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
马车最后还是停在了香雪甜糕铺子后门,盛尧小心翼翼将长姐抱下马车,进了后院,在一众帮厨伙计惊诧的视线里,上了二楼。
盛绍元、盛雪和盛岩听了伙计来报,忙去看望盛莺。
盛绍元看到女儿的惨状,十分疼惜,出了门在二楼露台朝下吩咐“去慈安堂请大夫来”
盛雪“老天呐,这是怎么了这是谁打的”
盛岩“是谁下这样重的手,可报了官了”
盛绍元再回来,就听长子道出了一切女婿赌钱,输了祖业,让女儿回来借钱没借到,遂拳脚相向,又因盛莺顾忌他即将科考,不敢往家里递话,所以女婿肆无忌惮。
盛绍元疲惫地叹了口气,小儿子没了,妻子躺下了,现在大女儿又被夫家虐待,事情赶在一起发生,一夜未睡的他疲惫不堪。
当真是我盛家流年不利吗
盛绍元过去拍了拍女儿的手安抚,“那孽畜竟然敢下这样狠的手,等他上门来赔罪,爹定替你狠狠的教训他”
身边常有动手打媳妇儿的,但是下这样狠的手,盛绍元也是第一次见,他心疼是有,却没有过于生气,甚至还愿意让女儿回夫家生活。
盛尧气还没消,“他不会上门了,我也断了他腿,伤了他眼,扯平了,他若再敢登门,一条腿我也不给他留了。”
盛绍元一听长子动手打了回去,将女婿腿也打折了之后,血往脑子上涌,盛绍元怒拍桌子。
“混账”
“扯平什么扯平你怎么能动手伤人人家两口子关门打架,有你什么事儿用你去装那老好人吗你这县学还想读吗你这乡试还想考吗”
“那是我长姐”盛尧向往常一样顶嘴“那畜牲嗜赌成性,祖业都能输出去,焉知日后不会将我长姐抵出去我如何管不得”
盛绍元拿起茶盏往盛尧胸口砸,“你看看你豪不知错的样子老子供着你读书,你倒当自己是王爷了你妹妹起早贪黑卖糕点,你连驾车都要三请四求你还不如你弟弟有出息,他起码不会跟人动手逞凶就连乔儿都知道给家里帮忙,你干什么了惹是生非”
“哇啊啊啊娘”小萝花被外公的暴吼声吓到,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乔知舒抱着小外甥女,将她的小脑瓜护在怀里,出门想将她送去岗儿屋里,让岗儿帮着照看,自己再回来保护哥哥。
“惹是生非”盛尧也没想到,自己在父亲心里是这样的一个人。
平时不交流,起争执的时候,人在气头上,口中都只有恶言,所以回想起来,盛尧竟然从未听过父亲一句夸赞和肯定。
盛莺连忙拍了拍茶盏砸在弟弟身上的茶水,又哭着向父亲认错。
“爹,是女儿的错,都是女儿的错,是女儿害了尧儿,求求爹,别这样说尧儿,他马上就要科考了”
盛绍元气在头上,又狠狠指盛莺,骂道“上个月你都回家了,铺子没了为什么不说你看看你这软弱的样子,从来不知道说句好听的”
盛莺连连摇头,“家不丰收,尧儿备考,女儿如何开的了口”
盛绍元觉得有气无处发,“你永远就像个闷葫芦,什么都闷在心里胡思乱想,你不开口,他不打你打谁”
这句话把盛尧彻底激怒,他站起身来,十七岁的少年比他爹盛绍元还高了半个头,他哑着嗓子低吼。
“他打一个试试”
盛绍元指着长子没完,“你能耐了你还断人腿老子看你将来打媳妇儿比哪个汉子都狠”
“谁家男人气急了不动个手清官还难断家务事,用得着你自毁前途出这个头我今天就打死这个不懂事的逆子”
“逆子你给我跪下”
盛绍元环顾房间四周,找不到趁手的东西,农家汉直接褪了皂靴砸向盛尧。
乔知舒找遍角落也不见盛岗,他只好抱着小萝花回来。
谁知一回来就见盛绍元的鞋子砸在哥哥胸口,他急得不行,只好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小萝花递给看戏的盛雪。
“姐姐,岗儿怎不在屋里姐姐你帮我抱抱小萝花,不能打哥哥,哥哥要科考要握笔”
然而盛雪却一把扯住了他,“岗儿昨儿个夜里发热,大夫说他肚子大是因为腹中积水,救不活了”
乔知舒瞪大眼睛愣在原地。
盛尧听到这话,用力反抗,一把推开父亲,要朝盛雪走去问个明白。
盛绍元一个踉跄跌坐在地,“畜牲你敢跟你老子动手”
父辈的面子挂不住,他更生气了他站起身来,朝盛尧的后背踹了一脚
盛尧没防备,单膝跪地,他顾不上疼痛,“我去看眼岗儿,之后随你打骂”
盛绍元听他还不服软,气话脱口而出“你用不着在这儿装爱姊护弟的岗儿没了都是养在你屋里没的”
岗儿没了,都是你养没的
盛尧和乔知舒只觉眼前一黑,乔知舒放下小萝花,小萝花跌跌撞撞扑着去找娘亲了,他自己夺门而出跑下楼找岗儿。
盛尧随后跟上,两人找遍了后院,真的没看见岗儿
听帮工伙计们七言八嘴“降了温也醒不过来夫人晕过去了。”
“天亮抱出去埋了”
乔知舒眼泪瞬间夺眶而出,他跑回去拉着盛雪的手“姐姐,岗儿呢就是救不活了,那人也总还在的啊,前儿他还好好的姐姐,岗儿呢”
盛雪看了眼父亲,她以为父亲是要连他们也瞒着,怕他们在娘面前说漏嘴,所以对着乔知舒摇了摇头没说话。
盛尧现在说不出的痛苦,朝廷变法,奸商谋利,使得小舅遭受无妄之灾,长姐被畜牲赌徒家暴,最小的弟弟没了。
父亲说,因为养在他院子里没的
他红着眼睛,爆发了,盛尧低吼着问盛雪,“岗儿呢说”
盛雪被他吓得抖了一下,盛绍元又气不过,过来要踹盛尧。
“老子还活着呢轮不到你在家中称大王”
十一岁瘦小的乔知舒拿头顶盛绍元,像一头发疯的小牛犊子,“不许打哥哥不能打哥哥我不让你打哥哥”
盛雪后退了两步,她被盛尧吃人的眼神吓到了,同时也萌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或许这是个契机,盛尧反正考不上举人,或许赶考的银子能省下了,或许盛尧可以给她当采买先生辗转各个村子收糯米豆子。以盛尧的为人,一定不会昧钱贪赃
盛雪“爹,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咱们要不和姻伯借点银子打点打点,让县太爷出面,让哥哥能回县学。”
她直接带歪了节奏,让众人围绕在盛尧已经被县学劝退的情况下,展开联想。
所以,盛绍元直接炸了,人在气头上,确实什么话都能往外蹦。
“回什么回他捅出这天大的篓子,还要我一家在亲家面前出丑吗你二哥的亲还结不结了”
看来在父亲心中,自己真的不如十五岁还没考中秀才的二弟,盛尧嗤笑了一声。
“我看你也甭去县学了,你不喜欢握笔喜欢握拳是吧往后就看铺子,给你妹妹做个护院,你不是喜欢装样子护姐姐爱弟弟吗你好好护护你二妹,说不得她发达了给你说个好亲事,包了你的彩礼钱。”
子未长成,父将弃养。盛尧是盛雪生的吗是盛雪的责任吗
盛莺也吓得拖着瘸腿跪在地上求父亲。
“爹,都怪女儿,是我害了尧儿,求求爹,无论如何让尧儿先回县学,若不得,尧儿这辈子都算毁了,女儿就是死,也无颜面对母亲啊”
盛尧鼓掌“当真荒唐,呵呵”
他看着盛绍元,“父亲大人在上,竟要小妹替你养儿子,哈哈哈滑天下之大稽。自我娘去世,方氏刺绣替你养儿子光宗耀祖的时候我是你的长子,供我读书我是不能生钱的逆子”
盛尧也咬着牙说狠话“我当然要做出爱护长姐幼弟的样子了,我不提醒你,你还记得你有个长女和幼子吗岗儿自被奶奶抱回,你有过一次来探望吗你抱过他一次吗”
盛尧咽了口铁锈之气,这回声音极轻,仿佛没有了力气。
他说“回不去便不回,世人若只认钱,我又何必用人情世故去为难人。”
家中无底,朝廷一变险些就没了生存之道,身上无银,最亲的人比如父亲都会低看三分。
比银子是吗好。
他过去将长姐抱起,跨出门槛之前,他顿住脚步,头也不回,“生养之恩,我及冠归来必报。我和长姐,再无需你做主了。”
“知舒,我们走。”
乔知舒这才松开盛绍元,他看着一屋子的人,呜咽的哭,奈何他在盛家,从来都说上话,他替哥哥委屈,替哥哥难过,可他才十一岁
他只能去抱起哭抽抽了的小萝花,他下嘴唇悲伤的抖动,站在盛雪面前问“姐姐,岗儿去哪儿了”
盛绍元听了儿子的控诉和指责,心中怒火更炽,他不顾乔知舒抱着还幼小的外孙女,推的乔知舒一个趔趄,肩膀磕门上才没摔倒。
盛绍元指着乔知舒大骂“我儿就是叫你们养死了,滚”
“哼我可没有本事做你的主。”盛绍元先朝门外吼了一声,又推了乔知舒一把,“滚别再回来惹是生非”
盛绍元就像一个无处发泄怒火的野猪一样四处拱,让盛雪和盛岩都有些吓到了,一直以来父亲都是老实的庄稼汉子,还是头回被大哥气成这样。
这个家,如果一直没有意外发生,将永远保持表面的和气,可是谁也预料不到,意外会不会发生,何时发生。
盛绍元他有个能生钱的媳妇,有个能持家的老母亲,所以他过惯了每天下下地,儿女们就能自己长大成人的日子,他不需要操心儿女们身上会发生的事情。
这也就导致了,盛莺和盛尧一旦发生事故,还是他个人能力无法解决的事故,他就会慌乱不已,自乱阵脚的一味指责,这时候他想拿出父亲的威严来管束,却忘了事情发生的根本,忘记了孩子们才是受害者。
他只想享受孩子们长大成人后给他带去的美好利益,不想承担孩子们成长中的遇到的危险后果。
出了香雪甜糕的后门,只有盛莺看到了弟弟脸颊落下的一滴泪,她捂着嘴,心里的痛比身上还要重,她想着,若是她的死能解决这一切,她一定毫不犹豫。
被夫家虐待她没有想过死,而娘家的遗弃终于压垮了她。
这一年,不是盛家流年不利,是盛尧的劫,是盛尧的变故,也是盛尧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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