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娃日常

    罗衣还没有见过她这副样子,她一向是胆大妄为, 肆意任性, 天不怕地不怕,被人欺负了也只会扬言打回去, 从没有露出过这般脆弱、惶然、不安的模样。

    “小乖这是怎么了?”罗衣把她拉进来。

    才摸上她的手, 就觉冰凉滑腻,全是冷汗。再瞧她身上的衣裳, 不如出门前那么整洁,此时皱皱巴巴的, 有几处甚至破了, 还挂着些水草。仔细去闻, 一身的水腥气。

    她拧了拧眉“你掉河里了?”

    小婉从河边离开后, 先找了个地方躲起来,等身上的衣服干掉之后才回的家。她眼里含泪, 满是惊惶“我, 我救了个男人。”

    她结结巴巴地把事情说了。

    罗衣心下微沉, 这的确不是件好处理的事。面上没有露出来,反而很惊讶地道“小乖好厉害!又勇敢又侠义, 救了一条人命呢!”

    小婉一呆“娘?”

    “娘真为你骄傲。”罗衣满口的夸赞,牵着她往屋里走, “冻坏了?来, 到娘床上坐着,娘烧热水给你泡一泡,去去寒气。”

    小婉下意识地抓住她的手“别走!”

    她眼眶红红的, 明显是要哭的样子,但又忍住了没哭,只是绷着唇。

    “小乖不冷么?”罗衣问她。

    小婉用力摇头。

    罗衣便道“那娘不去了。”牵着她的手,走到床边,将她塞到被子里。

    小婉的神情微微放松些,紧紧抓着她的手,指甲都陷进她的肉里,也未察觉,颤着声音说道“她们都用那种眼神看我。娘,你别哄我了,我不是小时候了,我是不是惹祸了?”

    她有些哽咽。

    又委屈,又不服,明明她救了人,为什么别人那样看她?

    “你怎么会这样想?”罗衣惊讶地道,“你救了人,娘很为你骄傲。唯一觉得不好的,就是担心你一时冲动,非但没把他救上来,还把自己搭进去。现在看来,你并不是冲动,而是知道自己的斤两,量力而为,还救了人,娘只有骄傲的。”

    小婉这下没忍住,眼泪夺眶而出。又不肯叫人看见,拉起被子蒙住头,在被窝里抽咽。

    罗衣暗暗叹了口气,没有强行拉开被子,只是隔着被子拍了拍她的胳膊“你伤心什么呢?你救了一条人命,是个英雄,你要高高兴兴的,期待那户人家送什么礼物好呢?要是不满意,就退回去,叫他们重新送。毕竟,你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去救的他们家孩子。”

    小婉听她语气平静柔和,渐渐情绪平复了些,不再颤抖了,她翻了个身,连人带被子拱到罗衣怀里,吸着鼻子。

    她如今长得颇高了,又蒙着被子,鼓鼓的一大团,就像是大虎拱进小猫怀里,怎么看怎么憨。

    罗衣是又心疼,又好笑。

    轻轻拍着她的肩膀“胆小鬼,你就哭。我本来想着,你做了件伟大的事,为了奖励你,晚上带你去听戏呢。”

    “才不去。”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

    “不去就算了,我带珍珍去好了。”

    话刚说完,小婉呼啦把被子丢开了,睁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生气地看着她“我这样伤心难过,你不哄我,还要带别人去玩!”

    “你不许去!”她抓住罗衣的手,握得紧紧的,十分霸道地命令“你要陪着我!”

    罗衣挑起眉头“可我想去听戏。好久没听戏了,想喝着茶,吃点茶点,听听戏。”

    小婉撅起嘴,埋怨地瞅她一眼“你就哄我。”她如今不是三岁孩子了,罗衣的那些欲擒故纵的把戏,她都能瞧出来了。知道罗衣是哄她,就道“那好,我陪你去。”

    然后她又霸道地说“你要护着我!不许别人欺负我!你要牵着我的手!不能松开!”

    “要不要我抱着你呀?”罗衣笑着打量她,“像小时候那样,把你抱在怀里,一整天不下地?”

    小婉脸上一红。她现在有点讨厌自己长得高挑了,比娘还高,撒个娇都不好看了,更别说被她抱了。

    “娘,你怎么这么坏!”她有点恼羞成怒,推了罗衣一下。

    罗衣笑着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洗不洗澡?”

    “洗!”小婉痛快地道。

    反正有娘陪着,她怕什么?

    等洗了澡,换了衣服,缠着罗衣道“娘,今天你给我梳头!”

    “好。”罗衣点点头。

    等她梳完,小婉往镜子里一照,愕然地道“娘,怎么是男子的发式?”

    “顶着。”罗衣放下梳子道,没有多解释。

    小婉只以为她给自己梳这种发式,是想叫她换个心情。看着镜子里神气的面孔,心情渐渐好了一些“挺好看的,就这个!”

    罗衣系上荷包,牵起小婉的手,出了门。

    她很守诺,答应牵着她的手不松开,就一路上也没松开。

    进了茶馆,罗衣找到茶馆的老板,奉上十两银子“借贵地一用,我要演一场戏。”

    小婉被她牵在手里,她说什么话,她都能听到,此时一脸的愕然。

    她终于知道罗衣为什么给她梳男子发式了,原来娘要带她演戏,把今天发生的事演一遍。不一样的是,她本来是救人者,现在成了被救者。

    “娘,我不会演戏。”小婉摇了摇她的手,低低地道。

    罗衣偏头看她“就晃一晃手,一句台词也没有,很好演的,不怕啊。”

    小婉低头用脚尖碾着地面“那好。”

    老板收了银子,也答应得很痛快“好!”

    就几句话的事,很好演,而且还有些争议,只怕来看戏的人不会少了,他这是赚两份银子。

    乐滋滋的老板叫了伙计,去外边宣扬,就说今日有一场新戏,在几时开演。

    又跟罗衣商量了些细节,并跟戏班说好,借几人给她搭戏。

    小婉看着罗衣从容镇定地安排,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敬佩,那些惶然和害怕被排挤得无处落脚。

    别人怎么看她,又有什么关系?娘是知道她的,不管什么时候,娘都不会不管她。

    她一下子勇气横生,下巴抬起,露出傲气的模样。

    两人在台下坐了一会儿,等到人渐渐多了,就上台演戏。

    “救命!”小婉上了台,就摇晃着身子,双手举高在头顶挥舞,做出溺水的样子。

    罗衣扮演救人的女子。她上台后,惊讶地道“那里有个女子落水了!”

    旁边搭戏的道“哎呀,我不会游水!”

    又有人道“怎么办?她快要被淹死了!”

    “我会游水!我去救她!”罗衣做出跳水的动作,往小婉的地方游去。

    为了显示小婉落水的地方离岸边远,她在台上转了几圈,才到达小婉的地方。

    “哎呀!怎么是个男子!”她捞到小婉后,惊呼一声。

    小婉身前本来有人拿布挡着,连脑袋也没露出来,只有两只手露出来,挥来挥去。那个叫“救命”的声音,是搭戏的戏子喊的,听不出男女。

    此时搭戏的人将遮布挪开,露出小婉的身形,赫然是男子打扮。

    “怎么办?”罗衣一手扶住渐渐没有力气的小婉,一边低低地道,“我以为是个女子,才来救他,可他却是个男子,我这样把他捞上去,我们两个都的,可怎么是好?”

    她朝着岸边喊“喂!这不是个女子!这是个男子!”

    戏子们都充耳不闻,以显示距离的遥远。

    台下听戏的客人们都觉得有趣,还有人打趣道“救了!”

    “就是!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说不定是桩好姻缘呢!”

    罗衣没理他们,兀自低声道“我若是救了他,必定对我的名声有损,我不能救他。”

    说着,就要把小婉放开。

    小婉没想到她说的都是自己当时的心理活动,一时忍不住泪盈于睫,她还记得这是在演戏,便只闭紧眼睛,一言不发。

    台下有人道“喂!你这小姑娘,好生狠心!这是条人命,你怎能因为男女大防就不管他?”

    “是啊!若他死了,你日后回想起来,不会日夜难安吗?”

    罗衣仍然充耳不闻,继续低低地道“娘从小教我,要与人为善,见到别人落难,能帮一定帮一把。这人落了水,我若不救他,就没人救他了。我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吗?”

    她一咬牙,把小婉背在身上,往岸边游。

    小婉的个头比她高,压在她背上,显得很沉重。罗衣背着她,在戏台上转了一圈又一圈。

    台下的人一开始还笑着,看到她的动作越来越迟缓,越来越吃力,渐渐不笑了。

    “今天的戏是怎么回事?”有人叫了老板,低声问道。

    老板道“是那位娘子,给了我十两银子,说要借地方演一场戏。”

    不少人都听见了,脸上若有所思,开始认真听起来。

    罗衣背着小婉上了岸。

    给她搭戏的几名戏子纷纷惊呼道“呀,居然是个男子!”

    “你,你与这男子……”

    “你们两个湿着身体贴了一路!”

    “你不清白了!”

    “噫——”

    本来跟罗衣一起游玩的人,全都退让出很远,脸上俱是鄙夷、嫌弃的神情。

    台下,看客们没有说话,有人的眉头拧了起来。

    罗衣这时涨红着脸,气喘吁吁地道“我,我以为他是女子,才去救他。”

    “可你救了个男子!”

    罗衣背着小婉游了一路,体力耗尽,此时软倒在台子上,大口的喘气。她看着同伴们,脸上难掩惶然“我若不救他,他就死了。”

    “不知廉耻!”

    “好不害臊!”

    “从此我们不是朋友了!”

    众多搭戏的戏子,将嫌弃、鄙夷之情表露得淋漓尽致。

    小婉本来是演着昏迷的被救男子,这时想起了救人时的场景,恐惧、惶然再次袭来,整个人僵住,紧闭的眼角落下泪来。

    却在这时,微温的指腹触到眼角,为她把眼泪拭去。她睁眼一看,罗衣半跪在她身前,把她扶起来。

    小婉低着头,不让人看到自己的脆弱。

    罗衣对台下拱了拱手,随即握住小婉的手,清声道“各位,今日的戏乃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便是我的女儿,今日救了一名落水的男子,遭到朋友们的嫌弃。”

    她一边说着,一边缓缓扫过台下众人“我女儿哭着回到家,很害怕地告诉我,她闯祸了——我不明白,我女儿明明是救了人,怎么就叫闯祸了?”

    “别人都不会游泳,她会。”

    “别人不敢下水救人,她敢。”

    “她已经知道对方不是女子,但还是心怀悲悯,将对方救上了岸。”

    “她勇敢,侠义,心怀善念,从阎王爷手里抢人命。若要说嫌弃,也只有阎王爷有资格嫌弃她,因为她欠他一条性命!除了阎王爷,没有人有资格嫌弃她!”

    小婉听得此处,顿时浑身一颤,眼泪喷涌而出。她深深低着头,不敢抬起来。

    罗衣抬起她的下巴,对她说道“孩子,你没有做错事,低着头做什么?只有做错事的人才不敢见人。把头抬起来!”

    小婉吸了吸鼻子,把眼泪一擦,傲然抬起头。

    “你错了没有?”罗衣问她。

    “我没错!”小婉大声说道。

    罗衣点点头“是的,你没错。你记住,你做的是好事,谁瞧不起你,便是懦夫,便是自私,便是将礼法悬于无辜人命头顶上的迂腐之辈,这种既没本事救人,也没有胆子救人,更无怜悯之心的人,永远不要理会!”

    “苍鹰无需理会麻雀的奚落!”她傲然说道。

    小婉也把胸膛挺得高高的。

    “说得好!”台下响起大片掌声。

    “世间礼教固然有男女大防,但这等性命攸关之际,若还在意这个,就是迂腐了!”

    “小姑娘救人没错!甚至应当大大褒奖!”

    但也有人道“哼,她若真识相,在搏了好名声后,就该自缢,以保自己的清白。”

    只不过,他话音刚落下,就被周围的人奚落道“你报上名来,哪日你家人落水、遇难,我们一定不救他们。”

    听众之中,多数人都觉得小姑娘奋力救人值得褒奖,人命关天的时候,不该以男女大防来要求她。

    但也有部分人认为名节比人命重要。

    罗衣没有强行辩驳。

    世间人千千万,什么样的人都有,总不可能叫所有人都秉持同样的观念。只要有人接受,有人赞扬,并且是发自内心的褒奖,对小婉来说就够了。

    罗衣的初衷就是解开小婉的心结,让她真正明白并相信,她做的是好事,无需害怕和愧疚。

    从茶馆出来后,小婉果然放松多了,只还紧紧抓着罗衣的手,像扭股糖一样赖在她身上。

    当日河边救人,在场的人不少,虽然小婉跑了,可是名字却留了下来。

    那位艳衣少年回到家,就对家人说了,然后道“她的名誉因我而损,我要娶她!”

    他姓余,叫余念。

    余家在延州城也是很有些年头的,族人旁支无数,是个大家族。

    余念是嫡支子孙,今年十六岁,他父母本想给他相门好亲,没想到出了这种事,都很头大。

    “我才相中了一位姑娘!”余母说道。

    余父也道“她救了你的命,我们备上厚厚的礼去致谢就是了,不必搭上你自己。什么救命之恩、以身相许,都是话本里胡写的,不能当成正经的事。”

    余母随即说道“说得很是!这位姑娘虽然心眼不错,可是她粗心大意,不怎么在意男女大防,做不了咱们余家的妇人!”

    余念怒道“你们嫌弃她?可是如果没有她,你们就见不到我了!你们现在见到的是我的尸体!”

    余父淡淡地看着他“我说过,她是我们的恩人,当备上厚礼去致谢。至于你,见都没见过人家,就因为救了你的命,就要娶人家?你怎知那位姑娘看得上你?”

    余念一呆。

    余父随即道“若你怕损了她的名声,日后咱们家护着她些就是了,总不会亏待了她。”

    余念握着拳头,一脸的欲言又止,他见父母果真开始讨论起谢礼的事,终于忍不住了,说道“我喜欢她!爹,娘,我真的喜欢她!你们托人去提亲!”

    余父和余母顿时止了交谈,朝他看过去“你说什么?”

    “我喜欢她!”余念脸上一红,“她救我时,我还没昏迷,我看到她了,我喜欢她。”

    余父和余母相视一眼,然后余母问道“她长得很漂亮?”

    余念点点头“特别漂亮,像仙女一样。”

    她的手臂那样有力,揽着他的腰,将他从死亡的阴影中带出来。

    透过水汽,他看到她被打湿的头发,一缕一缕贴在她的脸上,将她的脸映得细白如瓷。

    他脸上的红晕越来越浓。

    他从没有见过那么漂亮的姑娘。

    “胡闹!”余父拍了下桌子,肃容道“小家小户的女子,配不上你!你死了这条心!”

    罗衣带着小婉回到家,就叫了有才进屋,将事情讲给他听了。

    “我准备带小婉出门走一走,散散心,也躲躲风头。”罗衣说道。

    有才本来想骂小婉莽撞,可是他看着她不似以前明媚张扬,也不似近来和和气气,而是睁大眼睛,强装精神的样子,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好。”有才点点头,“家里都有我照应,娘不必担心。”

    “我这一去,少不得要半年才能回来,你跟珍珍看好家。”罗衣跟他嘱咐了几句,就收拾行李去了。

    有才叫了小婉出去,对她说道“你别多想,好好跟着娘散心。有什么事,都有我。”

    顿了顿,他道“别说你这么漂亮,又读过书、识过字,还懂得骑马射箭,琴棋书画也会一点,必定不愁嫁。便是你真的嫁不出去,哥哥也会养你。等你小侄子长大了,他也会孝敬你。”

    小婉嘴一瘪,搂住他的脖子,呜呜哭起来。

    她本来被世界吓到了,可是来自家人的支持和包容,让她感到周身裹了一层又一层结实的盔甲,世界伤不到她一丝一毫。

    有才拍了拍她的背“你们倒是可以去一趟京城,去看看小卉,她一个人在那边,孤苦伶仃的,也不知道过得怎么样。”

    “嗯。”小婉点点头。

    次日,罗衣留书一封,叫有才送去女院,就带着小婉离开了延州。

    有才去送信,回来后看着少了两个人的家,他叹了口气。

    珍珍在院子里跟孩子玩,看到他就道“娘可真疼妹妹,这样大的事,骂也不骂妹妹一句,还要带着她出去避风头,这得花多少钱啊……”

    她就是随口一说,未必就心疼那些钱,但有才却斥道“你以后不要再这样说了!”

    珍珍不怕他,冲他努了努嘴“也就是娘不在家,你敢这样凶我。娘在的时候,你敢高声说我一句?”

    有才好笑道“我几时凶过你?”

    “你几时凶过我,你自己知道。”珍珍说道。

    有才看着她颇不讲理的样子,好笑道“你可真不讲理。早知道你这么不讲理,我——”

    说到这里,他不由得一呆。

    “怎么样?早知道我这么不讲理,你就怎么样?不娶我了吗?”珍珍恼了,起身捶他,“我告诉你,于有才,我这副脾气都是你惯的,你把我惯成这样,现在倒嫌弃我了?你没良心!”

    有才任由她捶着,面上怔怔,心里翻江倒海。

    为什么珍珍蛮不讲理,他只觉得娇俏可人?妹妹时常撒娇耍脾气,他只觉得烦恼不已?

    他问了自己几回,渐渐明白过来,忽然心中涌起巨大的悔愧“我真是个混账!”

    罗衣和小婉不知身后的事。

    两人一路往京城行进,果然打算先看看小卉。

    小卉跟秀才在京城,赁了间小院子,白日里秀才摆摊卖字画,夜间夫妻两人一起读书,可谓情投意合,小日子过得颇不错。

    小卉跟小婉合开铺子的事,秀才倒是知道,但因为是小卉拿嫁妆银子做的生意,他便没过问,只偶尔小卉请教他的时候,给出出主意。

    夫妻两个都是心里有谱的人,小日子过得浓情蜜意,说不出的快活。

    公婆对小卉也好,也因为小卉年纪小,并不催着她要孩子,还很关照她的日常生活。

    但琐碎小事还是有的,只是一家人都是讲理的人,小矛盾有,但都是当日事当日毕,从不过夜。

    一家人过得和和美美,小婉看了是又高兴,又吃醋“你原来最喜欢我,现在你最喜欢你家秀才了。”

    小卉从不惯着她,闻言就道“难道你从来都最喜欢我吗?你当我不知道,你最喜欢大娘?”

    小婉悻悻“你让我一回又怎样。”

    “不让!”小卉道。

    她在其他人面前都是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的模样,唯独在小婉面前会使几分小性子,较个真。

    反正小婉不仅不嫌弃她,还总是觉得她好,不管她怎么样都觉得她好。

    姐妹两个亲热了两日,罗衣就带着小婉告辞了。打扰人家小夫妻的生活,是很不人道的。

    小婉头一回觉得,原来成亲也不错,可以过得那么美,还能天天睡一个被窝。

    她自从七岁之后,娘就不跟她睡一个被窝了,小卉也只偶尔跟她一起睡。

    她很羡慕。

    等到离京城几百里时,她忽然醒悟过来,逮着罗衣就捶“你又想骗我嫁人!我不会嫁的!”

    罗衣吓唬她“你今天就把手印按了!保证自己会嫁人!不然明天我就把你丢路边的山沟里!”

    小婉自然不依,跟她打闹起来。

    两人悠悠闲闲,快快乐乐地玩了大半年,才终于舍得回家。

    小婉十五岁了。

    她又窜高了一截,双腿修长,腰肢纤细,眉眼间充满英气,整个人朝气蓬勃,浑身散发着旺盛的生命力,往路上一站,犹如骄阳一般,容光逼人。

    余念坐在茶楼的雅间,在跟朋友们相聚,无聊地往窗外瞧,就看见一个高挑的少女走过,那张脸赫然是他梦中常常见到的。

    “咚!”他腿一软,从凳子上滑落,脸上露出痴笑。

    作者有话要说  这就是作者给小婉安排的良人,是个心地纯净的男孩子。

    大家看到这里,就可以散了。

    因为有虐,女主亲自给了小婉一刀。

    敲黑板

    下章有虐!!不建议!!!出错了,请刷新重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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