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知你倾城56

小说:修罗场进行时 作者:浮世砂
    边境距离京城太远, 这一路快马加鞭也足足走了近半个月,不过大胜的消息早已传到了京都,一时之间, 手握重兵,载誉而归的七皇子魏昭等人,便成了京城最新热议的话题人物。

    魏昭在很多人眼中,已是一位传奇人物了,早年他浪荡风流是出了名的, 资质仿佛也颇为平庸,也不得圣心, 不然也不会被打发远离京城了, 毕竟, 其他的几位皇子都还好好的在京城享着富贵呢。

    可谁又能想到, 这人被去了边境后, 竟还能闯下了偌大军功, 手上有了兵权,这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不管怎么说, 魏昭立下的军功都是实打实的, 这几年大大小小的战役也会传些消息回来,满朝堂都在关注着西北边境的战况, 前阵子还闹出了军饷被贪墨,送过去的粮草都摻了沙子的事,陛下震怒,很是发作了一批人, 百姓们自然也听到了风声,如此境况下,魏昭最终打了胜仗回来,这经历可不就跌岩起伏了些。

    魏昭久不归京,他当年的那点风流韵事在大家心里也早就被淡化了,反倒是眼下兵权在手,底下还有许多谋士勇将,那些嗅觉灵敏的,就更加关注上了。

    毕竟眼下太子地位可不稳当得很,莫说这性子委实扶不起来,之前的军饷贪墨案背后都有太子一党的影子,只不过目前陛下还未决断,至今都按捺不发,可知晓内情的人,都对太子更失望几分,如此,这储君人选,他们心里也揣测起来。

    陛下眼看着就要到知天命之年,太子扶不起来,三皇子早被发配皇陵了,本来还有个六皇子在,可谁知两年前九皇子患了天花,被查出幕后黑手是淑妃的人,建安帝盛怒之下把她也打入了冷宫,六皇子受了打击,自请出宫游历,从此了无踪迹,如此一来,大家心里的储君人选也就太子和九皇子。

    可九皇子年纪尚幼,太子又资质平庸,因而大部分朝臣都在明哲保身,并没有急着站队,直到这七皇子魏昭回来,顿时就入了他们的眼。

    虽说他的异族血统是一个黑点,有些古板守旧的老臣对他看不上,可这官场上从来不缺聪明人,若有利可逐,异族血统又算得了什么。

    从龙之功的诱惑太大,实在很少有人能受得住。

    尤其是,魏昭还没成亲,这意味着如果押对了注,不仅可能得到从龙之功,说不定还能有机会当上皇亲国戚,因而魏昭这一回归京,可算是万众瞩目,当天得了消息的人都到城门附近的茶馆酒楼看热闹去了。

    从日出等到近傍晚的时候,大家才见到了魏昭等人的身影,匈奴使臣都在后面,魏昭骑着马走在前头,这几年过去,他容貌却更加俊美,高鼻深目,眉眼间带了丝风霜沉淀的稳重,近看的话,还能瞧见他左额上留了道浅浅的疤痕,却丝毫没有减分,反倒是气势更盛,让人轻易不敢直视。

    虽说欢迎的场面恢弘盛大,但让人意外的是,陛下此番竟没有在宫门外迎接,只在魏昭等人进了城之后,宣召的圣旨才到来,吩咐让魏昭回府休整过后再进宫述职,而匈奴使臣则另派了人接到驿馆去了。

    来宣旨的是建安帝身边的大总管太监常久,对魏昭的态度倒是颇为热情。

    “殿下一路辛苦,陛下已特意让人把宫宴定在三日后,只等殿下休整过了,再与几位将军一道过去,也算是给你们接风洗尘了。”

    魏昭此时已到了七皇子府门前,闻言只轻笑了下,随口说了句“有劳常公公了。”来迎接的管家已经十分识趣的给常公公递了个荷包过去。

    常久却不肯收,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七殿下也早已非吴下阿蒙,常久敢收一个普通皇子的礼,却不敢收一个手握重兵的皇子的礼,旁人或许不知,可他是近身伺候万岁爷的,陛下可是已经准备好封王的旨意了,魏昭到时候就是正儿八经的亲王殿下,指不定日后还会有什么造化呢,常久可不想贪眼下的一点小便宜得罪他。

    于是当下连连摆手推拒,一边就要告辞,魏昭也不拦他,他抬头望了一眼大门上的牌匾,唇角勾出一丝笑意来。

    等到收拾妥当了,魏昭第二天才进了宫,虽说宫宴要三天后才举行,可这不还有述职吗

    当然,述职原本也不用这么积极,只是魏昭心里有想见的人,便一时片刻也不想耽搁。

    魏昭这几年虽然一直没回京,可是京里的消息他还是时常能收得到的,宫中的许多事,他也知晓得比旁人更多。

    四年前郁秋生子时,他得知自己父皇和郁秋的关系缓和了许多,当时他还很是失落了一阵,觉得自己想要的可能得不到了,只是心里放不下,始终叫人一直关注着,其实淑妃对郁秋母子下手过不止一次,不过大多数都被郁秋自己挡回去了,魏昭也让人暗中护着,只是他父皇顾虑太多,一直压着没处置。

    那时候魏昭就知道,这是自己的机会。后来也果然如此,两年前,九皇子患上天花,魏昭让人帮着郁秋查出淑妃是幕后黑手,建安帝也终于下旨废了淑妃,可到底没要她的性命,也是因此,郁秋和他父皇的关系降到了冰点。

    这些事中,魏昭甚至也让人推波助澜过,因此他知道得十分详细。宫里虽对外瞒得紧,可那些近身伺候的宫人们都知道,帝后之间不和已经不是什么新鲜消息了,虽陛下对皇后多有忍让宽纵,对年幼的九皇子也十分疼爱,可自从九皇子侥幸治好天花之后,皇后就根本没让陛下再近过身。

    魏昭一直为此觉得高兴,隐隐也有些得意,看,她还是选错了人,他会让她知道,自己才是郁秋最好的选择。

    怀抱着这样的心态,魏昭进宫时的心情是极好的,只是这样的好心情,再见到郁秋的时候就消失了。

    早在之前,他就已经知晓魏晗这个时间点会去的地方,所以魏昭是故意找过去的,果然才走到园子门口,就听到了说话声。

    一直都暗中注意着宫中动静的魏昭自然知道,这红枫苑是三年前新建的,如今才是初秋,园中枫树上挂的红叶有些也开始翩然落下了,如花雨一般,格外动人。

    谁都知道,这红枫苑是建安帝特地为皇后建的,可魏昭更知道,这红枫苑对于帝后二人的特殊含义,他们就是在栖霞山的红枫林下定情的。

    所以魏昭对这红枫苑有些嗤之以鼻,但不可否认,这景是极美的。

    他抬眼望去,见到园中有个小孩正不高兴的跑到女人怀里撒娇,魏昭仔细一听,方才知晓发生了什么,原是那小娃儿放的纸鸢线在中途断了,赶上秋风大了些,不知吹到何处去了。

    “母后,让兰草姑姑她们给我把纸鸢找回来好不好。”

    “一个纸鸢罢了,让人做了新的给你吧。”

    小娃儿年纪还小,不用说魏昭也知道他是谁,只是他的目光落在那女子身上,眉心不自觉的紧锁。

    她瘦了许多。

    本就不是丰腴的人,现在看起来身形更加单薄了,只是不知是不是做了母亲的缘故,声音较之以前要温柔一些。

    然而小娃儿性子还挺执拗“不,那个纸鸢是母后和我一起做的呀,我就把它找回来。”

    也许是错觉,他那句话说完,魏昭仿佛见到郁秋的身子微微僵了一下。

    从魏昭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的侧脸,好在他眼力还不错,能够看得清她的一些情绪,但此刻,她脸上的表情是十分平静的,只是放在魏晗肩上的手似乎抓得有些紧了,他听见她声音淡淡的说“别找了,我们换一个吧。”

    魏晗的脸皱成了小包子,但他被教养得很好,并不是多任性的人,只是心里还有些不舍得,疑惑的抬头问郁秋“为什么呀”

    “因为”郁秋看着儿子的小脸,有些语塞,片刻后,她眼神坚定了下来“不为什么,母后只是不想要它了。”

    魏晗听不大懂,魏昭却听得心里一震,他看着郁秋有些单薄的身影,心头蓦地一阵刺痛,突然有些不知道,自己推波助澜的让父皇把她逼到这个程度,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

    显然,她也许是真的对他父皇失望了,但他似乎也对自己能不能把她留在身边这一点,有了新的疑虑。

    他站在那里,一时有些踟蹰不前。正值此时魏晗不经意的往这边看了一眼,注意到了这个自己从未见过的陌生男人。

    他大声问道“你是谁站在那里做什么”

    魏晗年纪还小,问话的时候却已经颇具气势了,脸也严肃的皱着,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只是说话带着奶音,听起来反倒让人觉得威严不足,可爱有余了。

    魏昭不自觉的轻笑了下。

    目光却落得郁秋身上,后者正好看过来,四目相对间,郁秋略怔了一下。

    不远处倒是站着几个坤宁宫的宫女,问琴和香雪都在,只是迟疑着没敢上前。

    魏昭望着郁秋,含笑道“经年不见,不知娘娘玉体可安否”

    郁秋轻轻颔首,眉目重新恢复平静“托福,一切都好。”她没问魏昭为何而来,因为心里已经知晓。

    这几年,郁秋也并不是什么事都没做,或者说,她早就计算好了,在原剧情中,匈奴入侵的时候,太子底下的人就干过在粮草里摻砂石的事,那时候其实是对男主阵营的一次磨难,因为没有及时察觉,后来他们那一战打得十分艰苦,甚至还动摇了军心,不过也因此,魏昭和陆闻之等人与那些士兵同吃同住,毫无优待,如此才团结了军心,又有陆闻之献策,经历了一番苦战后还是打了胜仗,也是因此,魏昭在军中的威望更加高了。

    但不可否认,军队的粮草出了问题,可是让他们很是吃了番苦头,还饿死了不少人,郁秋之所以一开始没有拦着建安帝把魏昭打发出去,就是想要借这一事刷魏昭的好感度。

    因为魏昭之前把香雪留给了她,倒是让她做事更方便了许多,那一回便把军粮出了问题的事及时让人递信给了魏昭,后面的事都不需她多管,魏昭自己就解决了,郁秋这个人情确实实实在在的拿到了手里。至于消息的来源,反正她不说,他也只会以为是她意外得到的。

    但无疑,这事确实让魏昭对郁秋更加念念不忘,因为他觉得郁秋敢冒险给他传递消息,还在建安帝那边帮他说话,魏昭心里便觉得,郁秋的心中其实还是有他的。

    魏晗觉得气氛有些怪怪的,那人看着他母后的眼神也有些说不出的感觉,竟有些像父皇看母后的样子,但因为这人显然和他母后认识,身边又还有保护的人,所以魏晗倒不是特别紧张,只是有些不自在的扯了下他母后的衣袖“母后,他是谁呀”

    郁秋抿了抿唇,低着头对自己儿子道“他是你七皇兄。”

    魏晗反应了一下,方才慢吞吞的准备行礼,魏昭却拦住了他的动作,视线就没从郁秋身上移开过,虽然比过去瘦了些,但她的容色却出落得更加让人惊艳,眉目如画,清丽出尘,眸中似含了盈盈秋水,魏昭心头一动,想到她方才与魏晗说的话,竟忍不住道“你想离开这里吗”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魏晗完全没听懂,但他母后却好像懂了,她低着头避开了他的视线,魏晗抬起小脑袋,看到她的眼角似乎有些红。

    魏晗原本想问的话都不自觉的咽回了肚子里,带着满腹的疑问和一丝淡淡的不安抬头看向他那个名义上的七皇兄。

    他似乎也看出了他母后的情绪不对,脚步又往他们这边迈了一点,魏晗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已经本能的挡在了他母后面前,魏昭的脚步一顿,看着这小孩的目光顿时有些不善。

    虽然因为他是郁秋的孩子,他不会对他如何,可是想想,这人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又觉得有些烦躁。

    一大一小两个人互相对峙着,就听到郁秋说“七殿下进宫应是有要事吧,我与晗儿也该回去了,便先行一步。”

    她到底没有直面回答那个问题。

    或许是不想走,或许是不能走。

    魏昭看着她带着孩子匆忙离开的背影,没有追上去,只是他心里已经猜到了答案,也不在乎她的回答,他会把她想要的带给她,不管是自由,还是一生共白首的约定。

    然而如果他早知道下一次见面会发生那样的事的话,也许那一天,就不会放任她离开了。

    “你方才去见过她了”魏昭述完职之后,建安帝开始问起其他的来,声音里带着挥之不去的冷意。

    魏昭却丝毫不怕,十分淡定的点了点头。他已经不是当年手上只有区区千人亲卫勉强自保的皇子了,他如今手上的兵权都是自己挣来的,哪怕是建安帝,于公于私,都不能在这个时间剥夺他手上的兵权。

    他们彼此都很清楚这一点。

    建安帝已经多年不见自己这个儿子,眼见他载誉而归,心里本该是有些欣慰和自豪的,因为他没有看错他,这个儿子的资质和能力都不差,可偏偏

    想到他一回宫就先去见了郁秋的事,他心里就一阵阵的不舒服,任谁被人觊觎着自己的妻子,都不会觉得高兴的,尤其,这个人还是他的儿子,他甚至不能杀他。

    想到郁秋,建安帝的脸色也黯淡几分,他知道自己现在和郁秋的关系很不好,可他也确实不知道该如何缓和,他爱郁秋,这一点毫无疑问,可是他肩上还担着江山社稷,他曾经也以为过自己能把两者都协调得很好,并不觉得会有什么冲突。

    直到德妃和淑妃先后做出的事,他为了朝堂上的安稳平衡,不得不退让一些,到最后也没要了她们的性命,建安帝心里对郁秋是有愧的,因此他只能加倍的对郁秋和魏晗好,可是哪怕他再宠爱她们的孩子,有些事情已经发生就依然无法挽回,他们到底是回不去了。

    建安帝原本还想着日久天长,总有守到郁秋肯原谅他的一天,却想不到的是,他这个早前被打发出去的儿子,这么多年过去,回来依然还惦记着郁秋。

    这叫建安帝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他看着自己放在桌上的手,想起早上看见的镜子中的自己,哪怕保养得再好,眼角的皱纹依然比过去清晰许多,鬓间的白发也多了起来,时间是最公平的,哪怕他富有万里山河,也始终敌不过岁月的侵蚀。

    而跪在堂下的魏昭,还是正值年华最好的俊美青年,如今更是手握重兵,便是自己也不好随意动他,他一直知道这个儿子很聪明,可是现在,又有些厌恶他的聪明,让他如今对他无可奈何。

    论公,因为他是帝王,没有打了胜仗立刻就打压功臣的道理,论私,魏昭虽不得他喜欢,可到底还是他的亲生儿子,建安帝的理智和感情,都让他没办法就这样下决心处置他。

    “罢了,你退下吧。”

    建安帝有时候,竟也开始厌恶起自己的理智来,若他只是个色令智昏的昏君,当初直接处置了德妃淑妃,也就不会有小九患上天花的事了,郁秋也不会对他生恨,迟迟不愿再与他靠近,若没有后来的事,他也不至于忌惮自己的儿子,曾经他对他和郁秋之间的感情是很有自信的,可是如今

    建安帝不自觉的叹了口气。

    宫宴办的还挺盛大,毕竟是给打了胜仗的功臣们接风的,总要表现出皇家的态度来,不然轻慢了,冷了军心,对皇帝自然没有好处。

    这一点建安帝看得很清楚,但他也知道,有魏昭在,总比军权落到外人手中来得好,这个儿子若不是在郁秋这事上太混账,他是很满意他的,才智能力都不缺,手下也多有能人,如此之人,便是日后把江山交到他手上,自己也不会太担忧。

    是的,建安帝到了这个年龄,自然是考虑过储君的事,虽然太子还没废,不过这些年来,他也看透了太子的品性,委实不是个能托以重任的,加上之前军粮的事,等这一回与匈奴签订议和,论功行赏之后,就该是处置太子的时候了。

    太子一旦被废,他自然得想其他储君人选,魏晗到底年纪太小了些,于是他的目光就落到了魏昭身上。

    若是可以,自然是等魏晗再大些,他是中宫嫡子,当储君名正言顺,若是魏昭肯辅佐于他,那建安帝也不用这么烦恼了,可是这前提是魏昭没有野心。

    但魏昭可能没有野心吗

    谁都知道答案是否定的。

    建安帝有自信亲自把魏晗教养成一个合格的储君,但魏晗与其他兄长之间年龄相差太大,日后便真成了孤家寡人一个,且魏昭对郁秋有心思,他能按捺住自己的野心什么都不做吗建安帝也不能保证,何况,魏昭的能耐相比其他人都要出众许多,他实在不忍弃之不用。

    所以建安帝至今仍然没能打算好定下真正的储君人选。

    他看着那些朝臣们频频向魏昭示好,魏昭也应对自如的景象,眸中闪过一丝光,魏昭仿佛察觉到他的视线,看了过来,冲建安帝笑了一下,那脸上的神情,颇有几分桀骜肆意,竟恍惚还像当年的那个风流皇子,但那眼神中,又带了一丝常人难以察觉的挑衅。

    建安帝一时不知道该欣慰自己的儿子有这样的能力和胆识,还是该恼恨他这样执迷不悟,胆大包天。

    他心绪翻涌,索性移开了目光眼不见为净,却见郁秋正好带着魏晗一起过来,建安帝才回过了神,连忙让人把郁秋引到他身边坐下,郁秋以许久不曾和他这般靠近了,建安帝想着,抬眼看到郁秋静静的垂眸和魏晗说话的样子,心里滑过一丝酸涩。

    动乱是在酒过半酣的时候发生的。

    原是那些酒里都被下了药,建安帝眼见着一群人一个个的栽倒,方才察觉到异样,心下一惊,就要站起来,谁知头却一阵昏沉,手脚也十分无力。

    他没有直接叫人,而是抬眼看向场中。

    倒下的人越来越多,众人也都发现了,只是都太迟了些,一个个都喝过那被下了药的酒,手脚无力得很。

    太子就是这个时候走出来的。

    他神色明显清明得很,但脸色却有些慌张,一副惴惴不安的模样,强撑着走出来,又有几人搀着他,多是太子母家的人,期间还有太子妃的娘家荣国公府。

    建安帝就心里有数了。

    他瞪了魏暄一眼,对这个儿子是越加看不上了,有胆子做这样的事,却还一副吓得腿软的模样,江山要到了他手上,那也只会被那些外戚或者权臣拿捏。

    太子被建安帝这一眼吓得心惊肉跳,他战战兢兢的还有些如坠梦中的恍惚感,急切的去问自己的舅舅兵部尚书元朗清“舅舅父,现现下当如何”

    元朗清也对自己这个外甥很无奈,但为了元家的百年荣耀,他也是得推太子上位的,所以在察觉到陛下有意废太子的时候,他们当然无法坐以待毙,这一场宫变势在必行,正好赶上给魏昭他们庆功的好时机,索性就直接下了手。

    他淡淡的扫视了四周一眼,见大家都倒下得差不多了,武将那边喝得酒更多,眼下都没有站得起来的,魏昭虽然还坐着,可看他撑在桌上的手极为用力,就知道他现在也强撑着呢,至于那些站着伺候的人,元朗清身为兵部尚书,还拉拢了负责拱卫京城的九门提督,那些宫女太监和侍卫都被他们的人看住了。

    建安帝知晓元朗清是主谋,却看也不看他,只对太子冷冷的嗤笑了下“朕倒是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胆子。”

    太子眼睛有些发红,神色有些迟疑,元朗清生怕他反悔,连忙道“殿下,我等已经无路可走了,若放了陛下,只怕不几日我等都要人头落地,下官一条贱命也就罢了,可还有太子妃和鲁哥儿,你想想你若现在收手,她们日后也要任人宰割。”

    鲁哥儿是太子的嫡子,可性子被养得和太子几乎一模一样,也不怪建安帝对这个嫡孙亦不如何上心了。可太子就这一个嫡子,平时都是宠爱非常,还有太子妃这个发妻,太子自己也不想死,于是在得知建安帝可能要处置他的时候,他就战战兢兢的在底下人的哄劝中半推半就的应了逼宫的事。

    他咬了咬牙,对着建安帝跪了下来“父皇,太医说您身体不适,儿臣感念您多年养育之恩,愿为您分忧。”他鼓起勇气大声道,“恳请父皇下旨禅位,也好颐养天年。”

    他这话说完,太子一系的人也都大呼万岁,元朗清直接吩咐一人取了伪造的圣旨来,建安帝默不吭声的瞅了一眼,没有理会。

    “这是你的主意,还是他们逼着你做的”

    到底是亲儿子,建安帝还是给了他一个机会,谁知道太子这一回竟是难得的坚定,颤着声音道“是是儿臣自己下的令。”

    他话音落下,四周那些被药倒却还有些意识的官员就开始斥骂劝告起来,整个宫宴顿时闹哄哄一片,元朗清不想拖延时间,正欲上前逼建安帝立诏书,谁知才走近几步,却听到耳边淡淡传来一声叹气“罢了。”

    元朗清不知为何,心下就是一个咯噔,却见周围瞬间涌出好些人来,和他们带来的人打了起来,又有好些武艺精悍的眨眼间就到了建安帝身边,元朗清心下一急,知道坏了,本想一不做二不休的直接杀了建安帝,谁知他身边的人武功却厉害得很,元朗清身边也有护卫,两边缠斗起来,一时竟不能分得胜负。

    元朗清没想到建安帝还有后手,不,或许该说他们可能早就做好了应对的准备一般,他心下焦躁,环顾左右想要找方法突破,突然眼前一亮,却是九皇子魏晗不知从何处跑出来,小心翼翼的躲着那些打斗的人群想向皇后那边去。

    元朗清顿时大喜,飞快的奔过去抓人,郁秋早在看到魏晗的时候就知道要糟,她是真没想到太子会在这个时候选择逼宫,因为原剧情里也没有这一段,所以方才在宫宴上魏晗因为去解手而暂时离开的时候,她也没有阻拦,方才得知逼宫时,她还有些庆幸魏晗跑掉了呢,谁知道乐极生悲,魏晗居然这个时候回来了。

    郁秋心里郁闷得不行,当下来不及多想,扑过去想要拦住那元朗清的脚步,后者看到她过来,竟顺势改变了主意,把她抓了过来。

    郁秋好歹也学过些防身的招数,反应也快,立刻就将之前偷偷藏在手上的簪子刺了下去,元朗清万万没想到会阴沟翻船,气得反掐住郁秋的脖子就要勒死她,可偏偏他们这边眼看要落到下风了,元朗清只能临时改了主意,从袖子里拿出一颗药丸就塞进了郁秋嘴里。

    建安帝和魏昭原本确实有些准备,却没想到事情会这般发展,顿时也顾不得其他,都冲元朗清奔了过去,谁知却不知哪个手快的,一支短短的暗器射中了元朗清的后颈,直接就要了他的命。

    建安帝与魏昭同时色变。

    郁秋也没想到是这个结果,建安帝已经飞快的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要喂她,郁秋知晓这是灵泉水,可惜系统已经告诉她,她中的药已经渗入五脏六腑,灵泉水也根本来不及救了。

    她心下有些遗憾,又有种说不出的解脱感,终于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郁秋被建安帝抱在怀里,看着魏昭带着魏晗走了过来,她的肚子特别疼,好像五脏六腑都搅在一起一般,虽然早就想好了离开,可是事到临头也确实有些不舍,这个孩子虽只是她为了任务而生下来的,可到底也算她的骨肉了,饶是她一贯冷心冷情,看着孩子在自己面前泪水流了满脸的样子,心里还是有些酸楚。

    “别哭了”她眨了眨眼睛,声音因为疼痛而有些艰涩“母后只是到天上去了,你要好好的啊,母后会一直看着你的。”

    她随口套用了现世的一个善意的谎言,但作用并没有多大,魏晗早熟,太懂事了,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抽噎着点点头,其实是没有信的。

    郁秋暗暗叹了口气,看向建安帝,虽说他之前的所为好似对不起她,可实际上,她才是真正一直利用他的人,不过是怕相处越久感情越深,避免自己离开时他太难过,她才刻意借着淑妃的事和他划清界限,后来也果然成功了,只是他抱得她太紧,紧得有些痛了。

    郁秋轻轻抽了下气,觉得自己快呼吸不过来了“我我要走了。”她看着他说,眼睛有些迷蒙,不太看得清他的脸了,但听他粗重的喘息声,竟好像哭了。

    她忍不住抬起手想碰碰他的脸,看上面有没有泪水,他抓住了她的手。

    “我其实还是挺喜欢红枫林的。”她笑了一下,没有看到建安帝发红的眼睛,唇抿成一条直线,怕自己开口就带着颤音,静静的听郁秋说话。

    他其实想叫她别说了的,因为她看起来太痛了,可是他又知道,如果不说,可能他以后再也没机会听了。

    最后,他听见她说“忘了我吧。”

    建安帝心里如窒息一般的痛,说不出话来,她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突然又想到什么一般,竭力抓住了他的手,唇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建安帝靠近了些,才听到她喊的是“魏昭。”

    建安帝心里一时又酸又痛,竟有些麻木的反应不过来,还是魏昭自己先察觉到异样,推开他凑近了郁秋,他看了她的脸一眼,只觉得自己骨子里都在发着冷,有一种无所适从的空茫感,轻轻低下头去回应她“我在这里。”

    她好像听到了,唇动了几下,竭尽全力说了一句,那只手便失去了力道般,就这么垂了下来。

    这一年的秋天格外的冷。

    皇后死了,陛下就仿佛失了魂一般,整个人都分外憔悴,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几岁,那日宫宴上发生了什么并没有传到外面去,但不到两日就传出太子被废的消息,众人都对此讳莫如深,很是安分了一段时间。

    后来没几年,建安帝便患了重病,有一晚把七皇子召进了宫里,谁都以为陛下是要立他为储君了,毕竟陛下病了的时候,都是七殿下监国,魏昭都处理得井井有条,他的能力也逐步得到了很多顽固守旧派的认可,剩下一个九皇子还是个七八岁的稚童,除了心怀不轨的,又有几个朝臣想要这样的幼帝

    可偏偏,建安帝驾崩之后,奉遗旨继位的新皇,还就是魏晗。

    但没有人知道的是,建安帝有灵泉水,他其实是可以治愈自己的病情的,只是,他已经不想活了。

    而魏昭则成了摄政王。

    在所有人都以为摄政王肯定会心有不甘夺位的时候,魏昭却毫无动静,安安分分的辅佐小皇帝,一直到他二十岁及冠后,把皇权交到了他手上。

    魏昭没有告诉任何人,那一晚他父皇找他,是有意想要让他继位的,只是魏昭的心空得很,对那九五之尊的位置早就没了,他心里还记得郁秋说的最后一句话帮我照顾晗儿。

    所以,他留了下来当了摄政王。

    只是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等到魏晗彻底亲政之后,他也失去了念想,燕京也再没有值得他留恋的地方了,所以魏昭最后还是走了,只是没人知道的是,他把郁秋的骨灰带了出来,她是继后,按理建安帝是该和元后同寝的,但建安帝死前下了遗旨,要与郁秋同葬。

    但当时魏昭大权在手,自然不愿意听,他牢牢记得那日红枫苑里,她看着天空时眼里的眷恋,纸鸢飞走了也好,就像她一样,离开了皇宫,才有真正的自由。

    他想,那个时候,她大概是后悔进宫了的。

    魏昭带着郁秋的骨灰去了很多地方,还遇到过太岳老人和莫问,也遇到过寄情山水的陆闻之,驻守边城的谢承泽,他有些遗憾,这个世界这样大,好看的风景也还有很多,只可惜她已不在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完结啦,下一章是现实番外可买可不买,第二部可能要过些时候才能开了因为计划先写点别的,有些预收也放太久了,有兴趣的先收藏一个吧

    这本就是准备不足,啥大纲存稿都没有,搞得一度更新很疲软,让大家等了太久,我也很煎熬,下次开文会准备得更足一点,很感谢一路相随的大家,相遇是一场缘分,希望我还有机会和你们再聚首,爱你们么么哒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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