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曼曼说了剧组统筹找她的事。
“那位同志说他们电影名字叫一家人的事儿,要在咱们市里的纺织厂取景拍摄,嫂子说的电影叫啥名字,我记得咱们市里就一家电影制片厂吧”
楚玉嫱笑容有些勉强和惊讶“就是这个名字,我也是刚听朋友说起要拍电影,没想到他们先去找你了,我这又多余了。”
“哪儿啊,嫂子帮我留意生意我感谢还来不及呢。”陈曼曼认真道“统筹忽然来找我,我还不知道真假呢,致成又不在家,我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又怕问爷爷奶奶麻烦他们到处跟人打听。”
话说到这儿了,楚玉嫱将知道的内情和盘托出。
“安原电影制片厂是老牌子,这部电影已经走完所有手续就等开拍了,人家不是拿了带著名片和介绍信去找你,就更不会有假了。”
陈曼曼摸摸胸口心中大定“听嫂子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人家还等着我回信,嫂子,你说我答应不答应啊”
楚玉嫱笑笑“这事没有坏处,不过你上班就够忙的了还要去照相馆给人化妆,要不你跟二弟商量商量。”
“嫂子说的是。”
多多听不懂俩大人在说什么就乖乖在一旁玩,天晚了,他瞌睡,揉着眼睛也没抱怨,陈曼曼摸摸他脑袋,这次鼓足劲给多多抱起来,到堂屋门口被骆致彬接走。
这时天已全黑,一家三口没有久留,陈曼曼提了一句电影剧组找她化妆的事,老两口和骆致彬听说是安原电影制片厂的剧组都是满口赞成。
陈曼曼笑盈盈说“回头我问问致成的意见,这事不重要,大哥大嫂别耽误时间了,多多一直打哈欠呢。”
他们送人到门外,陈曼曼给拿了一把手电筒,目送三口人骑车走远才回家关门。
回到厢房陈曼曼照常看课本,想起下午在照相馆方坤说过的话扯了一张草稿纸写下三个词,举报信电影新照相馆,三者之间应该有关系,现在隔着一层雾看不清楚,陈曼曼有感觉,只差一点点就能摸到真相了。
骆致成到羊城有十天了,越好是每个星期给家里来一通电话,距离他下次打电话还有四天,陈曼曼犹豫,到底要不要因为一件已经确定的事给他打一通电话呢
第二天傍晚下班,陈曼曼路过公共电话亭停下自行车,要拨电话时想起来他这时应该还在人家汽车制造厂学习,推上自行车回家打算晚点再来。
老太太也关心这事,和平常给人化新娘妆不同,这可是要上电影上电视的啊,不同寻常了,陈曼曼一到家她就问有没有回复那位统筹同志。
“还没呢,我打算待会儿给致成打个电话。”
“行,致成一定支持你的事业,我记得他有同学在电影厂工作,你问问他人家的联系方式,多个认识的人免得去工作受委屈。”
“我知道啦奶奶。”
等到陈曼曼去打电话要带上老太太时,老太太却推说外面天冷她不想动弹推陈曼曼一个人去了,陈曼曼哪能不知道老人的好意呢,咳,就是让他们俩多聊聊。
电话很顺利的接通了,听到他声音的刹那,陈曼曼又觉得为了一句托词特意给他打电话有点多余了。
“喂,致成,是我。”
开始必定要寒暄问候彼此近况交代爷爷奶奶最近生活,陈曼曼想着不能浪费电话费就说了打算同意剧组邀请的事。
骆致成顿了顿“好,我大学同学在电影厂工作叫段旭飞,前段时间来参加过我们的婚礼,是制片部的主任,如果你有什么麻烦可以找他,我们关系还可以。”
尽管陈曼曼没有找靠山的意思,但还是说好。
“如果后面我给人化不好怎么办”在陈曼曼心里,拍电影是一项神秘厉害的事情,她长到现在也就跟着父母看过厂里免费播放的电影,至于电影院是从没去过的,她不了解电影是怎么制作完成的,回来之后看报纸看报道也知道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化妆虽然属于幕后工作,但演员却会真切地顶着她化出来的妆容出现在荧幕上。
想一想那个场景,陈曼曼激动兴奋多于忐忑,她可以通过化妆让每一位新娘子带着喜悦骄傲走向新生活,如果有更多人看到这种美丽,她会觉得自己非常厉害,这一切都是靠自己的双手得来的。
骆致成轻笑“你已经是安原市最好的了,怕什么真好借此机会考察一下这行业的发展前景。”
“也对,那等电影上映我请你去看。”
“好啊。”
挂了电话要付电话费,陈曼曼后知后觉她还要多花两张票钱呢,亏吗她轻笑着根本没去想这个问题。
隔天陈曼曼在照相馆等到那位统筹同志,得知她同意做影片中新娘的化妆师还会全力配合剧组拍摄之后非常高兴。
统筹听说陈曼曼名气找到她前并不知道她是副食品厂财务科干事,按照一般公事对接,电影制片厂可以和副食品厂通气两家单位走借调,到时候陈曼曼不用跟副食品厂请假,但陈曼曼被借走不是因为本职财务工作格外出色而是因为副业搞得好,大肆宣扬之下肯定影响不好,不过如果陈曼曼上道,可以借助这个机会调到电影制片厂做专用的化妆师。
否则的话只能以个人名义进入剧组工作。
统筹暗示报酬一般,他将选择权交到陈曼曼手里。
原来昨天骆致成提示的前景是这件事,陈曼曼一点就透,她没考虑进电影制片厂当化妆师,因为她目前主要任务是读书考个文凭,去电影制片厂当化妆师就不仅仅是给演员化新娘妆还要跟剧组到处跑,这超出了陈曼曼的能力范围,她暂时无意挑战,再者以陈曼曼直觉观察,目前电影中需要化妆师发挥的余地很小,多数人物并未化妆,或许日后这一行业发展壮大了才有更好的时机。
何况陈曼曼与照相馆的合作如鱼得水,她个人也有一点小名声,经营好了,将来一样有机会和制片厂合作。
陈曼曼表示为剧组化妆不用收费,剧组开拍后需要她化妆她就跟厂里请假“方便的话等电影上映跟您讨两张电影票就好啦。”
统筹有些惊讶,笑着说“你们一家的电影票都包在我身上。”
这事说妥统筹急急忙忙走了,只等开拍需要陈曼曼帮忙再来通知。
一旁方坤抚了抚胸口满是庆幸“曼姐你可真大度,我还以为你会到电影制片厂工作抛弃我这个照相馆呢。”
陈曼曼挑眉“这可说不好,就看方老板给我的待遇怎么样啦。”
“好说好说”方坤知道陈曼曼不会走就放心了,他又不想破财连忙转移话题说起安原市新开的照相馆“对方财大气粗,和这儿就隔了两条街,叫蓝天照相馆,门面洋气得很,两面大玻璃直接能看到照相馆里面有什么,玻璃门上挂了好些艺术照,开业放两千响的鞭炮,啧,真叫一威风。”
“老板,你这是涨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打听出来他们到底是什么来路了吗”
说起这个方坤也犯愁,他自己也算安原市地头蛇了,打听这家照相馆竟然有些费劲“店里的老板不是真正的老板,只打听到是两个什么子弟合伙投资,人家不会出现在台前,只会幕后操纵,有个人姓楚,我不知道他全名也不好查,横竖咱们两家一时半会儿不会是对头。”
陈曼曼不置可否。
方坤心里一咯噔,他看着眼前的金字招牌忽然意识到怎么没对上,他的照相馆红红火火做起了婚庆生意,对方有样学样的话,陈曼曼可是首屈一指的化妆师,香饽饽
他神思不属的泡了壶茶“曼姐,请用。”
陈曼曼失笑,接了茶随便喝了两口就回家了,她不会安抚方坤什么也不会说出猜到的事情,没有真凭实据是其一,其二她和方坤只是生意关系,可不能让方坤产生她对照相馆死心塌地的错觉,任意算计。
从照相馆到陈家也不算,陈曼曼次次回娘家都没空手,这次提了八个南方运过来的橙子给朱银萍尝尝鲜,酸酸甜甜也适合两个孕妇嫂子吃。
朱银萍正跟邻居聊天,远远瞧见闺女来了就抛开邻居往前迎。
邻居们也会顺口打趣“曼曼又给你妈带了啥好吃的你这闺女可真是孝顺”
“哟,这是橙子吧不便宜呢,你可真有心”
“曼曼能挣钱对娘家人也舍得,银萍,你享福的日子在后头呢。”
朱银萍连连摆手,在邻居小孩聚集过来之前拉上陈曼曼走了,就这样也损失了一个橙子分给邻居尝鲜,她心疼。
“我说过多少次了,你怎么还往家里带东西,我们不缺吃的,就算带也别用网兜啊”
陈曼曼两手一摊“我出来只带了个网兜,你总不能让我找个蛇皮袋装这几个橙子吧”
说不过闺女,朱银萍拿了个橙子给陈曼曼切成八瓣,自己拿一角最小的果肉嘬了果汁又吃了果肉,陌生的酸甜滋味让她不停眨眼睛。
朱银萍吃完捂着牙摇头“不行了,我牙不好不能吃这个,你自己吃吧。”
陈曼曼哪能不知道她是舍不得吃“我身上来了不能吃太多凉的,你多吃点,剩下的给我爸,那六个,家里留两个其余给大嫂二嫂分吧。”
“不用,哪能让你给她们买东西吃。”
话是这么说,陈曼曼执意不把剩余的橙子带回家,朱银萍只能先把四个藏到柜子里,两个放在明面给向明丽,这边刚藏好,陈永庆接向明丽下班回来了,她看到桌上有切好的橙子眼睛一亮,拿起一块就吃,还把剩下的橙子往自己面前挪。
陈永庆不甘示弱“给我留点”
“我怀孕呢你吃什么”
陈曼曼嘴角抽了抽,用力踹了陈永庆一脚,陈永庆往不满地瞪她,哪知道向明丽不满意了,同气连枝瞪陈曼曼。
“曼曼,永庆好歹是你哥哥你怎么能打他”
“”陈曼曼忘了,现在人家才是一家子。
朱银萍揪住陈永庆耳朵“就这点东西让你媳妇吃,管住你的嘴”
这下向明丽没话说“妈,我饿了,咱晚上吃啥”
朱银萍没好气“我看看有啥,有啥吃啥,曼曼留家吃饭吧”
陈曼曼摇头“我没跟老太太说今天回娘家,怕她在家等我吃饭,一会儿就得回去,您先忙吧,我先去我房间找个东西。”
“走时跟我说一声”
“好”
向明丽听着这两个母女情深撇撇嘴,见陈曼曼闲闲到原先闺房逛了一圈将两个小玩意装进兜里,她好奇凑近。
“曼曼,你找什么呢”
陈曼曼摊开手掌心“上回在这儿住把项链落这儿了。”
“项链”向明丽想仔细看,还没伸手呢陈曼曼就握住拳头塞回衣兜,她只看到一闪而过的金色,不由吃惊地问“不会是金项链吧”
“不是,一个小金坠,没啥。”
小金坠
向明丽心痒痒,早知道陈曼曼走后她该进去翻翻,找到小金坠就是她的了,再看陈曼曼白皙的脸蛋整洁的新衣,还真和陈红兰说的那样,同人不同命,还有钱买那么贵的橙子。
“曼曼,你过得可真够滋润的。”
陈曼曼挑眉“滋润吗就那样吧,我都快愁死了,厂里还有人写信举报我呢,嫂子你说这人缺不缺德我现在就想骂她祖宗十八代”
向明丽截住她骂声“你也太狠了我怀着孩子听不得这些。”
“嗯”陈曼曼狐疑看她,在向明丽心虚时故意恍然大悟“嫂子你不会知道咋回事吧,上次我来你就说我被婆家人欺负,到底是谁欺负我啊你写的那封举报信”
这会儿陈永庆也不在,家里就她们两个。
向明丽挺起肚子“你别污蔑我,上次是你妯娌挑唆我和红兰举报你过得好,我们没举报要举报也是你妯娌举报的”
陈曼曼似信非信“她没事举报我干什么”
“谁知道你啥时候得罪人家了”向明丽眼神不自然,竹筒倒豆子说起当时情形“你俩妯娌都在,那个弟妹可恨你了,她还说你让红兰在我婚礼上出丑让红兰报复,我们都不干就在你回娘家住的前两天”
“真的不会陈红兰让你写的”
“当然没有”
向明丽看陈曼曼气冲冲拿上东西跟朱银萍道别走人后松了一口气,哼,她还是很聪明的,就算她写了举报信也有人背锅,陈红兰当时还拦着不让她写,她心中一动,找到陈红兰家说了这件事。
陈红兰惊讶之余有幸灾乐祸一闪而过“表姐,下次不要这么做了,很容易露馅。”
向明丽又撇撇嘴,哼,表妹果然是个坏的,明明也想举报陈曼曼,故意阻拦不让她写,真会装啊。
她装作气愤“谁让陈曼曼回娘家教唆我婆婆收拾我呢,我才不会放过她”
陈红兰象征性劝了两句没有多说。
向明丽翻白眼,呸
寒风凛冽,土暖气烧热之后自建房里暖和多了,星期天陈曼曼上午大半时间都在书房看课本,直到老太太喊她出去晒太阳。
陈曼曼借机洗了头发坐在太阳下面,老太太拿着梳子一下一下给她通头发,阳光晒的很舒服,陈曼曼眯着眼睛靠在老太太膝头,低声说了举报信的事。
老太太惊疑不定“那咋办对你有影响吗”
“没事,我都解决好了才跟您说的,要是办不下来肯定找您和爷爷帮忙。”
“那就好。”
陈曼曼通好头发扎起来,帮老太太洗洗头发掏耳朵。
楚玉嫱带着多多进门就看到这一老一少悠闲自在的一幕,多多好奇的扑过来嚷着也要掏耳朵,四人闲聊片刻楚玉嫱当着老太太的面说了件事,她表妹下个星期天结婚想请陈曼曼帮忙梳新娘妆。
“她身体弱,梳妆之后坐一晚上恐怕撑不住,我想麻烦弟妹星期天早上给她梳妆,她家离这儿有点远,弟妹可以先在我家住一晚,或者早上我让人来接你,我姨妈给弟妹三倍,就是得打扰弟妹睡清闲觉很不好意思。”
陈曼曼爽快答应“嫂子太客气啦,也不用太麻烦,你跟我说地方我早上过去。”
但是楚玉嫱坚持那天早上派人来给她带路。
不得不说楚玉嫱办事妥当,那天早上特意派大哥骆致彬来接人,陈曼曼骑自己的车,骆致彬腿长脚快,她为了跟上他的车费了点力气。
刚到新娘家楼下,骆致彬示意陈曼曼将自行车给他,他停在稳妥的地方。
这时有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从单元门口传来。
“姐夫,化妆师请来了啊”
陈曼曼转身看去,年轻男人挂着一抹轻挑随意的笑,气质文雅人长得俊秀,就像个文弱书生,只是那双桃花眼不够老实。
男人则在看到陈曼曼正脸的瞬间有片刻愣怔,漆黑干净的眼眸,微微抿紧的红唇,颈间围着一条枣红围巾愈发显得脸庞娇小,秀丽无双。
“您好。”
陈曼曼从那声姐夫猜出了来人的身份,应该是楚玉嫱的弟弟楚玉行,她微笑示意“您好。”
骆致彬停好自行车快步过来给两人介绍,楚玉行听到骆致成妻子的头衔眯了眯眼睛,目光悄无声息掠过陈曼曼的脸庞。
新娘子已经在闺房翘首等待,陈曼曼进去之后受到这家人热烈欢迎,她打开化妆箱便开始忙碌了,新娘闺房陆续有亲戚客人进出观看化妆过程,但都知趣的没有打扰。
陈曼曼偶然抬头时看到楚玉行就站在门边,笑容浅淡。
新娘子被看的心里发毛“楚玉行,你离我远点,在这儿看着我不自在”
这也没有赶走楚玉行。
陈曼曼并未在意,她习惯了新娘家人的审视,妆容完成之后门边响起轻轻的掌声,她看去。
“化得真好。”楚玉行仍然在鼓掌,客气地对陈曼曼点头又对新娘子说“表妹,我今天才发现你那么漂亮”
“欠打”
如果不是大喜事,这对表兄妹估计要干仗,楚玉嫱解释说他们从小就爱玩闹,拉上陈曼曼去吃早饭,新娘家人准备周到,与去童云岚家那次天差地别。
新娘子被接走后,楚玉嫱硬是带上陈曼曼去吃酒席,午饭后陈曼曼才得以脱身回家。
骑车回家时有人与她同行,楚玉行微微颔首示意算作亲戚间打招呼,很快走远了,陈曼曼根本没放在心上,也不知道在她走远后楚玉行停下来望着她的背影出神,目光复杂。
又过了两天楚玉嫱来给陈曼曼送红包,婚礼当天太忙,陈曼曼不肯收钱,楚玉嫱就送到家里来,礼数无可挑剔。
相比童云岚,楚玉嫱为人周到大方,是当之无愧的长嫂风范,老太太格外喜欢她们和谐相处,抱着多多时想如果陈曼曼再生个孩子,她和致成稳定下来那就没什么可操心的事了。
陈曼曼给多多拿糖吃,对三倍红包泰然处之,听楚玉嫱说他们家亲戚都很喜欢她化的妆,将来还想请她化妆时也很淡然。
“奶奶也在这儿呢,曼曼,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陈曼曼直起腰,心道终于来了。
骆老太太也注意过来“什么事”
“是这样,我弟弟跟人合伙开了家照相馆,他以前就喜欢摄影行业,照相馆也打算接一些婚嫁业务,曼曼新娘妆化的好,我弟弟那儿缺一位化妆师”楚玉嫱很不好意思地笑笑“曼曼和方坤合作是随时能分开的吧我弟弟那儿可以给曼曼更好的待遇,工作时间之类的都很轻松随意,我想问问曼曼有没有意向跟我弟弟合作,他绝对不会亏待你。”
亲戚之间合伙做生意的大有人在,总比被外人坑蒙强,陈曼曼和方坤合作属于偶然,他照相馆唯一的优点是离骆家近方便陈曼曼上下班,新娘妆生意开展没多久他照相馆就多了一位化妆师学徒,陈曼曼随时有被放弃的危险,再者说,方坤至今未婚,陈曼曼一个刚结婚的小女人,和他长久合作总归不方便。
楚玉嫱多方考虑都觉得陈曼曼没有理由拒绝,老太太也会赞成,瓜田李下,她老人家心里能没疑问
她又补充“我弟弟的照相馆离咱家也不算远,隔了两条街,抄近路的话会多走五分钟。”
之后便是胸有成竹的等待陈曼曼点头同意。
骆老太太不插话不表态,抱着多多数手指。
楚玉嫱松口气,看来老太太的意思是让陈曼曼选择,她笑盈盈道“这事不急,你和二弟商量一声吧。”
陈曼曼迎着她含笑的眼睛摇了摇头,楚玉嫱笑容倏地僵住。
“大嫂,这事儿恐怕不行。”
“怎么了你是不是觉得亲戚之间不好说的太清楚,没关系,咱们亲兄弟明算账。”
陈曼曼失笑,大度道“不是的,这些都是小事儿,大嫂可能不知道,最近副食品厂有关于我的两封举报信都是说给人化妆挣副业,有投机倒把的嫌疑,这几天我心慌的不行,刚写完情况说明交给我们科长,本来和方坤合作就挺显眼的,要是和亲戚合伙开店被人知道了会更严重吧”
“举报信”楚玉嫱眼神担忧“查出来是谁写的了吗”
骆老太太抬了抬眼皮“还没有。”
陈曼曼笑笑,直指更深一层的东西“我副业挣钱是小打小闹光明正大,可是大哥大嫂都是有公职的人,你娘家人应该也一样,咱们搅和的太深,人多眼杂,我害怕会因小失大。”
楚玉嫱心口一滞“你说的很有道理。”
“所以这事儿还是等一等吧,现在一动不如一静。”
陈曼曼深深望着楚玉嫱的眼睛,她开始还能镇定的对视,渐渐莫名觉得那双清澈干净的眼睛仿佛藏了不可直视的深渊般令人恐惧,她竟然觉得陈曼曼此刻气势凛然,有种难以言说的高贵,楚玉嫱挪开视线喘了口气,暗暗懊悔。
但陈曼曼若无其事,招手让多多过来玩,没有丝毫拒绝的歉意,对楚玉嫱爱答不理。
楚玉嫱肚子似乎不舒服起来,站起来在院子里走动。
傍晚太阳还没落,楚玉嫱就带上多多回家了。
陈曼曼回厢房去了北间书房,将书桌上写了举报信电影新照相馆那张纸撕了个粉碎,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以为君子之交的长嫂一招让她想起当年讨厌的那些人。
高高在上,傲慢、自以为是,为一件事小事可以用九曲十八弯的心眼算计人。
按照向明丽所说,她们偶遇童云岚之后,向明丽被陈红兰阻止没有写举报信,只是在陈曼曼回娘家时出言嘲讽妯娌要害她,后来因为她对朱银萍说的那番话惹恼了向明丽才有了第二封举报信,向明丽奇怪陈曼曼被举报还过得很滋润的反应就是证据,那第一封信会是童云岚写的吗
不,童云岚当街挑唆陈红兰和向明丽,以她的性格不会再做亲手写举报信的事,她的言行成了最好的替罪羊,连陈红兰和向明丽也是给人背黑锅的。
如果陈曼曼胆小怕事应该会被第一封举报信吓的坐立难安,那么抛出橄榄枝,介绍她名利双收的好事去电影剧组当化妆师,之后给亲戚化新娘妆给三倍红包,她岂不是要对橄榄枝感恩戴德最后请她去另一家照相馆卖命也就顺理成章了。
试问,收了人家的好处,怎么好意思拒绝呢
楚玉嫱知道直接让陈曼曼给亲弟弟打工不大合适,所以选择迂回路线,那封举报信只说陈曼曼有不正当收入来源,却只字不提她的副业,是怕打击太过,她从此不敢给人化妆吧
之所以选在骆致成离开安原的时机,是因为楚玉嫱清楚骆致成的性格是最大的阻碍,骆致成非常讨厌亲人之间有牵扯不清的利益,他不会同意陈曼曼给楚玉行打工,陈曼曼本人或许因为人情推脱不开在骆致成不在的时候答应,等骆致成回来,木已成舟,反对又有什么用
或许在楚玉嫱眼里,作为长嫂,整个家都是她可以调配的资源、拨弄的棋子,大家都要有随时为大房牺牲的觉悟。
陈曼曼不会再小看这位大嫂。
绕了这么一大圈,陈曼曼重温当年夺嫡时期各位皇子妃之间明争暗斗的感觉,她心情不太美妙,自然而然想到一个问题,这件事要告诉骆致成吗
安原下了第一场雪,陈曼曼得知电影正式开拍,取景地就在附近的纺织厂之后特意去了一趟,和导演打了个照面,也见到了需要她化新娘妆的演员,她在心里默默记下这位演员的长相,预备回去之后演练一番该给她画怎么样的新娘妆才能最大程度体现她长相优点弥补缺憾。
回来路上雪越下越大,陈曼曼只得步行推着自行车前进,先下雨后下雪的路不好走,年久失修的路段一脚踩到雪下污泥也不是没有可能,自行车反而成了累赘。
陈曼曼打算歇一歇,忽然感觉到自行车后一轻,她回头一看对上一双桃花眼。
“是你”
楚玉行一手帮她把自行车提出雪厚的路段“巧吧,你刚下班”
“对。”
楚玉行和骆致成是同一年生人,骆致成月份大,第一次见面楚玉嫱让楚玉行喊她嫂子,陈曼曼反而不好称呼他,她灵机一动“谢谢楚同志,我马上就到家了。”
楚玉行点点头。
“我恍惚记得骆家老院在附近,要不我帮你把车子推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于陈曼曼来说这就是未来的对头,她和楚玉嫱从那天之后就没说过话,与她弟弟实在不必有什么接触。
楚玉行看她态度坚决,松开她自行车后车座站到一旁。
陈曼曼准备道声再见就走,这时胡同口公共电话亭的大爷接了通电话对小孙子说“骆奶奶家的致成打电话来了,你去让他们家人接电话”
“徐大爷,我来接”
“哟,是曼曼啊,正好”
从脚下到胡同口的路段非常轻松,陈曼曼三两步过去扎好自行车,楚玉行站在雪中看到她拿到听筒刹那的笑意,他转身离开。
陈曼曼右手握住听筒,哈哈冻通红的左手就听到那头说话了。
“曼曼,家里下雪了”
漫无边际的大雪压抑整个城市的喧闹和苦难,陈曼曼听到他声音,那股对大雪的埋怨顷刻消散,她笑了声“是呀,可惜你看不到这场雪啦,我记得羊城那边不下雪,是不是”
骆致成又看看外头四季常绿的树叶轻叹“是啊,很少下雪的,我现在穿毛衣还有一点热。”
“哇,你是不是故意的我现在两脚冰凉都快冻僵了”
“可惜我们不能互换。”骆致成无意让她嫉妒,转而问起家里的情况“雪下太大出门不方便,就不要让爷爷奶奶来听电话了,你告诉他们我一切都好,还有大半个月就能回去了。”
陈曼曼懒洋洋的答“知道啦。”
骆致成微怔,眼前仿佛浮现她此刻的模样,嘴角刚浮起笑意又压下去“外面太冷,你也赶快回家吧,路上小心。”
“知道啦。”
撂下听筒前又听他问“工作的事顺利吗”
“还行,你呢”
“我也挺好。”
陈曼曼拽了句洋文“那,byebye。”
他又笑,难道她讲的不标准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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