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银萍和陈广明走的都早,门没锁,敲了是向明丽披头散发应门,她结婚一个月就查出怀孕,因为孕吐严重正在家里养胎。
陈曼曼从前的房间还在,她把衣服放到里面“嫂子我先上班去了,这里我婆家奶奶让带回来的点心,你喜欢哪个随便吃。”
向明丽要翻不翻的白眼僵住了,捋了下头发点点头。
“行,路上慢点。”她还以为小姑子会把吃的藏起来。
到厂里偶遇朱银萍,她知道陈曼曼回娘家住兴致勃勃筹备买些好菜,下午特意到办公室等陈曼曼一起回家,人流大潮从副食品厂涌出四散开来,买完油米酱菜又回到家属院。
陈曼曼和朱银萍因为买菜谁掏钱来回推让了好一会儿,陈曼曼不想白吃白住,朱银萍觉得家里那么多张嘴,多闺女一个怎么了。
“你再给我钱我恼了”
可陈曼曼知道父母因为她和陈永庆陆续结婚基本掏干净所有存款,她现在有能力弥补亲爹妈,不能看他们抠抠索索过日子吧
“妈,这钱是你女婿让我给你的,您不要就太见外了。”
朱银萍一听不要不行,女婿一片孝心呐。
不过,“就这一次啊,别让他们家人知道了,万一误会你怂恿致成给我们钱那就坏了。”
陈曼曼不情不愿答应,两家不可能亲如一家,各有各的成见,父母只要看到她过得好。
肉菜都有了,奈何家里有个孕妇,向明丽闻不得油烟气,饭还没吃呢她先吐了好几次,同样怀孕的钱卫红听说小姑子回娘家也提上东西来了,她怀相好吃喝不愁,对向明丽吐又吐不出来的样子很是同情。
钱卫红好心好意的建议“要不让妈给你拌个白菜丝,酸酸的能压一压胃里的东西。”
向明丽皱眉捂嘴巴“别跟我说酸的,我胃里泛酸”
“那做个辣椒炒肉”
“不要。”酸儿辣女,向明丽可不想弄个不好的兆头。
陈曼曼对这些东西一无所知也不参与,在走廊和枣花聊了一会儿天又有人找她问新娘妆的安排,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陈曼曼不厌其烦的解释。
外面走廊一片欢声笑语,向明丽抱着痰盂又吐了,这下连钱卫红也不愿意在客厅呆,跟到厨房给朱银萍帮忙。
向明丽一看这情形,抓住陈永庆抱怨“你看她们都不搭理我,你们家人排外,我还不如回娘家住”
陈永庆无所谓“行啊,你娘家要是住的下的话。”
向家夫妻两个和三个女儿总共两间房,向明丽作为最小的女儿出嫁后倒是空出来一间房了,但她父母为了贴补家用将房子租出去了。
“你”
“你差不多行了,谁怀孕跟你似的那么多毛病。”
“你见过几个人怀孕你妈伺候我应该的,你们全家都得伺候我”
陈永庆噎住了。
外面陈曼曼和人谈完了,但这时候不好进去风暴中心,也去了公共厨房,朱银萍不让她动手,她低声说了向明丽的情况能否去医院检查看看原因。
朱银萍也无奈“你拿过来那一袋子鸡蛋糕、桃罐头她全吃完了,吃这么多甜的又躺着不动,不泛酸才奇怪吧唉,真是娶回来个祖宗油瓶倒了都不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呢”
陈曼曼哑口无言,过了一会儿说“我二哥才是罪魁祸首。”
“你以为我不想打他,要是他十岁那时候我保管让你爸拿皮带抽他”纵使朱银萍再后悔没教好陈永庆,但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好在向明丽吃人嘴短胃里舒服了不再闹腾。
晚上,陈曼曼睡在出嫁前的房间反而有些不大习惯,翻来覆去好一会儿才有睡意,隔壁陈永庆和向明丽房间有逐渐放大的说话声,听起来像是吵架。
墙体薄,陈曼曼不想听也听到了。
“你在乡下那个对象,真分干净了”
“分干净了,说不定人家现在都结婚了,你翻旧账有意思吗”
“哼,我不管,咱们说好的你要是敢做对不起我的事就给我们家当上门女婿”
接着就是陈永庆发誓赌咒哄人的话。
陈曼曼思索,听向明丽的意思不像是什么都不知道,她无聊口渴出去倒水,隐约听到一句让你妹妹给我炒鸡蛋,随之陈永庆出来跟见着救星了似的。
“曼曼,你去公共厨房给你嫂子炒个鸡蛋,她饿了。”
这会儿陈曼曼明白为什么父母房间没有丝毫动静了,她端上茶杯回房间“我记得二哥会炒鸡蛋,现在正是你发扬父爱的时候。”
她嘭的关上门。
陈永庆碰一鼻子灰,喊朱银萍也没人应,到底抵不住向明丽的折腾去做饭了。
除了这点动静,陈曼曼住在娘家的感觉相当舒服,她吃惯朱银萍做的饭菜,什么也不用操心,定时回骆家看了一趟,又被老太太塞过来半只烧鸡,说他们买了一只吃不完,正好让陈曼曼带回娘家。
陈曼曼还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拿上烧鸡回家加菜。
过了一个路口,陈曼曼看到向明丽和陈红兰就走在一起说话,她猛然想到一件事,大嫂比二嫂怀孕早并且生了个儿子,二嫂担心胎儿性别去医院查b超,知道怀了个女儿一时想不开就去打了胎,可是不巧,向明丽打完胎一两年都没怀上孩子,陈永庆怀疑向明丽不能生于是把下乡生的儿子接过来,整个家闹的天翻地覆。
陈曼曼不知道陈红兰没有重生那一世陈家是如何发展,但陈红兰既然重生,与向明丽是表姐妹关系,她知道向明丽会打胎伤身子吗这是插手还是没插手的结果
叮铃铃。
陈红兰和向明丽还以为挡道了,让开回头一看是陈曼曼都有些不自在,谁也没说话,陈曼曼也没吭声,从她们让开的道骑车走了。
向明丽看她自在的模样心里泛酸“她嫁到骆家还过得那么自在,还不跟公婆一起住,真是同人不同命”
陈红兰不愿意多提陈曼曼的事,只是尽力弥补在向明丽婚礼上的亏欠,这好容易才和好,她又说了些对表姐有利的事,前世表姐生了个女儿,陈永庆随即把乡下的儿子带到家里,还因为那个女人做生意挣钱跟人和好,她得让向明丽想清楚生下这孩子的代价,借此为自己找个贴心的帮手。
“我妈说了,如果你生完孩子你婆婆照顾不过来她就帮你带。”
向明丽冷哼“我婆婆给钱卫红带孩子就得给带,她甭想偏心”
陈红兰无奈的提示“我听我妈说钱卫红、大嫂娘家嫂子在医院上班,她去医院看病见过钱卫红去照b超,能看清楚男女呢”
“哟,真的我也听人说过一耳朵,那照出来咋办啊”向明丽娘家姊妹三个是永远的心病,要是生个女儿,婆婆肯定更偏心大嫂了。
陈红兰摇头“打掉再怀吧,更多的我就不知道了。”
一想也对,陈红兰还是个没结婚的黄花大闺女,向明丽将b超的事记在心上,满脸犹豫纠结。
陈红兰心里叹气,能帮表姐的她都说了,生个女孩未必幸运,与其未来后悔不迭不如早点做个决定,而她和商建平不会结婚也不会有前世的女儿。
到家属院附近陈红兰就和向明丽分开了。
“小叔小婶本来就对我有意见,你和我走在一起他们会不喜欢,表姐你还是早点回家吧。”
向明丽满不在乎但也没有阻止陈红兰的说辞,她回到陈家,还没进家门听到陈曼曼和朱银萍聊闲话,她长了个心眼躲起来偷听。
陈曼曼正在和朱银萍计算未来一年掏出去的份子钱,婆家娘家各有两个嫂子弟妹怀孕,她作为姑姑婶婶肯定省不掉。
“妈,到时候我拿多少合适啊,要和她们商量吗”
“都结婚半年了还跟个孩子似的,你不会跟致成商量”朱银萍嗔怪着还是给出答案“婆家那看谁先生就跟另一个商量给多少,这边你大嫂二嫂随便你拿多少,两个给一样的数,别让她们私底下对账对你有意见。”
陈曼曼乖乖点头,察觉到外头的动静又问“我明白啦,妈,你是想要孙子还是想要孙女啊”
向明丽眼珠一转,背后听到的才是真心话,她也想知道婆婆怎么说。
朱银萍抱着期待哈哈一笑“生男生女都行,一样稀罕,我又不是你奶奶,咱受过那样的苦不做她那样的人,不论男女都搭把手给他们带大就是了。”
这还差不多
“那你也太累了,这么些年都没闲着的时候,二嫂还给您脸色看,陈红兰一家挑拨离间,她整天就知道听陈红兰的话跟您找事,你不用怯她,不过也别当着她的面数叨陈红兰一家不安好心,人家毕竟是姨表亲,咱们越说二嫂越跟他们亲近,反正有事有你姑娘给你做主呢”
朱银萍心满意足“我知道,不跟她一般见识也不会让她蹬鼻子上脸。”
“对,她使唤我二哥随便使唤呗,您可别心疼跟着掺和到时候累的是自己”
向明丽重重咳嗽一声从外面进来,看向陈曼曼时脸色不善,陈曼曼不躲不闪正面对视,作为小姑子不好插手娘家事,她既然知道就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所以故意套朱银萍的话是不想向明丽误会家里重男轻女做出不正确的选择害人害己,另外警告向明丽作为晚辈不要太过分。
事实如此,向明丽不得不忌惮,她听陈红兰说过陈曼曼手段高明一直防备,人家背后还有个骆致成,陈永庆工作是怎么来的她也清楚,可陈曼曼那番话就跟指着她鼻子骂。
“妹妹,这好歹是你娘家将来能给你做主撑腰呢,你别被婆家人欺负了还不知道呢,还想着给人家准备份子钱,也太大意了”
陈曼曼眯了眯眼睛“什么意思”
向明丽头一扭,故意不说回房间了。
假设写举报信的是两位妯娌其中之一,陈曼曼该怀疑谁或者只是向明丽随口一说呢
朱银萍担心的问“咋回事谁背后欺负你”
“不用,妈,没人欺负我,只是有人眼气而已。”陈曼曼云淡风轻不想让母亲担心,心里却有些怔然,有人的地方都会有算计。
朱银萍这才察觉好似不知不觉间女儿就长大了,回头一想,好像就是从结婚开始变化,从前是自己养大的孩子,现在认真打量模样还是模样就是有些陌生,好似脱胎换骨,漂亮也更聪明了。
陈曼曼摸摸自己的脸“妈,怎么了”
“没,就看你比没结婚还漂亮,觉得你嫁对了。”
“妈你这话留到你女婿回来的时候说,夸人要当面夸。”
“嘿你这孩子,皮的你”
娘儿俩边说边笑拿上陈曼曼带回来的半只烧鸡去公共厨房做饭,向明丽躲在房间撇撇嘴很是不屑一顾,可心里还是对陈曼曼说的话犯嘀咕,陈红兰今天不会是劝她打胎吧如果是个女儿她打了胎啥时候能再怀上那她跟公婆闹架,陈红兰一家不就跟着看热闹了
向明丽清楚,她和陈红兰再亲再近,现在嫁给陈永庆就和婆家同气连枝,她要在婆家享福也不当别人手里的枪,暗暗决定留个心眼。
陈曼曼在娘家住了五天就回来了,骆老太太还问她为什么不多住几天,她就说家属院人多嘴杂,闺女长期住娘家人家背后说道,朱银萍想留又不好留,再说这五天都没看课本,不能落下进度。
老太太大笑“就算落了进度致成回来还会罚你不成”
“奶奶到时候你得救我”
“哎呦我也怕致成生气呢。”
陈曼曼控诉了一番老太太欺软怕硬,笑眯眯回厢房看书,过了一个星期天再到厂里上班的时候将有关举报信的情况说明交给科长,一副担惊受怕诚恳反思的态度。
科长语塞,表情奇怪。
“科长,怎么了”
“又有一封有关你的举报信。”科长也觉得举报人小题大做,按流程象征性的说“说的都是同一件事,有这份说明就行了。”
陈曼曼隐晦询问举报信提到的问题,科长提醒与照相馆的合作要低调进行,免得高调引起有心人深究,又安慰她不要多想,组织眼明心亮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同志。
“谢谢科长,麻烦您了。”
科长见陈曼曼还算镇定便没有多说。
下班陈曼曼照常去了照相馆,今天只有一位准新娘需要化妆,照相馆另一位学徒化妆师忙前忙后给陈曼曼打下手,平时上班时间陈曼曼不能过来都是她帮拍照的新人化妆,学习态度认真但技术一般。
方坤旁观摇头叹气,他这照相馆的名声少了陈曼曼可真不行。
“曼曼,你听说了没”
话还没说完照相馆来了一位客人“请问哪位是陈曼曼同志”
陈曼曼和方坤对视一眼,微笑着答“我就是。”
对方眼睛一亮,随之自我介绍是某某剧组的统筹,想请陈曼曼做剧组化妆师,他们要在安原市拍一部电影,里面有两个新娘妆重要镜头,而安原市只有陈曼曼的新娘妆名声在外。
“陈同志,这是我的名片还有介绍信,绝对不是骗您”
陈曼曼对电影知之甚少,听对方详细说明拍电影的工作内容之后答应考虑一二“这事儿我需要和家里商量,厂子那边还需要我请假协调,等一等给您回复行吗”
统筹欣然答应“您有决定之后一定尽快联系我。”
人走了。
方坤也认为这是个好机会“咱们打出名声以后就不愁生意做了,曼姐”
陈曼曼哭笑不得,方坤比她大好几岁还喊她姐,谁站谁便宜,可对方坤来说生意为大,只要陈曼曼带他挣钱,叫奶奶都不是问题。
“马上又是生意旺季,我刚就想和你说咱们安原又开了一个照相馆,来历不小呢。”
陈曼曼随口问“什么来历”
方坤用大拇指往后比了比,意思是后头有人,但具体的他也说不上来,生意对头的事,他能打听出来这么多就不错了。
既然说不出个所以然那只能以静制动,陈曼曼也不操心,横竖是方坤着急,她忙完走人天刚擦黑,国营饭店有烤鸭卖,陈曼曼买了半只烤鸭又在胡同口买了两块烤白薯,还没进门就听院子里有小孩子尖锐的笑声。
陈曼曼进门停好自行车摘了手套“是多多来了吗”
多多甜甜应声“婶婶”
他在堂屋,看到陈曼曼手里拿了好吃的,艰难越过门槛蹦跶着跑来接她,眨巴着大眼睛含一根手指头一脸想吃又不敢要的样子,回头看妈妈楚玉嫱。
骆老太太逗他“再叫一声婶婶,就给你啦”
陈曼曼将烤白薯递到他面前诱惑,多多还是不肯接,直到楚玉嫱点头提示他道谢他小声说了句谢谢婶婶才接过来,到堂屋坐下也是靠在楚玉嫱身边,陈曼曼招手他害羞的挪过来靠在她膝头。
“多多真乖啊。”陈曼曼见过那些被宠坏的小爷,鼻孔朝天动辄打骂,对多多不同寻常的乖巧礼貌很容易产生好感。
多多也是骆家目前唯一的重孙,老太太不吝啬夸赞“你大嫂教得好,小二也像多多这么乖就省心啦。”
楚玉嫱摸摸肚子笑容谦虚“多多他爸总说孩子像他。”
“男人就爱吹牛给自己脸上贴金,致彬小时候可是比谁都淘,倒是致成比较乖。”老太太不愿意给陈曼曼生育压力,话题一转“多多在幼儿园表现怎么样,学得会吗”
于是几个大人排排坐看多多给大家表演节目,背诗唱歌样样精通,因为有人夸赞,多多高兴的小脸通红,晚饭还要求坐在陈曼曼身边要她喂饭。
楚玉嫱过意不去“这孩子人来疯,弟妹你别惯他,我喂吧。”
“我看多多自己会吃就帮他夹一下菜耽误不了什么。”陈曼曼低头和多多对视,柔声问“多多自己会吃是不是”
多多重重点头。
晚饭其乐融融,饭后多多还和陈曼曼玩小游戏,他模糊晓得这里不是自己家,他们待会儿要回自己家,好奇地拽住陈曼曼小手指。
“婶婶,你家在哪儿”
众人大笑,陈曼曼抱起他“婶婶带你去看看,你今晚留在婶婶家不走了吧”
多多纠结的没答应,转移话题说要去看她的家。
“哪,在那儿,我和你二叔结婚的时候你还来滚床了,记得不”出了堂屋陈曼曼就觉得多多壮实的小身子仿佛千斤坠,往上掂了掂还是坠手。
楚玉嫱追出来“弟妹,多多太重了你把他放下来吧。”
正好多多也要求下来,陈曼曼长舒一口气。
厢房灯亮了,多多认出来这是二叔的房间,他白天来过,看完一圈就不稀罕了,既然进来了,陈曼曼也邀请楚玉嫱坐在小客厅的沙发上。
客厅和北间书房之间没有任何遮挡,楚玉嫱看到书桌上摊着的高中课本也没在意,只觉得乱了点,不过她平时也不会到厢房来,不知道书桌正常是什么模样。
楚玉嫱夸了房间装扮有品位,打扫干净爱整洁。
陈曼曼被夸的不好意思,连连否认静等楚玉嫱说明来意,从见面到现在楚玉嫱一直在琢磨事情,总该能说出口了吧。
“弟妹,有件事我不知道合不合适。”楚玉嫱迎着陈曼曼好奇的目光客气解释“是这样,我朋友是一部电影的编剧,他们剧组就要开机了,现在需要一个化妆师,你有没有意愿”
陈曼曼眨眨眼“电影这么巧”
楚玉嫱一愣“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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