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 谁也没有主动说话。
此时晨光正好,阳光从楼道口玻璃窗里穿进来,撒了一地的碎金。
谢半珩看着景明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睛, 突然哑口无言。
我要说什么狡辩、隐瞒还是如实告诉他我刚才想拘禁你
良久,谢半珩终于开口了。
“景明”,他脸不红气不喘,笑嘻嘻地问,“你怎么在这儿还不走, 我们要迟到了”
你乖一点,我们换一个话题,把这事糊弄过去,好不好
景明脚步稳稳当当, 一动不动。完全没搭理这人的转移话题,只是抬头看他。
“要我陪你一起去看病吗”
谢半珩手指禁不住微微一颤, 他怔忪片刻, 心底突然涌上一股巨大的恶意。
像是要破罐子破摔,又像竖起了满身防御性尖刺的刺猬, 偏偏还怀揣着某些隐秘的期待。
情绪复杂到他自己也数不清楚。
到头来, 他只好压一压嗓子,故作平静的问, “你就不问我得的是什么病吗”
你问,你问了我就告诉你。
我生过病, 我想拘禁你,我很危险, 你要快点跑。
不不,你不能跑,你自己答应的, 说我们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你是我的。
谢半珩过于粘稠的目光,从景明额头到脚踝,贪婪地、来来回回、一遍一遍的扫视。他像是在巡视自己的领地,好确认景明的每一寸皮肉骨血都属于他。
景明能够感觉的到,这人目光灼热而浓烈,仿佛要把他剥皮抽筋,把骨头一寸寸嚼碎,将血肉吮吸干净。
他无奈,倒也不气。单说论迹不论心,谢半珩暂时未曾付诸任何举动,他总不能就这么抛弃朋友吧。
景明沉默不语,谢半珩反倒得寸进尺。就跟迫切的试图知道答案似的,又问了一遍。
“你想知道我得的是什么病吗”
眼神热切而专注,简直迫不及待。
景明摇头,用一种笃定的口吻说,“刚才你什么大动静都没发生,却说自己的病复发了,那么应当是心理疾病”。
如果是生理疾病,一定伴随着某些症状,不管是抽搐还是疼痛所伴随的剧烈心跳,景明怎么会听不出。
谢半珩哑然失笑,他和景明都是同一类的人,心细如发,谨慎周密。
“刚才我们一直聊的好好的,唯一让你不满的是我请假去实验室,然后你就发病了”。
这只能说明
“你很在意我”,景明笃定道。
小不要脸的
谢半珩笑骂一声,低下头,饶有兴趣的问他,“是又如何”
景明抬头,专注认真的看他。
“我也很在意你”。
有那么一刻,谢半珩能听得到自己心脏蓬勃跳动的声音。
就是这样,这人说起甜言蜜语来恳切诚挚,发自内心,直教人心里发软。
尤其是他眼睛干净清澈,仿佛心里眼里都是你,才会让谢半珩五迷三道、神魂颠倒。
谢半珩一颗心被泡在温水里,又暖又软,就连情绪都平和了许多。
他温声道,“那我们去上学吧”。
“谢半珩”,景明并没有试图绕过这个话题,反倒直言不讳,“我虽然猜不到你具体是什么病,但想来应该是情绪上的障碍”。
景明看着他,眼神专注,格外认真。
“如果你希望我陪你去看病,那你就说。如果你不想我去,那你也告诉我”。
一切的选择都在你。
谢半珩心里更软了,又酸又麻。
他心底叫嚣翻涌的恶念宛如霜雪见太阳,一晒即化。
谢半珩刚要张口,下一刻。
“叮铃铃”
谢半珩的手机响了。
他“啧”了一声,有些不悦。
什么时候打过来不好,非要现在打
谢半珩随手一接,电话那头传来李叔焦急的声音。
“小珩,你俩怎么还不下来,快迟到了”
谢半珩下意识去看手表。
753分
800就上课了
今天是开学日,郝主任一定会准时准点在校门口逮人。
“快走”
景明一把拽起谢半珩的手,拖着他就往楼下跑。
这是生活了许久的地方,景明行动毫无障碍。他和谢半珩都是长腿,三步并两步往楼下飞奔。
距离上课只剩七分钟了,开学日本来就堵。这时候坐车铁定会被堵死在校门口。
谢半珩只让李叔送了一段,遇到开始堵车的路段两人干脆跑着去。
呼呼的风声在耳畔刮过,两人一只手都拎着自己的书包,另一只手
景明的五指握着谢半珩的手掌。谢半珩一面跑,一面偷偷看他。
少年四肢修长,沈腰潘鬓,跑起来的时候宛如猎豹,腰肢劲瘦却矫健俊朗,近乎以冲刺的速度直往学校去。
谢半珩在凛冽的寒风里心脏狂跳,口舌发干。
他下意识回握了景明,用自己的手掌握住了景明修长的五指。
然后,他又偷偷去看景明。
景明格外专注,根本没发现。
谢半珩心下失落,微微烦躁。
冬季的寒风异常刺骨,冷空气吸进肺里,从头凉到脚,直教人打激灵,却也格外畅快。
或许是因为冬季的凉意直沁肺腑,或许是跑步会分泌肾上腺激素,又或许是他知道了谢半珩的秘密,反正景明很久没有这么痛快过了。
“谢半珩,我们来比赛,谁先跑到学校”,景明边跑,边在他耳畔喊道。
他眼睛亮晶晶的,今天格外兴奋。
“不比”
谢半珩斩钉截铁。
就算这是每天上学的路,景明已经熟悉了这里突然横出来的行道树,乱七八糟的消防栓。
但万一地上还有碎石头、易拉罐这种东西,他摔了可怎么办
景明稍有些难受,他已经许久未跑的这么畅快过了。
谢半珩就跟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一面拽着景明疯狂往前跑,一面喊道,“不比谁跑得快,我们来玩障碍跑”
景明一怔。
下一刻,谢半珩忽然喊道,“一点钟方向,两米外,碎石头”。
景明纵步一跃,正好跨过碎石。
他的眼睛亮起来,很明显,这个游戏可比单纯比赛谁跑得快好玩多了。
景明忍不住边跑边问他,“还有吗”
“有”
谢半珩大笑,朔朔寒风里,他音调清朗,意气风发,一次次喊道。
“十一点,一米,树枝”
“两点,两米二,凸起地砖”
景明素来脾性温和沉静,鲜少玩得这么高兴过。
谢半珩更是如此。他玩惯了极限运动,按理阈值很高才对。但他万万没料到,看别人跨个碎石头他都能那么高兴。
冬日朗阔的晴空下,耳畔凛冽的寒风里,景明和谢半珩并肩向前冲去。
少年人痛痛快快,无拘无碍
两人一路以冲刺般的速度跑到校门口,谢半珩还好些,常年玩极限运动,身体素质极好,除了胸膛起伏微微急促之外,倒也没什么别的反应。
景明就不行了,魅魔的身子本就脆皮,这段时间他又天天熬夜。
景明半弓下腰,呼吸急促,脸色潮红,“到、到学校了吗”
谢半珩环顾四周,把景明扶起来,然后凑到他耳边,轻声道,“还有最后一个障碍物”。
景明迷惑的眨眨眼。
“还有什么”
谢半珩轻声道,“十二点钟方向,五米三,郝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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