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子安看见祁温良和祁盈裹在同一床被子里, 脸都黑了。
虽然他很清楚, 祁温良和祁盈是真正的亲兄弟, 他们之间不可能发生点什么。
但众所周知,就算是清清白白的姿势, 一旦掩藏在被子下, 就总是很奇怪。
祁子安黑着脸看了看被子下的两人, 又扭头看了看追着他到了门口的县令。
他非常不讲道理地瞪了县令,“你跟着我干什么?”
县令颤抖着腿, 抬了抬自己的手,让祁子安看他手上的大黑, “蛇, 您的蛇。”
不知为何,大黑此时表现得十分兴奋。
他松开了县令的手,没管祁子安高不高兴,妄图爬进屋里。
然后他被站在门口的祁子安一脚踹了出来, 正正好落进了县令的怀里。
县令见状,脸又是一白,差点栽倒。
不过一回生二回熟,他这次靠自己稳住了,没让人扶。
祁子安知道,要是让大黑看见屋里的场景, 他一定会再度嘲笑自己。
所以祁子安没打算让他进来,直接吩咐县令道:“赶紧走吧,哥哥不想见你, 把蛇带到给哥哥准备的房间里,它不敢乱跑。”
说着他冷冷地看了大黑一眼。
大黑虽然想进屋,但他不想再挨一脚,只能乖乖听话。
县令想赶紧把蛇丢了,所以也急急忙忙离开了。
反正王爷什么时候都能拜见,迟点来也不是不行,况且王爷还昏迷着,还是之后再见更好。
等把他俩撵走了,祁子安轻轻关了门,然后生气又委屈地问:“哥哥这是在干什么?”
祁温良被这么一问,居然有点心虚。
但他和祁盈真的没什么,实际上,他和祁子安也没什么特殊的关系。
他笑着调侃道:“刚刚还凶巴巴的,怎么就委屈上了?我还不知道汤圆会变脸呢。”
祁子安意识到自己变脸比翻书还快,也有点心虚了,但还是坚持问道:“哥哥怎么在床上?”
“只是给大哥抹一点酒帮他降温而已,突然有人闯进来,下意识就拉了被子盖上。”祁温良说着,脸红了。
本来愿意相信祁温良的祁子安:“……”帮他降温脸红什么啊喂!
不过祁温良并不是因为祁子安的话脸红,而是觉得被子捂久了热得慌。
他感觉自己身体里的都在沸腾,感觉祁盈身上的热气源源不断地传向了自己。
怎么回事?就算捂着被子也不该这么热。
甚至热得头有点晕。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祁盈的温度却慢慢降下来了。
祁温良的头晕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清醒,清醒后,他觉得祁盈身上并不烫了。
“是刚刚喝的药起效了?还是擦的酒起效了?见效这么快么?”祁温良疑惑道。
他对祁子安说:“大哥的情况好了点,你先出去吧,我马上就出来,之后再慢慢跟你解释。”
祁子安知道祁温良不想他看见一些东西,他也勉强能猜到是什么,所以没有闹,乖乖退出了房间。
不一会儿,祁温良果然出来了。
之后,祁温良带着祁子安往他们的房间走,路上,他向祁子安说明了祁盈的身份。
祁子安明明都知道,但还是很乐意听祁温良给他解释。
很快,祁温良就回到了屋里,他的侍从已经将一路上收到的信件放到了他的书桌上,他来不及休息,就站到了书桌前一封封拆信。
信可以按内容分为三类。
第一类是他之前派出去的查探边境线情况的边防军送回来的,根据这些信,祁温良发现情况比他想象得还要糟糕一些。
光是南边的边境线上,止戈县往东的十四个县城,就有九个遭到攻击。这段线路上有五个接壤国,五个都被妖怪煽动进行了攻击。
其中四个县城已破,城内情况非常糟糕,需要立即发兵前往。
好在小国兵力不济,只要派兵就能遏制敌军。
另外几个遭受攻击的县城,一个有尚云轻镇着,暂时不需要增援。
不过根据情报祁温良得知,那乌昂王还没走,也不知道耗在那儿干什么。
还有两个县城,因为与其接壤的小国太小太贫瘠,所以即使有妖怪的帮忙也没被攻破。
这也说明了参与这个计划的妖怪暂时不算太多。
还有两个县城因为本来就和较强的国家接壤,所以有重兵把守,暂时撑住了,之后还需增援。
祁温良了解了这些情况之后,心中已有了打算。
目前祁朝京城屯兵三十万,若能调出二十万甚至更多,那就可解今日危局。
毕竟现在的主力军还是人,妖怪并不算多特别强。
但这三十万人是直属皇帝的,而祁温良收到的另一类信件就是如今京城的状况。
信里说,边关的危机情况皇帝已经知晓大半,但皇帝不打算发兵。
他想先等祁温良出事。
祁温良看见信都笑了,“父皇真是越来越拎不清了。我本以为他为父不慈,为君却足够冷静,没想到他真是老糊涂了。”
祁温良铺开信纸,给京城写信。
祁子安看了看,发现是写给沈岸的。
祁温良不介意他看,还给他解释:“祁朝东边沿海,因海盗猖獗,驻兵二十万。但现在海盗的情况已经好多了,那边又没有接壤国,所以我打算借出十多万人,解目前南边的燃眉之急。”
祁子安知道,沈家只是表面上没兵权,实际上,那二十万人就是是沈家的势力。祁温良说借,就一定有办法调动。
目前妖怪很难在茫茫大海上找到并说服海盗,所以就算挪走十多万人,暂时也不会出问题。
“西边有五十万兵力,但接壤的全是虎狼之国,恐怕自保都难。那边的兵是不能动的,必要的时候还得调人过去。北边冰天雪地,只有几个小部落,不足为惧。但祁朝没在北边设军,只有少部分人守着,所以北边的注意也不能打。”
祁温良又写了一封信,嘴里念念叨叨地,祁子安听了个大概,便没去看。
过了一会儿,祁温良将第二封信绑在鹰腿上送走了,显然它更重要一些。
祁子安这才察觉出不对劲,但为时已晚,鹰已经飞走了。
不过祁子安也不担心,总归和他无关。
等安排完这些,祁温良才放松下来打开了第三类信。
这一类就是嘘寒问暖的家书了,祁温良翻看了一下,没看见祁子安的,有些失望地把信都看了一遍。
这些信件说来简单,但一封封看下来,又整理信息作出应对并回信,还是耗了许多时间。
本来今日进城时就是下午了,此时已经天黑,晚膳时间都过了。
县令怕他饿着,派人送来了夜宵。
祁温良准备将笔放下,头顶却响起了一声惊雷。
一声巨响近在咫尺,竟让一向稳重的祁温良手抖了抖。他本来就打算放笔,手已经微微松开了,因为这一抖,笔掉到了桌面的宣纸上。
桌上是写了一半的回信,笔一掉下去,晕染开一大片,这信算是废了。
只是封家书而已,废了不要紧,祁温良心底却莫名有些慌。
突然,窗外下起了倾盆大雨。
风大雨大,窗户又没关,桌子离窗口并不近,祁温良还是感受到了砸在脸上的雨滴。
祁子安见状赶紧去将窗户关得严严实实,但桌上的一些信件还是没救回来。
刚刚写了一半的回信本就废了,现下沾了雨水,字更是变成黑色的一团。
“哥哥还好吧,身上湿了就先去换衣裳。”祁子安走到他身边,摸了摸他的衣袖。
“不碍事,一点点而已。”祁温良将湿了的信捏成一团,打算回头重写,“先吃点东西吧。”
他希望自己的不安只是因为浪费了信,而不是因为别的什么。
“你不是一向最贪吃吗?怎么饿了也不说,陪我等着干什么?”祁温良小声数落祁子安,“我忘了,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啊,你现在已经不小了!”
昔日的小狐狸已经变成了大块头,该学着懂事了!
祁子安点头应是,把祁温良拉到小餐桌前,然后把祁温良喜欢的东西挑到他面前。
“对了,哥哥的鹰……”祁子安担忧道。
“没事,那信纸经过特殊处理,而且密封了,不会湿的。”
但天气恶劣,他还是有些担心,他一边回话,一边看了看门外。
因为门没关,所以堂屋已经被飘进来的雨水打湿了一部分,地毯的颜色一半深一半浅,界限不明。
本就是晚上,又下着这么大的雨,密集的雨水如烟如雾,阻隔了视线。
外边已经完全看不清了,祁温良却只顾着看门外,没一点吃东西的心情。
“这么黑,像是天要塌下来。”他喃喃道。
今日的雨来得实在蹊跷,难怪他心神不宁。
春日里,就算下雨也是天街小雨润如酥,不会是这副样子。
雷声不止,豆大的雨滴就像断线的珠子,珠子打在窗台上,噼里啪啦直响。
这声音扰得祁温良不得安宁,心里越来越慌,总感觉今日过后,不管是人是物都会有很大的改变。
他小声对祁子安说:“汤圆见过这么大的雨吗?”
祁子安还没回答,他又说:“只有夏季才会有这样的雷雨天气,但就算是夏季,我也很少见这么大的雨。”
祁子安想让他心情好一些,开玩笑道:“传说龙掌管着天上的雷雨,要是世上有龙,说不定就是他干的。”
没想到祁温良听后脸色一变,扭头问道:“大黑呢?”
对啊,大黑呢?
祁温良回来的时候,大黑非常亢奋,几次想要缠住他,但都因为畏惧祁子安而作罢了。
现在他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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