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温良出门的时候, 说一会儿就回。
可祁子安左等右等, 他一直没回来。
到了晚饭的时间, 祁子安终于觉得不对劲了,他赶忙去寻人, 却找遍了附近都没见人影。
他心中有些不好的猜想, 又赶紧安慰自己:“不可能的, 凿齿没那么大的胆子,而且周围也没有妖气。”
排除被抓的情况之后, 祁温良的处境应该不会特别危险。
祁子安又在附近找了两圈,没找到人, 只能去半山腰求援。
他让侍从们停下手中的事, 和他一起从山顶仔仔细细地往下找。
可一大群人在山间一直找,直到暮色沉沉都没能发现祁温良的踪迹,甚至连脚印和其他的痕迹都没有。
祁子安整个人都快炸了。
太阳下山之后,光线变得昏暗, 找人越发麻烦起来。
若是天黑之前都找不到,那晚上找到人的可能性就不大了。
“行了,都回去吧。”祁子安突然对侍从说,“我想起来皇兄可能去哪里了。你们都回去收拾行李吧,我自己去看看,别乌泱泱的一大片围过去, 反倒搅了皇兄赏雪的兴。”
侍从们其实不太信这话。
但他们也知道,献王和太子已经独处三个月了,要是献王真有什么坏心, 也不必等到这个时候。
而且太子殿下也吩咐过,要把献王的命令当作他的命令。
所以侍从们听话地下山了。
等他们离开了些许距离,祁子安立刻化身白狐,朝山后的断崖处奔去。
他其实没骗侍从,因为他确实想到了一个地方。
刚刚他们找人,一直在山的前面找,却没太注意山的后边。
因为山前是茂密的树林,人在里面比较有可能迷路,在里面迷路的人也不太好找。
而山后是光秃秃的一片,随便瞄一眼就可以看出到底有没有多出一个人来。
他们最开始就看过了山的后边,没发现人的踪迹,所以就一直在山的前边找。
可就在刚刚,祁子安突然想到,人的视力是非常有限的。
他化作人形的时候视力也会变弱。
山后是白茫茫的一片,从山顶往下看,根本望不到边际。
如果有人倒在了雪里,隔得远了,一眼看过去也是不能发现的。
更何况后山还有一片断崖。
之前他们只是站在崖边往下看了看,虽然确实没看见什么,但这并不代表真的什么也没有。
祁子安独自去了后山,打算看一看祁温良是不是真的被埋在了雪里。
他害怕不小心踩到了埋在雪里的祁温良,所以一直保持着低空飞行的状态。
因为这样可以保证不会踩到雪下的任何东西,也保证不会看漏雪上任何一点不是白色的东西。
他头一次庆幸自己是一只会飞天狐,而不是会爬树的灰狐狸。
以前他一直觉得可惜来着。
他飞得低,离地面极近,所以时不时还得分心看看有没有人在附近。
毕竟这还是一个世人皆不知妖的时代,要是这样子的他被看见了,难免招来麻烦。
这也是他刻意支开侍从的原因。
他矮矮地飞着,绕着后山看了两圈,仍然没看见人,只能心情忐忑地飞到了崖底。
他既希望在这里找到人,也希望不要在这里找到人。
因为祁温良如果真的从上面摔下来,又在雪里冻了这么久,想必已经受伤了。
不是摔伤就是冻伤了,总之一定不好过。
比起不小心摔下悬崖,他更希望祁温良只是迷路了。
怀着这样的心情,他在崖底找了一圈,仍然什么都没有发现,心里止不住地慌。
“皇兄今天穿的也是一身黑衣,在雪地里应该非常显眼,怎么会一点踪影也没有。”祁子安颓丧地找了个地方小心坐下,半点天狐的威风也没有了。
他甚至开始考虑之前排除的情况——凿齿或者其他的妖怪将祁温良绑走了。
但他很清楚,这种可能性真的不大。
因为心里烦躁,他甩了甩脑袋,不经意往旁边一撇时,却突然停了下来。
“我刚下来的时候,那个地方的雪好像还要更平一些。”他小声嘀咕道。
他起身,小心地走过去,在三尺开外站定,然后拿尾巴小心地去扫那个位置的雪。
扫开一层,下面还是雪;再扫开一层,下面还是雪。
但是再扫开一层之后,触感变了。
虽然还是白色,但并不是雪!
不是泥土,也不是岩石,而是他今天给祁温良披上的那件大氅。
祁子安想:自己真是傻了!只记得祁温良这段时间都穿黑的,却忘了自己在他出门前给他披了一件白色的大氅。
不过知道有这东西在,他安心了不少。
这件大氅本来就厚,裹一裹都能当棉被使,祁子安还在上面动了手脚。
有大氅在,祁温良至少不会被冻伤。
大氅上边加了点防御法术。
从这不算太高的悬崖上掉下来,有厚厚的雪垫着,有大氅挡一挡,摔伤应该也不会很严重。
祁子安不敢拿爪子去刨,只能让尾巴加快速度,一层一层的将地上的雪拂开。
这一定是天狐一族第一次将尾巴甩得如此之快。
被埋在雪里的人终于挖出来了。
是祁温良不错。
大氅也穿得严严实实的。
真是老天保佑,他看起来还不错,似乎并没有受多重的伤。
祁子安拿鼻子碰了碰祁温良,发现他还是暖和的。
周围也没有血腥味,这说明祁温良没有外伤。
不过在雪里埋了这么久,不可能一点影响也没有。
祁温良白皙的脸变得通红,眼睛也紧紧的闭着。
祁子安打算变回人形,再抱着祁温良上去,可还没动手,祁温良就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看见眼前的白狐,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我就知道你肯定能找过来!”祁温良说着,竟然自己爬起来了。
看来伤得确实不重。
他站起来,往祁子安身边靠了靠,趁祁子安不注意,一把抱住了他那九条蓬松的尾巴。
要是平常时候,祁子安的尾巴都是散开的,他一把还真抱不完。
可现在祁子安因为担忧和紧张,九条尾巴都低垂着,正好便宜了他。
祁温良一脸满足地将尾巴抱在怀里,脸还往上面蹭了蹭。
“我不小心摔下来了,头有点晕。不过我知道你肯定能找过来的,所以干脆躺下睡了会儿。”他嘟嘟囔囔地说着。
他眼神不太清明,说话的声音听起来也不太清醒。
配合着满是红晕的脸颊和清醒时说不出来的内容,他此时就像是烧糊涂了。
祁子安心里咯噔一声:完了,皇兄不会摔傻了吧。
要真是这样,干脆叼到一个没人的地方藏起来好了。
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想叼也叼不了。
因为祁温良还在他身后抱着他的尾巴呢。
祁子安暗暗使劲把尾巴往回抽了抽,希望在尾巴得到自由后,能用尾巴把祁温良卷到自己背上,再把他带回去。
可祁温良就是死死地抱住他的尾巴不愿意撒手。
这九条尾巴被捏在了一起,若是一起使太大劲,很容易把祁温良给甩开。
所以祁子安也不敢强行挣开。
而且九条尾巴都被祁温良抱在怀里,他感觉非常奇怪。
他甚至已经不能很好的控制这九条尾巴了。
最终他选择顺势躺下,像猫儿一样把祁温良圈起来,别让他冷着。
在满是白色的天地里,一只白色的巨大狐狸圈住了一个白色的人。
狐狸用身体把他圈住,用尾巴将他盖住,用自己的体温为他驱寒,用满腔的喜欢将他包裹。
被圈了好一会儿,祁温良终于愿意撒手了。
他似乎不仅不觉得冷,还觉得这样被圈起来太热。
所以他迷迷糊糊地一点一点往前挪,最终自己把自己挪到了祁子安背上,头贴着祁子安的头,然后一把搂住祁子安的脖子。
祁子安感觉……自己被锁喉了。
被这样搂住,祁子安一点儿也不敢动,
他不仅任由祁温良把脑袋放在自己竖起来的耳朵旁,还认真地听祁温良念念叨叨。
“我除了头有点晕,其实没受什么伤。子安给我准备的衣服很暖和,我没觉得冷。”
“你应该也不冷吧,毕竟有这么厚的毛,我们就这么在雪里躺一会儿吧。”
祁温良前言不搭后语地念叨着。
他从来都没有这么话多的时候。
“我好喜欢你这身毛啊,又厚又软又白,摸起来手感特别特别好。”
“其实我觉得,我不该跟你这么亲近,毕竟就我们的身份来说,我应该和你疏远些才对。可是你毛茸茸的,我每次想到这一点,就根本没有办法和你保持距离。我要是刻意和你保持距离了,怎么好意思这么光明正大的摸你。”
祁温良又把头埋到祁子安的毛里,狠狠的吸了一口之后,迷迷糊糊的说道:“你好香啊。”
“你好香啊,子安。”
祁子安还以为他之前的话都是对梁浅说的,心里有点嫉妒又有点高兴。
因为祁温良说喜欢他的毛,没说喜欢梁浅的外表。
可是听着听着,他就觉得这话不太对劲。
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他就听见祁温良对他说:“你好香啊,子安。”
子安!!!
皇兄刚刚说了什么!
祁子安懵了。
他心里有什么东西在噼里啪啦炸个不停,全都炸到了嘴边,逼他张嘴问祁温良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他又害怕祁温良只是一时口误,或者故意诈他。
要是这个时候开口说话,不就是承认了吗?
他不敢回话,听见祁温良又说:“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傻乎乎的,居然骗我说你是梁浅。这种话谁会信。”
祁子安终于认栽了。
他怂叽叽地问:“皇兄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祁温良却突然不说话了。
他出神地盯着祁子安,不知是在回想自己什么时候知道的,还是在想别的什么。
一小会儿后,他突然伸手,开始rua弄祁子安毛茸茸的耳朵。
祁子安被弄得痒了,耳朵开始弹动,脖子也下意识地甩动。
祁温良在他背上伸手捧住他的下巴,然后声音平静地说:“刚来龙溪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他一边捧着祁子安大大的头摸他的下巴,一边笑着说:“那天你来救我,又载着我飞到了龙溪的山顶。我虽然没有看见你变成人,但你身上的鬼兰香味这么特别,已经足以证明你的身份了。”
“要是那天梁浅没有出现,我其实也不能下定论,因为我不能确定她是不是经常去王府,有没有在王府染上鬼兰的香气。但是那天她也在龙溪,我往她跟前凑了凑,一点鬼兰的香气都没闻到。”
“你没发现吗?我那天问问题时,根本就没问她。我一直在问你。”
这样一说,祁子安又陆陆续续想起了很多细节。
比如,祁温良询问关于白狐的事时,都是问他。
比如,祁温良有时会把梁浅和白狐分开说。
比如,祁温良问过白狐需不需要剥人皮来用,后来他一时失语说要剥造谣者的皮,祁温良立刻就问他“剥来有用?”
祁子安还想起,那天祁温良往他眉间抹了一笔朱砂,然后说好看,还说完成了一幅画。
确实,如果祁温良知道白狐就是他,那最后一笔画在白狐的头上或画在他头上,都是一样的。
祁子安记得自己化作原形时眉心有一抹红的。
不是一点,是一抹。
祁温良记性好,画画的时候也是画一抹。
祁子安问祁温良:“皇兄就凭一点气味就认定了是我吗?”
“当然不是,”祁温良晃了晃脑袋,“你的漏洞太多了。你说我流了很多血,染红了梁浅背上的毛,可梁浅背上干干净净,你的白衣却有血迹。还刚好就是背上。”
“还有,你从小到大都不爱穿白衣,偏偏在我见过白狐后就穿了白衣。有点奇怪。”
“当然,还有。你回答狐狸相关的问题时,答得太快太自然,就算是听梁浅讲过,也不该这么熟练。”
“对了!你之前还垂涎那张你可以以原形躺上去的床。寻常人哪里会喜欢睡在神像旁。”
“不过最最重要的是……”祁温良顿了顿接着说,“我从一开始就不相信白狐是梁浅。我下意识地希望白狐是你,所以不管多少人告诉我白狐是梁浅,我都不信。相反,你身上只要透露出一丝痕迹,我就会特别留意。”
祁子安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有这么多地方露馅了。
不过虽然露馅了,心里却怪高兴的。
他有些忐忑地问:“那皇兄喜欢我吗?”
祁温良……没说话。
在念念叨叨一大段加各种解释一大堆之后,他晕过去了。
祁子安暗暗骂自己蠢。
冰天雪地地瞎聊什么呢,皇兄又不抗冻!
好在此刻祁温良已经在他背上了。
他稳稳地飞起来,没多一会儿就回到了庙里,将祁温良安置好后,叫来了和侍从住在一起的太医。
经过诊断,祁子安得知祁温良只是有些伤寒,不严重。
他摔的那一下也不严重,也就相当于轻微脑震荡。
刚开始会有些晕,修养两天就没事了。
祁子安在床边守了他一夜。
第二天祁温良一醒,就看见了祁子安放大的脸。
“皇兄醒啦。”祁子安说着就伸手摸了摸祁温良的额头。
因为额头还有些烫,他便把手中刚刚拧好的湿毛巾搭在祁温良头上。
祁温良感觉头上一冰,人清醒了一点,但仍旧只是微微睁开眼睛,整个人看起来懒洋洋的。
他把手从被子里抽出来,摸了摸祁子安的头,“怎么不去休息?这种事让下人来做也是一样的。”
祁子安满脸享受地拿头往他手上蹭,“不一样,我乐意一整晚都看着皇兄。况且我又不是人,一宿不睡觉又没什么。”
祁温良这才想起来,自己烧迷糊的时候,已经把话给说漏嘴了。
“哎,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原本只是说出去赏个雪,没想到竟跌了一跤。”
祁子安赶紧让他不要担心自己的伤势:“太医已经看过了,说不碍事的,只要卧床休息两天就能好了。”
看他摇头,祁子安又劝他:“迟两天回去又不耽搁过年,皇兄不必着急,还是先把伤养好了再说。”
祁温良还是摇头,“昨天那封信你没看吧。你还真当那是叫我回去过年的啊。”
“那信上说,父皇已经抄了我表弟的家,他们一家人现在都被关进了大牢,等着我救呢。那信时找我求救的。”
这下祁子安没话说了。
再怎么着,那也是祁温良的至亲,哪能见死不救。
更何况以皇帝的脾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一个不高兴,直接将人斩了。
所以这两天还真多待不得。
“回去吧。”祁温良缓缓地说,“我那表弟比起以前,也有了些长进,这三个月来都没生什么事儿,值得一救。”
“况且他家的情况我已经看过了,罪不至死,我该去救。”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撑着床,微微使劲打算起身。祁子安赶紧拿了两个枕头给他塞在身后,硬是把祁温良弄笑了。
“你当我坐月子呢,这么小心。”
祁子安看他直接揭开被子坐了起来,又连忙拿了件厚衣服给他披上。
然后听见他说:“回去的路上可能会有些颠簸,就我的情况来看,是不应该坐马车的。这样吧,你偷偷把我送回去,剩下的人让他们赶一辆空车就好了。”
祁子安点头答应下来。
等交代好了下面的人,一趟白狐快车就出发了。
出发前,祁子安给梁浅发了消息,让她到城外五里的小树林接人。
梁浅这个“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一接到消息,便乔装打扮,变成了马车夫,赶着一辆马车不紧不慢地出了城。
到地方之后,她看见前方并排站了两个穿白衣的人。
一个高一些,就算穿了一身白,也见不着半分文雅。
另一个也不算矮,身形修长,始终微笑着,时不时看旁边人一眼,似乎在聊什么。
正是献王和太子殿下。
她暗戳戳感叹:太子这个人,只要接近了皇城,便时时刻刻守着“温良恭俭让”的形象。
太子此刻也看见了马车,见来的是梁浅,他多少有些惊讶:“皇城里都说,你最规矩不过,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我看你一天天都在往外跑,怎么就没人知道。”
三个月的时间,梁浅也因为某些原因改变了。
她竟然跟祁温良开起了玩笑:“殿下,我可是妖。虽说太傅府有高墙围着,但再高的墙也拦不住一只会飞的狐狸啊。”
这神态这语气,若给她换一身行头,就是一个活脱脱的世家子。
而且一定是个调戏人的好手。
哪有半分像大家闺秀。
“我以前其实挺不喜欢你的。”祁温良突然感叹道,“虽然我跟母后说,我不喜欢你是因为你跟子安有来往,但其实不是这样。”
“我以前觉得,你跟我太像,太会装。不管表面上笑得多纯良,背地里都是会紧盯着猎物的狼。”
“母后觉得你人美心善,乖巧又懂事,还觉得你谦逊有礼,活泼不死板。但其实没一样是真的。我每次看见你,都觉得你的心特别冷。”
祁温良看着她,似乎想从她身上看出些什么,“但是现在的你不是这样了,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但是我现在居然觉得,你和子安还真有几分相像了。”
梁浅是一只活得明白的狐狸精。
她很清楚自己为什么改变;她也很清楚自己的心是为谁热起来,她更清楚祁子安的心是为谁热起来。
所以她故意说道:“殿下,我可是您的救命恩人呢,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您觉得呢。”
本以为这话能骗祁温良少说两句,还能顺便堵得祁子安不痛快。
没想到祁子安不屑地说道:“我的事全都告诉皇兄了,你就别抢我的功劳了,离我们远点吧。哼,狐狸精!”
梁浅真没想到,祁子安竟然已经说出了他真身的身份,祁温良也处之淡然。
回想到那个仍旧怕得不行的小宫女,梁浅表示:酸了酸了
一辆马车上,有两个“人”并不是人,所以也不讲什么尊卑了。
他们一路有说有笑的,很快就回到了王府。
巧了,王府门口有个人正转来转去,似乎等着见祁子安。
“钟寒?他怎么来了?”祁子安也有些不解。
“前两日就说有事求你,但又不方便去找你,看起来挺急,这两天都会来王府。”梁浅解释道。
祁子安知道,钟寒从不轻易不求人,如今已经求上门来了,想必是很重要的事。
所以他也不拖着,立刻下了马车。
“求殿下帮我救一个人,若您愿意在皇上面前美言两句,皇上一定愿意饶他一命的。”一看见祁子安,钟寒立刻跪下说道。
他甚至都等不及进屋,看来是真的非常急切。
祁温良撩开马车的车帘看了一眼,祁子安立刻说:“先进府吧。”
说完他扶起钟寒,边走边问:“你要救谁?”
这段时间京城遭殃的人不少,就连外放的官员也受了波及,祁子安一时间还真想不到钟寒这么急切是为了救谁。
“求殿下救沈泽深!”说完他又立刻改了口,“是沈思立。他一个月前刚好及冠,取了表字,我忘了您还不知道。”
“原来是表弟啊!”祁温良不由得感叹,“巧了,我就是专程回来给他求情的。只是没想到,我这个有血缘关系的表哥都还不知道他取了什么字,你却很清楚。”
祁温良并不是牙尖的人,调侃了一句就没借着这个话题说下去,反倒是说:“正好我已经回来了,不如先去看看他。本来打算明日再去的,但看你这么着急,我也怕他出事了。”
此时此刻,被关押在牢房里的沈思立,其实并没有他们想得那么狼狈。
他正动用自己不太聪明的小脑瓜,为自己想一套足够打动祁温良的说词。
是的,他知道祁温良会来看他,因为他不是第一次被关进在这个牢房里了。
他重生的时间不算早,一些事情已经发生了,无法改变。
但他也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改变了很多事情。
至少这一辈子的他,没触犯上辈子所犯的,最致命的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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