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尔,快起来，我发了一篇论文给你”。
“杰弗里”
沃尔愤怒至极，“现在是凌晨四点了”
杰弗里淡定的听着老友对他的控诉，只甩出一句“我的老朋友,请相信我,为了这篇论文熬夜,是值得的”。
沃尔憋着气，一把薅开床头的笔记本,打开了邮箱。
下一刻,沃尔怒气冲冲的脸色凝固了。
关于正质量猜想的证明。
他了解杰弗里，这个神经病在学术上堪称苛刻。他说这篇论文有价值,至少也证明这论文使用了新的方法或者切入角度很有意思。
沃尔下意识去找了arxiv上的上传时间。
今晚凌晨发布的那就说明杰弗里还没看完。还没看完就能让杰弗里把他们几个老友都喊起来，可见这篇论文有点意思。
沃尔沉下心,一点点仔细的看下去。
数学界的论文判断是很无奈的。
成果越大，论文通常就越深奥，越让人看不懂。
甚至有些作者会使用自创的数学工具，就像莱布尼茨创微积分,欧拉开创变分法。
所以数学界的高质量论文判定需要几名同行,并且还都是大佬级的数学家。
这几个人凑在一块儿，仔仔细细先跟着论文学习作者自制的数学工具，紧接着讨论或者挑刺上半个月、几个月,甚至几年,才能够确定论文的论证推导有没有问题。
知道要耗时间,所以沃尔不疾不徐的给自己泡了两杯咖啡，吨吨吨先灌了一杯。
紧接着，他看看手表，考虑片刻,还是打电话把自己的两个学生喊了起来。
“我发到你们邮箱里的论文记得看，明天傍晚要给我答复，哪里看不懂，或者觉得哪里有问题”。
沃尔挂断电话，满意地点点头。
他可不是杰弗里这个神经病，凌晨四点还要去打扰别人。
但现在已经凌晨四点半了，可以喊学生起床看论文了。
大概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跟沃尔当朋友的杰弗里也在毫不停歇的骚扰别人。
“艾伦，我给你发了论文，很重要，记得看”。
“安德鲁，记得看论文”。
“菲利克斯，你还在熬夜证明你的费马大定理吗”
杰弗里毫不留情的挖苦了一通菲利克斯，愤怒的菲利克斯差点用笔戳穿了纸。
“滚”
杰弗里看看自己手里被挂断电话的手机，毫不犹豫又拨通了他的电话。
“菲利克斯，如果你不看这篇论文，你一定会后悔的”。
呵呵，我认识你才后悔
菲利克斯无情地挂断了电话。
下一刻，他打开了电脑，下载了论文。
杰弗里固然是个混账，但他在学术上并不是一个混蛋，否则也混不成终身教授。
他推荐的论文一定有其独到之处。
景明并不知道，他的论文牵动了国外一众物理学家、数学家们的心。
此刻，他和谢半珩正站在a大门口，淡定的等人来接他。
这里是元川校区，作为a大主校区之一，也是a大本部。
正值暑假，a大的学生少了，人流量却暴涨，全是来打卡旅游的游客们，还有带小孩子来参观的家长们。
“你们约的是下午五点吗”
景明点点头，“何院士说会让他的学生来接我”。
谢半珩有点奇怪，“现在已经五点半了，还没人来接”。
“要不我们自己进去，你知道实验室的具体地址吗”
谢半珩话音刚落，即刻就有一道声音试探道，“是景明吗”
景明微微侧耳。
“对，我是谢半珩，他是景明”，谢半珩一马当先说道。
边说还边打量这个人。
t恤配裤衩，再配一双拖鞋，头发还有点少，很好，估计是a大的研究生学长。
“兄弟，我叫谭海峰，你俩喊我谭哥就行”，谭海峰热情地想去拍景明的肩膀，谢半珩下意识往前跨了一步，挡住了谭海峰。
他不喜欢别人碰景明。
谭海峰一愣，还以为这俩人对他有意见，赶忙道歉，“对不住啊，我今天在做实验，忘记看时间，结果就来晚了”。
“没关系，谭哥”，景明从善如流。
谢半珩也笑嘻嘻地喊了声“谭哥”。
“我小老板就是高宏业老师，他喊我来接你们”，谭海峰边走边说，“饿了吧要不我先带你俩去食堂”
“不了，谭哥，我和何院士约好了，傍晚六点要跟他见一面，请你带我去实验室吧，麻烦你了”，景明很有礼貌。
搞得谭海峰总是偷偷瞄他。
实验室里消息传得很快，大家都知道大老板何院士更改了课题计划，让小老板高宏业改做s光源去了，据说就是因为景明的提议。
不仅如此，他还邀请了景明暑假来实验室参与研究。
谭海峰作为高宏业手下的博士生，结果就被师弟师妹们推来看看这位景明是何方神圣。
“哦哦，那没事，我先带你俩去实验室”，谭海峰笑呵呵。
他带着景明和谢半珩直奔实验室。
谢半珩要是想交朋友，三两句话就能混成对方的好兄弟。
就去往实验室的这会儿功夫，谢半珩已经把谭海峰的祖宗十八代都知道了，不仅如此，他还知道了谭海峰的业余爱好打游戏。
甚至约定了送对方一份tot游戏比赛总冠军尹星宇的签名。
“真的啊”
谭海峰兴奋不已，“你真能搞到”
“对啊，他是我朋友的朋友”，谢半珩笑嘻嘻道。
比如，高旻手底下就有一个电竞游戏俱乐部，想拿到尹星宇的签名，并不是什么难事。
“谢谢，谢谢”
谭海峰激动道，“以后你有什么事找我帮忙，尽管说”
谢半珩笑眯眯，图穷匕见。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景明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以后还请师兄多多照顾”。
这就打蛇随棍上，从谭哥变师兄了。
谭海峰笑呵呵，“你放心，咱们实验室里人都挺好的”。
就是高老师，脾气有点臭。不过只要他生气的时候避开，就没问题了。
景明被谢半珩几句话说得心里发软，伸手轻轻拽了拽谢半珩的袖子。
谢半珩就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现在知道我对你好了吧”
景明认真点头。
“你一直都很好”。
谢半珩就忍不住笑出声。
大概也就走了十几分钟，很快就到实验室了。
“是景明吗”
何正平正好从实验室里出来，一眼就看见戴口罩的景明。
他倒是对景明戴口罩接受良好，不影响科研就行了，你管人家戴口罩还是穿长袖呢
“何院士好”，景明和谢半珩乖乖地打招呼。
“你好”，何正平笑呵呵，“这位是”
“何院士，我是谢半珩，景明的好朋友”。
未来的男朋友。
“哦哦，你好”，何正平知道景明眼睛不便，有人肯送他来京都自然是好事。
“小谢同学，你也难得来一趟a大，要不先跟海峰去吃个饭”
何正平嘱咐道，“海峰啊，你带小谢同学在学校里好好转转”。
谢半珩心知肚明，何正平要和景明谈的东西不能让他一个外人知道。
“谢半珩，你先去，等会儿我给你打电话”，景明轻声道，“等你熟悉了a大，到时候你带我逛”。
谢半珩眉开眼笑。
何正平顿时惊讶地看向景明。看来这俩人的关系很好啊
也是，景明行动不便，根据他从王奇伟那里打听来的，景明家境估计也不好，能有这么个好朋友，也是难得。
何正平想着，对谢半珩的态度更好了。
相识于微末，肯雪中送炭，这个谢半珩，人品不差
谭海峰和谢半珩一走，何正平就带着景明进了实验室。
然后景明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奢华。
“你看，这一间是扫描电镜的房间，一共两台电镜。一台是冷场电镜，另一台是热场能谱一体化的电镜”，何正平说着，还跟电镜房里的两个学生打招呼。
他知道景明眼睛不好，就仔仔细细地给他形容方位。
“靠内的这台冷场电镜是谷耀管的，个子高、话也少，但长得帅。另一个就是孙静舒，漂漂亮亮的小姑娘”。
搞得谷耀和孙静舒都笑起来。
景明也笑，“学长学姐好”。
去完了电镜房，他又带着景明去了另一个房间。
“这台光刻机是国外进口的，深紫外，当时买就花了一亿人民币”，说着说着，何正平感叹起来，“估计国外的极紫外光刻机出来后，京都的光电所肯定得买一台，少说也要花五个亿”。
“现在这个进口的深紫外机器还有用吗”
景明好奇道，“不是要改做s光源了吗”
“没用了啊”，何正平理直气壮，“但光电所那边想要，那也得掏点东西出来换吧”
就算大家是兄弟单位，一个亿的东西，你让我给我就给，那岂不是亏惨了
紧接着，何正平陆陆续续带景明去了制作研发双工件台的实验室，研发镜片镀膜材料的、搞光刻机清洁的、以及专业的光源实验室。
景明惊讶的发现，这一层楼的八个实验室全是何正平的。除此之外，甚至还空着三间实验室以备不时之需的。
也就是说，何正平有十一个实验室
想当年，邵萍只有何正平的零头
一间实验室。
这过于惨烈的对比，让景明第一次意识到院士的能量到底有多大。
“行了，实验室我都带你参观完了”，何正平饶有兴致的问，“你是做物镜系统起家的，想去物镜实验室，还是去光源”
“光源”，景明毫不犹豫。
何正平就笑，“正好，s光源你懂得可能比宏业都多”。
景明加入了光源实验室，开始了自己的研究。
就在景明待在高宏业光源实验室的这段时间里，国外正在掀起一场物理学界的大地震。
杰弗里正跟着一众同行们在开视频会议，由于这篇论文是用数学在证明物理猜想，故而他邀请了搞广义相对论的物理同行们，以及数学老友们。
“这篇论文写得很巧妙居然是用最基本的gc方程式来展开的”，菲利克斯再刻薄，也不得不承认，能够想到用极小曲面来证明物理学猜想，的确很厉害。
“我的老朋友，这你就说错了，他最巧妙地不是gc方程式，而是构造了一个渐进平直的类空超曲面，这样一来，就同时拥有了能量和几何特性”
杰弗里最爱挖苦菲利克斯，“说起来，他可比试图证明费马大定理却没能证出来的某个人强多了”
菲利克斯真想骂人。他当年是不是瞎了眼，为什么会跟杰弗里当朋友
果然，这群研究物理的黑心鬼，只会挖苦讽刺他们做数学的
“好了”，沃尔喝止道，“已经快半个月了，你们挑出错误了吗”
比起这篇论文牛逼在哪里，他更关心这篇论文的推导过程正确与否。如果是错误的，那还得分小漏洞和大漏洞，大漏洞意味着这论文完蛋了。
但如果是小错误，可以弥补，那就证明这论文真的证明了广义相对论的正质量猜想。
沃尔甚至可以断言，“如果是真的，这会成为今年国际数学界和物理学界最大的成果”
“是的，所以现在的重点是你们挑出错误了吗”
沃尔认真发问，“如果没有的话，我就要联系这个jgg，邀请他来做数学报告并接受质询了”。
“我有”，杰弗里掏出两张纸，他对着镜头，镜头前可不止菲利克斯、沃尔两个人，还有三个数学家、五个物理学家，全是蜚声国际的科研大佬。
“你们看”，杰弗里脸色凝重，“第一，他的论文里对于渐近平直时空的定义是不明确的，事实上，他直接引用了这个概念，根本没有给出明确的数学或者物理定义”。
“嘿”
菲利克斯很不满，“那是你们物理学家该干的事，跟我们数学家有什么关系”
能把极小曲面理论理解的如此深入，这个jgg一定是个数学家。
就连沃尔都开始帮菲利克斯说话，“渐近平直时空的定义一直以来都有歧义，你们加州理工的物理教科书和it的物理教材对此的定义都不一样，你不能要求一个数学家来定义你们的物理概念”。
“不不不”，杰弗里振振有词，“正质量猜想是广义相对论里最基本的猜想，它直接关系到宇宙的总能量。如果要证明正质量猜想，就得确保每一个环节都是无误的”。
“是的”，同为物理学家的安德鲁认真严肃，“每一个概念都需要有明确的定义，每一个步骤都要确保是正确的”。
正质量猜想太重要了，它虽然不是千禧年的七大难题之一，但在物理学上占据着相当重要的地位。
“假如真的能够证明正质量猜想，这个jgg，要么拿阿贝尔奖，要么拿沃尔夫奖，或者运气好，年级足够小，能拿到菲尔兹奖也说不定”，毛国数学家伊万有点酸。
他迄今为止都只拿到了一个阿贝尔奖，剩下两个奖还没集齐呢
真是逼死他这个收集癖了
“还有第二，这篇论文最多只能够推广到八维，对于八维以上的时空，就会因为奇点扰动而导致失效”。
杰弗里斩钉截铁，“也就是说，在八维以上的时空，他无法证明正质量猜想是成立的”。
“杰弗里”
菲利克斯听不下去了
搞物理的黑心鬼，都他妈到八维时空了，还不够吗
“嘿杰弗里”，搞数学的伊万也很不满，“你们不能这样，四维以上就是高维度了，你不能要求维度无限叠加啊”
太不讲道理了
“不不”，杰弗里摇摇头，“在我的设想里，正质量猜想应该是不受维度要求的”。
“哈哈”，菲利克斯嗤笑，“恭喜你，你猜错了”
“菲利克斯我是认真的”
“是啊，你这个只会挖苦挑刺的黑心鬼最认真了”
“菲利克斯，你就是个只会解解方程、展开一下赫尔德不等式的混账”
杰弗里和菲利克斯这对多年老友再一次激情对骂起来。
大概是被吵习惯了，沃尔火速叉掉了视频，然后再重新开了一个没有杰弗里和菲利克斯的。
他淡定的在屏幕里问道“除了杰弗里，还有别人有疑问吗”
“基本的逻辑是没有问题的，但我有些问题想当面质询对方。”
“是的，我也有。”
“我记得再过一周就是国际数学大会了吧，沃尔，你得邀请jgg来作报告。”
正质量猜想如果被证明，是足够拿到国际数学奖或者物理奖的事，于是在场的物理学家们纷纷表示
“一定要联系到他”
“如果你找不到，我去找，我有一个华夏学生。”
“不不不，我的问题是为什么我们不邀请他参加国际应用物理学会议，那才是我们的主场。”
“哦，安德鲁，你得了吧，应用物理会议要开在明年，今年最近的只有国际数学家大会，你能忍受一年以后才能质询jgg吗”
“我会联系jgg的，邀请他来参加一周以后的国际数学大会”，沃尔严肃地说，“当然，我希望你们都能去参加”。
“哦，沃尔，你可真坏。正质量猜想被证实的消息一放出去，我向你保证，全世界的物理学家都要往数学大会涌进来可他们没有票”
有几个促狭的数学家们一想到这样的场景就觉得很快乐。
“等等，沃尔，这一届数学大会正好在米国纽约开，你得先把票留给我几张”。
“嘿，还有我，我想带上我两个学生去”
在这些物理学家、数学家们等着质询他的时候，景明却正在竭力融入高宏业的团队。
就是这个过程不是很顺畅。
“让你送点资料而已，十分钟还不够”
高宏业大发雷霆。
景明微微蹙眉，“高老师，你要我十分钟内送到行政楼，可步行过去少说也要二十分钟”。
“你是说我在为难你”
高宏业笑呵呵，“你才十六岁，又是刚来，甚至都不是正儿八经考进来的，我就让你跑个腿怎么了”
高宏业才觉得莫名其妙呢
他手底下关系好的几个学生，有时候还得帮他接送孩子、收发快递，不过就是让景明送个资料而已，这人居然还敢顶嘴
“景明啊，你不能因为自己是个残疾人，就搞特殊啊年纪轻轻的，想学东西，就得能吃苦”。
景明淡定道，“我不是来跟高老师争辩跑腿这件事的”。
他要说的根本不是这件事。
“我想说的是您目前的课题路线不对。”
高宏业勃然大怒，“你胡说八道什么别以为老师看重你，你就能瞎弄”
整个实验室都能听得见他的咆哮声。谭海峰、谷耀、宁子刚三人差点被他吓出心脏病来。
“老师，景明年纪小，不懂事，您别跟他计较”，谭海峰连忙打圆场。
大老板何正平去开国际会议去了，少说也要去两周。
作为大弟子的高宏业简直天然的具有掌管整个实验室的权力。
“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要花大价钱去买光刻胶”
景明很困惑，“s光源是近场光源，根本用不上光刻胶”。
“还有，s是由不仅仅是光源的问题，它是光源发射出来的粒子和金属表面的自由电子耦合，也就是说，它还涉及到金属材料的电磁参数”。
“所以单纯的降低光源波长是没用的，您得找到合适的材料以及结构才行”。
“景明”，谭海峰低声制止他，“别说了”。
他都不敢去看高宏业的脸色。
对于谭海峰而言，高宏业这个老板，当得其实还不错，除了让他们接送孩子之外，在学术指点上还算尽心尽力，待人也诚恳。否则何正平也不可能这么多年都信任这个弟子。
但高宏业有个最大的毛病，容易迁怒。
谭海峰心知肚明，肯定是因为之前组会的时候，高宏业因为s光源的事被何正平说了几句，就此迁怒景明。
本来景明只要让高宏业出了这口气就好，谁知道他居然敢指责高宏业科研路线不对
这下捅马蜂窝了。
一下子就让高宏业想起，组会上他被老师指责科研态度不端正的事。
全他妈是因为这小子
高宏业怒不可遏，“你说路线不对就不对吗我四十你十六，我教授你高中生，毛都还没长齐的小子，你懂还是我懂”
“科研不靠年龄”，景明反驳道。
高宏业更生气了，“你不要以为老师看重你，你就能胡咧咧说句不好听的，你连a大都还没考上呢”
能够考进这所学校的，哪个不是天之骄子，尤其是能够进院士团队的，更是格外傲气。
就连谭海峰，别看他整天笑嘻嘻，一样被人喊学神。
而高宏业当年高考理科全省第二，既是杰青又是长江学者，各类“帽子”加身，怎么看他都比景明牛逼多了
在a大，高考状元不值钱，学神就更不值钱了。
“我跟你说”，大概是景明沉默不语的样子让高宏业气顺了很多。
“你年纪小，跑跑腿这种事情做也就做了，不要委屈。本科生进实验室都得从擦仪器开始，更别提你一个高中生了”。
高宏业还在劝他，“你要是表现好，到时候我会正式让你做实验，你还年轻，不要好高骛远”。
指责他科研路线错误，哗众取宠有什么意思呢
景明真的无奈了。
没有自己的实验室，就是痛苦。
今天根本不是跑腿不跑腿的事情，而是他与高宏业在这半个月里隐形的课题分歧。对方希望照着他的路子来，可高宏业那套降低光源波长的路子只适用于紫外光刻。
s是崭新的领域，这是景明发现的，按理他才是对这个领域了解最深刻的人。
“高老师，你的路线是错误的，错误的路线是不可能得出正确的成果的”。
“你怎么说话呢”
高宏业真愤怒了，“好说歹说你不听”
“景明，快跟高老师道歉”，谭海峰连忙劝道。
剩下的宁子刚也一叠声说，“高老师，景明年纪小，不懂事”。
就连沉默寡言的谷耀都想让景明道歉。
能进院士团队多难得啊不管是将来找导师还是找工作，都会成为履历上光鲜的一部分。
要是现在跟高宏业吵起来了，乃至于刚进院士团队没半个月就离开，在学术圈子里基本等于社死
到时候景明想找一流大学的工作，如果没有极度卓越的成果，基本是不可能的了。
高宏业在等景明道歉，谭海峰等三人也在等景明道歉。
景明很认真，“抱歉，高老师，你的学术路线的确是错误的，我没错，我不会道歉的”。
谭海峰都绝望了。
你头这么铁干嘛就道个歉低个头会死吗
“好好”，高宏业被气得连连点点头，“我觉得你不适合待在我这个团队，我会跟老师说，让你调去别的组里”。
“叮铃铃”
景明正要答应，高宏业的手机响了。
他憋着火气，接起电话一看何正平的。
“老师，怎么了”
“宏业啊，景明在你那里吗”
“对”，高宏业一提起景明火气又上来了，“老师，我觉得景明可能不是很适合我的团队，我想把他调去别的组里，您看呢”
何正平愣了愣，“这事儿等我回来再说，你先让景明听电话”。
高宏业真不想把自己的电话给景明，捏着手机顺手就开了个免提。
“何院士，是我，景明，有什么事情吗”
何正平纳了闷了，“你知道刚才s大校长王奇伟给我打电话吗说是联系不到你”。
景明想了想，他最近被高宏业支使的团团转，今天少说跑了十几趟不同的区域送文件、收快递，偏偏暂且还没摸熟a大，只能靠导航。导航耗电太快，景明的手机自动关机了。
“抱歉，何院士，我手机没电了，请问王校长有什么事情吗”
“哦哦，国际数学大会的委员会主席沃尔今天给你发了邮件，但你没回，他们心急，靠着你的邮箱地址联系到了s大校长那里”。
何正平纳了闷了，“你为什么会跟数学大会扯上关系”
半导体和数学，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领域。
“而且他们邀请你去作报告”，何正平一脸懵逼。
“哦”，景明想了想，轻声道，“应该是我之前在arxiv上发了一篇论文，尝试着证明一下正质量猜想，可能他们看见了，就想邀请我去做质询”。
“哦哦”，何正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现在是半导体、数学、物理三个不相干的领域了。
全场一片寂静。
谭海峰心里万马奔腾。
弟弟，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如果他没有听错的话，你说自己证明了广义相对论里的正质量猜想，于是国际数学家大会在邀请你去做报告，是吗
谭海峰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是十六岁的景明有望证实著名物理猜想比较惊悚，还是他受邀去国际大会上做数学报告比较惊悚
谷耀恍恍惚惚，他本来就话少，现在这会儿更加沉默了。
他怕毁掉景明的前途，想让景明给高宏业道歉，却发现人家根本不需要抱院士弟子的大腿。
人家自己就是金大腿。
“喂，景明，你在听吗”
景明很冷静，“老师，我在”。
“我现在人不在国内，你有护照吗要是没有的话，我让宏业带你去办”，何正平一说完，才想起来高宏业说要让景明换组。
这是闹矛盾了
“这样吧，你有什么事儿就去找建国”。
高宏业呆站在那里，神思恍惚，何正平在说什么，他都听不见了。
他是杰青，是长江学者，不是没在国际大会上做过报告，可他最大的成是院士弟子。
他对这个身份沾沾自喜，引以为傲。然而他的一切光辉，都是从老师身上得来的。
刚才，他还站在景明面前，洋洋得意的用长者的身份教训他，以院士弟子的身份隐晦地逼迫他。
高宏业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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