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祁奚有些惊奇地仔细观察起傅檐川,他和傅檐川认识这段时间以来,傅檐川常常都在沉默,还是第一次和他说这样的话,他不确定地问“檐哥,你想了什么我吗”
傅檐川果然又沉默了,只是抱住他的手越加用力,抵着他的唇往前吮过来,冷不防咬在他唇上。
他吓得缩了一下,傅檐川却放开了他,像是绕他这一回地问“除了火锅,还吃了什么”
他细数起来,“有好多,炸鸡,烤鱿鱼,大热狗,还有奶茶。我们今天去的商场有好多吃的,下次我们再一起去好不好”
傅檐川只听说出来祁奚吃的没一样健康,对祁奚这个最好的朋友开始不满,不知道祁奚容易生病就是这样照顾人的
他摸到祁奚的肚子问“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
祁奚觉得自己健康得很,但是今天赶了飞机,又逛了一晚上,他不禁地打起哈欠,“檐哥,睡觉了。”
“累了”
他趴在傅檐川肩膀上点头,“嗯。我们逛了好久的街,我给谢洄买了好多东西,我终于可以也给他买东西了”
傅檐川又听到了谢洄,把人推起来,“去睡吧。”
“哦。”祁奚不舍地圈紧了傅檐川的脖子,往他脖子上亲了亲,“我去了,檐哥你也早点睡。”
傅檐川一动不动,祁奚缓缓放开他,从他身上下去。
他们在外面一起睡了几天,对祁奚来说好像什么也没改变,自然而然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盯着祁奚的背影,直到看不见才沉起了眼神,把祁奚刚脱下来的羽绒服拿过来,从口袋里淘出来一个还没开过机的智能手表。
这应该就是谢洄给祁奚的礼物,他捏着观察了片刻,拍下来发给他的生活特助。
买同款明早送来
祁奚第二天睡醒起来,以为傅檐川已经去上班了,他抱着橘猫出去却见傅檐川在客厅。
他跑过去坐到了傅檐川旁边,往傅檐川身上靠去才问“檐哥,你不上班”
“不上,马上放假了。”
祁奚想起来就要春节了,他向傅檐川看过去问“檐哥,春节你要回家去吗”
傅檐川一下把他捞过去,他又睡在了傅檐川腿上,傅檐川垂下眼望着他问“想我陪你”
小时候祁奚特别渴望过春节,他妈妈会允许随便吃零食,外公会给他买礼物,连祁锋也会在那几天一直在家,还会陪他玩一会儿。
但后来再也没人给他买过礼物,没人会在除夕给他做他喜欢的菜,明明还是一样的房子,一样多的人,可是什么都变了。
那时他甚至怀疑过他是不是变成了透明的,不然怎么好像别人都看不到他,唯一一直陪着他的只有祁天大圣。
他回望着傅檐川想要点头,却始终没点下去,虽然傅檐川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直都住在这里,但
他没有忘记这里不是傅檐川的家,傅檐川有自己的家人,肯定不能一直在这里陪他。
傅檐川没等到回答,往下低头去问“不想”
“你只要到过年的时候给我发新年快乐,我就很高兴了”
傅檐川眼睛里像是有什么伸出去,攫住了祁奚,他握住祁奚的脖子吻下去,祁奚被他吮磨得抓到了他的头发,莫名地瞪起眼睛看着他。
他退出来说“祁奚,你可以要求我留下。”
祁奚抿了抿被弄得红胀起来的唇,不确定地回“可是你不和你爸妈一起吗”
傅檐川思忖了片刻,“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
“什么”
“和我母亲一起过年。”
祁奚眨了眨眼,“我可以吗会不会很奇怪万一她不喜欢我怎么办”
“她一定会喜欢你的。”
傅檐川再次吻下去,这回温柔了许多,把祁奚还抱着的橘猫扔下去,将人揉在了身下,深陷进沙发里。
祁奚也没有那么迟钝,自从上回被他看见过后,傅檐川连吻他都刻意避开那边与他贴太近,也只是单纯地吻完他就将他放开。
这次同样,他被吻得没了力气要有感觉时,傅檐川又放开他,“去吃早餐。”
“檐哥”
他缓缓起身,刚站起来傅檐川突然拉住他的手,他以为傅檐川要做什么,结果傅檐川只是往他手腕戴上了一块智能手表。
傅檐川气定神闲地说“礼物。”
祁奚完全没认出来不是谢洄给他那块了,吃早餐的时候还和谢洄夸手表好看。
谢洄也没看出不同,夸起了自己眼光好,然后给祁奚看了自己的同款。
傅檐川在旁边不可察觉地蹙起了眉头。
除夕很快就到了,祁奚和傅檐川先去看了秦奶奶,送了东西,虽然秦奶奶还是很不欢迎他们。
下午傅檐川让他带上睡衣,说晚上不回来。
祁奚以为要去的是傅檐川家,结果是一家疗养院,不过这里的疗养院像别墅区,是一座座单独带院子的小别墅。
他好奇地到处打量着进去,到了会客厅见到一个看起来很温和的女人,他以为是傅檐川妈妈,上前就叫“阿姨好。”
傅檐川笑着把他拉过来,“这是医生。”
祁奚没有见过不穿白褂的医生,尴尬地向医生说“也是医生阿姨。”
医生被他逗笑,“夫人在院子里。”
傅檐川牵着祁奚往院子里去,祁奚不忘和医生说“谢谢。”
医生一直在这里照顾林娴婧,见过傅檐川很多次,还是第一次见傅檐川带来人,向祁奚多打量了两眼,有些不太确定两人的关系。
院子是仿古的中式庭院,曲径廓亭,林娴婧坐着轮椅在一棵腊梅树下。
祁奚走进院子看到她的瞬间,突然理解了傅檐川为什么那么好看,不自觉赞叹,“檐哥,你妈妈好漂亮”
林娴婧看起来很年轻,顶多就三十多岁,还是保养得很好那种,就如她的名字一样,有种非常娴静的气质,坐在那里如同一副画。
实际上林娴婧和10年前几乎没有变化,是因为她这10年大多数时候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仿佛她的人生定格在了10年前。
傅檐川放开祁奚向林娴婧走过去,林娴婧隔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向他看来,又看了许久眼神才终于有了焦点,像是从梦里清醒,对他笑起来。
“檐檐,你来了。”
这10年林娴婧唯一没有忘记的,只有这个唯独她会叫傅檐川的小名。
傅檐川蹲到她面前,“外面冷,进屋去吧。”
“不,花,好香。”
林娴婧又看向了那颗腊梅,傅檐川折了一枝给她,“这样进屋也会香。”
“檐檐好聪明。”
她摸了摸傅檐川的头,终于肯让傅檐川去推轮椅,转过去看到了祁奚。
祁奚不自觉紧张起来,僵硬地对林娴婧鞠了个躬,“阿姨好,我叫祁奚。”
林娴婧打量着祁奚,傅檐川把她推到祁奚面前,她拉着祁奚的手说“你是檐檐班上的小朋友吧真可爱,我叫你奚奚可以吗”
祁奚从他妈妈去世后,再也没有哪个女性这样亲切地和他说过话,他一时都没觉出“小朋友”这个说法有什么问题,不好意思笑了笑。
他也只有他妈妈和外公会这样叫他,傅檐川妈妈这样叫他,好像有点奇怪。
他瞟向了傅檐川求助,傅檐川却只是带着笑意看他,他只好答应,“可以吧。”
林娴婧把手里的腊梅花折了几朵给他,“奚奚,给你,檐檐折的花。”
“谢谢,阿姨。”
祁奚把花凑近鼻子闻了闻,毫不吝啬地夸,“好香,檐檐好厉害,折的花也这么香。”
林娴婧骄傲地点头,“对吧,我也这么觉得,奚奚要和檐檐做好朋友。”
“我们已经是最好的朋友了”
祁奚说得一点没犹豫,傅檐川推着轮椅的手捏紧向祁奚盯去,结果人家根本没给他一个眼色,他开口说“先进屋,外面冷。”
进屋后,傅檐川成了多余的人,林娴婧要把腊梅插起来,祁奚就到处找花瓶,医生要帮忙去拿,被他叫住。
祁奚也不知道问人,和林娴婧到处翻找,终于找到一个不知道多久没用的花瓶,将那枝腊梅插起来。
他拿着林娴婧给他的那一小枝,和林娴婧说“阿姨,你等等。”
过了一会儿,祁奚不知在哪里找到一个小玻璃瓶,将只有几朵的腊梅枝也插起来,放在了花瓶旁边。
林婧娴突然从轮椅上站起来,凑到小瓶子前对祁奚说“这个真可爱,奚奚真棒”
祁奚惊得瞪大了眼睛,“阿姨你可以走路”
林婧娴自己也愣了愣,像是想不起她到底能不能走路,看向祁奚不确定地说“应该、可以吧。”
站起来的林婧娴比祁奚想的要高,虽然很瘦,可是体态端庄优雅,他脱口而出,“阿姨你真的好好看,像仙女一样,难怪檐哥那么帅,他长得像你”
“奚奚可真会说话,不像檐檐。”
“阿姨,你是说我比檐檐厉害吗”
林娴婧打量着他,突然摸了摸他的头安慰,“还是我们檐檐厉害”
祁奚一点也不受挫,反过来夸林婧娴,“我要是有这么好看的妈妈也会比他厉害。”
林娴婧忽地笑了。
医生照顾了她十年,第一次见她对除了傅檐川之外的人笑,也是第一次见她说这么多话。她终于明白傅檐川为什么带祁奚来,在所有人眼里林娴婧是个病人,可是祁奚却仿佛没有意识到,还配合她把自己当成了小朋友。
整个下午祁奚都陪着林娴婧,一边画漫画,一边给她讲画的故事,林娴婧终于夸了他,“奚奚画得比檐檐好”
祁奚一下骄傲起来,“檐檐也夸我画得好”
傅檐川看着他们想起小时候,傅振荣会因为他什么没有做好,罚他在走廊的尽头面壁反省,林娴婧会趁傅振荣不在的时候,过来坐在他旁边和他一起对着墙壁,给他讲故事。
他还记得其中的一个故事,有一只小猪被猪爸爸教育要做一个勇敢的小猪,所以小猪遇到了狼,勇敢地和狼打架,又遇到老虎,又勇敢地和老虎打架,最后小猪回家遍体鳞伤,以为是自己还不够勇敢。
后来小猪遇到兔子,兔子告诉小猪,“你个笨蛋,你爸爸说的又不是都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长,你只要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了。”
林娴婧每次故事讲完,就会给他一颗巧克力糖。
天黑下来傅檐川定的年夜饭送来了,满满一桌子只有他们三人。
林娴婧不知道今天是除夕,在她的眼里今天只是她儿子幼儿园放学的某一天,祁奚是她儿子带回家玩的小朋友,可实际上傅檐川从来没有上过幼儿园。
吃饭的时候,她一直给傅檐川和祁奚夹菜,告诉他们,“不要挑食,小朋友挑食会长不高。”
祁奚倒是一般不挑食,但傅檐川挺挑的,他挤到傅檐川旁边也给傅檐川夹菜,另一只手在桌按着傅檐川的大腿,像是找到了靠山一样说“檐檐,你要好好吃饭知道吗不按时吃饭,你妈妈会伤心的。”
傅檐川捉到了祁奚的那只手,凑在祁奚耳边说“奚奚不乖了。”
祁奚被傅檐川这一声“奚奚”叫得一个激灵,连忙地退开,向林娴婧告状,“阿姨,檐檐不好好吃饭,还欺负我”
“檐檐,不要欺负奚奚。你好不容易交到朋友,要好好相处,知道吗”
傅檐川不觉地笑了一下。
吃完晚饭林娴婧就要吃药,因为药有安眠成分,她吃完就要睡觉。
去睡之前,她突然拉着祁奚的手给了他一颗,莫名地对他说了一句,“别怕,听爸爸的话就好了。”
林娴婧走后,祁奚拿起那颗糖,认出来和傅檐川之前给过他的那颗特别甜的糖一样,他终于问傅檐川,“檐哥,你妈妈他是不是跟我一样,脑子不太聪明”
会客厅里已经没别人在了,傅檐川搂着祁奚坐到沙发里,突然用力地抱过去,把脸埋在他颈窝里好半天才说“她疯了。”
祁奚惊讶,傅檐川沉默了好久告诉他,“10年前,我离开了2年,就在我走后她自杀了,2年后我回来才知道她自杀未遂,疯了。”
他没有想到是这样,不知道要回什么,只能用力回抱住傅檐川,像林娴婧拍他的头一样,轻拍着傅檐川的头。
傅檐川继续说“她以前是个舞蹈演员,小时候我学大提琴,拉给她听,她就会给我伴舞。”
这一幕在祁奚脑中变成了一副画,他一时愣在了那里,傅檐川突然抬起头来,定定地望着他问“吓到你了吗”
“什么”
祁奚不明白地反问,傅檐川突然把他抱起来,往他们今晚的卧室走去。
“没什么,睡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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