啄一啄男人的后脑勺吧
这个念头一经产生,便不可遏止。祁砚死死盯住男人脑后的长发,看着那柔顺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而一摇一摆,祁砚的心也止不住地荡漾了起来,思绪飘向了远方
倘若他现在上前,去试着啄一啄男人的后脑勺,如果这个法子真的奏效了如果他真的从鸟变成人了呢,会出现何种情形
能够从小鸟成功变回人形,这自然是极好的。只是,此举未免会吓着男人。身边的这个男子武力值相当高,如果能接受自己突然变人的事实,那自然是好说;可万一他在震惊之下把自己当成了妖怪,那可就糟糕了。
思索了一会儿,祁砚还是觉得现在不是动手的好时机。这江中波涛汹涌、凶险莫测,若是和男人不慎发生了误会或冲突,搞不好会被人家一个过肩摔直接扔下水。再严重一点,男人要是以为自己见了“妖怪”,反手一刀劈过来,祁砚这只小肥鸟可真是毫无还手之力,逃不过一命呜呼的结局。
冷静考量了片刻,祁砚生生按捺下想啄着试试的冲动,强迫自己保持着平和的姿态,呆在原地。
变人的尝试就等到他们回到陆地上之后再说吧。反正,现在他们所乘坐的树干逐渐漂向下游,河道逐渐变窄,从前视野里一望无际的江水也逐渐变得能看得到清晰的边沿,登陆上岸指日可待。
“滋滋,滋滋”
火烤鱼肉的细细声响传来。祁砚打住了自己无边无际的脑洞,蹦蹦跳跳地来到了男人的身边。
男人握刀切下一小片鱼肉,递到小鸟面前。
“如果你吃得惯熟食的话,来尝尝,看烤得如何。”
光是看着那烤得焦黄的脆皮,祁砚就口水泛滥。鱼肉被放置在面前,一阵喷香的热气扑面而来,夹杂着大树果的酸甜香气,又焦又甜。
小鸟张大嘴巴,用翅膀摁住鱼肉,然后用力啄下一块来。鱼肉被撕扯开来,从肌理的裂纹当中飘出一阵自然的鱼味。没想到这鲶鲨其貌不扬,外表看上去异常凶狠,肉质却是这般细腻,一条一条细波浪状的淡色纹路攀附其上,汁水充沛、毫不干涩,看得人胃口大开。
“吧唧吧唧”
啄下一片放入口中,小鸟细细咀嚼着。肉质意外地非常劲道,比起先前吃到的入口即化的水晶小鱼来说,鲶鲨的烤肉吃起来津津有味,通俗来说就是“有嚼劲”。
“味道如何”
发现男人的眸子正炯炯有神地盯着自己,小鸟点了点头,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它卷起小翅膀,将翅膀尖的绒毛朝上伸出,努力做出一个竖起大拇指的姿势。
“咕叽”
看到小鸟给予的肯定,男人淡淡笑了笑,也切了一片放入自己口中。刚烤好的鱼肉还是滚烫的温度,男人慢慢吃着,根据口中的味道又调整了一下果酱涂抹的均匀程度,继续烤着手里的另一半。
小鸟和男人,一左一右坐在树干的两边,吃着刚刚烤好的鲶鲨鱼肉,就连话也顾不上说。一人一鸟吭哧吭哧个不停,合起来把两条鱼肉吃得一干二净。
吃饱喝足之后,小肥鸟慢慢摸着自己吃得滚圆的肚皮,悠然自得地靠在小树杈上晒着太阳。
午后的阳光格外温柔,在接连一周灰暗的阴雨天过后,天边终于露出了明媚的太阳,将多日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就像祁砚自己的异世之旅一般,在经过了多天艰苦的挣扎求生之后,风雨飘摇的前路上终于透出了一丝光亮。
于他而言,灰蒙蒙的未来头一次变成了阳光的颜色。
树干上没有适宜人类饮用的纯净淡水。祁砚这些天来一直喝的都是江里的“野生水”,小鸟的体质能够完全适应饮用自然、未经处理的清水。但男人就不一样了,他是活生生的人类,在树干上呆了快一天一夜的时间,他至始至终都没能喝上一口水,仅仅食用烤鱼肉非但不能帮他解渴,反而令他更渴了。
他需要尽快靠岸。
日头渐渐地西坠,天色越来越沉。男人口干舌燥,心情也愈发焦虑了起来。所幸,境况正在逐渐变得好转,江流两边的河岸越来越近、在视野里越来越清晰。男人按捺不住内心的躁动,高高地站在树干的边沿,向着远方的岸边眺望。
小鸟摇摇摆摆地走到男人的脚边,也抻直了脖子往远处看着。男人余光里发现了它的踪迹,轻轻一笑,蹲下身把小鸟捡了起来,捧在手心里高高举起。
“小红,现在看得清了吗”
“咕叽”小鸟撇了撇嘴。我才不叫小红它瞪圆了眸子,赌气地瞪了男人一眼。如果有一天鸟儿真的变回了人形,它一定要教男人读出自己真正的名字祁砚
不过,话说回来,祁砚自己一直都不知道男人的名字是什么。想来这家伙可是个古代人,说不定名字也非常古风古意。
小鸟站在男人的手心里,往远方看去。在离江心数十米远的江岸上,一大片草木郁郁葱葱地生长着。久违的陆地出现在视线之中,看得小鸟心里一阵激动,毛茸茸的小身子剧烈地抖动了起来。如果不是男人手掌的面积有限,小肥鸟真想就地来一场热血街舞秀。
男人发现小鸟站在自己的掌中抖了起来,他误以为鸟儿是被傍晚的寒风吹得哆嗦,贴心地举起另一只手,在小鸟的四周拢起来,作屏风状。
发现这一点的祁砚心中有些动容。刚见面时,他曾依据外表猜想男人是“黑道大哥”的人设,但没想到的是,事实上男人非常体贴细心,既有砍杀鲶鲨时凶悍的一面,也有照顾自己时温柔的一面。
黑衣的男人捧着一团小红鸟,两者齐齐看向不远处的岸边。
“小红,到时候你随我一同上岸么”
发现男人在自己耳畔低语着,富有磁性的低沉嗓音从耳边一直传到心底,让祁砚整个身子都酥酥软软的。
“咕叽咕叽。”小鸟点点头。它才不要在这孤零零的树干上继续呆下去呢如果陆地上能有它的一块容身之所,无论是怎样的环境,它都愿意前去
毕竟,对于曾经的人类来说,大地是自己永远的故乡。
男人仰躺在树干上,把叶子做成的“被单”盖在身上。小鸟则钻进树洞里,度过它在树干上漂流的最后一晚。树洞里储藏的食物,无论是鱼肉还是树果,都已经吃得差不多了。面对着这种“弹尽粮绝”的局面,祁砚无论如何也无法再维持自己的漂流生活。
是时候离开这里,回归陆地了。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男人将小鸟从树洞中叫醒。
“就快到了,”他用手指点了点鸟儿的小脑袋,看着小鸟睡眼惺忪的模样,补充道“我们在前方靠岸。我曾来过这一片河域中打鱼,对这里比较熟悉。从那边上岸之后再步行一个时辰,应该就能抵达我居住的村庄。”
小鸟卷起翅膀揉了揉眼睛。看到前方近在咫尺的河岸,上面的一草一木映在眼里都无比清晰,它兴奋地咕叽叫了一声,身子摇摇摆摆地转起了圈儿。
河道越来越窄。在离岸边最近的那一刻,男人头上顶着圆嘟嘟的小鸟,肩上背着扎好的、装满药草的布袋子,站在树干边缘扑通一声跳下了水。
在缓慢的江流之中,男人展现出了很好的游泳技术,强忍着遍体伤痕带来的疼痛,奋力划动着四肢。游至浅水区后,他一只手扶着脑门顶上的小东西,另一只手牢牢地牵着身后漂浮的鲶鲨身躯,把它们带回到了岸上。
祁砚回过头,最后看了一眼他生活了数日的树干,目送它随着江流一起一伏、逐渐漂远。然后紧紧地扒住了男人的脑袋,走向新的土地。
他要跟着男人回家去。
想想就兴奋
淌过浅水的河滩,男人从杂草丛生的岸边扒开一条小道,拖着鲶鲨剩下一半的沉重身躯,坚持一鼓作气地往前走。
待到太阳逐渐升高,河岸边天色一片敞亮,男人虽然疲累,可前进的步伐一刻也没有松懈。
“还有二三里路。”男人自言自语地说着,既是说给头顶的小鸟听,也是在鼓励自己。
翻过了最后一个小山丘,祁砚抬头张望,只见不远处有数道炊烟袅袅升起,眼前赫然是一片砖土砌成的小房子,房顶盖着清一色的大红瓦片。小屋子们有高有矮,三三两两地聚集成村,在更远处的地方还有着大片规整的田地。
这里是乡村,一座古朴的小村庄。男人的故乡。
“到了”男人走到村口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下,伸手擦拭着身上的汗水。小鸟从他的头顶上跳下来,在近处读着村口石碑上写着的文字。
“乐庄”祁砚心里默念着村庄的名字,“这究竟是读作勒呢,还是读作悦”
正想着,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一个高亢的男声。
“哎哟喂墨哥啊墨哥,你总算是回来了”
听到喊声的男人立刻站起身,直面着从村里匆匆奔出的那个留着平头、穿着背心的年轻男子。
“阿进,发生何事了”
那个被男人称作“阿进”的年轻男子呼哧带喘地跑上前来,并没有注意到男人身后的小鸟。他一脸焦急地对男人说道“墨哥,你快回去看看,你母亲病情加重,已经昏迷了半日不曾醒来。你弟弟又是个不管事的,这会儿全指着你了。”他目光一抬,看到了男人肩上背着的布袋子,冲口问道“诶,药采回来了吗”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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