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4 章

    年乐感觉霍蔚然应该是饿久了,给他喂什么都吃得下去,肚子像是个无底洞,把桌上的饭菜吃的干干净净。

    霍夫人在旁边欲言又止,刚开始担心霍蔚然不吃,后来又担心他吃太多。

    霍火火在一边也是看的新奇,记忆里的霍蔚然从来没有这么安静顺从的时候,现在年乐学长给他喂啥他就吃啥,看起来好养的不得了,完全没有之前浑身带刺的感觉。

    霍火火眯眼,脑海中略过自己读过的上万本落水后魂穿的小说。

    眼看空了的碗碟被收走,霍火火试探着走上前,看向霍蔚然。

    “兄弟,你还记得小时候揍了我的事情吗”

    霍蔚然沉默扫过霍火火一眼,身体朝年乐的方向靠了靠,抬眼和年乐对视时,灰眸纯净又无辜。

    “不会吧,你真不记得了”霍火火有些纳闷,“那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几个一起聊起未来伴侣,你说你是不婚主义的事吗”

    年乐看向霍蔚然,霍蔚然眼神带了些困惑,似乎那话从来不是他说的。

    霍火火心底一惊,万万没想到艺术竟然真的来源于生活

    “你该不会,不是我之前那个兄弟吧”霍火火凑近霍蔚然,眼神带着浓郁的探究,在靠近到一个程度后,霍火火看到霍蔚然眼底浓浓的警告意味。

    下一刻,霍蔚然打石膏的胳膊一抬,像是防御般的格挡,一胳膊重重顶上霍火火下巴。

    霍火火两排牙一砸,捂着下巴连连后退几步,眼中泪花闪烁,疼的瞬间说不出话来。

    霍夫人站在旁边,不插手两个儿子之间的事,年乐刚刚离得近,几乎能能到霍火火牙齿相撞的声音。

    “火火,没事吧”年乐想过去看看他的情况,却被霍蔚然紧紧拉着手腕。

    “没,没事。”霍火火揉着撞疼的下巴,回想霍蔚然刚刚熟悉的眼神,顿时放下心来,再抬头一看,只见年乐学长目露担忧的看着自己,霍蔚然也转过头来,脸上的表情冰冷,仿佛下一刻就要再给他一个终身难忘的体验。

    “你胳膊怎么样”听到霍火火开口回应,年乐目光回到霍蔚然身上。

    霍火火眼睁睁看着,刚刚还一脸冷硬的霍蔚然,听到询问后,脸色瞬间变得纯净,朝年乐抬起他打着石膏的胳膊,展示上面的一个坑。

    这变脸速度看的霍火火一愣一愣,扭头再看亲妈,从亲妈眼中的震撼来分析,就是亲妈也没见过这种场面。

    霍蔚然手上的石膏之前泡了水就有点变形,现在又有了一个坑,年乐抬手轻摸,即便是隔着厚厚的石膏,霍蔚然唇角都不自觉的扬起。

    “霍夫人,霍蔚然的石膏是不是需要重新固定”年乐看向旁边的贵妇人。

    霍夫人的情绪,还沉浸在刚刚从霍蔚然脸上看到笑容的震惊中,听到年乐一问,想都没想就点头。

    就是他想要天上的月亮,霍夫人都能立即去手搓一个火箭出来

    事故后,霍

    夫人还是头一次看到霍蔚然这么配合治疗的模样。

    拆掉先前的石膏,清洁皮肤,去拍x射线检查,到之后测量长度,棉纸包扎,上石膏绷带,到最后用灯烤干,霍蔚然平静的就像打石膏的人不是自己。

    中间偶尔有不适的时候,霍蔚然抬眼去看站在身边的人,只要一看到年乐,霍蔚然状态肉眼可见的冷静下来。

    重新打好的石膏很完美,霍夫人怔怔看着,心思却不由自主的飘远。

    虽然霍蔚然胳膊的情况不太好,经历了大大小小好几次手术也没有多少进展,但现下还有理疗这条路,只是霍蔚然之前一直不愿意配合。

    现在有了年乐,是不是也能

    霍夫人心情忍不住的起伏。

    新打好的石膏雪白,霍蔚然握着年乐手腕回到病房,一会功夫,年乐察觉到霍蔚然频频看向洗手间的方向。

    年乐终于等到这一刻。

    只要霍蔚然去洗手间,就没法再握着年乐的手腕。

    比起年乐用力挣脱弄得他情绪不稳定,倒不如等别的自然因素,让霍蔚然主动放手。

    年乐静静注视霍蔚然,看他用胳膊肘按下呼叫铃。

    三分钟后,年乐低头沉默看着手腕间被绕了三四圈的布条,霍蔚然已经用布条打了三个死结,现在低头用牙咬着布条末端,配合一只手,打到第四个死结。

    年乐安静看霍蔚然把布条另一端绕上他的手腕,看到霍蔚然额头上因为着急和用力冒出的汗,年乐抬手,帮忙给他也打了四个死结。

    年乐站在洗漱间门口,即便有门,也背过身不去看里面的场景。

    两人手腕上的布条夹在门缝中,霍蔚然时不时拽一拽布条,感觉布条另一端的重量。

    年乐站在洗漱间门口,短短四五分钟,手至少被拽动几十下,年乐哭笑不得,等到霍蔚然从洗漱间出来,两个人又抵着头开始解死结。

    等到布条落地,霍蔚然的手重新握上年乐手腕,身体朝年乐的方向一点点倾斜,头小心翼翼靠上年乐肩膀,又飞快的直起身,观察年乐的表情。

    发觉年乐没有对这个举动表示反感,霍蔚然脑袋继续靠上去,静静枕着年乐的肩膀,身体一点点放松。

    握着年乐手腕的手松了几些,贴近身边人后,霍蔚然在一片消毒水味中,闻到了年乐身上浅浅的香味。

    像是清晨的露水,带着某种花清新温润的香味,霍蔚然贴的越发近,不住的识别究竟是哪种花,坐在另一边的霍夫人和霍火火静静看着,两人不自觉偏过视线,都觉得自己在这有点多余。

    年乐脖颈里被霍蔚然轻蹭的发痒,伸出手指抵住霍蔚然额头,霍蔚然的注意力,又被面前的手吸引。

    白皙如玉,手指修长,指尖带着淡淡的粉色,指甲修剪的漂亮整齐,整只手像是一件艺术品,好看到难以言说。

    “霍蔚然。”年乐轻和叫出眼前人的名字。

    霍蔚然一怔,目光立即对上面前琥珀色的眸子。

    “明天早晨,我要去参加一场比赛。”年乐话音一落,就察觉霍蔚然握着自己手腕的手紧了紧。

    我参加完比赛,就会回来。”年乐声音尽量温和,眼神认真。

    “你可以等我吗”

    霍蔚然紧紧盯着眼前人,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但握紧的手,已经无声中阐明了倾向。

    不要走。

    “这场比赛我准备了一段时间,现在预选赛赛程已经过半。”年乐抱有极大的耐心,温柔注视对面灰色的眼眸,“等我回来,给你带一个小礼物好不好”

    霍蔚然摇头,不要礼物。

    他已经是上天给自己的,最好、最渴望的礼物。

    “蔚然。”霍夫人忍不住开口,“年乐有自己的事业工作,你不能”

    年乐立即叫停霍夫人,再回头,只见霍蔚然眼中带起水光,握起年乐的手,一遍遍用脸蹭着年乐手心。

    霍夫人也看到霍蔚然眼中汇聚的泪水,张了张嘴,心疼的厉害。

    霍蔚然打小就不是喜欢掉眼泪的孩子,长大了更是如此,之前那么多场手术,经历了那么多次幻痛,霍夫人也从没见他为此落过泪。

    但是现在

    霍夫人没法自私的要求年乐放弃准备已久的比赛,更没法看着儿子因为分离痛苦。

    霍夫人难过扭头,带着看呆了的霍火火走出病房。

    “别难过。”年乐向来看不得人哭,更别提是面前刚救起来,状态刚刚稳定一点的病人。

    年乐取舍一番,指腹擦过霍蔚然眼尾,认真开口。

    “我这次假期,有一个多月,比赛还剩下不到十天,如果你同意让我去参加比赛,假期的剩下时间,我也用来陪你好不好”

    年乐看着霍蔚然动作顿了顿,似乎是开始严肃思考这个问题,纠结了足足有十来分钟,霍蔚然对着年乐,含泪点了一下头。

    他舍不得。

    但之后可以让年乐陪自己一个多月。

    霍夫人带着霍火火站在病房外,正想着办法,大门忽的打开,只见护工出来找什么东西,病房内的霍蔚然情绪已经稳定下来,年乐眼中也带着温和笑意。

    霍火火好奇探头,不知道年乐用什么方法说动霍蔚然,但看眼下,两人似乎是已经达成一致。

    霍夫人心还是提着,生怕年乐离开的时间里,霍蔚然再陷入之前那样的情绪。

    两人刚说好不久,年乐眼睁睁看着霍蔚然已经出现分离前的焦虑,只能让他放缓呼吸,顺带向护工要了一支记号笔。

    护工拿着笔快步回来,年乐靠近霍蔚然,从霍蔚然的角度看他手上的石膏,晃晃手中的笔。

    被年乐贴近,霍蔚然情绪瞬间被安抚不少,再看年乐握起一只记号笔,开始在石膏上画什么。

    霍蔚然注意力被吸引过去,一动不动的配合年乐,几分钟后,年乐停笔,画在石膏上的,豁然是一小猫咪。

    “我不在的时候,

    让它陪你好不好”

    霍蔚然看着石膏上的猫猫,想要扬起嘴角,但一听“不在”这个词,霍蔚然嘴角立即垂下,摇了摇头。

    年乐再思考片刻,在猫猫旁边,画上一个小人。

    “这是我。”年乐指向小人,“他陪你好不好”

    霍蔚然看着石膏上的简笔画年乐,安静许久后,主动一点点松开年乐的手腕,拿过年乐手中的笔,在画出的年乐旁边,添上简笔霍蔚然,牵上年乐的手。

    霍蔚然左手画画明显废力些,但他却异常的认真,年乐静静注视,直到画作完成,年乐微笑着抬眼看向霍蔚然。

    “你画的很好看。”

    霍蔚然一顿,耳朵已经开始不由自主的发红。

    “这次可不能让它泡进水里。”年乐专注看向霍蔚然,霍蔚然放下手中的笔,再次握上年乐手腕,朝年乐点头。

    这一晚年乐还是睡在霍蔚然旁边,梦里的霍蔚然明显更缺乏安全感,一个晚上把年乐紧紧箍在身下,年乐梦里是泰山压顶,醒来一眼就看到霍蔚然的脸。

    年乐洗漱被全程牵着衣角,早餐时间有限,年乐快速的一勺勺往霍蔚然嘴里塞吃的,霍蔚然配合的快速吞咽,直到年乐起身要离开,霍蔚然一只手还是拽住年乐衣角。

    “要送我吗”年乐笑着询问。

    霍蔚然闻言真的起身,拿了口罩戴好,在两个护工的陪同下,把年乐送出医院。

    霍家的车已经在下面等待,护工明显看到霍蔚然踏出医院一步,似乎也想上车,但看到外面的人流,霍蔚然动作顿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年乐上车离开。

    年乐一离开,霍蔚然情绪瞬间低落下来,垂眼看着石膏上的简笔画,坐在医院住院部大厅的门口等候区。

    “霍先生,外面比较冷,要不我们回病房”护工试着劝说,却见霍蔚然直接在椅子上躺下,视线紧紧盯着医院大门的方向。

    年乐第五局抽到的是一位职业初段棋手,职业初段面对九段,可怜孩子如坐针毡,一遍遍擦着额头上的汗,到中盘就已经投子认输,签完成绩确认书,还不好意思的说年乐是他偶像,能不能在衣服上签个名。

    年乐微笑着签完名,一出会场就被媒体围住,等耐心回答完记者提出的问题,已经又花费半个多小时。

    霍家的车早早停在会场外,年乐一上车,就看到霍夫人也等在车中,似乎是等了不少时间,车的副驾驶位置还有一男人,西装革履,手中还拿着一叠文件。

    司机在霍家干了十几年,还是头一次看霍夫人这么紧张,不仅请了律师过来,还在车里低声念叨几十遍,等目标人物上车,司机一眼就看到霍夫人从包里拿出支票本子,从里面取出张空白支票,递向来人。

    司机屏住呼吸,想起看过的无数狗血剧场面,再看刚上车的年轻人,不知道他是和霍家哪个少爷好上,逼的霍夫人出此下策。

    “真是抱歉。”

    司机竖起耳朵,第一句就听的有点不太对劲。

    “蔚然这种情况,肯定干扰到你比赛的状态。”霍夫人眼中带着分紧张,从包里拿出银行卡,手机,连带着支票一起,摆在年乐面前。

    “你看看,喜欢哪种收款方式”

    怎么剧情不太像

    司机余光努力瞟着,看到刚上车的年轻人也是愣在原地。

    “你不用担心手续和缴税问题。”霍夫人一个响指,坐在前排的律师立即递来签好的赠予合同。

    “这笔钱是霍夫人自愿赠予给您,您不必有后顾之忧。”律师快速开口,“如果您这些收款方式都不太喜欢,我们可以立即去银行,我帮您提现金。”

    司机沉默良久,开始规划最近几个银行的行车路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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