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申请国家科技重大专项项目的话,恐怕历时有点长”,陈华章脸色比较凝重,“而且也会比较困难”。
他当年搞大飞机计划,那是国家直接征召的,这个项目也不是他牵头的。
“如果要牵头一个国家级的专项项目,院士最好,其次就是杰青、长江”。
“当然要是有强势的单位愿意牵头,那也行。但单位牵头,说到底不还是人嘛”
陈华章一面喝茶,一面跟邵萍说,“咱们省微电子、机械这些领域也出过院士,但要想说服他们就比较麻烦”。
“而且要是找他们来牵头,那么到时候我们想主力承接这个项目就比较麻烦了”。
院士们基本都有自己的科研团队,底下要养活的人一大堆,人家干嘛要把重点项目分润出去
邵萍微微蹙眉,“找一些杰青呢这些人科研实力很不错,到时候大家各自承担光刻机的子课题”。
“光源、镜头的镀膜材料、双工件台等等,联合攻坚”。
陈华章点点头,“这样的话干脆由教授们向单位申请,几家单位牵头联合,向政府申请将极紫外光刻机的研发纳入到z省科学技术专项计划”。
“等省里发布了申报指南之后,各大单位的科研工作者想申请的都可以申请”。
邵萍点点头,“行,那我去联系联系”。
“哎哎,老邵”,陈华章有点纠结,期期艾艾,“你也别抱太大的希望,这种研发涉及到的资金千万,甚至过亿,省里不一定能通过”。
这涉及的金额也太多了。
而且要是几家强势的科研单位联合起来,可以想让科技中心添加什么项目,就添加什么,那省科技中心的意义在哪里
此例一开,你微电子领域现在联合起来整个光刻机,那以后别的领域是不是也可以这么搞
而且年年科研的支出都是有定数的,你微电子拿了这么多钱,那别的领域呢
“除非省里的产业布局要向半导体行业倾斜,但国家对于半导体行业的布局是涉及到了各大省份,不止z省”。
陈华章脸色凝重,“我总觉得,省里估计不太可能出这么多钱的”。
“老陈啊,我也知道这其实应当是国家级的项目,但是没办法啊”
“米国昨天才宣布要正式攻坚极紫外光刻机,而国家科技中心从反应过来到征求专家意见,再到出指导文件,少说也要一两个月”。
“这一两个月里我们总不能什么事情都不做吧好歹也跟省政府申请申请,也向国家表表决心,咱们有信心承担下来这个任务”。
任务繁琐艰巨,甚至还没有什么希望。
但邵萍笑得还挺轻松,“我觉得景明说的挺对的,不去努力试一试就要后悔,咱们尽人事,听天命”。
室内是漫长的沉默。
“行吧,你去做,成了最好,不成咱们也尽力了”。
陈华章起身,拿起电话,“我记得孟建和冯宜春都在京市,他俩当年读完机械后都跑去搞微电子了,我帮你联系联系他们”。
这个时候,国外消息刚出来,微电子领域的科研工作者不是在茫然中,就是像邵萍一样意动。
国家对于光刻机的专项计划、半导体领域的布局正好打听打听有没有风声传出来。
“那好,我联系一下z省的同行们”。
夫妻俩各自行动。
此刻的景明尚且没办法触及到这个行业的顶层,受限于学历以及名不正则言不顺,他没有专业的科研团队、单位,想要参与这场顶层的对话是不太可能了。
“所以你就在这儿写东西”
谢半珩端着果盘进来,瞄了两眼他的电脑。
“嗯”,景明点头,顺手从果盘里捞了个小番茄。
“我搜集了国内外能查到的最详实的数据、文献,想借此为底撰写一份关于极紫外光刻机项目的攻坚意义、前景的综述”。
“你想交到上面去”
谢半珩顺手给他剥了个橘子。
“对唔”,景明含糊不清的嚼着橘子,“我得走了”。
谢半珩手一顿,怏怏不乐地把橘子往果盘里一扔。
“现在已经晚上十点了,你还要去实验室”
景明合上笔记本,“我下午回来就是来拿点东西,笔记本、几件换洗衣服什么的”。
他晚上不能待在谢半珩身边,只能去实验室睡。
“你写个东西而已,干嘛要去实验室啊又不是要用仪器”
谢半珩眉毛一扬,满脸不爽。
这一天天的,白天看不见他,晚上也看不见他
景明睁眼说瞎话,“我得跟实验室里的学长学姐们讨论讨论”。
“你还要跟他们讨论”
谢半珩满脸怀疑。
他仔仔细细上下打量景明,这人是不是从老宅爷爷那里知道了什么,想躲他
谢半珩脸色一黑。
景明脸不红气不喘,“这份综述的工作量其实挺大的,我得把搜集数据、文献这些工作分一部分给别人,而且面对面讨论效率也更高”。
之前景明写项目计划的时候,所有文献资料都是他一个人搜集的。为什么现在写个综述要让别人帮忙查资料
“好”,谢半珩神色犹疑,嘴上却说道,“那你去吧”。
景明点点头,收拾好东西出了家门。
李叔刚把景明送到s大,目送着他进了学校大门,就接到了谢半珩的电话。
“要、要我跟踪景明”
李叔都被吓结巴了。
“不是跟踪”,谢半珩满脸正直,“这会儿都已经晚上十点多了,景明才十六岁多,出点事情怎么办”
男孩子能出什么事情
李叔迷惑,“小珩,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景明被人欺负了敲诈勒索、校园霸凌”
谢半珩不疾不徐,“没什么事,就是他太晚出去我担心。李叔你就在校门口等个半小时,确认景明没出校门就行”。
“那行吧”,李辉点点头。
刚挂断电话,李辉就收到了谢半珩发过来的一个红包,搞的他挺不好意思的。
谢家的工资给的本来就高,他活儿也轻松,一天上下学接送谢半珩,大不了再送送景明。
这会儿拿着这红包都觉得烫手。
李辉想了想,把车停去了s大附近的街道里,熄灭了车灯,借着路灯看校门口。
半个小时以后,景明根本没出来。
“没出来,是吧”
谢半珩点点头,“好,谢谢李叔”。
他挂断电话,怀疑是不是自己多想了。
也是,景明不爱说谎,性格也淡,总不会骗他。
夜色越发的稠浓,实验室里还灯火通明。
“景明,你身上啥味儿啊怪好闻的”,陈康耸耸鼻子,“你喷香水了”
“没有啊”,景明低头嗅了嗅,“没什么味道啊”
“师兄,我也没闻到”,阮安安皱眉,微微凑近景明闻了闻。
“得了”,陈康站起来,“我也就是随口一说,你俩还不走啊”
陈康打了个哈欠,“我熬不住了”。
“师兄,你先走吧,我也快了”,景明停下了打字的手,他转向尚在忙碌的阮安安,“师姐,你什么时候走”
阮安安也在打哈欠,“我最近估计要天天通宵了”。
她还有一大堆的实验数据要处理,论文的初稿还没定下来。
“好”,景明起身,“那我也走了”。
阮安安要睡在实验室,在没找到控制精神力的法门之前,他不可能跟她同处一室,只能上外面找个酒店住。
要是酒店没有,就只能暂时租一间房,或者干脆睡空教室了。
景明顺利的出了s大,现在已经晚上十二点多了,他找了一家s大附近的酒店。
最近不是考研、开学,对于学校附近的酒店来说,也算是淡季。
“我想订三间连着的房间,如果可以,把上下两层房间都订了,一共九间房”,景明把自己的身份证递过去。
九间房
服务员都结巴了,“您、您好,我们确认一下,您是一个人,要定三层房间,一层连着的三间,是吗”
景明点点头。
“好的”。
“我想包半个月”,景明认真问,“有折扣吗”
“呃”,前台期期艾艾。
“有的有的”,大堂经理笑容满面地走过来。
她原本就有打八折的权限。现在来了个大客户,用打折权限把人留下来都是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景明背着自己的电脑包,入住了最中间的那个客房。
躺在床上,他揉揉自己的眉心。近期眉心突突地跳,太累了。
等到景明洗漱完毕,已经快凌晨一点了。他躺在床上,嗅着酒店清淡的橘皮熏香,半梦半醒之间,试图让自己陷入那片透明的水域中去。
轻柔的羽绒晃晃悠悠落入水中,景明的意识忽然之间宛如游鱼入海,顺畅而自然的遍布整片水域。
这是他精神所在,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他的意识可以附着在每一滴水上,自由自在的驱动它们。
他借助水滴,幻化出锋锐的刀枪。
这个,谢半珩肯定喜欢。
下一刻,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边闷笑,一边幻化出了几颗西兰花。
哦,这个谢半珩肯定也喜欢。
景明一点也没有觉得自己是个坏胚子,他正兴致勃勃的探寻这个有意思的新玩意儿。
刚才试探的是没生命的器物、有生命的植物,现在要试试动物。
他将这些无色透明的水液凝聚出老虎。
唔不行,对老虎不够熟悉。
那就换成自己最熟悉的人。
透明的水液凝聚成了人像,赫然是谢半珩的样子,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景明也不惊讶,这片空间应该是他内在的精神力,他看不了外在的东西,但可以内视。
能够清晰地看到谢半珩的脸,对于景明而言,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玩了好一阵,景明的意识又疑惑起来。
他可以控制这些液滴,幻化成各式各样的东西,但怎么样才能让这些水滴不逸散出身体
他刚刚思索到这个问题,却又因为白日过度的疲惫,直接被踢出了精神海。
下一刻,景明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在他睡着的时候,肆无忌惮逸散出去的精神力张牙舞爪,跃跃欲试。
奈何由于距离限制,精神力所能触及到的房间都是空的,找不到人,只能宛如迷路的老虎,舔舔自己的虎爪,灰溜溜的回来了。
景明睡得很好。
他一大早醒来,神清气爽,路过前台的时候,前台的小妹妹大概是为了弥补昨天的结巴,今天还笑着夸他的香水很雅致。
“您说什么”
景明顿足,“您说我身上香水很好闻”
昨天,陈康也是这么说。
前台怔忡过后,笑盈盈说道,“是的,客人身上有一股淡香,您路过前台的时候我闻到的”。
景明手心一凉。
他的洗漱用品都选用的是清爽干净的无香型,怎么会有香气呢
就算还残留一点洗衣液的气息,可他离前台尚且还有两米远,前台的这位女士得鼻子好成什么样,才能闻到这一点淡香
景明心里发冷,认真问前台,“你觉得这个香味浓吗像什么”
前台小姑娘的脸上霎时浮现出了一点嫣红,她不好意思的笑笑,“不浓的,其实很淡,虽然我闻不出来是什么味道,但非常非常好闻”。
她连用两个非常还不够,强调道,“是我闻过最好闻的香味”。
“好,谢谢你”,景明脸色不变,微笑道,“哦对了,你们酒店里的香薰加湿器挺好闻的,那些香薰之后能多送几份到我房里来吗我花钱买”。
“好的,客人”,前台甜甜的笑起来,两颊浮现出一点红晕。
景明一早面色沉重的赶往实验室。
一进门,景明状似无意的走到陈康的办公桌前,对着那道熟悉的呼吸声说,“师兄,我昨儿没来得及洗澡,这会儿是不是发酸了”
陈康耸耸鼻子,“没呀,我闻着挺香的”。
他又吸了好几口,粗糙的脸上覆盖出了一层薄红,“有点冷冽,但是很好闻”。
阮安安脸上也浮现出一点淡淡的红晕,“景明,你用的是什么香水很淡,应该是冷香,还挺好闻的”。
果然如此,鼻子敏感的人会最先接收到这股香水,不那么敏感的在香气日渐浓郁后也会闻到。
“是橘皮的香气”,景明笑起来,“我洗衣液的味道”。
说完,景明笑笑,坐下来。
他口罩之下的脸满是凝重。
魅魔十八成年,十五到十八是加速发育期,就像人类猛窜个子的青春期一样。
他今年快要十七了,魅魔的快速发育期终于要来临了。
自然界的动物们为了求偶,会散发出特殊的信号,人类从动物进化而来,也有这样的现象。
魅魔也一样,这种香气极有可能是魅魔的求偶信号。
幸好,跟他说话的人还都能保持理智。
确认了实验室里的同伴也闻得到,景明不敢在实验室多待,找了个借口匆匆忙忙的回了酒店。
一到酒店,作为在酒店花了四五万的客户,服务人员送了好几盒香薰过来,甚至连钱都不要。
景明点燃香薰,将柑橘皮的香气薰在每一件衣物上。
确保每一件衣服都薰足了半小时,景明才停手。
现在,所有的衣服裤子上全是柑橘香,得亏这味道本身不呛人,还挺淡雅,否则他要是把路人弄到支气管炎复发,还得赔钱
等到全部弄完,已经是下午三点了,景明又要急匆匆的赶回家。
他原本约定了傍晚陪同谢半珩看病,现在恐怕不行了。
此前,谢半珩住他隔壁,已经有两次夜梦的前科,如今一旦闻到这种香气,会发生什么谁知道呢
景明已经拿柑橘皮的香气做遮掩,也依然不敢接近他。
谢半珩是他最重要的人,不能出一点差错。
这会儿谢半珩应该还在上学,景明给他发了条短信。
“谢半珩,我今天实验室很忙,估计要熬通宵,来不及陪你去看病了,你先自己去吧”。
忙写个综述有什么好忙的
谢半珩气坏了,正好是课间,他抬脚就想去隐蔽处给他打电话。
犹豫片刻,又怕打扰他,只好改成了短信。
“你不是答应了陪我看病吗”
景明捏着手机,低声叹气,“等我三天,我三天之内,一口气写完综述马上回来”。
哦,谢半珩闷闷不乐,回了个“那行吧,你早点回来”。
下午放学,谢半珩把手机揣进裤兜,无所事事的上了李叔的车。
“小珩,去诊所吗”
“不去”,谢半珩不耐烦道,“回家”。
下一刻,就跟知道谢半珩想干嘛似的,景明的短信应声而至。
“不许逃避蔡医生他已经是业内最好的那一批了,你要是敢逃,我回去就喂你吃西兰花”
坏胚子真没良心把他一个人丢下也就算了,还敢拿西兰花威胁他。
谢半珩气坏了。
可他气着气着又忍不住笑出声,景明这是关心他呢。
“行,我肯定不逃”。
发完短信,谢半珩又忍不住发了一句“你快点回来”。
他把手机塞回裤兜里,“李叔,改道去诊所”。
说真的,谢半珩真不想看见蔡承德这张老脸。
“小珩,你快十七了吧,也算是个半大小子,我们今天来聊聊婚恋吧”。
谢半珩面无表情地看了眼笑眯眯的蔡承德。
“我爷爷告诉你的”
蔡承德笑笑,“老爷子委托我跟你聊聊这个”。
谢半珩往沙发背上一靠,冷冷道,“你要聊天行,那你聊吧”
他坚定了十几年的逻辑,要是能这么轻而易举的被蔡承德说服,才奇怪呢
“你觉得恋人比朋友更容易分开,所以你不想跟景明当恋人,想跟他做朋友,是吗”
谢半珩沉默,无声的抵抗。
蔡承德笑笑,“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可朋友有很多个,所以你要景明答应你,他永远只有你一个好朋友,这样你就可以独占他了,是吗”
谢半珩还是沉默。
“好”,蔡承德笑着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但你有没有想过,景明的确答应你只有你一个朋友,他也做到了”。
“但他是一个正常人,就算他交友欲淡,但到了一定的年纪,他还是会想谈恋爱。如今他有了好朋友,希望再有一个恋人也不奇怪”。
顶着谢半珩森冷的眼神,蔡承德竭力不要让自己紧张起来。
他深呼吸一口气,一句话直愣愣的扎进谢半珩的肺腑里“甚至保不准他还会高高兴兴的来跟你分享他的恋情,带你认识他的爱人”。
谢半珩阴冷的目光扫过蔡承德的每一寸肢体,那种宛如被猛兽盯上的恐惧感,令蔡承德的牙齿咯吱颤抖起来。
他可是清楚的知道,谢半珩真的敢杀人。
谢半珩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我不会让他有恋人的”
那个在科技大赛上,说要追求景明的刘柳,被查出搞了他爹的女人,现在父子反目成仇,哪里还有时间追求景明
还有乔立,觉得景明是搞科研的,有前途,想要结交。结交倒也无所谓,可他居然敢抱着红玫瑰去
现在的乔立,正忙着弥补他爸妈侵占的公司财产,早就没时间来追求景明了。
谢半珩微笑起来,深邃的脸庞里藏匿着惊人的戾气。
他盯着蔡承德,一字一顿重复道,“我不会让他有爱人的”。
他只能有我一个。
蔡承德身子都要麻了半边,手臂上全是鸡皮疙瘩,他竭力不要让自己发抖。
td,要不是谢老爷子给的太多,谁接这祖宗的活
蔡承德深呼吸了好几次,终于压下了被猛兽盯上的恐惧。
“是,你可以要求他身边只有你一个,不准他谈恋爱”。
“而恋人之间基本都是从朋友做起的,这叫日久生情”。
“你严防死守,既不让他谈恋爱,也不准别人靠近他。这就能保证,除了你,他没有别的好朋友,身边也就没有日久生情,可以发展成恋人的人”。
谢半珩点点头,深表赞同。
下一刻,他脸色大变。
“但是你知不知道,除了日久生情,还有一种感情叫一见钟情”
蔡承德怜悯的看着他,“这意味着景明只要见这个人一面或者听到他的声音,他就会心动,根本不需要深入了解”。
“不可能”
谢半珩冷笑,“一见钟情的终究是少数,而且多半是贪色,景明不是这样的人”。
“哦”,蔡承德冷静道,“可事有万一,不是吗”
事有万一
谢半珩的瞳孔倏然放大。
这四个字,扎穿了谢半珩坚硬的盔甲。
他千防万防,却难防意外。万一景明遇见了真爱,谢半珩拦也拦不住。
毕竟他在景明眼里,只是一个好朋友。
蔡承德微笑起来,“你这个好朋友与真爱孰轻孰重,你觉得呢”
谢半珩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倒镇定道,“一见钟情遇到真爱的概率宛如天上掉馅饼,这是极小概率事件,不具有代表性”。
“哦”,蔡承德怜悯地看向谢半珩。
“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敢赌他一辈子都遇不到一见钟情的真爱,身边只有你吗”
“只要他遇见了,你这个好朋友就得排在真爱后面,你甘心吗”
蔡承德斩钉截铁的断言,“再小的概率你也不敢赌你不仅不敢赌,你也不甘心让位给那个狗屁真爱”
“你到底想说什么”
谢半珩嗓子是哑的,看蔡承德的眼光几欲噬人,透着野兽的凶残。
“或者说,我爷爷让你说什么”
蔡承德雄浑而一往无前的气势被打断,他咳嗽了两声,尴尬的不行。
他郁闷道,“你怎么知道是你爷爷让我说的这些话”
他明明刚才只说了,老爷子委托他来谈谈这件事情。可没说,他说的这些话全是老爷子口授的。
“全世界,最了解我的只有三个人,我爷爷、外公、景明,只有这三个人才能戳准我的痛点”。
言下之意,你那点道行还不够。
你们爷孙俩还真都不是好招惹的
蔡承德郁闷道“那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直接跟你爷爷谈”
谢半珩摇摇头,“他不忍心跟我谈”。
爷爷自觉生了谢兴琮这个儿子,愧对他,想狠下心掰正他的爱情观,又生怕自己跟他谈的时候心软。
但爷爷更怕他走上歧路,只好狠狠心,让蔡承德这个外人来。
“咳咳”,蔡承德清清嗓子,装也装不下去了,只好笑呵呵地说道,“反正老爷子让我告诉你”。
“要么你自己占掉景明恋人的位子,想尽一切办法让景明爱你包容你,到你死为止。”
“要么你就得时刻担心,生怕有一天,景明对别人一见钟情了。那时候,你就无力回天了”。
谢半珩不说话了,他脸色冷淡。
蔡承德目送着谢半珩出了咨询室。
他琢磨了一会儿,给老爷子打了个电话,汇报一下任务。
“完成了”
“嗯对”,蔡承德点点头,有些犹豫,“小珩出去的时候面无表情,我也不知道他具体是怎么想的”
“没事,我的孙子我了解,这点事情还不足以打击到他”。
蔡承德更犹豫了。
他总觉得自己就是个传声筒,这钱收着都不安心。
电话那头的谢老爷子正在逗着黄鹂鸟,“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要这么逼他”
蔡承德点点头。
这好歹也是自己亲孙子,不疼也就算了,还往死里逼他。
“承德啊,小孩子呢,就跟花一样,养在温室里是出息不了的,经风经雨分外香”
蔡承德很迷惑。
“可、可这也不是什么人生历练,这是感情上的事情啊”
“感情上的事情又怎么样”
谢老爷子冷哼一声。
“我们这样的人家养孩子,学什么乐器、书法、围棋、绘画这都是小道学这些,不过是为了磨他的性情让他戒骄戒躁”
“真正要培养他的,是百折不挠的坚韧、敏锐的商业政治嗅觉,以及识人用人的眼光”。
“前两个暂且不说,光是最后一个,识人之明。挑商业伙伴要用眼光好好挑,挑人生伴侣又何尝不是”
“生意伙伴是一时的,可伴侣却是一辈子的挑起爱人来得比挑生意伙伴精心一百倍。”
“他要是自己挑的伴侣不好,那就只能证明他眼瞎没有识人之明连爱人都挑不好,别说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了。这生意早早晚晚都要败光”
蔡承德都要听傻了。
心说你们有钱人怎么心思这么多九曲十八弯的。
“那您逼着小珩是想让他自己选择一个伴侣”
谢老爷子轻笑了一声,“算是吧,但更多的是为了给他治病”。
“如果小珩不前进不主动,就保持这样的朋友关系。大病保持现状,不去治疗,只会越来越严重,他畸形的观念就会越发深重。”
谢老爷子总结道,“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逼他选择,逼他动起来”。
“至于他最后的伴侣到底是不是景明,那是他自己的选择”。
蔡承德琢磨了一下,“那您是希望小珩跟景明谈恋爱还是不希望呢”
谢老爷子平静地给黄鹂鸟撒了点米。
“都行”。
蔡承德一脸懵,这是个什么答案
“我跟景明交谈过几句,这是一个极正派的好孩子,小珩要是能跟他谈恋爱,我比谁都高兴”。
“如果景明答应了,他是一个温柔包容的伴侣,会让小珩获得健康感情的滋养,渐渐矫正自己畸形的爱情观”。
甚至运气好,还能有效缓解小珩的疾病。
“那、那要是景明拒绝了呢”
谢老爷子的语调照旧不疾不徐。
“那也不错”。
蔡承德
要是景明拒绝了,谢半珩不疯掉才怪呢不错在哪里
“当然不错。”
“如果景明拒绝了,两人一拍两散,至少切断了小珩和景明的接触”。
“对于景明而言,小珩性格孤僻,甚至乖戾,日后恐怕摩擦甚多,早早的拒绝掉,也算逃过一劫”。
“对小珩而言,他接触不到景明了,固然也会疯一段时间,但时间久了,忙碌起来便不必再想着什么爱情、伴侣,畸形的爱情观被搁置,好歹不会恶化下去。”
谢老爷子淡淡道,“这叫当断则断为什么不是好事”
过了一会儿,蔡承德挂了电话,只能由衷地感慨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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