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仓库门还在继续被门外齐株给堵着。
齐株那一贯没有任何表情的麻木面孔, 在此刻, 写满了愤怒。
它脸上带着不少的淤青和伤痕,脸上的肉甚至是有些扭曲和狰狞了。连着它脖子上的那些肠肉,也稀稀落落的散落了一地。
地上满是血淋淋的血, 和细碎的血块。
而这凄惨的情景, 全都是因为某只鬼而造成的。
它想要报复,愤怒的撞门,但因为门上贴了真武神符,如果它就这样撞上去,不仅会进不到仓库里, 模样反而会因为那张真武神符更加凄惨。
于是, 它只能愤懑的将这个念头给放弃。
它生气的在客厅里来回打转, 绞尽脑汁的想着怎样才能进入仓库。
有时候, 它甚至还会特地的伪装出它已经离开了的模样,维持诱惑他们主动出现。
但它却不知, 只要司降先不开口说已经安全了,仓库里的人,是没有一个会出来的。
说来也是让人憋屈。
左茗卓这堂堂一个以捉鬼驱邪为己任的天师,现在竟要靠着一只鬼来保命。
更令人憋屈的是。
不论是在驱鬼还是对付降头上, 这只脾气不太好的鬼,要比他懂得多的多了。
门外。
因为没能将仓库里的人给诓骗出来, 所以它气的咬牙切齿, 很是愤怒。
然后, 只听它又伪装了齐冰和齐程光的声音, 想要诓骗他们开门。
齐冰和齐程光的声音一唱一和的在门外响起。
“咦,人都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我去找找。”
“爸,在仓库这里呢”
“你们在仓库做什么,快出来”
“是啊,快出来”
齐冰和齐程光的声音一唱一和,后面的每一句,基本上都有着快出来这三个字。
客厅里十分安静,偌大。齐冰和齐程光二人让他们出来的声音就这样的在客厅内回荡,宛如魔音一般,一直不停的重复。
但仓库内的几人已经被骗过了一次,哪可能还会再中招第二次。
若要是再被骗第二次,那就不是天真,而是蠢了。
蠢到无以言喻。
而门外的齐冰和齐程光见叫他们出来的这个法子没什么用,于是便聪明的又换了个法子。
“里面有蛇哦,要是再不出来,可能会被蛇咬哦。”
“我听说这里面有鬼,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能不能开一下门,我有东西落在里面了,我进去拿了就走”
“你们呆在里面不闷吗”
齐冰和齐程光在门外叫唤了半天,结果仓库内的人仍是没反应。于是,他们终于忍不住了。
齐冰和齐程光的声音在一瞬间消失,变成了一个声线。
齐株那尖锐又刺耳的发狂声在门外响起。
“我让你们开门”
仓库内的几人身形一颤,背脊发凉。
左茗卓身子微抖,下意识的回头朝司降的方向看了眼。
左茗卓蹙眉,略有些尴尬的问“呃,那个我们这样一直呆着这里就行了吗”
没有回答。
大概是早就习惯了司降这爱搭不理的性子,左茗卓默了默,便识相的没再继续问下去。
而殊不知,他现在,别说是站着,就连说话也有一点困难了。
刚才为了保住这个壳子,强行离体,现出原形。这点已经足够勉强了。后来还又为了拖住它,强行的使用本就为数不多的鬼气,虽然刚才只有短短的几分钟,但是已经让他虚弱至极。
若不是因为还有一个牛鼻子老道虎视眈眈的站在一旁,恐怕他早就倒了地。
司降强撑着身子,静默不语的靠在墙边,面色不动如山。
而实际上,他的额头早就已经沁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门外的齐程光一行人等了许久。
因为以为司降过一会就会开门放他们进去,所以他们出门的时候,身上只穿了一层薄薄的睡衣,并没有穿多少。
三人在门外站了好几个小时,还没见到宅子里有什么动静,在门外冻的瑟瑟发抖的三人终于忍不住了。
在这三人之中,齐程光因为身上有伤,所以出门的时候,比起孙榕和齐冰二人,他要穿的多了点。
不过即便如此,齐程光仍是冷的瑟瑟发抖。
门外,齐程光终于忍不住了,疑惑不解的问“大师到底在里面做什么为什么现在还没开门”
难道是驱鬼吗可是他身上的鬼不是早就已经被驱除掉了吗
孙榕两只手扶着齐程光的手臂,她冷的往齐程光的方向畏缩了点。
孙榕扭头看向旁边站着的齐冰,说“你刚才不是去开门了吗为什么不进去”
齐冰回“门打不开。”
孙榕蹙眉,疑惑不解道“大师把门给锁上了”
齐冰嗯了声。
对于左茗卓和司降的人品,孙榕是不怎么怀疑的。
司降和左茗卓的面相,一看就不是那种偷鸡摸狗之人。
而且,若要是真的是想要钱的话,早在驱鬼的时候,他们就能狮子大开口,直接了当的找她要钱了,她也绝对不敢不给。
所以,完全没必要这样偷鸡摸狗。
但是大师现在到底在屋子里做什么徒弟也在,甚至是齐株也在里面,实在是让人想不通。
于是,孙榕对着齐冰问道“你带了电话吗”
齐冰回“带了。”
孙榕长舒了口气,回“那你往家里打电话看看,究竟是一个什么情况。”
齐冰应了声好,逃出手机,将电话拨通。
自然,没有应答。
几个人现在都在仓库里呆着,怎么可能会有机会接电话。
就算不在仓库,也没人敢接。
齐冰接连打了三通都无人应答,于是他皱着眉将电话挂断。
挂断后,他沉着脸说“没人接。”
孙榕一怔,然后立刻忍不住担心了起来。
孙榕“不会是出事了吧”
齐冰想也不想“不可能。”
他的男神那么霸气,那么帅,怎么可能会出事呢
孙榕却越来越担心,说“你快到窗户那去看看,别是出了什么事。”
齐冰虽觉得他的男神不可能会出事,但他还是听话的走到了落地窗边,朝屋内看了眼。
仅止一眼,齐冰瞬间呆住。
他看到了齐株。
准确一点,是只有一个脑袋的齐株。
只剩下一个脑袋的齐株愤怒的在客厅里来回打转,它脖子下的血肉和大肠在柔软的地毯上拖拽,划出一道鲜明的血痕。
米白色的地毯现在已经完全被染成了红色,可见齐株到底在客厅里转了多少圈。
齐冰眼也不眨的注视着眼前的情景,第一反应,便就是以为自己在做梦。
虽然他的确不太喜欢齐株这人,但是他无论如何也未曾想过,齐株竟然压根就不是人。
明明白天的时候,齐株除了不说话之外,会走会动,怎么会是
还未等齐冰想罢,正在客厅内打转的齐株看到了他。
齐株眼前一亮。
好似见到了肥肉一般,齐株瞪着一双渗血的眼珠,拖着那些血块和粉色的肠肉,以肉眼不可及的速度,疾速朝齐冰的方向冲了过去。
齐冰身子僵住。
齐冰脑子里一片空白,已经完全忘了该如何反应。
齐株飞快的朝齐冰冲去,而就在它张大了嘴,准备一口将齐冰的脑袋给咬掉时,它重重的撞在了落地窗的钢化玻璃上。
它又被弹了回去。
它不服气,接着又撞。
然后又被弹回去。
如此重复了大概十几次之后,它才绝望的发现,门外的这块肥肉,它是吃不着的。
于是它恨恨的瞪了齐冰一眼,又重新回到了仓库门外,决定继续和仓库里的几人周旋。
它慢悠悠的飞着离开。
它离开了好一会,齐冰才从震惊的状态中回过了神来。
齐冰腿下一软,差点瘫软在地。好在他及时的将自己给稳住了。
齐冰回想起齐株刚才的模样,心有余悸。
为什么大门紧锁,又为什么他们迟迟不出来,原来竟是这个原因
因为齐株是鬼。
齐冰突然想起了六天前,他男神说过的话。
男神说六天后会再过来一趟。
那时所有人都不甚理解,明明已经驱了鬼,为什么还要再来一趟。现在想想,原来竟然是这个原因。
男神真帅啊。
想到司降,齐冰心下的那些恐惧一下子荡然无存,消失的无影无踪。
齐冰春心荡漾的重新回到了齐程光和孙榕身边。
瞅着齐冰脸上奇怪的神情,孙榕拧着眉头,颇为不解的问道道“儿子你这怎么了”
齐程光跟着追问“你刚才看到什么了”
说到这里,齐冰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了些许。
只听齐冰慢条斯理的问道“你们知道为什么大师在六天前说,今天会再过来一趟吗”
二人摇头。
想到齐元庆,齐冰嘴角轻扯,露出了一个十分轻蔑又不屑的笑容。
齐冰沉声道“因为他知道今天叔公会过来。”
二人一下子登时变的更为不解。
叔父怎么又和大师扯上关系了
齐冰笑了笑,说“爸,妈。你们知道,我刚才看到了什么吗”
齐程光和孙榕立刻一齐不约而同的问“什么”
齐冰回“我看到了一个人的脑袋。”
齐程光和孙榕还是不太明白齐冰的意思。
齐冰淡定自若的补上两句“我在客厅里,看到了叔公儿子的脑袋,就飘在客厅里。刚才他见到我,还朝我冲了过来,想要咬我。”
齐程光和孙榕低低的倒吸了口气。
二人难以置信。
齐程光“这这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孙榕却是终于隐约的懂了什么。
孙榕问“所以一直跟在叔父身边的那个孩子,其实是鬼吗”
齐冰点头。
孙榕喃喃,直说原来如此。
难怪叔父明明不喜欢她,还总是带着那个孩子往这里来。
难怪那个孩子不爱动,也不喜欢说话。
难怪叔父对她家的钱那么关心,因为他就是为了这个来的。
又难怪为什么刚才叔父会急匆匆的离开,将齐株落在了这里。
原来不是遗忘,而是刻意而为之。
难怪
想起这一个多月里的种种细节,孙榕终于有了答案。
孙榕眼角含泪,说“难怪大师六天前突然说,今天还会再过来一趟大师对我们的情,我们家当真是无以为报了”
听到这里,只听齐冰想也不想的否认道“不,妈,我觉得我们还能回报大师。”
孙榕不明就里的抬头。
孙榕下意识问“怎么回报”
齐冰“我以身相许。”
场面突然一下子变得极为安静。
少顷,孙榕终于开口。
孙榕“大师不会要的。”
齐冰“说不一定呢。”
孙榕“没有说不一定。”
齐冰颇为郁闷的看了孙榕一眼。
齐冰“我哪里不好了。”
孙榕“虽然没有哪里不好,但是大师喜欢的,肯定不是你这个类型。”
同一时间,正在仓库的司降突然打了个喷嚏。
仓库里阴冷狭窄,不透风,平时更见不到阳光,所以是阴凉又湿冷。
这个地方本来就冷,到了晚上,就更冷了。
出门的时候,他的身上没穿多少的衣服,只穿了一套t恤和长裤。穿成这样呆在这里,完全可以让人想象他这会到底有多冷了。
简直就是冷的刺骨。
并不是司降不想多穿,出门的时候,廖鸣甚至还提醒了他晚上得多穿两件,不然会很冷。
然而,金志国家里的衣服就那一两件,他将这t恤和长裤给穿出门之后,其实金志国的家里几乎根本就已经没几件衣服了。
实际上,在拿到两百万之后,这六天里,廖鸣曾不止一次的想要让自家师父出门,上街去买新衣服。然而因为司降对新衣服没什么兴趣,也不想去人多的地方,所以便毫不犹豫的屡次回绝。
现在看来自家徒弟是对的。
等这次回去了,就去买衣服。
想到这,司降便就不禁又烦躁了起来。
啧。
又得吃喝拉撒,又得穿衣服洗澡,还得睡觉赚钱真麻烦。
司降十分怀念当年做鬼的那些日子。
虽然司降只字未言,但他那苍白的面孔,已经无声的表明了他现在这会究竟有多冷了。
廖鸣看着自家师父面色苍白,非常的想要上前去做些什么,但他站在原地踌躇半响,始终无能为力。因为他全身上下,也没穿多少。
和自家师父相比,廖鸣也就只是一个短袖和长袖的区别罢了。
但是廖鸣实在是不忍看着自家师父这副模样,于是鼓起勇气,抱着马上会被自家师父痛骂的心理准备,小心翼翼的说道“师父,我靠着你取暖吧这样会暖和一点。”
司降头也不抬“不必。”
廖鸣迟疑“可是师父,你会感冒的”
他还是那个回答。
司降“不必。”
廖鸣委屈的合上了嘴。
这个时候,一旁的左茗卓犹豫了片刻,将自己身上的外套递了过来。
左茗卓慢条斯理道“衣服你”
左茗卓还没说完,司降冷冷的丢出了一个字。
司降“滚。”
这个世界上,谁的衣服他都能穿。
除了天师的。
闻言,左茗卓默默无言的将衣服收了回去。
嗯。
左茗卓一点也不意外。
因为耗费了大半的鬼气,司降灵体虚弱,又累又倦。
他靠在冰冷的墙面上,身体慢慢的下滑。
廖鸣见状,惊慌道“师父,你怎么了”
司降“闭嘴,安静。”
廖鸣委屈的合上了嘴。
司降声音低沉“现在几点。”
这次是左茗卓回的。
左茗卓“凌晨的三点十七分。”
司降了然。
司降“天快亮了就叫我。”
廖鸣乖乖的应了声哦。
司降慢慢的闭上了眼,准备休息一会。
而廖鸣突然发觉不对。
廖鸣想了想,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师父可是,我们现在都在仓库里,什么也看不见,怎么知道什么时候快天亮啊”
夏天一般天亮的比较早,时间也便不确定。
司降头也不抬“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太阳即将要升起的那一刻,它必须要回到自己的身体上。
而那个时候,它如果找不到自己的身体,就会立马变得狂躁起来。
因为如果等到太阳升起,它还未回到自己的身体上,一旦被阳光照到,它便就会立刻死亡。
同时,这也是它的最大弱点。
廖鸣“哦。”
廖鸣眨了眨眼,似懂非懂。
司降慢慢的合眼,周围的一切声音渐渐的离他而去。
左茗卓神色复杂的看着这一切。
就在司降闭上眼睛的一刹那,廖鸣立刻张开手臂,挡在了自家师父的面前。
廖鸣一脸警惕的看着左茗卓,说“你要是趁着我师父睡着了,偷袭我师父,我就跟你拼命”
左茗卓哑然。
左茗卓沉默半响,问“即便你知道你师父是鬼,也要这样护着他吗”
廖鸣想也不想的回道“那又怎么样虽然我师父脾气不好,还经常让我闭嘴,可是他不会嘲笑我,也不会欺负我啊。哦对了,他还给我钱买玉呢比起那些人,我的师父要好多了而且,不是有句话说比起鬼,人心才是最可怕的吗”
想到自己在学校里那段被霸凌的日子,廖鸣的声音渐渐的低了下去。
左茗卓再次沉默。
过了好半天,左茗卓最后又问了句“你师父现在占着的是别人的身体,你就不怕他哪天,突然兴起,占了你的身子吗”
廖鸣摇头“师父他不会的。”
左茗卓“你怎么确定他不会。”
廖鸣毫不犹豫的回“我问过师父,师父这么说的。”
左茗卓一愣。
左茗卓“他说的”
廖鸣点头。
左茗卓“怎么说的”
于是,只见廖鸣学着自家师父当时那极为嫌弃的脸,捏了捏嗓子,冷声说道“我对你的身体没兴趣。”
左茗卓“”
他信了。
这个一脸嫌弃的模样,的确是那人不,那鬼会说出来的话。
这会,左茗卓心绪十分复杂。
他抬头朝仓库门的方向看了眼。
比起鬼,人心才是最为可怕的吗
好像的确没说错。
为了害人,齐元庆给齐程光下降头,甚至是将齐株特地的带到这里来,就为了谋害齐程光一家。
而人见人怕的鬼,却在这里替人捉鬼,对方降头。
实在是令人不耻。
左茗卓静默,不再说话。
大半小时后。
时间缓缓的流逝,渐渐的快到四点。
门外的齐株也跟着有些焦躁了起来。
因为天快亮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司降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倏的睁开了眼。
他感觉到了一股令他十分不舒服的气息。
这股气息,他十分的熟悉,也十分的厌恶。
没错。
这股气息,是青城山的那些牛鼻子老道身上的。
想到这里,司降面露杀意。
如果要是往常,他定会一动不动的坐在这等着,等着他找上门来,然后将其杀之。
别的牛鼻子老道司降放着可以不管,但如果是从青城山上下来的,他定会将其杀之。
但问题是,刚才为了对付那个鬼脑袋,他才耗费了大半的鬼气。他现在灵体虚弱,以他现在的实力,怕是连这个废物左茗卓都对付不过。
这个废物都对付不了,就更别提青城山的那些人了。
一旁的左茗卓突然眼角抽搐了下。
左茗卓
想到这里,司降的心下就不由有些烦躁。
司降心情不快的撑着身子,慢慢的站了起来。
廖鸣见状,惊喜道“师父,你醒啦”
他没理。
当然,对此廖鸣早就习以为常。
那股令人作呕的气息正在逐渐的逼近。
司降闭了闭眼,说“揭符。”
廖鸣一愣,问“这会吗”
可是门外不是还有
司降“揭。”
廖鸣“是。”
听着自家师父那不容置喙的声音,廖鸣不敢再继续多问,听话的踮起脚,乖乖的将符揭下。
揭掉后,廖鸣回头。
廖鸣问“然后呢师父。”
司降“开门。”
在场的几人登时一惊。
左茗卓下意识的蹙眉问道“等等,你已经有对付它的法子了”
这会,司降没心情再说废话。
司降“开。”
廖鸣乖乖的应了声是,小心翼翼的将仓库门给拉开。
廖鸣动作极慢,司降不耐烦的催促“快点。”
廖鸣虽满心疑惑不解,身子害怕的发抖,但却还是乖乖的听话,将门拉开了。
仓库门打开的一瞬间,齐株立刻冲了进来。
血淋淋的脑袋张大了嘴,想也不想的朝离得它最近的廖鸣咬了过去,廖鸣惊声尖叫,抱住了脑袋。
司降长喘口气,一脚将齐株的脑袋踢飞,然后趁着它还没扑上来的时候,对着傻站在一旁的左茗卓说道“你是想站在旁边看戏”
左茗卓这才回神,赶忙执起了手中的桃木剑,然后准备逃符念诀。
但齐株也是不容小觑的。
齐株直接无视过司降和左茗卓,朝最弱的小徒弟冲了过去。
小徒弟站在原地瑟瑟发抖,不知所措。
小徒弟柔弱的唤“师师父”
眼见着小徒弟的脖子即将要被鬼脑袋给咬断,这个时候,一个不知道从哪传来的,响亮的鸡鸣声,从别墅外响起。
天终于要亮了。
齐株的动作蓦地戛然而止。
司降眼疾手快,说“掏符”
廖鸣“是”
廖鸣飞快的掏出了符篆。
廖鸣“师父,然后呢”
司降扶稳自己的身形,气息渐弱“等它的脑袋和身体重新合上的瞬间,贴上去。”
廖鸣了悟“是,师父。”
天色渐亮,齐株一下子慌了起来。
它赶忙朝自己身体的方向冲了过去。
廖鸣深吸了口气,咬了咬牙。
就在齐株的脑袋和身体合上的那一刹那,廖鸣迅速的两手中的符贴了上去。
齐株好似先一步的猜到了什么,就在廖鸣即将要把真武神符贴在它脑袋上的一刹那,它机警的歪了歪头,朝廖鸣的脖子咬去。
齐株和廖鸣的距离近在咫尺,就算廖鸣反应再快,也躲避不及了。
廖鸣惊慌失措,心下大乱,这时,离廖鸣最近的司降直接伸出手,挡在了廖鸣的脖子上。
如果还有力气的话,司降就不会是伸出手挡住廖鸣的脖子,而是直接一掌将齐株给掀飞了。
但是,他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救廖鸣的原因倒不是因为廖鸣如何。
而是因为现在,只有廖鸣能贴符。
齐株锋利的牙齿深深地咬进了他的血肉之中。
司降吃痛的了声。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的确不得不让他承认,的确很痛。
体内的血液顺着齐株的牙齿,迅速流逝。
司降面色惨白,有些站不稳了。
一旁的左茗卓怔怔的看着眼前的情景,傻住了。
鬼救人
他没看错吗
廖鸣呆住,唤“师父”
司降“符。”
廖鸣赶忙贴上符。
符贴在齐株额头上的一瞬,齐株当即开始痛苦的惨叫了起来。
齐株瘫倒在地,咬在司降手背上的牙齿也跟着一并松开。
松开之后,他那被咬的血肉模糊的手背一下子显露了出来。
廖鸣眼眶微红“师师父”
司降没心情理他,蹲下了身。
一丝森冷的鬼气从他的手指里窜出,他面无表情的掐住了齐株的下巴,将手指给探了进去。
片刻后,齐株彻底的没了声息。
果然不愧为已经养了足足有四十八天的鬼降,鬼气要比寻常的鬼物浑厚多了。
吸收了齐株的鬼气,司降的体力充沛了些许。
他慢慢的站起了身,沉声开口“走。”
说完,想是生怕什么追上来似的,转身就走。
廖鸣急忙跟上。
廖鸣急切的问“师父,你手上的伤”
司降“住嘴。”
廖鸣一脸委屈。
一人一鬼急匆匆的离开,左茗卓留在原地,深思了许久。
一旁的小徒弟伸手扯了扯自家师父的袖子,指着躺在地上已经彻底不动弹了的齐株问“师父,它已经死掉是吗”
左茗卓“嗯。”
小徒弟瞪大了眼。
小徒弟“刚才那只鬼真厉害”
说完,小徒弟又疑惑起来。
小徒弟问“不过,鬼为什么要杀鬼呢好奇怪呀师父。”
左茗卓“嗯。”
小徒弟说完,接着又伸手指了指贴在齐株额头上的符篆,说“师父,我能拿过来吗。”
符篆如果只是贴在门上或者是窗户上,那么揭下来,就还能继续用。但是如果符篆是直接接触到鬼的身体,因为符篆上的阳气与阴气相克的缘故,所以,这张符篆也就再也不能用了。
也因此,在离开的时候,廖鸣特地的将仓库门上和大门上的符篆都揭下,唯独留下了这张。
小徒弟话落,左茗卓还是淡淡的一声嗯。
小徒弟听罢,开开心心的跑了过去,将齐株额头上的符篆揭下。
揭下来后,小徒弟望着手里的符篆,爱不释手。
小徒弟“上乘符篆的咒文果然很复杂”
他什么时候能画出这种上乘符篆来呀
小徒弟默默无言的想着,一旁的左茗卓一直没说话。
因为刚才司降救下廖鸣的情景,实在是太让他震撼了。
因为就算是他,也绝对做不到那样。
所以果真是那句,人不如鬼吗左茗卓沉默的想。
另一边。
司降快步的离开了仓库,出了别墅大门。
廖鸣则紧跟在身后。
大门一开,站在外面瑟瑟发抖的冻了一夜的三人立刻迎了上来。
一走上前,他手背上那血肉模糊的伤口瞬间映入了三人的眼帘。
三人瞪大了眼,一脸吃惊。
齐程光紧张的问“大师,您没事吧”
孙榕捂住了嘴,说“大师您快跟我进去,我给您包扎伤口。”
齐冰则直接快要哭了。
他男神的手竟然被那只鬼给伤成了这样
司降好似没听见,理也没理,转身就走。
三人疑惑“大师,你要去哪”
话落,这个时候,左茗卓慢慢地走出了客厅。
左茗卓来到大门口,对着三人一脸沉重道“屋子里的鬼物已经彻底的被刚才那位大师,给消灭了,你们可以放心了。”
三人一怔,神色不一。
齐程光难以置信道“那个鬼真的就是叔父晚上带过来的那个男孩子”
左茗卓“是。”
齐程光这会的心情极度复杂。
孙榕已经猜到齐株可能会有问题,所以倒不那么意外。
只听孙榕急忙的问道“您有刚才那位大师的电话吗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他,他就走了。”
左茗卓微怔,回“您也没有他的电话吗”
孙榕摇头,叹气道“哎,之前一直忘了要”
左茗卓摇头,说“我也没有。”
孙榕再次长叹了口气。
她这个人也是的,怎么偏偏就忘了找大师要电话呢
孙榕接着又问“您知道他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吗”
左茗卓如实的回“被鬼咬的。”
孙榕惊呼,捂住了嘴。
孙榕一脸心疼道“天啊那位大师没事吗有没有什么大碍”
左茗卓再次摇头“我不知道。”
而至于齐冰,则准备直接转身去追人了。
哦不,追鬼。
而就在这时,一个手持罗盘,样貌俊美的男人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男人突然猝不及防的出现,引得众人一惊。
齐程光下意识问“请问您是”
陆诏律微微颔首,礼貌道“我来找鬼。”
齐程光一愣。
找鬼
齐程光想也不想道“您来此了一步,鬼已经被刚才那位大师给消灭了。”
闻声,陆诏律皱起了眉。
陆诏律“不可能。”
一旁的孙榕见陆诏律不信,于是也跟着开口道“是真的,就在不久之前。那位大师特别厉害,一下子就看出了那个男孩子是鬼呢”
男孩子
陆诏律眉心微动。
不对劲。
只听陆诏律淡淡道“可否让我进去看一眼。”
孙榕一看陆诏律,就知道陆诏律肯定也是很厉害的天师。于是她想也没想,说“您请进。”
陆诏律沉声说了句多谢,抬脚上前。
一旁的左茗卓眼也不眨的看着陆诏律。
虽不知对方的身份,但凭着周身的那股无形散发的强大气势来看,左茗卓完全可以断定,对方一定是实力极为高强的天师。
并且,是他高攀不上的那种。
左茗卓表情凝重。
陆诏律慢条斯理的向前走了两步,正要准备进屋,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脚步蓦地一顿。
陆诏律慢慢的扭头,朝左茗卓身后的小徒弟看了过去。
准确一点,是看着小徒弟手里的真武神符。
这张符篆,陆诏律再熟悉不过。
陆诏律的声音霎时间冷至极点。
陆诏律“这张符你从哪来的”
小徒弟没多想,乖乖的回“这是刚才那位大师的。”
陆诏律拧眉。
陆诏律“大师”
小徒弟点头。
而这个时候,左茗卓突然意识到,陆诏律要找的那只鬼,究竟是谁了。
左茗卓瞪大眼,忙道“小图,不许说”
左茗卓话落,陆诏律眼帘微抬,凉凉的横了左茗卓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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