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温良这两天啥也没做, 甚至有些游手好闲。
从宫里回来之后, 他先回了书房, 不过他回书房并不是为了干什么正事,而是为了等一封信。
一封祁子安的信。
祁温良醒后, 祁子安就说过要去边关一趟, 他说皇辞伤了祁温良, 不能就这么把他放了。
之前在龙溪他就警告过皇辞,说是只要皇辞再踏进京城一步就灭他全族, 这次皇辞不仅来了,还伤了祁温良, 祁子安不可能再放他一马了。
毕竟祁子安也不是专职放马的。
祁温良醒后半月, 身体基本恢复,祁子安也放心地离开了京城。
他告诉祁温良,什么时候取了皇辞的命,他就什么时候回来。
但他没向其他任何人交代去哪儿或者去干什么。
这次他也没让梁浅假扮他。
所以他离开时, 还引起了一阵骚动。
皇城局势已经这般紧张,他骤然离去,招呼也不打,基本就是弃权了。
不过少一个人争夺皇位,皇城的局势就能更明晰一些,他离开, 朝臣不仅没什么意见,还松了口气。
之后,他每日都往东宫寄一封信。
有时信里是一句不知从哪儿抄来的诗, 表达对祁温良的思念;有时信里是边关的状况,描述百姓的情况;有时信里是他的日常生活,向祁温良分享他的琐碎日常。
他信里的内容多变且无聊,没一件正事,但祁温良对待这信,比对待机密更慎重。
他每天都会在信件即将到达时等在书房,也要求绿桃在信件到达的第一时间给他送来,保证能尽量快地看见祁子安的信。
待信件到手,翻来覆去看上两三遍之后,他还会拿出的小匣子,将信全都装起来。
这个匣子装饰精致,但看上去有些年头了,里边不止装着信,还装着多年来祁子安送他的一些小东西。
他给祁子安绣的那个香囊也在里边。
那香囊其实也不算太丑,虽比不上专业绣娘绣的,但上边的小兽还是很生动的。
只是他不好意思,就要回来了。
要回来了,他也没舍得丢,一直好好存着呢。
今日他看了信,没急着把信存进去,反倒是说起了闲话。
这信是绿桃交给他的,绿桃人也还在屋里,祁温良问道:“这信是边关直接送到你手上的吗?”
绿桃不知祁温良为何问起这个,但她还是如实回道:“不是。信件的收发,尤其是边关信件的收发,都是紫杏姐姐负责的。但是和殿下相关的事,是我在打点,所以紫杏姐姐收到信之后就转交给我了。她让我带给殿下。”
绿桃向来是口无遮拦的。
刚回了祁温良的话,她就多了几分猜想,迫不及待问道:“殿下不会是嫌我转一道手之后慢了吧?殿下想要紫杏姐姐收到信就直接送来?”
这段时间她算是看明白了,在祁温良这里,什么事都不如祁子安的事重要。
祁温良对祁子安的家常信的重视程度,已经远超了其他的信件,他迫切想要看见祁子安来信的心,也经是摆在明面上的东西了。
绿桃这么问,不是空口无凭。
祁温良被她问得老脸一红。
原来自己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绿桃向来看祁子安不太顺眼,打一开始,她就不停地说祁子安的坏话。
她老说祁子安别有居心,就算祁温良听后不高兴她也不停,她也不是看见有人亲近祁温良就不爽,她就是单纯地针对祁子安。
如今祁子安已经暗戳戳成了有实无名的太子妃,她还是一如既往在黑。
“不就几封家书吗?也不是重要的东西,殿下怎么当宝似的?”
“殿下这般在意这信,什么事都放到后边了,奴婢都怀疑信里做了什么手脚。”
祁温良不跟她计较,还解释道:“信里能有什么手脚?你对子安的偏见也太大了。”
不等绿桃反驳,祁温良又说:“从前你总说子安别有居心,可如今你也看到了,他离开了皇城,已经放弃了皇位,更不会同我争斗。怎么在你那里还是不清白?”
绿桃在心底暗暗翻了个白眼。
她是常说祁子安别有居心,但她从没明说过祁子安别有的居心是冲着皇位。
“献王挖了好大一个坑,您都栽进去了,怎么还替他说话?”绿桃小声嘟囔。
可当祁温良问她在说什么,她也只能临时改口道:“如今殿下对献王也太重视了,殿下都不像殿下了,奴婢总觉得不正常,怕他对您施了法下了蛊。”
祁温良见她对祁子安依旧充满偏见,也不强求了。
只是有些东西,祁温良本不打算追究,觉得糊涂一些也没什么要紧,但现在,祁温良想问问。
如果猜想是真的,那未免太有意思了。
他问绿桃:“之前我在边关的时候,子安也寄过几封信,都是同东宫发出的消息一起寄过去的。我问过紫杏了,她说那段时间没见过子安的信,那信是你发的吗?”
绿桃想了想说:“是。”
“我知道殿下想看他的信,所以帮忙寄了。”
祁温良微微笑了笑,觉得可真有意思。
他又问道:“我回京后那晚,是你值夜吧?可受伤了?”
话题跳转太快,绿桃没反应过来。
那天晚上不该她值夜,她“不是”二字差点说出口了,却又突然想起什么,改口说了是。
“那你没被人劫持或者威胁吧?”祁温良最后确定道。
“没。”绿桃摇摇头说,“没谁威胁我,是奴婢疏忽了,不然也不会没察觉到殿下被劫走了。”
祁温良被劫走时,确实是她值守,想到这里,她心里充满自责,“奴婢太没用了,殿下还是罚我吧!”
祁温良提这个,并不是为了罚她。
他想要的答案已经到手了。
毕竟妖和人的差距在那儿,就算绿桃不疏忽,她也防不住大黑和皇辞。
祁温良不仅没罚她,还好言好语劝了两句,要她别多想。
绿桃感叹:殿下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啊!
为了报答殿下的温柔,她精心准备了午膳。
祁温良用过午膳后,又跟没事人一样出去逛了。
这次他去了政王府。
祁盈不来看他,只能他主动去看祁盈。
政王府离皇宫近,祁温良很快就到了,只是到了门口,他没能进去。
如今的政王府和从前的大皇子府相比,可气派多了,里边也翻修过了。
别说有人拦着祁温良进不去,就是祁温良进去了,恐怕也不认路了。
好在王府的管家不是摆设,他不敢把祁温良这个太子晾在外边,便自己做主将祁温良往府里引。
一边给祁温良引路,他还一边说:“殿下可千万不要生咱们王爷的气啊!王爷不是不想去看您,是实在脱不了身。”
“外边那守门的,是新来的,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殿下,殿下可别一般见识。”
祁温良听了,表情都没变一下。
管家又说:“殿下不会是同王爷生分了吧?这些日子外边谣言四起,殿下的千万别信。殿下和王爷是亲兄弟,什么东西比得上手足之情啊?殿下是知道王爷的,他怎么会是外边传的那样呢?”
“别的奴才不敢说,朝政奴才也不敢妄议,但奴才敢打包票,不管日后情况如何,王爷一定会善待殿下的。”
善待?
祁温良听罢嘴角微勾。
还说不敢妄议,明明都已经认定祁盈会登基了。
但祁温良向来好脾气,也不想和一个管家废口舌。
“大哥在哪儿呢?”他打断管家。
管家就等着他问呢!
“王爷在正厅和大臣们谈事呢?要不太子殿下去偏殿等一等?”
“奴才已经派人告诉王爷您来了,王爷肯定不让您多等。”
祁温良心想:我要是信了这话就有鬼了。要是真的去偏殿等,怕是等到天黑被送客都见不着祁盈。
“我去正厅等吧。”祁温良说,“放心,我就在门外等,不会将你家王爷的机密听了去。”
管家才说了一摊子话,就是想让祁温良觉得祁盈还顾及兄弟情分,要是现在拦着,岂不是功亏一篑。
所以他也只好硬着头皮将祁温良领过去。
刚走到门口,两人就听见了里边砸东西的的声音。
接着就是几个老臣的惊呼:“不可啊!王爷不可啊!这都是极重要的消息,您看都不看就要烧,是置多少人的心血于不顾啊!您……”
这人话没说完,屋内就传出几声痛呼,想必是祁盈上手打人了。
接着是祁盈的声音。
“整日里要我做这做那,这东西你看不得吗?”
“说是为了锻炼我,实际上恨不得我一刻都不歇,只要是个人都经不起这折腾!”
那老臣似乎又低声顶撞了几句,祁温良又听见祁盈说:“不过是父皇吩咐了两句,你就拿着鸡毛当令箭,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
“不让我出门,叫你不让我出门!我……”
祁温良实在听不下去了,直接将门推开了。
门内,祁盈抬脚正在踹一个人。
那人也不敢顶撞,只能不停地小声告饶:“是老臣错了,是老臣不让王爷休息让王爷……”
听见开门声,他根本没重新站起来,甚至没躲开。
想必祁盈动手打人不是第一次。
想必,从前他被打也没人拦着。
但这次祁盈顿住了。
这老臣一抬头,才发现是祁温良来了。
他不敢忘了皇帝的吩咐,顶着被打的风险拦住祁盈,“王爷不能走啊,您还有很多事没做,没时间见太子殿下啊!”
祁盈还想加一脚,但碍于祁温良在场,硬生生忍住了。
“那些东西你去处理了,别妨碍我!”
他看了眼祁温良,心虚地为自己辩解:“明明他能做的事,非要我做,根本不让我休息,我还过不过了!”
“我太亏了。”他语气里还有些委屈。
“您就多受点累吧!”这人竟不顾形象抱住了祁盈的腿,“吃亏是福啊!王爷!”
这一句可把祁盈激着了。
火气上头,他也顾不上祁温良,又要对这老臣动手动脚。
祁温良赶紧上前拉住他。
“他说吃亏是福,他居然说吃亏是福!”祁盈向祁温良控诉。
祁温良使劲摁住他,“他说吃亏是福,你住他福如东海也就罢了,打他做什么?”
“大哥!”祁温良低声喝道,“之前在边关分别的时候,我是怎么说的?”
“大哥现在是重臣,一言一行都很关键,这么能上手打人?”
祁盈被吼得愣住了。
祁温良赶紧去给他倒了杯茶让他消火。
今天祁盈的火,必须由他祁温良挑起来,才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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