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秋平第二天有气无力地睁开眼, 一眼就看见身旁的郁桓正满眼幸福地看着他笑。
阮秋平“”
阮秋平努力地克制了一下自己,才没让自己的拳头打到这人的脸上。
他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转了个身子, 背对着郁桓。
郁桓双手从后背环上来, 抱着他的腰,轻声询问道“阮阮为什么要转过去啊”
阮秋平“”
因为我怕我忍不住揍你。
郁桓细碎的轻吻落在阮秋平的后颈,声音染着一抹低笑“阮阮是害羞了吗”
阮秋平“”
阮秋平僵硬地扭过脖子,咬牙切齿地说“滚”
说出话时,他才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哑了, 顿时目光更是愤怒。
郁桓“”
郁桓默默地松开了搂着阮秋平腰的手。
他似乎也记起自己昨天晚上做得有些过分,顿时便有些心虚地垂下眼,语气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阮阮饿了吗想吃饭吗想吃什么, 我立刻去给你做。”
阮秋平还是气得不想搭理他,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把头埋进被子里,继续去补觉了。
阮秋平是被一股饭香勾醒的, 他眼睛还没睁开,鼻子就被这香气勾得动了动。
他缓缓睁开眼睛,透过半敞的房门, 看见郁桓正在不远处的餐厅里布菜。
其实阮秋平还是有点儿生郁桓的气,可是
阮秋平摸了一下扁扁的肚子,开始思考到底是饱腹重要还是继续和郁桓置气重要。
郁桓似乎听到了异动,立刻就推开门进来了, 他身上围着一个黑色的围裙,居家的装扮将他整个人的气质显得更加温柔了, 他看着阮秋平, 眼睛弯弯, 笑得很是灿烂“阮阮醒了,来吃饭吧。”
阮秋平本来想硬气地说不吃,可余光扫过桌上丰盛的菜品之后,他就怎么也没办法说出那两个字了。
郁桓眨了眨眼睛,目光满是期待“阮阮,我做了很久的,你来尝一下好不好,如果哪道菜不好吃我可以再重新做。”
阮秋平忽然觉得饱腹和继续与郁桓置气这两件事情毫不冲突,他甚至可以一边吃饭一边挑刺,将郁桓的成果贬得一无是处,借以报复他昨天晚上过分的举动。
阮秋平越想越满意,当即就掀开被子,挪下了床。
可他一坐到饭桌上开始吃饭,批评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阮秋平想了半天,才努力想出一个缺点来,他瞥了眼郁桓,语气刻薄“这这份鸡蛋羹太少了,还没吃两口就没了,你是怎么做的一点都不专业”
郁桓笑了笑“那我再去给阮阮做一碗。”
说完,他就转身去厨房继续蛋羹了。
阮秋平又吃了一会儿,才忽然发现餐桌那头,郁桓连筷子都没动过,他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小声问道“你吃饭了吗”
阮秋平说完就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小了,再加上他嗓子本来就哑,郁桓又在厨房忙活,肯定听不清,当即便准备再问一遍。
可他嘴还没张开,就见郁桓端着鸡蛋羹走了出来,语气温润和煦“没有,我不饿,阮阮先吃就好。”
郁桓把鸡蛋羹放到阮秋平面前,刚一抬头,就看见阮秋平眯着眼睛看他“郁桓,你不是听力有问题吗你不是室内两米之外都听不清别人说话吗怎么这会儿听力又忽然变好了”
郁桓“”
郁桓思考了一会儿,才想起他第一天与阮秋平重逢的时候为了让阮秋平离他近一点,确实是扯过这样的谎。
他顿了一下,然后面不改色地说“我治好”
“啪”阮秋平把手中的勺子猛地插入面前的鸡蛋羹里,完美无瑕如镜面般光滑的鸡蛋羹在此刻被砸出裂痕,干净秀丽的瓷勺子和瓷碗相互撞击,发出空灵清脆的声响。
阮秋平看着他,语气阴测测地“说实话。”
郁桓“”
郁桓冷静分析了一下面前的局势,最终还是干净利落地快速认了错“对不起阮阮,我是骗你的,我太想离你近一点了,所以就撒了谎。”
阮秋平冷笑一声“郁先生,您真是和小时候一样,谎话张口就来,这么多年了,这毛病真是改都不带改的。”
五岁的时候,郁桓就骗他说自己是从福利院里逃出来的。
结果三十二岁的时候,郁桓又骗他说自己听力有障碍。
如今三十四岁了,昨天晚上昨天晚上也把他骗的够呛,说什么会轻一点,慢一点,最后一次骗子禽兽王八蛋
一想到自己昨天晚上被折磨得半死的狼狈模样,阮秋平心中的怒火就不断攀升,干脆新账和旧账凑在一起算了。
他看了一眼郁桓,冷酷无情地指向旁边的另一个卧室,说“从今以后,咱俩就分房睡,你睡这儿,我睡那儿”
郁桓皱起眉,缓缓重复道“从今以后”
阮秋平其实也觉得自己这样说有那么点儿过分,但他还是尽量压下自己的心虚,大声说“没错,谁让你骗我来着”
郁桓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阮阮,我承认我做错了事情,我骗了你,但你说的这个惩罚不行,也不合理。”
“怎么不合理了我觉得合理”
“若阮阮真的觉得合理,为什么要故意说得这么大声,来掩盖自己的心虚”
阮秋平声音骤然小了下来“我声音大怎么了我是理直气壮声音才大的。”
“阮阮真的理直气壮吗”
阮秋平“”
阮秋平戳了戳碗里的鸡蛋羹。
永远分房睡什么的确实是有点儿不太现实。
郁桓默默把一个甜点放到阮秋平面前,说“今天晚上我会去别的房间睡,阮阮好好休息。”
他顿了一下,看了一眼阮秋平脖颈上青紫的痕迹,轻轻垂下眼,说“昨晚我没能控制住我自己,阮阮,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没以后了
阮秋平恶狠狠地拿勺子挖了一块鸡蛋羹,一脸凶恶地把它放到嘴里吃下去了。
阮秋平感觉自己经过这一遭,虽然是受了点儿罪,但却像是有了齐天大圣的火眼金睛,一眼就能看出郁桓的庐山真面目。
他原来败就败在心太软,识人不清,一看见郁桓那双黑漆漆亮晶晶,又真挚又深情的眼睛,便控制不住自个儿要向他妥协。
现在倒好了,自从被郁桓那般凶残地折腾过之后,他就彻底认清了郁桓的真面目。无论郁桓表情是如何的无辜惨淡,他都能一眼看见这人身后硕大的狼尾巴。
狼尾巴的主人似乎也知道自己昨天晚上犯了错,今天便格外殷勤。
阮秋平吃完了饭,觉得渴,郁桓就亲手给他榨果汁。
阮秋平身体乏累不想出门,郁桓就陪着他窝在家里看电视。
阮秋平临近夜晚时十分困顿双眼迷蒙的样子让人心痒痒,郁桓也只是克制地轻轻吻了吻他,没敢做下一步的动作。
阮秋平洗漱完回到卧室准备睡觉,一转头,却看见郁桓站在另一个卧室的门前看着他,嘴唇紧紧地抿着,漆黑的瞳孔却没了往日的明亮,沾满了不甘和不舍。
阮秋平明明能看见这人后面的狼尾巴,却忽然在这一刻,觉得这人身后的狼尾巴都轻轻地垂了下来,毛茸茸的,带了那么一点儿委屈。
阮秋平“”
阮秋平快速走进门,啪地一下把门赶紧关上了。
他怕再晚一会儿,他就会脑子一热,请狼入室。
阮秋平拍拍自己的胸口。
很好,很好,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至少他这回冷血无情,从容镇定地控制住了局面。
阮秋平是被人吻醒的。
当然,并不像是童话故事里那样被人轻轻地,浪漫地吻醒的。
而是被人吻了手指,又吻了脸颊,吻了脸颊,又吻了眼睛
就这样,被一个接着一个的亲吻烦醒的。
阮秋平默默地睁开眼睛。
郁桓在他枕边弯着眼睛笑。
阮秋平缓过来之后,立刻就警觉了起来“怎么回事你昨天晚上不是说好了要一个人在另一个屋里睡吗你晚上偷偷过来了吗你怎么一点儿都没契约精神啊”
郁桓眨了眨眼“阮阮误会我了,我是看着天亮了才来的。”
“天是什么时候亮的”
“四点多的时候天就微微明了。”
说完,他又凑过去仍忍不住地亲吻阮秋平。
阮秋平“”
阮秋平扭头看了眼表,现在是7点。
这哪里是狼啊
这他妈是狼狗吧。
“今天去哪里玩啊”阮秋平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问道。
“去哪里都好。”郁桓轻轻咬着他的耳垂,“在家里再待一天也好。”
阮秋平“”
不可以,今天是打死也不能在家里待了,会出事的。
于是,阮秋平带着郁桓特去室外的公共场所玩耍了一整天,直到晚上十一点,才精疲力尽地回到家里。
现在都晚上十一点了,他们都玩得这么累,稍微洗漱一下,休息一会儿,凌晨3:40他就要回去了。
简直完美
阮秋平心里的算盘打得挺响,可躺在床上没睡一会儿,就被郁桓弄醒了。
郁桓垂下眼,轻声说“阮阮,你还有一个小时就要走了。”
“是啊。”阮秋平把他拽回床上,哈欠连天,“都凌晨两点多了,赶紧睡吧。”
“可是,我下次再见阮阮就是一年后了。”
他似乎努力地想要朝着阮秋平笑,却没有笑出来,“阮阮,怎么办,我好像变了,我忽然觉得等待好难。”
他紧紧地搂着阮秋平,语气有种空荡荡的落寞“我是不是太贪心了,因为觉得离阮阮更近了一步,便恨不得天天如此,如今如今离阮阮离开只剩下一个小时,这种贪心的感觉反而更强烈了,仿佛做什么都不够,我要怎么办啊阮阮。”
郁桓看着他,眼睛在黑夜里如同映着光的玻璃片,晶莹剔透,脆弱易碎。
熟悉的感觉漫了上来,阮秋平心中一紧,不断的告诫自己说醒醒啊阮秋平看见他的狼尾巴了吗还在那晃着呢这只都是他的伪装,他真面目特凶残
阮秋平确实看出来这是只大尾巴狼了,可他看着这只大尾巴狼是这么地垂头丧气,便忍不住想去摸摸他,想去抱抱他。
想拼尽全力让他开心起来。
阮秋平“”
阮秋平长叹一口气。
他闭上眼睛,躺在床上,自暴自弃地说“快点,你只有一个小时。”
事情进展了一半的时候,阮秋平忽然想起了重要的事情“符符呢”
郁桓恶狠狠地咬了他一口“阮阮,难道那张符非要不可吗”
阮秋平推开郁桓,轻喘着气说“没有符不可以必须要有符。”
郁桓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从床头柜里将那张符拿了出来。
阮秋平这才松了一口气。
郁桓将那张符放在阮秋平手上,并与他十指相扣。
那张金黄色的符面被紧紧夹在两人紧握在一起的手心间,在昏暗的夜色里,显得格外夺目刺眼。
郁桓手指渐渐扣紧,身子也一寸一寸覆了上去。
最后一刻,他俯身凑到阮秋平耳畔,语气几乎充斥着一种报复性质的恶劣
“阮阮,你觉得天上那位吉神,知道他给你的符,是用到了这个地方吗”
可阮秋平并没有听懂这句话的意思,他只觉得一阵疼痛与刺激齐齐袭来,炸得他头皮发麻,浑身发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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