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输队的气氛仍旧不大好,昨天盗窃事情到现在还没有下文。
身为运输队的一员,该把运输队的事情当成自己的事情。不过这件事情从头至尾沈卫民都没有参与,甚至到现在都没有人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需要注意什么,他想尽心也没有机会。
如果这只是一桩偷窃案件,也不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他最近都可能腾不出空,沈秀出了这样的事情,他这个做弟弟的就算不腾出十分心思,也得有三分心思要放在姐姐和姐夫身上。
“昨天你幸运,走的早,我们都熬到了晚上十点。”看到沈卫民来上班,老牛苦哈哈的说道。
沈卫民挑眼,对方看上去确实非常疲惫,两眼的黑眼圈非常严重,一看就是没睡好觉。不过,这话说给他听,怎么听怎么不得劲儿。
“牛哥可饶过我吧,家里出了点事,我回到家的时候也差不多是这个点儿。”沈卫民无奈笑笑。
双方比谁比谁辛苦吗牛同志住在县城,距离机械厂多说着一里地,而他又是公共汽车,又是自行车,回到家少说也得一个多小时。昨天他在严家耽搁了会儿,回到家已经九点多。
老牛同志说的比较夸张,觉得自己等到那会儿非常辛苦,但沈卫民回到家也确实已经很晚了。今天早上他还要比老牛同志早起个把小时,才能在上班时间前赶到县城机械厂。
沈卫民比较这些,当然不是认为老牛在运输队加班理所应当,毕竟他选择回家也不是谁逼他的。但是既然没有厂规明文规定工人需要留下加班,上面领导也没有多做要求,加班留下这事情从始至终都是自愿。
老牛同志对运输队的感情更深厚,对运输对有着更强的归属感,沈卫民作为同事只有高兴的份。毕竟比起一个毫无责任感的同事,有一个责任感爆棚的同事更让人安心不是吗但是前提是这个同事不要拿自己的标准去要求每一个人。
就比如现在。
沈卫民本来只想把这件事情一笔带过,只是对面的老同志不乐意。“小沈啊,你是因为你自己的私事耽误了时间,我可是因为厂里公事才加班加到那个点儿,咱们不可比较,不可比较。”老牛同志笑呵呵的,他的声音和语气一直都是非常温和的。
沈卫民与运输队同事来往都不多,他进入运输队,就开始和徐新华搭档出车,平常待在运输队也多是两人一起,他修车的时候徐新华也在旁边打下手。
在这之前他和其他同事们交流的时间加起来都没有这几天长,自然也说不上了解他们中的谁,不过井水不犯河水的,奈何总有人上门说教。
“哦牛哥这么辛苦,事情可解决了希望事情早点被牛哥解决,也省的整日人心惶惶。”沈卫民笑道,说完之后,直接进换衣间换上工服。
沈卫民现在在运输队已经俨然是一名修车工了,修车多油污,穿自己的衣裳霍败两次就不能上身了,工服申请下来之前,他确实祸败了两身衣裳,怕李招娣同志知道说他败家,他都没敢穿回家。工服厚重不透气,不过穿的时候有限,沈卫民只在修车的时候穿。
沈卫民按部就班的做着自己的工作,除他之外,运输队其他员工就没这个定力了。几个同事昨天下午出去跑短途,今天早上到工厂之后才知道这事,也都非常震惊。
“那辆车放在那里那么不显眼,怎么就被人注意到了”
“之前我跟队长提议,趁早把货卸到仓库去,队长一直没动作。现在好了,被偷了吧”
“也不能怨对长,仓库前段时间爆满,要不然咱们这几天能频繁出车出货那不是没办法吗临省大雨,已经到造成大面积灾害,现在才刚刚恢复。
昨天上午刚出发了几辆去临省的货车,仓库才腾出地来,下午准备把货入库的时候,不是就出事了吗”有人虽然才回来,却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大致来龙去脉,比沈卫民这个一直留在运输队的了解的还透彻。
究其原因,毫无疑问是沈卫民的错。徐新华在的时候还不觉得,没了徐新华,他在这运输队确实吃不开,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特别交好的人。
“沈卫民,你过来一下。”沈卫民正听同事们闲聊,就听见徐进山叫他。
沈卫民应了一声,走去办公室。不过他心里也有嘀咕,徐进山正在和吕厂长谈事情,根本没有理由叫他进去横插一杠啊。
“厂长,队长,你们叫我”世卫民把不解放在了脸上。
“昨天留在运输队的正式工没有几个,你真没有看见可疑人物”问话的是吕厂长。
“厂长,如果我真的看见了什么人,肯定第一时间就说了。我昨天先去玻璃厂、又去农机厂和纺织厂拜访几位哥哥。您二位也知道他们没有去喝我的喜酒,不过之前却是送了贺礼给我,我复工总要和他们说一声。
下午回到工厂上班,这事已经发生了。说句实话,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货车内容物具体是何物。不管是领导们还是同事来问我话都让我满头雾水。”沈卫民面带无奈,他实在想不清楚这件事怎么就和他扯上关系了,就因为他昨天留在工厂
吕厂长抬头看向徐进山,“这个确实,我已经和各厂通过电话了,几位秘书昨天中午确实见了沈卫民。”
刚刚和各工厂通电话,接电话的就是这几位秘书,刚开始都以为他找他们厂长。听说是找他们几个,还都吓了一跳,尤其是玻璃厂的小蔡,那个炸炸呼呼啊
徐进山点头,他没有想过沈卫民会在这上面说谎。沈卫民是个聪明人,假使这件事情是他做的,他肯定也会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所以一般问话根本问不出什么,只能找证据。
但现在的情况是,他们没有证据,各方面证言证据都无。也是邪了门儿了,他们运输队人也不算少,昨天大概是今年以来留队人数最少的一天,大部分人都出车忙活去了。徐进山也因为要整理各种数据一直待在办公室里,中午下班之后还留在运输队的几乎没有,就是留在运输队也是捡个地方午休去了,根本没听到动静。
他们之所以一直叫沈卫民过来,甚至一直若有似无的怀疑和打听他昨天到底干嘛去了。当然不是没有理由的。要不然他怎么可能抓着自己队里的员工不放要真出了一个“监守自盗”的罪名,他们运输队在工厂名声可就臭了。
主要是一直有人秘密举报沈卫民可疑。这个举报到底是私人恩怨打击报复,还是真知道什么,他们没有办法衡量。吕厂长和徐进山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好办法,沈卫民太精了,语气弄其他花里胡哨,倒不如直接把沈卫民叫来问话。
“你先把手里的活放放,今天写一份你昨日的行动路线。写完之后拿来给我和吕厂长签字盖章,下班前贴到公告栏里,让大家都看看。”既然有人怀疑沈卫民,他们作为顶头领导和厂最高领导,当然有义务和大家解释清楚,也好让大家知道沈卫民没有问题。
沈卫民几乎立刻心领神会,“看来我受不少同事羡慕啊”竟然把这件事情推到他这边来,这是跟他有多大仇多大怨。但凡是上面领导想为难他,或者是不想维护他,他现在可能直接被开除出厂了。
吕厂长看沈卫民面带笑意,虽然语气微冷,表情上却完全看不出来。“你这个小同志忒是心思深”吕厂长低声嘟哝,这但凡有点脾气的,要是猜出啥事,谁不得脾气火爆的骂几句,偏偏沈卫民这小子就忍住了。
沈卫民不知道吕厂长怎么想的,就算知道了,也只会笑笑。这些人嫉妒他,不喜他都不敢表现在明面上,只能暗地里搞些小动作,根本就不能称为对手,顶多是前进路上不断使绊子的小人而已。
如此,他根本没有付出真情实感的必要,吃了让自己烦恼没有任何益处。而且他接受挑战,如果连这一两个人的存在都接受不了,往后生命中他只会活的更痛苦。沈同志就是这么自信,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他想把自己最旺盛的精力放在自己最应该做的事情上,而不是被这些事情所累,拖慢了前进的脚步。
“厂长和队长的叮嘱我知道了,中午下班,我拿着说明到办公室来。”沈卫民瞥了一眼手表,距离下班还有点时间,他写完过来盖章贴到通知栏上,还能给大家看到。
“行。”
这件事情在大家心里没有过去,在沈卫民这更没有过去。他倒是想看看到底是谁对他这么大意见,竟然想用这事往他身上泼脏水。
沈卫民在办公室的时候,没有问吕厂长和徐进山是谁举报他,一来他们可能也不知道,二来就算知道他们也不会说的。这不仅仅会让厂里以后秘密举报工作的寸步难行,而且还会树立员工之间的矛盾。
沈卫民知道自己是清白的,没有做任何对不起运输队、对不起机械厂的事情,但是在外人看来,他有嫌疑。这样的情况下,还真不能立刻否定那些人,说他们是故意为之。也许他们真的是为机械厂好呢,也许真的是想揪出作奸犯科者呢
中午下班,沈卫民把自己写的声明书贴在公告栏里,然后从机械厂正门出去,直接去了县医院。
沈卫民来的非常是时候。
他就站在墙角看他姐和严母争吵。说是吵架,其实是严母单方面碾压。
严母是个非常控制欲的妇女,不管是对于儿子和对于孙子,还是两个女儿,都是如此。如果沈秀现在是平常的状态,她倒不至于被严母拿捏住。她日常服从严母,从不当面反驳,但是其后会在严庆林身上讨回来,所以不管她和婆婆发生了多大不愉快,严庆林总能在最快的时间里找到症结,和她解释,随她处置。也不会忘记告诉严母下次不要这样了,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沈爹和沈母两人说自己有个好女婿,沈卫民也经常说,姐夫不错;在沈秀的心里何尝不是如此。她男人是最好的,虽然不能说完美,却一直都在健康的发展着。婆媳关系里,只要男方做的好,成为连接两个女人之间的桥梁,婆媳两个的相处总不会太差。总、
但是现在她们之间没有严庆林,一想到这个,沈秀心里的苦就禁不住往外溢。刚刚手术门打开,她着急忙慌的迎上去,却告诉手术还在继续,只是那个大夫出来休息而已。
沈秀站在门外,恨不得进门去替庆林承担一切伤痛。但是不能,被严母叫到这边,沈秀早有准备,严母说什么她都听着。
“昨天我和你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这件事情当初还是你主动和你二姐提的,现在不会要出尔反尔吧都是一家人,总不能气性这么大。之前拒绝你,也是你娘家兄弟看着确实不靠谱。现在她都道歉了,难不成你还想让你二姐跪地上求你不成这已经是我第二次和你提了,你要是还不答应,就是看不上我这个做长辈的。”严母没好气的说道。
沈秀听严母说完,才开口“您求之事,我实在没有办法答应。您也说了,我之前专门请二姐、二姐夫家来和三柱商量此事,谁想临了临了二姐出尔反尔,直接把这件事情揭过去了。
那之后这个事情就端了。卫民从哪进货,跟谁进货,都和二姐二姐夫没有任何关系,那是三柱利用自己的人脉办成的事,我这个做姐姐的也无权干涉。”其他事都好商量,沾弟弟的事不成就是不成。
“你咋就不知道变通呢,你二姐发达了,对你和家里三个小子难道没有好处你就非得看着你二姐夫被裁员,无家可归才高兴”严母听见沈秀的话,气不打一出来。本来因为儿子的事情,从昨天到现在她都没有合眼,脾气暴躁实属正常。现在沈秀又不按她的想法出牌,严母一下子被激恼了。
“这话是你说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沈秀低声说道,如果被严爱菊知道他们竟然背后诋毁诅咒她,肯定要大闹一通。
沈秀现在其实没有和严母吵架争辩的心思,她心系严庆林,现在就想回到手术室门前候着去。就算不能分担庆林的痛苦,但是能离他近些也好,只是严母并没有让开的样子。
“沈秀,你嫁到我严家来可没吃过委屈。当初你的工作还是老二让给你的,现在她要你帮这点小忙你都不愿意了,你忘恩负义啊。”
沈秀脸色难看,“请您慎言,我可担不起您这么高的评价。”
严母当然不会就此罢休,虽然她也知道现在说这个有些不合适,但是有什么办法呢手心手背都是肉,儿子躺在病房里她心痛,但是她能做什么,只能把一切都交给大夫。二闺女那边已经火烧眉毛了,正等着她这边的信呢。
事虽然棘手,但现在也算找到了解决办法,只要沈秀点头答应帮着说服沈卫民,二女婿就有继续在玻璃厂待下去的可能。二女婿家里的情况,严母是知道的,如果二女婿被裁员,那一家子就没有了生活来源,到时候生活各方面都会一团糟。
“秀啊你就当可怜可怜我。现在庆林躺在病房里,不能说话。不然他肯定也会和我做同样的选择,那是他亲二姐,难道他不希望她好吗你身为他的妻子,难道不该为自家男人着想再说,又影响不了啥,你娘家兄弟搁谁手里拿活不是拿,都是自家人,难道不应该更放心”
严母说的这些就是当初沈卫民找沈秀牵强搭线的原因。只不过后来事情走向证明他太天真了,一个毛头小子什么都没干,就想和一个工厂的销售主任挂上钩,别说人家看不起,现在想想,沈卫民都觉得自己当时想法太单纯。
当时,严爱菊她男人可没给他们姐弟任何面子,直接没来。
因为这个沈秀几天几夜睡不着觉,记忆尤其深刻。
“娘,您不要再说了这件事情我不会办,就是庆林醒着他也不会和我提一句。”他们既是夫妻,也是最了解对方的那个人。严庆林虽然看着好说话,他也确确实实好说话,对待家人亲戚朋友更是如此。所以既然知道她不爱听,也肯定不会答应,庆林根本不会提起,给她添堵。
沈秀就是这么自信。
沈卫民就站在不远处的死角听着。直到现在,他才勉强拼凑出整个故事。怨不得他觉得严母和大姐这对婆媳之间气氛有些不同寻常。
原来这里面还有他的事情呢。
整件事情加起来应该就是他从玻璃厂进货的缘故。当初因为没有和严家二姐夫扯上关系,沈卫民就把这条线彻底断了。记得当时姐姐和姐夫事后还专门给了他补偿,就是怕他心里不自在。
严二姐夫是县城玻璃厂的销售主任。沈卫民这几趟去玻璃厂找蔡明明订货拿货。每次签合同都是在销售办公室,自然也见过人。沈卫民是认出了对方的,对方显然不认识他。俩人一点不熟,见面笑着打个招呼顶天。
他们本来就是八竿子才能打着的关系,曾经有一个机会摆在他门面前,他们能够像真正的亲戚一样走动来往,但是当时有人没抓住那就再也抓不住了。现在的情况是沈卫民根本不需要和他交好。
眼看着沈秀被缠住,沈卫民走向前几步,“姐,你去看着姐夫,我和亲家母说几句话。”
“三柱子,”沈秀吓了一跳,这事情她没准备和弟弟说。
这也不是严母第一次提起此事,之前就提过几次。只是那时候,她婉言拒绝到后,婆婆和姑姐就不再提了,有时候还会冷嘲热讽上几句。说她瞅着娘家弟弟出息,开始不把他们婆家人放在眼里了。沈秀每次都当没听见。有时候庆林听见会直接给怼回去,根本不顾年对面坐的是他母亲和他姐。
沈秀虽然没有把事情想的太简单,觉得这件事会就此过去,但是总觉得没关系,三柱子越来越有出息,这样的事情会时常发生。虽然麻烦,但这些比起弟弟不争气,成为败家子,养不起家中爹娘的好太多了。
只是没想到昨天中午婆婆突然来家里,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堆,中心思想是想让三柱子拉扯二姐夫一把。严母说的情真意切,什么二姐夫如果没接到订单就会被玻璃厂开除,什么他们老两口只希望孩子好好的,希望她能帮这个忙,总之什么话都让她们给说了,不过最后沈秀还是没答应。
她家三柱子,别人不知道,她这个当姐的还能不知道,看着温和、办事有条理,实则心眼子也就指甲盖这么大,还是小拇指。前几天她和沈母还聊起这事,母女两个人的想法都是亏得现实生活中真正发生能让三柱子记在心里的事不多,不然肯定得满心小心眼子。
自从三柱进工厂当了工人,就沈秀来说,可能就发生过一件让三柱子下不来台的事,那就是严二姐和二姐夫这事,想赖都没得赖。
在这件事情上,她顶不好说话,不论严父严母说什么,她都没松口。就算是这样,换成三柱子站在严家人面前,只会让火药味儿更足。
现在可不就是成真了。
虽然担心会发生什么事,但是沈秀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了。弟弟已经长大了,再不是那个需要他们护在羽翼之下的小孩儿了。现在的他有独立的自我意识,当他为了给姐姐出头,挡在沈秀面前,沈秀真正的感觉到弟弟真的长大了,这宽阔的肩膀已经能给她这个姐姐撑起一片天。
沈卫民看他姐姐走远,这才转过身来。
“亲家母,姐夫现在还在手术室里待着,有些话本不该我说。不过您既然对我大姐有这么多意见,凑着这个机会,我们就好好和你论一论。什么叫你严家对沈秀有恩什么叫严爱菊把工作让了我姐说话是要凭良心的,这些事情确实发生了,但其中附加条件,别人不清楚,难道您还不知道”
沈秀对自己的婆母不好说什么,沈卫民可完全没有这个顾忌。沈秀嫁到严家确实是攀了高枝了,这个谁都不能否认,沈卫民也不说什么但要说沈秀是求着上赶着嫁到他们严家,这个沈卫民可不认。就算说破大天去,这个也揭不过去。
当年确实是李招娣先看上了严家,家在公社,父母双职工,两女一儿,怎么看怎么都是上好条件。说实话,一个穷山沟沟的普通人家直接看上了这么个家庭,有些不自量力,只有一点严庆林腿脚不利落。
因为这最后一点,严庆林一直到适婚年龄都没有定下来,这和他的家庭条件可完全不符。尤其到后来,镇上的姑娘越来越少,剩下的都是歪瓜裂枣,这其中有不少都上门打听,要不凑和凑和过得了,我们长得一般你们身体有残,绝配。
严母是一个精明强势的,就算儿子是这种情况,她也没有给严庆林随便找个人定下来。婚姻大事岂容儿戏
李招娣这边多方托关系终于托到一个和严家有些关系的,一听是农村还是山沟里,严母是有些不乐意的。不过因为双方确实是实在亲戚,不好推脱,才松口答应了下来,她也没想着能得到什么结果。
说知道严庆林和沈秀相看的时候看对眼了,还是那句话,有几家父母能拗的过子女严庆林和沈秀两个没有意见,父母就算有再多想法,在某种意义上也是白搭。
后面又发生这样那样的事,中间还出了沈芝想横插一杠,最后两个人还是结婚了。
李招娣何等聪明,这事初定下来的时候,她就明确声明她闺女出嫁,家里什么都不要,还陪送大橱柜。但有一点严家必须得给沈秀找份工作,就算是临时工也行。我本来就不稀罕你,你竟然还提要求,还是这么过分的要求,严母当场就想撂挑子,但是严庆林却一直坚持。
至于现在沈秀手里这份工作,确确实实是从严爱菊手里接过来的。
当时严爱菊即将要嫁到县城,公社的工作编制带不过去,她只有两条路,一条是每天从县城回来公社上班,二是把公社的工作转给家里其他人,或者卖掉。
那可是一份工作呀,肥水不流外人田。要能给家里谁想卖到外边去,再说那份工作就是严母和严父给她张罗,当年也花了不少钱,再卖回本都不能。
当时正好严家添人,女方又有这个条件,正好可以满足。不过严爱菊让出这份工作可不是没有条件。
三百块钱。如果沈卫民记忆没错的话,沈秀和严庆林结婚之后是老老实实还了几年外债的,其中最大头就是严爱菊。也就是这几年生活水平才好起来。
既如此,严母现在理直气壮的用这个攻击他大姐为何意,难不成真以为事情过去了许久,就再也没有人放在心上了
“我再次明确的告诉亲家母一声,你说的那事不可能,谁来和我说都没用。与人合作不是过家家,已经形成的文本文书有法律效力,不是说更改就能更改的。而且我这边小打小闹的,哪能高攀二姐夫帮忙。心意我领了,帮忙就不必了。”沈卫民最擅长的戳人肺管子。
关于玻璃厂要裁员一事,沈卫民没听到任何风声。不过这得裁多少人才能波及到主任职,十之八九是他本身有问题吧
沈卫民一边猜测,一边和他娘,他媳妇儿会和。
“卫民哥,你怎么现在才过来为了等你,娘到现在还没吃饭呢。”赵琪看到沈卫民过来,连忙迎上来。
“刚刚和亲家母说了几句话,回来的晚了些,情况怎么样”
“我们来的时候就进手术室了,到现在都没有出来。刚刚有大夫出来,不过不肯透露真实情况。”赵琪微微蹙眉,她和严庆林也就见过几面,对他受伤本来没有多大感触。但是等真正的站在手术室外边,再加上大姐那样伤心,她也有几分感伤。
沈卫民点头,他看了看依然亮着灯的手术室。这溜溜一大晌过去了,怎么还没出来看来问题十分棘手啊。
沈卫民走向李招娣同志,才一上午过去,就明显能看出疲态。就是在地里上一晌工,沈卫民都没见他娘这样。在医院里就是这样,心理上的疲惫和从心底里散发出来的恐惧,让人快速的憔悴变老。
“娘,我过来了。”沈卫民凑近李招娣。
“刚刚和人争执了”
沈卫民轻轻摇摇头。“就是和亲家母说了几句话,没起争执。”多说着,他算是据理力争,离起争执还差得远。毕竟从他开口,就没让对方再说一句话。
李招娣也不询问过程,亲家母知道她不好惹,所以从早上就一直躲着她。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看,这不就被她老儿子正面怼了
如果是和村里的泼妇对上,她三柱子没有丝毫胜算。秀才最怕遇到兵,你理由再多再讲道理,碰见不讲理的你也是完败。亲家母是个文化人,和她讲道理是绝对行得通的,因为她本身就是一个爱讲道理的人。李招娣就不相信,在这方面老儿子还比不了对方。
正想着,手术室门打开了。这次谁都没有动,今天上午大夫和护士进进出出,刚开始几次,他们一个个跑的比谁都快,后面渐渐就麻木了。
这次却有些不一样。“严庆林的家属在哪里”
严家人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迎上去。
李招娣、沈卫民和赵琪没上前,不过都抬头看向大夫,想从他嘴里听到好消息。
他们离这么远,所以刚刚的都是幻听吧沈卫民紧紧皱着眉头,眼里是划不开的浓霜。
接着就听见严母痛哭失声,沈卫民抬头就看到严父想扶严母起来却因为使不上力,还点把自己带的踉跄倒地。
他们三个里最镇静的却是沈秀。“大夫,只是有可能再也站不起来,却没有生命危险,对吧”
主治大夫点点头,“目前来看是这样。严警官身体底子好,具体还要再看恢复情况,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站起来。”
沈秀重重松了一口气,“没有生命危险就好,谢谢大夫,谢谢大夫了。”
沈卫民心里一松,虽然诊断结果叫人悲伤。对于一个普通人,尤其严庆林还是一个公安,再也站不起来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将永远失去战斗能力,以及生存能力,需要依靠别人才能活下去。
但是看到沈秀这种模样,沈卫民又有种庆幸,幸亏他们迎来的不是噩耗,否则他真怕大姐会受不住。
严庆林做手术打的麻醉药,还需要一段时间才会苏醒,所以一家人准备去食堂吃饭。
“我和老严没胃口,你们几个去吧。”严母直接拒绝,儿子现在这么个情况,让她如何能吃的下喝的下。
沈秀下意识皱眉,她并不希望任何人在庆林身边表现的灰心丧气,不过,她到底没说什么。“回来的时候,我给你们打饭。”扔下一句话,沈秀跟着娘家人出了病房,她得吃饭,吃饱饭才有力气照顾庆林。
医院食堂的饭对于沈卫民来说,好像都一个味儿,清淡没油水,实在看不出这玩意到底有什么营养
这会儿食堂高峰期,人挨人人挤人的,实在难熬。唯一一个卖鸡汤的窗口人最少,沈卫民拿钱和粮票一下打了四份,又要了包子、玉米和油条。
“这里的炒菜白花花的,看着就不好吃,早知道我在厂里食堂打几份捎过来。”沈卫民皱眉。
“孙师傅烧菜有几个能比的上的,卫民哥不要要求太高。”赵琪偷笑。
李招娣闷头喝汤,全当没听见。她家这个败家玩意现在被养刁了,就连鸡汤在他眼里都不是好菜色了。要是儿媳妇不接话,她肯定对好好言语教育教育。
现在却什么都不好说了,总不能连着儿子儿媳妇一起骂。
沈秀喝着汤,觉得弟弟弟媳很有意思,在弟媳眼里,不管三柱子做什么都是好的,都是对的。
感情真好。
又想到还躺在病房里的庆林,幸亏他没事。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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