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差们腿都软了, 道“捕捞船呢,有没有人帮忙捕捞,快点, 快点”
再料不到有这场意外,很多船主动的撑着拿网去捞了。
王安平和季大牛都被这意外吓的不轻, 小妮更是腿都软了,扶着大妮道“姐, 姐, 她,她”
当着所有人的面, 跳进了河
这要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就这么死了,没捞着。
这就成为全县的人的噩梦了。
苦主家属也愣了一下,先是一笑,说死的好,后来不知怎么的,大约觉得作了恶, 内心受不了, 开始哭起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让百姓们说何苦做到这一步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见长久都没捞着,衙差们脸色越发的不好看, 道“完了”
这么长的时间没上来,人在水里能活多久,只怕已经憋死了。
王安平道“大牛,你先送大妮小妮回家, 别看了”
季大牛紧张的点了点头,将东西放下,忙送二女回家。两人也不敢再看了。赶紧的回城去。就是这样, 晚上还得做噩梦。
王安平守着东西,脸色虽不好看,但也算镇定。偶尔有来买甜水的,便卖一碗。
这个时候还是没有多少人有心喝甜水的,但架不住口渴,又不想离去不看热闹。
就这么一碗接着一碗的,也卖了一桶多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捞得着,哎,这叫什么事啊”
百姓们嘀嘀咕咕的都不知道该说是谁的错。
大妮小妮白着脸回了家,一进门小妮就哇的一声哭出来,然后就吐了。
张兴柱和张融融吓了一大跳,道“怎么了”
“跳,跳河了”季大牛结结巴巴的,显然也有点惊吓的样子。
张兴柱骂道“你这怎么话都说不明白谁跳河了”
“王,王婆子”季大牛慌张的道。
“表叔还在码头上呢,爹去看看吧,”大妮扶着小妮,白着脸道“表叔更年轻呢。却叫咱们先回家来。不敢再叫看。”
张兴柱抬腿便要出门,看着季大牛,直跺脚,这笨女婿,说话不行就算了,连看眼色也不会,真是
“干啥呢,大牛,还不跟着来”张兴柱本来是不想骂女婿的,但实在忍不住,道“你一个大老爷们也怕了不成”
季大牛忙道“没,没,丈人我来了”
说罢同手同脚的跟着去了。
张融融过来拍了拍小妮,看着她煞白的小脸,道“人生有很多的意外,正因为想不到才叫意外。你还小,以后遇到的多了,自然也就不怕了。不怕不怕啊。”
“姑奶奶”小妮红着眼睛道“王婆子就算作了孽,可就这么被逼死了,好可怜啊。”
张融融叹了一口气,“你还小呢,哪里知道,很多事,不一定有绝对的对错。只有糊涂帐罢了。”
小妮不理解,在那呜呜咽咽的。
大妮红着眼睛,却很明白。到底是经过事的人,没有那么不经事。
“好了,莫哭了,倒叫姑奶奶安慰你。”大妮道“别想那么多,找点事做做。”
小妮蔫哒哒的点头。
张兴柱带着大牛到了码头上,挤进人群里,找到王安平,这才松了一口气,道“见到这情景,你也该回家才是,还做什么生意别叫老姑担心,回家去吧。”
“我没事,我不怕。”王安平笑道“我娘也知道我的。不会叫我害怕。”
明明脸都是白的,还说不怕。这小子,也是个执拗的。
因此便回首对大牛道“你说你缩啥,你表叔比你还小呢,你倒知道往他身后躲,臊不臊”
大牛搓着手,低着头,脸通红。他再壮实,他也没怎么见过生死啊。哪里会不怕的。人的心到底不是铁打的,跟外形是真没啥关系。
张兴柱见大牛跟闷棍一般,一顿泄气,真是有力气打到棉花上,才是真白费力。
见王安平不急着回家,张兴柱便往前挤了挤,道“捞着了没”
“没呢,只怕人已经没了”很多人摇头道“再多的冤孽,也没这么闹的,今天是怎么也没想到会这样,不然我们拦一拦,拉一拉,也不会这样。自跳下去,不少人当即就去捞了,人却不见”
“这水流急,只怕被卷走了,”有人叹道“这么长的时间,是不可能活得成了。”
正说着呢,马大夫气喘吁吁的到了,道“哪儿呢,人呢”
“哪有人啊,没捞上来呢”左右的人道。
马大夫一愣,哦,那就不是来救命,是来验尸的了。
他无语道“这都叫什么事啊”
张兴柱眼疾手快的扯他一把,道“你这老胳膊老腿的这么跑,受得住”
“受不住也得来啊,哎哟,这些日子也没个消停的时候,叫人喘口气也喘不上”马大夫道“县太爷也知道了,直叫一定要打捞上来人。然后好好安葬了,这事就了了。出了这意外,也该了了。若是苦主家再不放的,这两家一律进监牢里吧。县太爷是真怒了。”
能不怒吗,之前苦主家属再闹,也忍着折腾,可是再没脾气的人,再可怜苦主两家,也是有受不住的时候啊。
王婆子都被逼死了,若是再不放,真的就得关了。
这也太过份了。
不少百姓还有在那劝苦主家属的,道“冤有头,债有主,冤孽就到底为止吧,再抓着不放,可就不是冤,是恶了,该放手了,人眼看着肯定是没救了,你们就放过吧”
苦主家属眼睛都是哭红的,都没吭声。
衙差只叫送这四人回家去。结果还没送呢,王婆子的亲人们来了,一来就呼天抢地的嚎哭,既悲壮,又接受不了,哪怕之前再怨她犯了错拖累了家人,可她也是活着的,哪怕一去无回,至少是知道她是活着走的,可是就这么死了,谁能接受
顿时一腔怨恨,这些日子以来的委屈全朝着苦主家属冲来了,好多人要往这边冲来,幸而百姓们早有防备,便去苦拉。
王婆子家属们一顿嚎,“她死了,她赔命给你们了,你们还不满意吗她被你们逼死了,逼死了啊她没有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要你们家人的命,她是贪,可是失误,是你们非要她拔牙,为什么出了事就怨她为什么生孩子不多准备准备,为什么一出事就赖她啊。够了没啊,她一条命够不够啊,不够我们也赔给你们也用不着跳河,我们自去到你们家门口去吊死。一排一排的,够还了吗够还了吗”
苦主家属似是被吓到了,直愣愣的倒下去,有进气没出气的。
得,马大夫还得去救人。救了这头,又顾那头,忙的脚不沾地,若不是张兴柱略扶一扶,马大夫也得累倒了。
百姓们听着王婆子家属在那哭嚎,一时也挺难受的。很多人都哭起来。
天渐渐沉下去了,太阳要下山了。
河面上才呼出一声,“找到了,在草里沉着呢,被水草给缠住了”
“快来几个人来拉绳子”
王婆子家属们拼命的往河里爬,道“让我们也死吧,生不如死啊,家破人亡了,生不如死啊我们是怨你,可你不该死啊,你死了,叫我们怎么办啊,啊,怎么接受啊娘啊你为啥要死啊,他们不放过我们不放过就是了,你好好活着去服役不行吗为什么要跳河啊”
百姓们苦苦拉住,才没叫激动的爬到河里去。
张兴柱听的难受,也落了两滴泪。
很快几十个人,好几条船帮忙着,才把人给拖回了岸边上。
在水里泡的时间不算太久,虽没浮肿,但人已经发白了。
与死鱼色没什么区别,这样哪还能有什么活路
一进哭嚎声不绝于耳。
衙差们也是苦逼不已,连感叹都没时间感慨什么。
因为没有人知道该怎么说。
当下也顾不上别的了,只求别再像上次一样臭个几天,闹个几天。那真的才是真要死。真折腾不起了
“投河死的罪人,也是罪人,当立即下葬。别耽误了。今晚就葬。不可停灵”衙差们道。
家属受不了,说没棺材,怎么葬,难道是罪人,是横死的人,就只能这么什么都没有的葬了吗
百姓们看不过去了,便道“各家捐个几文,买口薄材给叫葬了吧。也是可怜,咱们都买点纸,去烧一下,送送上路。这些事,人死了,都一笔勾消吧别再闹了”
当下就将人拉回了城里,王安平也捐了十来文,当下棺材铺就送来了一口薄材,家属们告别过,磕了头,烧了纸,全城的人当晚就点了火把到了王家祖地给葬了。
罪人不能葬祖坟的,但因为是特殊情况,安抚家属,县太爷准她给祖坟下葬。这事才算安定。
到了好晚,张兴柱和王安平,还有季大牛才回来。
张强张恒还怕他们出事,出去找了找。
五人是一并回来的,回来后,兴致都不太高。
张兴柱感慨的道“人这一生,意外真多。”
“哪家都意难平。”张融融道“这样的事,又怎么判断是非呢”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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