
然后高清视频又恢复成了老电影,刺啦刺啦断断续续的继续播放着。
沙罗有些不解,看完了方才那些片段,她并未看出什么特殊的东西,所以更是不明白为什么只有这里如此特殊。
“刚刚是怎么回事?”沙罗询问,“我没有看出来什么。”她又去问米娅:“你发现什么问题了吗?”
米娅也摇摇头。
于是视线又集中在了卖药郎身上,他抱着手臂,双手插进袖子里,平静的注视着前方,听到后面两人的讨论,他将右手抽了出来。
卖药郎伸出手,缓缓上移,仿佛轻轻的在空气中托起了什么柔软易碎的东西。
“感觉到了吗?”卖药郎说:“从巴蛇身上传来的,这些一直以来都反复咀嚼思考的感情。”
沙罗和米娅浑身一震,这才恍然发现周围的感觉竟然和之前完全不同,如果说方才是甜蜜而苦涩的偷觑暗恋,现在就变成了一种更加深沉而且更加难过绝望的情绪。
“感到了吗?”卖药郎道,他轻轻闭上眼,仿佛在细细品味,“这种即便多年却无法抹灭的潜意识……是后悔,绝望,对自己仍未发觉的谴责和自我惩罚。”
“这是巴蛇潜意识里的事情,他认为他曾经发现了端倪,却没有重视,所以至今仍在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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