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盈在门口碰见墨凌洲, 还看见墨凌洲意味深长的地冲自己笑, 人有点懵。
他之前被皇帝扣着, 处理了许多事,皇帝有意不让他知道祁温良昏迷, 他自己的消息也不灵便, 所以他知道得比大部分人都晚些。
但他知道后, 表现得比大部分人更急切。
很难得的,他没听皇帝的话, 抛下手里的东西就跑了。
皇帝如今已经行动不便,留他不住, 甚至连高声叫住他也不能, 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跑了。
首领太监刘德顺捡起被扔在地上的折子,苦着脸向皇帝请示:“陛下,您看这……”
皇帝面带不愉地冷哼了一声,震得刘德顺说话都抖:“要不奴才跑快些, 出去叫近卫拦住政王殿下?”
“罢了,”皇帝摆摆手,“天色不早了,拦住他能做什么?能拦着他一辈子?”
看见皇帝说话时微微往前伸了伸手,刘德顺赶紧上前扶住皇帝,“陛下这段时间在政王殿下身上花了不少心思, 好不容易才让殿下和太子疏远些,难道就这么功亏一篑了?”
皇帝借着刘德顺的力站起来,摇摇头, “他们兄弟情深,我拦得了一时,难道还拦得了一世吗?老三我是不指望了,他变着法地围着祁恭,就差变成祁恭的尾巴黏上去了。我待他再好,他到手的东西也转手让给了祁恭。倒是亦馀,还……”
话说到这里,皇帝顿了顿,笑了笑说:“亦馀这孩子,性格怯懦,听话,好掌控。也好用。我这几个儿子,也就他最容易被动摇。”
刘德顺心里有些奇怪。
一直以来,皇帝都是对献王万般宠爱的,他对献王极度纵容,事事都依着献王。
夸张点说,献王想要天上的月亮星星,皇帝也不会犹豫要不要派人去摘。
星星如此,更别提皇位了。
刘德顺以前以为皇位一定会留给献王。
但自从皇帝昏迷后醒来,皇帝对献王就不如之前热切了,反倒是对政王更关心些。
皇帝不仅将重要的政事交给政王处理,还几乎手把手地教导他,对他的饮食起居也多有过问,俨然一副父慈子孝的场景。
刘德顺不解,他怀疑是皇帝生病时献王表现太冷淡,伤了皇帝的心。但他又觉得原因不是这个。
毕竟,这么多年来,献王从没对皇帝热切过。
宫中传闻,献王因为端妃的死怨恨皇帝,所以从来对皇帝都不怎么样;宫中又传闻,皇帝因端妃的死对献王心存愧疚,所以对献王格外纵容。
当年端妃死得蹊跷,好端端的人突然重病,去得也快。
这件事本该牵扯到皇后,但最终皇后还是安然无恙,没因端妃的死受任何影响。
献王心中有怨,认为皇帝没好好查,从而不亲近皇帝,也不是不可能。
这种不亲近持续十多年,皇帝到如今才有所改变,实在有点奇怪。
但刘德顺也知道,这样的事不是自己能知晓的,宫中不缺怪人,这献王本身就奇怪。
要说他因端妃的死怨恨皇帝,偏他对皇后还挺恭敬,和皇后的儿子还极为亲近;要说不是这个原因吧,又实在找不出第二个他对皇帝冷淡的原因。
刘德顺自知没资格问献王冷淡的原因,更没资格问皇帝转性的原因,他只能自己默默猜测。
伺候皇帝,他是极小心的,虽然心里有自己的想法,正琢磨着,脚步却很稳,丝毫没有走神的样子。
但皇帝是什么人,和他相处也几十年了。
他眼珠子一转,皇帝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非常难得的,皇帝居然跟他解释了几句。
皇帝说:“老三啊,就是一辈子荣华富贵不操心的命,我要是真为他好,其实不该一开始就把他送到这个位置上。一方面,他拱手就让人了;另一方面,他涉及了皇权,夹在我和祁恭之间也难做。我不行了,他却还不对自己的事上心,我不求他能被扶上墙,只想给他谋一条舒舒服服的后路。”
这话说得在理,刘德顺暗暗佩服皇帝的苦心。
接着,皇帝又说道:“亦馀就不一样了。要想皇位不落到祁恭手里,还得靠他。”
“祁恭好本事,将兄弟几个都笼络得很好,他想要不费一兵一卒就得到皇位,就得其他两个人都让他。”
“让?是他该让着别人才对。我不会让他如愿的,所以我得抓住亦馀。”
刘德顺恍然大悟,“陛下的意思是,把政王殿下抬出来,让他和太子抗争,等他们两败俱伤,再让献王殿下坐享其成。”
话音刚落,刘德顺意识到自己多嘴了。
皇帝却摆摆手说无妨,“亦馀啊,是个孝顺孩子,他心思脆弱易被攻破,但凡对他好一点,他就会死心塌地的。”
“你看,明明我刚醒的时候他还百般维护祁恭,说自己绝不染指皇位。但我稍稍关注一下他的饮食起居,又旁敲侧击地说他无心皇位我会失望,你看,他不就对政事上心了很多吗?”
刘德顺想了想,发现事实确实如此。
他想:政王对陛下一直都充满敬仰和襦慕,就算之前在皇子所的时候,他也总是希望皇帝能去看看他,考校一下他的功课。
皇帝赏他的字画,他挂在最显眼的地方,喜欢得不得了,当宝贝一般日日都看。
这已经奠定了他听话的基础。
他去了一趟边关回来,调出了京城的兵,咬死自己不碰皇位。
可皇帝醒后待他好些,他不是也在祁温良回京时借故不去接人么?
“哎,”刘德顺在心底叹息,“遇上皇帝这个父亲,当真是他的不幸。皇帝不愿献王夹在中间为难,却要逼他成为一杆枪,他的性格又是那样……。”
“最终,他和太子之间必定有一场斗争。”
不过刘德顺是不配替祁盈叹息的,他只能替皇帝分忧。
刘德顺问:“那政王殿下就这么走了没事吗他和太子见了面,陛下的心思不救就白费了吗?”
“那也要祁恭能醒才行。”皇帝冷笑道,“这次皇后都顾不上防着朕了,恐怕祁恭的情况不乐观。之前我想了那么多办法,没想到他最后会栽到自己手里。或许是在边关和妖族结了怨,被寻仇了吧。”
“况且,亦馀这段时间都被我扣着,状态不怎么好,脾气也越发控制不住。让他去见见祁恭,说不定能增加点兄弟间的矛盾。”
饶是刘德顺这样的人听了,也不免觉得皇帝太过分。
都是儿子,皇帝的心未免太偏。
皇帝倒是不在意自己偏不偏,他快死了,总得为心爱的儿子做点什么。
他自言自语般说了一句“不知亦馀现在正做什么”。
也不知道是在问谁。
那祁盈现在在做什么呢?
他整个人都快炸了。
因为他和祁温良关系不错,以前也经常来东宫,所以他在东宫内几乎畅通无阻。
等一口气跑到了祁温良寝殿门口,他才停下了。
一方面,他想站着喘口气,免得自己气喘吁吁的样子太失仪;另一方面,门关着,他不急着推开。
他站在门口,本无意偷听,但里边差点吵起来了,声音颇大,想听不见也不行。
他听出了屋内的人一个是祁子安一个是墨凌洲,也听出了他们水火不容,但两人交谈的内容比较复杂,他听得云里雾里的,没太懂。
直到他听见墨凌洲说爱慕,才终于懂了一点。
不过,墨凌洲对祁温良的感情简直是司马昭之心,他并不奇怪。
之后祁子安又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他没上心。
等到墨凌洲出门了,他居然还没进去。
墨凌洲出门时,特地冲他笑了笑,他不明所以地进了屋,就看见了让他不能接受的画面。
他看见祁子安俯身,将薄唇覆在祁温良的唇上,祁温良昏迷不醒,没有一点知觉。
本来他这段时间就因皇帝的态度倍感压力,后来因为不能去接祁温良的事,已经发了好大的火。
他的情绪很不稳定。
本以为来见了祁温良,他心情会好很多,没想到竟然看见了这样的画面。
他简直控制不住自己,上前一把拉开了祁子安,“你在做什么?你这是乘人之危!”
“二弟未醒,你就借机这般行事,你知道你……”
突然,祁盈说不出话来了。
因为他看见了祁温良脖颈上斑驳的红痕。
之前祁子安故意让墨凌洲看见,想要宣誓主权,此时,又恰好被祁盈看见了。
之前祁盈在门外,倒是听见了祁子安说“皇兄已经是我的了”,但是他没懂其中含义。
但现在,他懂了。
他早已成年,又不是祁温良那样“时时刻刻得防着人不敢有枕边人”,他早就通晓了男女之事。
这样的痕迹是怎样形成的,他再清楚不过。
他几乎语无伦次地说:“你怎么能……你……”
他揪住祁子安的衣领,简直一拳就要打下去。
“那是你哥哥!不是什么可以随意轻薄的人!他没醒,你竟然做出这样的事,你以后怎么面对他?”
祁子安看了看祁盈红着眼睛的状态,心知讲理是讲不通了。
不过他力气大,便扣住了祁盈的手腕,生生将祁盈揪着他衣领的手掰开了。
道理讲不通,只能来硬的。
他扣着祁盈的手,一字一顿地说:“你今天看见的事,只能你自己知道,要是回头皇兄醒了从你这儿知道半个字,你且等着。”
祁盈被吓到了,竟不知该如何法抗。
他突然想起皇帝曾说,只有自己拥有力量,才能护住想要保护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哎,黑化吧,毕竟不是小事。
祁盈:“……”不是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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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名字容易记混,来来来,复习一下。
老大政王祁盈,字亦馀。
老二太子祁恭,字温良。
老三献王祁荣,字子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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