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3
夏识意坐上了方识的私人飞机,他再一次意识到了自己这位爱人究竟有多有钱。
其实他对一架飞机具体需要多少钱没有概念,但能够拥有一架飞机,肯定是地位非凡。
尤其从到机场开始,周围所有人就好像在为他们服务,悄无声息而又恭敬有礼地围着他们转。
夏识意是觉得有些不适应的,不过这点不适应,不算多。
因为他还沉浸在方识抱他的事情上,有些无法回魂。
出院时,护士推来了轮椅。
夏识意只是伤了脚踝,是可以自己撑着下床再撑着到轮椅上的。
但方识直接伸手,将他整个抱了起来。
当时他微微一惊,下意识地朝方识看去。
方识就低着嗓音说“别怕,不会摔的。”
倒不是摔不摔的问题,人在他怀里了,夏识意当然能够感觉到抱住他的这双手、结实的臂弯是多么有力,没有丝毫的颤抖,也没有半分纤细到令人不由发慌的感觉。
可他不太适应。
夏识意控制不住微微绷着,却又说不了什么。
他们是爱人,方识确实可以。
而且由方识抱着他上轮椅,比他自己撑着慢慢来要优雅许多。
方识身上也没有乱七八糟的味道,就是他自己原原本本的味道,干净而又温暖,和他的外表相差很大。
是那种会让人感觉到安心的味道。
只是夏识意没有想到,方识没有把他放在轮椅上。
所以他不由得出声“你把我放轮椅就好了。”
方识脚步没停,紧而小心地抱着怀里的人,浑身的肌肉都绷着,却又贪婪地汲取夏识意身上的气息。
触碰到朝思暮想的人,自然是欢愉的,可没挨着夏识意半点的地方,又像是干涸到裂开的土地,饥渴疯魔地祈求着那一点甘露能够降临、流淌过来。
他恨不得化作一条蛇,将夏识意从头到尾都死死缠绕住,既是缓解自己的妄念,也是将人藏着。
因为过于克制,他的嗓音又变得冷涩“我抱得动。”
夏识意稍顿,默了默,一时间没接话。
他当然知道方识抱得动,他又不重夏识意不说瘦得脱相,但也是肉眼可见的清瘦,身形明显是单薄的。
方识这一身肌肉估摸着也不是蛋白粉堆出来的漂亮花瓶,能抱得动他太正常。
夏识意没吭声,方识又轻声补了句“待会要上车,没几步路。”
“好吧。”
夏识意抬起手,勾住他的脖子。方识就像是他在海里唯一的浮木,浮木撑着他,但夏识意还是要将掌握自己安全的主动权牢牢抓在手里,才能安心“麻烦你了。”
方识先嗯了声,随后才慢慢道“我们的关系,不用客气。”
夏识意抬眼看他。
方识其实长得很好,像是小说里的人,有钱有势,又高,身材好,脸还那么优越。
不过他这张脸,大概是天生就充满了锋芒和冷戾感,不怒自威,像一把刀背都能伤人的寒刃,凛冽晃眼,叫人不敢靠近分毫。
尤其是那双过于深邃的眼,总是晦涩莫测。就算是神明在世,也难以摸透他的心意。
但就是这样的人,在他面前总会有几分明显的小心。
又或者说因为过于珍视而诞生的谨慎。
夏识意另一只手臂垂着不舒服,所以干脆也抬了起来,彻底搂住了方识的脖子。
约莫是他的手太过冰凉,让方识很明显地顿了下,搂着他的手也更用力地收紧。
夏识意倒是不觉得疼,毕竟现在对于他来说,再多的疼痛都没有他骨折的地方疼,他只是缓慢地眨了下眼,问“是不是冰到你了”
手贴上去时,夏识意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是冰的,而方识的肌肤滚烫。
但他又有些贪恋这点温度,不想挪开。
好在方识说“不是。”
他低声“有点痒。”
骨髓里都像是有蚂蚁在啃咬着,叫人实在无法清醒。
夏识意笑“那就好。”
得亏是进了电梯,确实要停下来了。
不然方识又会被这个浅淡的笑勾得晃神,又要想新的由头掩盖异常。
而默默跟在他身后的助理已经屏气凝神到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露了馅。
毕竟
小夏先生可是真的聪明到恐怖了。
只是他再怎么默念小夏先生现在失忆了所以一切都很正常,也无法平息他乱七八糟的内心戏。
尤其他还被小夏先生注意到,点了句“说起来之前忘记问了,这位是”
助理迅速觑了一眼方识的侧脸,一眼就品到了方识的低气压,明白他是吃醋了。
他在心里暗暗叫苦,但还是规规矩矩地回了句“夏先生,我叫詹峰,是老板的生活助理,也是老板的半个律师。”
夏识意有些好奇“半个律师”
“他有律师资格证。”方识代替詹峰说话,不动声色地将对话变成了他和夏识意的“但是主职不是律师,也不负责法务这一块,只是平常跑些小事。”
詹峰回想起自己跟老板进局子的那两次嗯,罪名确实是小,但每次都惊心动魄。
夏识意若有所思。
方识就捕捉到他的神色“怎么了”
想起什么了
夏识意示意没事“我只是在想你到底有多有钱。”
方识“你有想买的东西”
“不是”
夏识意无奈地笑笑“我想多了解你一点而已。”
“叮咚”
电梯在他这句话后应声而开,地下停车场的气息涌进来,不太好闻,让夏识意皱了皱眉头,感觉嗓子里的药水味都要反上来,有点恶心。
也因此,他错过了方识那一瞬的怔愣凝固。
方识做梦都没有想到,夏识意有一天会与他说这话。
“以后,”方识闭闭眼,抱着他抬脚往外走,低冷的嗓音好像要与阴寒的停车场融为一体,干涩无比“我慢慢和你说。”
夏识意嗯了声,又忍不住问“我现在的性格和以前差距很大吗”
方识稍顿。
他几乎是瞬间就想起了夏识意从前的模样。
青年永远是清冷孤高的,好似天上的云,看得着,抓不住。
哪怕他就站在他面前,那琉璃般剔透的眼眸,也永远照不出他的身影。
方识没有瞒着“嗯,怎么突然这么问”
夏识意轻唔了声,好像是没有任何心机,不经意地一句“感觉你们都认识我,但都不知道要怎么和我相处。说明我变了挺多的”
方识微微垂眼“不算多,在我看来,是一样的。”
反正他都喜欢。
反正都不会喜欢他。
方识的车是辆越野,硬派越野,最是大气又帅,隐隐能透露出主人的强势。
车内烧了薄荷香,并不浓郁,反而有一丝清凉,压下了夏识意刚升起的反胃感。
他精神不太好,上车没多久,车子才驶出一个红绿灯,就靠着方识合眼睡了。
车内升了挡板,前座看不到后座的情况。
而方识始终低着眼斜看着夏识意,没有动作。
仿佛夏识意就是一场泡沫,美丽梦幻的泡泡可以停留在他身上,但不能被他触碰。
他一旦触摸,就会彻底粉碎、消失,最后只留下似真似假的痕迹给他回忆。
到了旧江后,就换了另一台越野。
夏识意在飞机上也睡了会儿,现在精神还不错,所以始终看着窗外。
旧江是一个繁华到世界级的城市,却也是个拥挤得很多人都只能在此“蜗居”的城市。
所以,在郊外山腰有一栋三层楼、带大庭院、两个泳池的方识,确实是有钱到了就算是上亿的富翁也难以触及的地步。
这么大的房子,自然不只有他们住,詹峰也住在这儿,不过是和保姆还有园艺师他们一样,住在“偏房”。
别墅里有电梯,但夏识意还是被方识抱着进入别墅的。
他在方识的怀里看着别墅庭院外的铁栅栏门被关上,电子锁发出“滴滴”确认落锁的声音,又看着进入玄关的双门合上,詹峰转身去落锁。
方识将他放在了鞋柜上。
有点高,夏识意的脚着不了地,视角瞬间就不一样了。
詹峰悄无声息地往另一个通道离开,方识则是换了鞋摆好,夏识意注意到他可能有点强迫症,当然也有可能是教养好,所以摆得那么整齐。
他没有穿鞋,自然不用换鞋。
方识又把他抱下来,两个人独自走过了第三道门。
声控锁,检测到来人就有机械音报请念出下面这句话。
是一句外语,而且好像不是英语。
因为在夏识意虽然失忆了,但他的脑海里还是有英语板块的,这句外语听着和英语挨不上一点边。
方识低低念出来后,门就应声而开。
等他走过后,门又合上,发出了落锁的声音。
夏识意也看到了这个家的模样。
有不少生活的痕迹,整体装修色调简单,但又能透露出奢华,不少智能家具增添了高科技感。
方识问他“先带你认一遍结构,还是你要先睡一下”
夏识意稍偏头“其实我有点饿了。”
他上飞机时,是吃了东西的。
方识总不可能饿着他。
只是那会儿他不舒服,简单吃了点,就吃不进了。
方识似乎是只准备了他的份,又似乎知道他可能不太吃得下,所以剩下的全部进了方识的肚子里。
这会儿时间已经不早,刚下飞机出来的路上,是路过了几条街的,灯牌都打开了,以蓝灰色的天空做背景,很是漂亮。
方识垂眼,对上他的视线“那我给你做,想吃什么”
夏识意有点诧异“你做”
他这个表情很鲜活,方识的呼吸都不由得收紧,很想亲一亲“嗯。”
但最终是他别开了视线,低哑着嗓音“我学过一段时间的厨艺,可惜一直没有机会跟你表现。”
方识只是看上去冷淡又充满压迫感,不是不会说话。他是要上生意场和人杯觥交错的,语言的艺术自然有掌握,老狐狸和狼的心,狡猾与狠戾,自然是同时拥有。
他道“学这个是因为我想给你一个惊喜,结果没想到”
“现在也可以。”夏识意好像没有意识到自己脚底下是多深的陷阱,没有觉察到他掉入了爬不出的深坑中“我想吃牛肉粉。”
方识微抿薄唇“牛肉是发的,医生说你最近不可以吃发的。”
他其实一开始也不知道,而且他受了伤他是不会在意这些的。
但医生说夏识意不能吃什么,方识就让人列了个单子,把发物全部背下了。
夏识意“。”
他叹气“那好吧,你决定用什么做码子,我就是想吃汤粉。”
方识看着他这乖顺的模样,心里满是说不出的感觉。
他苦笑于自己真是找虐,这样还不乐意,又清楚夏识意不该是这样的。
心脏像是被人用带了锈迹的刀剜了一片肉,疼痛和后续细细密密的刺痛都在折磨着他。
“那我把你放在沙发上等我”
“不要。”
夏识意看看这偌大的空间,客厅和厨房的距离,远得像是能停几辆大卡车“你把我放在那。”
他伸手指了指开放式厨房岛台旁边放置的高脚椅,仰着头,那双琉璃般的眸子好像映出了方识的影子“我想看着你,好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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