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三这会儿还活着,嘴巴被封住,身体也被捆绑严实,由于痛苦,此时只能瞪着眼睛不停扭动。
府内很快出来了一群官兵,看地上的人正是通缉犯李老三,当即大喜地要将人提进去,抬眼看到一旁的白昭华,为首的顿时过去拱手道“小公爷,您怎么也在这儿,这人难道是你”
“不,我也是凑热闹的。”白昭华可不想收获一个割鸡圣手的名讳,摆着手要走,忽又想起一件事,忍着嫌恶指指不远处的物件,“那边还有,你们可别缺斤少两了”
“是”
以为是什么重要物证的官兵抢着过去,待看清那物后“”
白昭华已经上马溜了。
他出发前就想好了踏青去处白水观。
正好找那老观主好好问问匣子的来历,总不可能真是那魔头的东西吧
他纵马疾驰了一小段路,远远见前方来了一辆繁华富丽的马车,门面镶着金质雄鹰,四面垂坠着精致丝绸帘子,前后都有骑兵护送,想必里面的人身份不俗。
白昭华拉了下缰绳,放缓速度。
他好奇是谁,靠近时便扭头往那车窗瞄了眼。
此时,里面的人似乎也在好奇外面是谁,一只宽大的手掌掀开帘子,五指修长可见锋棱,隐隐露出一些茧,并不是养尊处优的手。
雨后初晴,凉风拂面,马蹄在青石板上踏出哒哒的声音,车轮滚动中,车窗里那张冷峻的脸露出几丝愕然。
白招呼看他很快放下了帘子,心里又惊又奇。
这魔头怎么还在京城真不怕瀛洲仙山那边的老头子来把他给收了难道是被这京城的繁华迷了眼,乐不思蜀了
唉,好好的魔头也不努力,真是让人悲哀啊。
想着,就对那帘子吐了吐舌头,纵马冲出了小道。
马车内。
丝绸帘子在一道法诀的笼罩下,映照着窗外的全部景象。
窗外的白袍少年朝他吐舌头时,郁长霖拈诀的手微微一抖。
一旁的黑衣男子怒道“这小子好大的胆子”
语毕,就听外面一声马嘶,是那少年纵马呼啸着跑开了,他气得嘀咕一声便不提这事,继续说方才的话“少主,那种事您怎么能亲自下刀以后有人不长眼得罪了您,属下们来便是,这番真是脏了您的手”
郁长霖收了法诀,仿若未闻。
另一个半跪着黑衣男子道“我们的人已经找遍了全京城,根本没发现灵眼的踪迹,会不会搞错了灵眼总不可能会移动吧”
“也不是不可能,”先前说话的人道,“据说十七年前灵眼本已枯竭,最后被那条神龙用龙角化活了。这么多年过去,除了灵眼,天下也没有龙的踪迹。我怀疑灵眼很可能就在那条龙的身上”
“那前段时间灵眼波动”
“龙濒死时,灵眼自然会外泄这段时间京城妖怪频出,可能就是嗅到了灵眼的踪迹。现在又没有了,想必是那龙化险为夷,逃去了别的地方”说着又看向郁长霖,“少主,我们还有必要待在京城吗再过不久,瀛洲仙山那些老家伙就要来了,您如今有伤在身”话没敢说完,便同另个人一同跪下去,显然在劝他尽早离开这里。
郁长霖好似这时才回过神,瞥他们一眼,深深蹙眉,抬手便一掌打了过去
两个黑衣人急忙闪来,余光看那掌风缠绕杀气,而男子竟还要再来一掌,吓得速速隐入黑暗“我、我们这就回去,绝不碍少主的眼,还请少主息怒”
说完惶恐地双双遁去了。
白昭华去了一趟白水观,可不管怎么问那老道士,关于匣子里八部天龙舍利的来历,就一个说法道观初建时就在了,不过为了防止歹人盯上,关于那灵宝的相关人相关事也就从不记载,只由一代代观主传下去。
总而言之,一点儿收获都没有。
白昭华郁闷地在山里转了一圈,天黑前回了家。
自那场比试过后,国公府就没冷清过,整日都有人拜访,也就夜里他能放心地从大门进去。
外面的人都当他是多年来藏巧于拙,他爹娘却在比试结束当天请来不少大夫给他看诊,生怕他为了不受辱吃了什么逼出极限却伤身短寿的药丸。
白昭华很无奈,只好神神道道地对他们解释“哪里需要什么药爹,你曾经说过,绝境能逼出人的潜质,我就是如此你们是不知道,我那日被卞成续扔到冰湖里,此辱令我大受刺激,濒死之际神魂开窍,只觉得任督六脉灼灼发热,往日一些武学上的堵塞的地方,全部领悟贯通了那几日我病得倒床不起,就是在慢慢消化这些新感悟后来病好后数日不出门,也是在没日没夜苦心练习嘛”
曾看着他整日抱着匣子非吃即睡的明竹和玉书等人“”
白昭华说得口干舌燥,说完仰头望天,不由思索道“难道我是大器晚成之人”
“你才十七岁,什么大器晚成”白宏晟气得照他脑门拍一下,又抚着胡子道,“不过也有道理你爹我也有过相同的的体会,一旦脑子的筋搭对了,那可真是下笔如有神呐”
和贺兰姝眼睛湿润“漓儿,娘就知道你是可塑之才”
如此糊弄了过去,白昭华继续如往日那般斗鸡走马、饮酒看戏的骄奢生活,晚上回家就照着前世修炼那般,抱着小白剑凝神打坐,多多少少能吸取里面一些灵力。
这夜一回屋,明竹就来通传“少爷,拐子张在外面求见。”
白昭华皱眉“他见我做什么他弟弟还没安排好么”
明竹说“老爷安排好了,他下午谢过了老爷,听说你回来了,特意带弟弟前来谢您的。”
白昭华哦了声,挥手道“好吧,让他们进来。”
接着,一个青年扶着一个瘸拐的中年男子走到白昭华跟前。
这边是拐子张和他弟弟了。
青年脸上蒙着白布,只露出一双凤眼。
拐子张怕他误会,抢先解释道“小公爷,这便是我弟弟张非舟,最近脸上生创,还未痊愈,实在是丑陋,不蒙住恐惊吓到小公爷。”
白昭华呵呵一笑,心想你当初倒也没怕惊吓到我,现在怎么讲究起来了。
拐子张瞧他似笑非笑,知道他是不在意,领着弟弟叩谢“多亏了小公爷,不然我这弟弟也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真是我们兄弟此后一定誓死报效”
那青年始终不敢直视他,他哥说一句,他便重重点一次头。
白昭华没什么好说的,摆摆手让他们回去。
屋里没了人,他起身放松筋骨,去逗表哥送来的鹦鹉,逗了会儿才回床上打坐。
另一头,拐子张出门送弟弟张非舟回家。
他们走了一路,待到了没人的小路,青年才卸下脸上的白布,只见他半张脸都是犹如蛇鳞一般的红痕,他道“若不是兄长,我这一生怕是都无缘见他了。”
拐子张叹气“你也是,原本就元神大伤,一见他激动得都要维持不住人形,险些出丑,又何必要见呢”
对方脚步一顿,哑声道“我自小就倾心于他,暗暗看他为卞雨娴做了那些事,那日他给卞成续下战书又说了那样的话,还当他情系卞雨娴鬼迷心窍下,就附身了那女子,险些伤人性命,做了此等恶事这都是我应得的。”
拐子张哼道“要是玄剑门的掌门来了,你怕是已经灰飞烟灭再不可如此了,以后好好悔过,多积攒功德人的寿命很短的,你既选择了这条路,要上进用功才是莫要辜负了他们一家的赏识。”
“谨遵兄长教诲。”
又过了几日,白昭华从他爹那里得来了一个消息三日后,皇上要组织一场围猎。
主角当然是皇子们了。
受邀名单里也有他,除了皇室中人,世家子弟们自然要去陪着玩一场。不过卞成续肯定不会去白昭华听说他输了比试后,病得厉害,定宁王还帮他请过太医,据说死不了,但一时半会也好不了了就是。
陈国公本想让宋以鸣跟白昭华一同参加围猎,可听说这义子最近做事总是出神,每天回屋就老是念叨一句话,整个人走火入魔似的,也不敢让他去了,避免在圣上面前出差错。
围猎当天,是难得的好天气,阳光拨开早雾,在山林给树木披上一层金纱,到处都清清亮亮的。
宽敞的草地上,身着锦袍的俊朗少年们聚在一起,令人赏心悦目。
白昭华先去给远处观望台里的皇上皇后请安。
他爹也在附近,不停用眼神示意他注意安全。
白昭华笑着去了围场,一到地方,就感觉所有目光都聚集过来。
他今天没带小白剑,只背了弓箭,穿着一身银白劲装,骑着夜照玉狮子先疾驰片刻,马蹄尘土翻飞,很快又慢下来。
日光下,骏马高大,马上的少年犹如一朵白浪花,恣意张扬。
他勒住缰绳,一手攥着马鞭,停下后朝众人拱手一笑,容颜姣姣,干净爽朗。
原本还要打趣他几句的皇子都不由得一愣。
到了近前,白昭华仰头望去,眉间忽然一皱。
人群里有个在他意料之外的人郁长霖。
其中一位皇子听过他大胜卞成续的精彩讲说,对他很是好感,主动靠近过来“白昭华,你过去也太深藏不露了,今日若是不给我们开个眼,可就说不过去了啊”
白昭华闻言,似乎有些着急“这可怎么办我狩猎向来不成,还想着今日和殿下一组,沾沾光呢”
对方哈哈大笑,当下就要和他一组。
等分完了组,白昭华又不解地看向郁长霖的方向。
旁边的皇子笑道“别看了,郁大人不参加。谁叫最近怪事多,咱们在山野之中,总怕遇到些魑魅魍魉,有他在,也安心些。”
确实,有这魔头在,其他妖怪也不敢来了。
白昭华笑了声,不再看那边,纵马跟着已经开始追逐猎物的皇子们往前奔去。
进了山林,最前面的皇子终于发现一只鹿,一时间,众人谁也顾不上,纷纷朝着那只鹿冲去,马蹄声轰隆如雷,尘土飞扬。
白昭华本就对狩猎没那么上心,一个没注意,就掉了队,走到岔口,略一思忖,走了皇子们相反的一条道路。
围猎场在郊外的元虎山,虽然名字带虎,但这一带从未有老虎出现过,安全应该是没问题的。
白昭华骑着马慢悠悠地走,什么都没猎着,倒是赏了一路好景,行至一处小山坡,下了马,将那夜照玉狮栓在树旁,摸摸马头“小霜,你也歇歇吧。”
这是他前段时间给马取的名字,白白净净,来得快去得也快,叫小霜正好。
他四下转了转,盘算着那群皇子与公子们至少得两个时辰后回去,也不急,于是倒在郁郁葱葱的山坡滚了一圈,舒畅得不得了,便又摘了些花草树枝,翘着二郎腿编花环,编好一个给小霜戴,一看很不错,忙给自己编了个一模一样的戴上。
没一会儿,人又跑去前边的溪涧照了照,照完十分满意,哼着曲儿躺在草坪上晒太阳。
白昭华并未睡着,半晌后,当他听到那阵极轻的响动后,就悄悄眯开了眼。
对面的林子里,一个模糊庞大的黑影忽地躲至树后。
有黑熊
他不动声色地取出长弓,旋即,翻身一跃跳上马,快速解开缰绳,转身便弯弓搭箭,情况紧急,这一箭放得极快,只听破空一声响,身下的白马抖掉花环,也默契地朝中箭之物俯冲而去
白昭华纵马哈哈大笑,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偷了个懒还能猎到大家伙,忙又取下一只羽箭,准备到近前到补几血。
弓都搭好了,往前狂奔的白马忽然感受到了什么似的,渐渐放缓了蹄子。
“怎么了那黑熊还没死别怕,我再来几箭就好了。”
马直接停下了。
白昭华疑惑地歪头去瞧,那道被他射中的黑影果然在动
突然,他脸色一变。
下来后,视野清楚许多,只见那颗巨树后,静静站着个周身蔓延着一团黑气的高大男子。
“”
郁长霖后背中了一箭,双唇紧抿,眼睛正阴沉沉地望着他。
白昭华开始擦汗,头上的花瓣和冷汗一起滑落。
完了,这下不会成为救世主了吧
这时,对面的魔头已经自行将那箭拔下,抬手随便一扔,隐下眼底翻涌的情绪,缓步朝他过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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