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春日惊

    第七章  春日惊

    开春的时候苏梦枕身体好些,银环便开了间药铺子,每逢初一十五便开义诊,前一百个来诊病的连药钱都给人家减免了。这便是近乎一日免费送药了。

    他开这药铺子也非是谋生赚钱,当是做好事积德了。

    原本他来,众人一见是个年轻姑娘,便不信他,一个月到头,也就初一十五这两天有人来。都是穷人,没钱看病买药,冲着不要银钱来的,不管这个大夫医术怎么样,他们这样的有的治就不错了。

    抱着这样的心思,不想不管什么病症到了银环这里都是药到病除。乞丐病了来找银环,他也是来者不拒,一一给治了一文钱不要。这样两个月下来名气竟传了出去,时间越久名气越大。众人惊奇的发现,得了这位大夫的诊治竟都是药到病除,一一都好了。

    于是冷姑娘的名声传扬了出去,每到义诊的日子人越来越多,将小小的医馆挤得满满当当还不够,门外大街上都排满了人。不要钱医术又好的大夫谁不想来看。

    这下子可影响了其他药铺的生意,捅了马蜂窝了。银环自己也吃不消,铺子里掌柜带两个小厮都忙得脚不沾地的。

    这一日却出了个大事,一个小乞丐跌跌撞撞冲进银环的铺子里,却是误食了毒草,嘴唇都乌紫了,眼看就要不行了。银环闭馆救人,半月后那小乞丐生龙活虎的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并大肆宣扬冷姑娘是如何如何美貌,如何如何温柔,如何如何救治好了他。流言传到冷银环的耳朵里,听得他直皱眉头。直觉怕是要坏事了。

    果不出所料。他平日忙着照料苏梦枕陪伴冷老大夫,多是初一十五出门开店,平常就是个没大夫的药铺子。这日他刚开门,要看病的百姓便被一群人挡在了外面。

    一穿金戴玉油头粉面的公子哥儿便摇着把金扇子踱步进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护卫,抱着一把长刀,像是个江湖人,落地无声,功夫不弱。

    银环扫了他们一眼,兀自铺纸磨墨。那公子哥儿挺着微凸的肚子,一屁股坐到了银环的对面,手直直就朝着银环的面纱来了。

    银环拿出脉枕挡了一下:“放这儿。”

    那人听见了声儿“嘿嘿”一乐:“听闻冷姑娘医术高明且仁善待人,高某人这里得了个不治之症,不知道姑娘愿不愿意……嘿嘿……救一救命。”

    他说着手就要往银环手上摸。

    银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冷声道:“不举没得治,割了吧。”

    那位高公子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臭娘们儿胡说什么。全汴京谁不知我高鸣……”

    “我对你一晚上睡了多少个,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没兴趣。”银环耐心尽了,“肾虚就清心寡欲的过日子,不想以后还能吃上肉就尽管造。除了这个,酗酒,易怒,你肝也不好。夜夜笙歌,荤腥油腻,荤素不忌,五脏六腑都有损伤。不想年纪轻轻暴毙而亡……”

    “岂有此理!”高鸣脸都绿了,“嘭”的一声扫落了银环桌上的一大堆东西,砚台掉在地上,墨水溅了一地。银环及时躲开,裙摆还是不免溅上了一滴墨汁。

    这条裙子是苏梦枕今年开春给他新做的,裙摆上绣了大片大片的桃花,及时好看。银环见今日天气好,特意穿它出来见见太阳,不想就这么被毁了,立时也是一肚子气。

    掌柜见事情不好,高鸣一出现他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来人,给我将她拖走。”  高鸣一挥手,立时有两个仆从上前来,要来拉银环。

    银环冷笑一声,他武功再弱,也不是两个普通仆从可以对付了。

    简单利落的一人一针戳倒了,第三针就要朝着高鸣去,却被旁边一直没有出声,好似个影子似的护卫挡住了。

    银针与长刀的刀鞘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高鸣是个草包,也能看出来今天他想要得手的娘们不好惹,却也不是方简的对手。叫嚣着要方简捉住银环。

    银环简直无法理解,他与这个胖子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他做什么来砸他的场子。就听那高鸣□□道:“听闻这娘们长得跟天仙似的,比巷子里的花魁都要漂亮,今天我就要看看天仙长得什么样。若真的是仙子,我今儿个就原谅你辱骂本公子,还给你娶回家去做我的爱妾!若不是……”

    银环心里骂娘,这哪里来的疯子,就不拴好给放出来了!

    可方简显然是个高手,银环这个全靠药物的三脚猫在他手下根本坚持不了几招。要么就是下狠手直接弄死这群人,要么就是暂时先忍了,探探他们的身份。他如今在汴京,不比其他地方,要是真一不小心弄死了什么贵重人物,给哥哥惹了麻烦可不好。

    银环暂时束手,任由方简挑掉了她的斗笠面纱。

    何谓美人?明眸皓齿,顾盼神飞,肤若凝脂,色如春花。

    高鸣一下看愣了去,上前就要伸手摸银环的脸。

    银环双手被方简捉住,压在药柜上动弹不得。要了命了,银环手上拼命的挣扎着:“死胖子,你若敢动我一下,我……”

    许是他的眼神太过倔强,好似若被摸一下,下一刻就要撞墙自尽似的,隔着袖子握住他手腕的手忽而一松。银环下意识一根银针划过去,立刻划破了方简的手心,却在要扎在高鸣脖子上的时候再一次被方简拦了下来。

    高鸣被吓了一跳,后腿了一大步,随后气的面色铁青,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丢了脸,骂起方简来:“没用的东西!连个女人都捉不住!我爹要你保护我,就你,我呸。”

    汴京风诡云谲,究竟是哪家的傻子给放了出来,养成这个德行!

    银环气疯了:“总比某个被根细针吓倒的孬种好。我算是清楚了,你今天来不是看病的不是找茬的,是来抢人的。你当自己是什么东西!我也是你能抢的!”

    高鸣一面被他的脸迷的不能自己,一面又被他的话气的跳脚。

    “哼,冷姑娘,您是大夫,我是病人。我这得了您的相思病,就得你来救我的命。嘿嘿……” 高尧见银环气的脸都红了,又控制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手,他吞了口口水,也不知道自己在脑子里脑补了些什么龌鹾玩意儿,色眯眯的上下扫视这银环,“你呀,乖乖的……”

    银环也算是头一回长了见识,他被这般冒犯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炸。

    高鸣却是嘟着嘴就要上来亲他,方简偏过头去,当自己是个木头人,握着银环的手却在颤抖。

    银环一跺脚,鞋尖冒出一截利刃,眼看一记断子绝孙脚就要招呼到高鸣身上,方简意识到时已然阻拦不及。却是一道绯红的刀光斩断了银环的利刃。银环还来不及眨眼,刀芒又是一闪,梦一般美丽。方简被逼退,提着高鸣的衣领子狼狈的后退,一下撞到了大门上,生生将银环医馆的门撞散了,两个人齐齐摔倒在了大街上。

    银环总算看清了挡在自己身前的红衣人,原本只是气,这会儿却觉得委屈得不行,一把从背后抱住苏梦枕的腰,红着眼眶喊了声“哥哥”。

    苏梦枕僵了一下,安抚似的拍了拍银环的手背:“是我疏忽。没想到楼子下头也会发生这等事情。”

    师无愧带着细雨楼里的兄弟将高鸣等人团团围住,百姓们都被挡在了外面。

    苏梦枕负手走在门前,居高临下:“高二公子,舍妹长年游历在外,不在京中,想来少有人识得亦是正常。”

    是谁说这个女人生的好相貌却只是个外乡人的,可真是害惨他了。

    “不不不......不敢......苏楼主......”高鸣哆哆嗦嗦爬了起来,却半点不敢直视苏梦枕。哪怕他也曾在背后暗骂此人不过是个病秧子,可这个病秧子站到了他面前,他便只能做个孙子,连句话都又惊又怕说不完整。

    苏梦枕只是告诫暗地里搬弄是非之人,话说完拉过冷银环径自走了。高鸣等人自有师无愧处理妥当。

    人群自动分开,为他们让行。银环眨了眨眼睛,望着苏梦枕的背影。那个背影清瘦高挑,瞧着便脆弱的很,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像是个病书生,连只鸡都打不过的那种。大概划分在花瓶一挡,极其好看却毫无用处需得好好珍藏保护。

    可事实上,这样一个瘦弱的背影,他的肩膀上承载这世界上绝大部人无法承受的重量,却依旧举重若轻,依旧俯览众生。他不是美丽的花瓶,是举世无双的刀刃。

    冷银环从来知道苏梦枕强大,却不知道原来当他护在自己身前的时候是这般令人心折。亏得被他护着的是他冷银环,若是换了个其他姑娘怕又是惹动相思,成了他人的梦中良人了。

    出了人群苏梦枕便松开了银环的手,银环眼疾手快,一把牵过,手心相叠。他紧赶两步,得寸进尺挽住苏梦枕的胳膊:“哥哥,你且等等我,慢些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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