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第110章

小说:一梦到五零 作者:舆南
    下乡好几天,三个人就吃了一次玉米面、黄豆面和白面做的三合面馒头,还是食堂特意给三个人开的小灶,社员们是没有的,刘鹏和陈明这才逐渐相信农村食堂远没他们想象中吃的好,一日三餐杂粮粗面,两稀一干,别说敞开肚子吃了,能吃个七八分饱就算不错的了。

    一天晚上吃完了饭,大队部里没什么人,三个人洗了澡在院子里乘凉,刘鹏感叹道“都在屏南县境内,下乡之前,我们医院食堂每顿大白馒头不限量,有的人吃不完就扔了,村里人却过的这种日子,不亲眼看真是难以相信,跟报纸上、收音机上报道的差了十万八千里。”

    陈明叹了口气,“主席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咱们这也算是实地调查了一次,我觉得咱们看到的感受到的才是事实。”

    郝莹莹抱着双臂下颌支在膝盖上淡淡的说“古人曾说尽信书不如无书,我觉得我们都犯了书本主义的错误,哪怕我就在公社里上班,可却没有主动了解过这些情况,哎,林队长说的真对,全国人民对农村实际情况缺乏了解,报纸报道缺乏客观性,三人成虎,太可怕了。”

    刘鹏一跃而起,双拳紧握,眼神认真而犀利,说“我觉的咱们不能什么都不做,社会主义是咱们共同的愿望,不能一错再错,咱们应该想办法把这里的情况说出去。”

    陈明也站起身,“你说的对,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我回去联系联系我的大学老师、同学、校友,相信肯定有人跟咱们抱着相同的志向,纵然不能像戊戌六君子那样青史留名,但为了革命事业献身我觉不迟疑。”

    郝莹莹站起来,笑着说“我认识的大人物有限,不过也愿意献出一份力。”

    洁白的月色洒落在三个人的身上,黑色的影子匍匐在脚下,一年来被大字报、各种批判束缚起来那一腔热血又逐渐沸腾了起来。

    林谷雨自然是不知道三个人这天的这一番言论的,她这段时间超级忙,二队和三队的一些社员她不是很熟悉,对妇科检查很排斥,林谷雨每天都要绞尽脑汁、费尽口舌的去劝说去解释,当然有一些说不通的她也

    没坚持,就这样,每天都精疲力尽的。

    有了拖拉机,纵然木犁不给力,但柳东睿三个人轮番上阵犁地,其它社员则是施肥播种,一天种六七十亩地轻轻松松的,这次种麦子绝对是一队社员感觉最轻松的一年。

    可柳东睿、柳建华和柳东旗三个人却很辛苦,因为他们还要帮着二队和三队的犁地,昼夜连轴转,好几个晚上就睡在地里,开的累了睡一会儿,睡一觉体力恢复之后又接着干,或者是拖拉机油箱持续工作时间太长导致温度过高的时候会停下来歇一歇。

    柳东旗抱怨道“大林子哥干啥要这么累死累活的赶进度啊多干一天还能多要他们几斤粮食呢。”

    柳建华席地躺下,嘴里嚼了一根狗尾巴蚤,“大林子是怕耽误了最好的播种期吧。”

    “不是我说,大林子两口子还真爱操心,”柳东旗撑着手臂仰坐在地上,不解的说“如果我是他,最多想着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就成,反正都已经去公社上班了,谁还管啥种地不种地”

    仿佛是为了证实自己说的很有道理,他接这说“我是真想不通,建华,你看,大林子哥在工地表现那么好,改进的那些东西那么好使,县里头可是挂了名儿的,他和谷雨嫂子又都识字,干啥不去县里找个活干,以后那三个孩子也不用受咱们受过的这些苦了”

    柳建华双眼紧闭,想起自己爹娘私下里说的那些话,笑了笑,“人跟人哪能一样有的人心天生就大,操心的事自然也多,有的人一声就围着吃喝拉撒睡转,为了点鸡毛蒜皮的事天天扯皮,就像有的人一辈子只能当农民,有的农民却能变成大领导。”

    柳东旗琢磨了好一会儿,也笑,“可不是,我要是能想明白,肯定早不在这了。”

    等地里的麦种全都播了下去,柳文元就开始日日等夜夜盼,家里那本老黄历几天就被他翻的卷了毛边,天上愣是没落下来一滴雨来,中间他还问了柳婆子好几次,“有没有感觉到关节疼胳膊疼腿疼”

    柳婆子说“有啊,一把老骨头了,能不经常疼嘛郝医生给看了,说是身子里缺啥钙,那不,谷雨给去卫生院给买了一瓶钙片,每天让

    吃一片,说是吃了骨头就不疼了,看着可贵了。”

    什么跟什么呀,牛头不对马嘴,“我是问你风湿腿还疼不疼”

    不疼,真是一点都不疼自打从床搬到火炕上,下面暖和和的,夜里睡的可香了,这不,才阴历9月份,大林子就让烧炕了,这一年身体觉得轻快了不少,吃的药比过去少多了。

    行吧那就真没办法了。

    眼看着一周要过去了,地里的小麦还没有出苗,他着急上火,跑去找柳文明。

    柳文明这会儿也等雨等的心焦,背着手在屋子里转来走去,赵小果正坐在后墙炕上纳鞋底,被他一趟又一趟晃的下不去针,“板凳上是有刺还是咋了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走的我心里发毛,光全被你给挡着了。要不你还是去大队部吧,别耽误我干活。”

    柳文明白了她一眼,说她不知道操心,“哪里还坐得住哟麦子种下去好几天了,再不下雨,苗出不来,咱们明年哭都没地哭去。”

    “哦,你在这走来走去的就能来雨了”赵小果捏起针在头上拨弄了两下反问道,“再说了,虱子多了不痒,反正你不是说今年没有余粮,征购粮交不上去嘛。哦,那些山沟里的人能年年欠着集体的,就咱们非得死乞白咧的死扛是吧”

    “咱能跟山沟里人比他们多少地咱们多少地他们那地啥情况咱们这儿的地又是啥情况你这只顾自己眼前一亩三分地的思想就有问题,要是人人都像你这么想,还叫啥”

    赵小果哼笑了一声,低头说道“一亩三分地在哪儿呀我倒是想顾,可惜没有今年这一出我算是看明白了,国家跃没跃进我不知道,老百姓的日子,呵,还没刚土改分地那会儿过的舒坦,生活谁都想过,可也得有那个命啊别说苦干三年了,照这个路子,再苦干十年,也只能想想。”

    柳文明被她这话下了一跳,忙跳过去要捂她的嘴“哎哟,我的姑奶奶,这话也就在屋子里说说,出了这个门槛,你一个字可都不许说如果被别人听见了,准保批你一个右,不是进号子就得去农场劳改,我可没那么大本事把你捞出来。”

    赵小果抬头瞅了他一眼,

    打发他出去“行啦别在这耽误我干活,不是不下雨嘛,赶紧去找人商量去吧。我也就只跟你在屋里咕哝那么两句,该咋表现我哪回托你后腿了”

    柳文元在外头刚好听见了,就喊柳文明“我来找你也是要说这事,走,咱们一块去找大队长说说去。”

    柳光耀吧嗒吧嗒抽着烟,“一直不下雨,土壤缺墒,种子不发芽,能出苗才怪了。不等了,井里河里不是还有水嘛,准备浇地吧。”

    一队的社员又苦逼的当起了水资源的搬运工,由于没有排灌机械,有拖拉机也用不上,妇女们也只好撸起袖子不把自己当女人,肩挑、小车推、骡子车拉,除了老弱病残,全都要上阵。

    干了几天,肩膀就磨肿磨破了,林谷雨跟人搭伙用架子车推还算好些,只是有些腰酸背痛,有的用扁担担水的右肩膀能肿出半掌高来。

    吴二有不知道又从哪儿学了挖沟排渠的浇地方法,弄了一个开沟犁,要在地里开出一道道水沟,说是能把水引到田里去,不用再费劲儿一桶水一桶水的往地里运。

    林谷雨是不相信的,柳河水位比边上的田地可要低多了,要没有抽水机,要实现河水倒灌,不是痴人说梦是什么水井里的水就更不用提了,是地下水。

    她擦了下额头上累出来的汗,跟和她一组的韩红英嘀咕道“这个吴二有,又想什么孬点子呢搁地里挖沟不占地啊都说小孩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看吴二有也一样,老实不了两天就想蹦哒。”

    韩红英笑哈哈的说“甭管他是不是想蹦哒,俺看大队长肯定不能让他瞎折腾了。”

    林谷雨想想倒也是,地里的活,柳光耀要是真想管,从一队到三队都得听他的。

    正说着呢,就听见一阵清脆的“叮零零”声,柳东睿骑着黑亮的自行车迎面而来,到了跟前,大长腿往地上一支,停住了,柳东睿从车上下来,伸脚把后头的支架拨下来,立住了车子。

    这才半上午,不应该在单位上班么怎么就回来了林谷雨好奇的看着他。

    “你回家去吧,”他接过架子车,“这几天我放假。”

    “国庆节才过去,又放假”林谷雨很是疑惑,机关部门也没这么

    随意吧

    真是放假了。

    农机站建立起来后,基本就干两件事统计了一下各大队现有的农业机械,以及记录公社拖拉机的借出还入情况。

    副站长赵敏慧负责文职类的活,家又在镇上,记录这个活就由她负责,老丁头不识字只能看门打杂,刘站长是不可能干这种小事的,统计农机数量的工作就全落到了柳东睿头上。

    那么多个大队,一个大队下面又有好几个生产队,一个大队一个大队的去人家仓库里数数得数到什么时候要真是那么死脑筋的干,今年年底前别想干别的了。

    林谷雨震惊的说“老公,你这是被针对了啊你知道是谁干的吗平常跟谁关系最好跟谁关系最不好”

    针对可能吧,柳东睿想。

    他能进农机站是沾了水库和六干下乡的光,机关里的工作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他空降兵到了农机站,还不知道把谁家亲戚给挤下去了呢他倒觉得即使自己是被针对也应该很坦然,人家费尽心机找了个铁饭碗,说端就给端了,还不让人出出气了

    这种工作上的小事情,又难为不住他,还犯不上搁这上面操心去查是谁干的。

    他摸摸林谷雨的头发,淡淡地说“大风大浪我都过了,还能在这点小水沟里翻了船这点小事如果还用你操心,那我也太没用了。”

    柳东睿就骑着自行车,一天把所有的大队跑了个遍,让生产队自己统计好,表格是他自己做的,分了好几类,完好无缺的,有损坏的,彻底报废的,急需购置的,按照表格填好。

    林谷雨“听你这么说,还都听配合的啊。”

    那可不,搞思想工作他是驾轻就熟,随便忽悠几句,生产队的队长就点头哈腰的,就盼着农机站能帮着改进一下队里的机械呢。

    “过几天再抽空去收上来,这事情就成了。”

    这空下来的一段时间不是放假了是什么至于什么时候复工,他还没想好,总有他们搞不定来求他上班的时候。

    林谷雨顿时咧开嘴笑了,就感觉,啊天好蓝,水好清,我男人真好她都瞧见韩红英羡慕的小眼神了,看吧,再是刚强的的女人,内心深处也幻想自己男人能体贴入微,就跟

    后世越调侃自己是女汉子的人,心里越是柔软的一塌糊涂。

    林谷雨当然非常享受这种感觉了。

    既然不用她再当搬运工,林谷雨就果断选择“翘班”了,不过,回家之前,她想去先去一个地方看一眼。

    林谷雨没上学就会起自行车,最开始学的就是这种二八式的

    大个儿带横杠的,就见她左脚踩着脚踏板,向前滑行两步,然后右腿一甩,就稳稳当当的骑了上去,车轮直径很大,才蹬两下就跑出去老远,成了乡村土路上一道靓丽的风景。

    地里挑水浇地的人看见了,纷纷叫好,有的还赞赏的吹起了口哨。韩红英见状羡慕的说“谷雨嫂子可真能耐,自行车学的这么快。”

    柳东睿见林谷雨不是往家的方向去,扬声问她干什么去。

    林谷雨回头笑了一下,大声回道“我去三队地里看看吴二有在折腾啥。”

    啧好奇心还挺重。柳东睿推起那两架子车,往河边打水去。

    看他走后,人群里有人不满的嚷嚷“大家伙都在这里干活,大队干部咱能带头偷懒呢太不公平了,队长,俺也累的不行了能不能歇一歇”

    柳文明没搭理她,赵小果却忍不住了,甩了李银子一个眼刀,冷哼一声说“怎么不行你要是有本事让你家男人替你干,别说歇一会儿了,哪怕你回家睡大觉也没人说啥,不干活不吃饭,别天天琢磨着挖社会主义墙角。”

    “再说了,你哪只眼睛看见大队干部带头偷懒了,那地里头用瓢浇地的不是大队长”

    李银子不满意的嘀咕“俺说的是林谷雨她男人不是拿工资吃公粮了,还天天去咱们食堂吃饭,难道不是占集体的便宜这食堂是属于集体社员的,俺是集体的一员,俺们都不同意他在食堂吃饭”

    话才落地,她周围的人立刻散到一丈开外。

    “你不同意是你的事,俺们可没说啥。”

    “自己犯傻可别拉上别人俺们还想住青砖大瓦房呢。”

    李银子气急败坏,指着以前她那些狐朋狗友,“你们哼一个个都是老柳家的狗腿子。”

    赵小果哼笑道“瞧见没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你啊,别跟着你姐犯轴了,回去好好

    劝劝她,闹的下不来台,日子就好过了说句不好听的,村里的寡妇再走一步,为的是啥不就图有个男人依靠林队长不是那扣扣索索的人,说她夫妻两个哄老两口的钱,你自己就不觉得可笑”

    “还有啊,”她接着说,“大林子的粮油关系虽然转到了公社,还是咱们大队的人,上一季的口粮也该有他的,每回吃饭,他们家是交足了口粮的,没占食堂一点便宜,大家伙心里有个数,别啥都不晓得就瞎嚷嚷。”

    柳文明不耐烦听那些女人扯鸡毛蒜皮的事儿,骂道“耍嘴皮子耍了好一会儿了吧,还有力气拌嘴,就是累的轻,赶紧继续干活去,麦苗出不来,就等着一起挨饿等死吧。”

    李银子愤愤的,却没敢再多说什么。

    晌午饭还是红薯面擀的面条。

    这几天社员们都很累,就靠中午这一顿稠的支撑着,马无夜草不肥,食堂也不吝啬,烩了一大锅浓稠的糊涂面条。糊涂面条是十来年前本地人发明的,一点不用讲究,家里有啥就做啥,为了节省面粉,锅里一半都会加很多东西来凑数,像今天这锅糊涂面,嫩南瓜,小白菜,冬瓜,应季蔬菜几乎都能看见,半锅菜半锅面,不怕吃不饱。

    只是,红薯面擀的面条没什么韧性,下锅咕嘟几下就变的又软又,面条煮成了软烂的面碎,这种面条根本不用嚼,跟喝汤似的能直接往下咽,没牙的老头老太太最爱吃。

    有牙口的年轻人可就不怎么喜欢吃这种东西了。

    柳东睿从她碗里倒出一小半的面条,呼噜呼噜往肚子里送,挑水的确是个耗力气的活儿,早上喝的那晚稀饭一点不管用,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了。

    林谷雨体力消耗的少,想给他再挑了几筷子面条结果没能挑起来,只好侧脸过去悄悄说“晚上盛完饭,咱们回去吃吧,顺便开个小灶。“

    她苦皱着脸,委屈的说“早上一锅蒸红薯,中午是红薯面条,晚上是小米红薯稀饭,吃的我都都快吐了。”

    大灿和二灿也哭丧着脸往肚子里扒,这面条有点苦有点涩,可真难吃,比林谷雨用红薯做的那些好吃的,差远了去。

    队里没说不让社员开火做饭,只不过一队的食堂

    制度设计的比较合理,所以大家几乎都在食堂吃。

    家里锅碗瓢盆都很齐全,柳东睿就说行。

    “晚上要不包韭菜鸡蛋馅饺子吧,加点上回买的小虾米,趁着秋韭正鲜嫩,多包点,吃不完放进去。”

    “天天吃红薯,肚子里是烧得慌,要不,再来个苦瓜酿肉,下一下身体里的火。”

    林谷雨当然说好,想想感觉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就觉得眼前的红薯面条一点都不香甜了,干脆把碗推给了柳东睿。

    就趴在桌子上跟他说起了吴二有来。

    “我瞧他弄那水沟犁还真有点意思,有点像南方那种水田,要是有水车,说不定还真能成。”

    柳东睿想了想,摇摇头,说成不了,河水跟田地落差太大,想要把水传送过来需要水管或者像南方那种直径很粗的大竹子,再说,风力不足,靠人摇动大水车,太费事。

    “今年赶不上了,肯定折腾不出来,还不如明年找找路子,弄点排灌机械呢,柴油发动或者用拖拉机带动,效率高多了,这是以后的潮流,咱得往前看。”

    行吧,是这么个道理,马上就是机械为王的年代,回头看的确不应该。

    晚上下了工,柳东睿去食堂打饭,林谷雨就在家里忙活开了,割韭菜,炒鸡蛋,摘苦瓜,剁肉馅,这些都很简单,等柳东睿端着饭盆回来,一口锅里已经在蒸苦酿肉了,林谷雨和好了面正在擀饺子皮了。

    大灿和二灿跟在后头,一进屋就瞧见碗里金黄诱人的炒鸡蛋,满屋子都香喷喷。

    “啊今天有炒鸡蛋吃”

    大灿把小书包往桌上一扔,手都不洗就要捏着吃,这阵子吃食堂可给他馋坏了,林谷雨“啪”一下打在他小手上,“疯了一天,脏死了,洗手去”

    那边二灿已经乖乖洗了手,林谷雨舀了一勺炒鸡蛋喂他吃。

    柳东睿去东间把和和抱了出来,小丫头看见她哥哥吃东西,馋的直吧唧小嘴,过了百天后,她比之前更加灵活了。

    孩子上膘快,下膘更快,这才吃食堂几天,看着脸色就没之前好看了,林谷雨特意多打了两个鸡蛋,分了小半碗的炒鸡蛋给两个人,“你俩分着吃,哄着妹妹,别往她嘴里填东西。”

    柳东睿就把和和放

    到大灿怀里,让哥俩个哄着,他去帮林谷雨包饺子去了,两个人一个擀皮一个包馅,配合的很是默契,说说笑笑的讲些生活的琐事。

    二灿拿着勺子自己吃一口,再喂大灿一口,看妹妹一只盯着他手中的勺子看,勺子到哪儿和和的小眼神就追到哪儿,他就疑惑的问他大哥“妹妹是不是饿了她一直在盯着勺子看呢。”

    大灿迟疑了下,娘刚才还说不能给妹妹吃东西呢,“她嚼不动吧”

    二灿“我看见妹妹长牙了呀我们就给她小小的一点,炒鸡蛋这么香,她肯定也想吃。”然后就从碗里捏了米粒大小的鸡蛋碎放到和和的嘴边,谁知她伸出小舌头一下给抿了进去,小嘴还吧唧吧唧了几下,然后咧开嘴笑了,嘴里又发出“啊啊啊”的声音。

    大灿和二灿面面相觑,她这是还要吃这么高兴。

    大灿又捏了小小的一点鸡蛋碎,这会儿没放进她嘴边,离她有半指的距离,就见和和仰着头“啊啊啊”的更响亮了。他不敢再喂了,万一噎着怎么办二灿那么大了,吃东西前几天吃红薯还噎着了呢。

    二灿就惊喜万分的喊林谷雨,“娘,你看,妹妹会吃鸡蛋了呢”

    林谷雨和柳东睿却吓了一大跳,扔下手里的东西就快步走了过去,她以前听说得婴儿过了半岁才能喂辅食的,和和现在不过才3个多月,还很小呢。

    “你俩喂妹妹吃鸡蛋了”女儿奴柳东睿表情异常严肃的问。

    二灿看见爹娘神情紧张,表情严肃,小脸上的笑容慢慢消退,不知所措的看着大灿哥。

    大灿看着他爹铁青的脸也很怕,心里直哆嗦,还是抿着嘴说“是我喂的,就一点点鸡蛋,还没有麦仁大,妹妹吃了还要吃,她一直在叫。”

    “妹妹叫也不该给她吃,妈妈刚才不是教过你们了么”

    上次在县城,听见城里小孩子不含爹娘,而是叫爸爸妈妈,大灿二灿偶尔撒娇的时候也会喊,林谷雨和柳东睿现在说话也没那么克制,爸爸妈妈的称呼在这个小家里经常用。

    林谷雨快速的给和和检查了一下,口腔里没有异物,小丫头咧着嘴笑着,咿咿呀呀的说着大人听不懂的话。

    她看柳东睿那个样子,怕

    再把孩子给吓着了,赶紧把和和递给他,“应该没什么事儿,你瞧,闺女自己还傻乐呢,她就是个馋嘴鬼,看不得别人嘴巴动一动。。”

    又搂着大灿和二灿安慰道“好了,好了,没事了,爹和娘就是有点吓到了,我知道你们是想帮忙,不过妹妹还小,只能喝奶,再等大一点才能吃鸡蛋羹这样软滑的东西,现在就算她要也不能给她,等她能吃饭了,你们再帮爹娘照顾她,好吗”

    二灿这才搂着林谷雨的脖子抽抽嗒嗒的小声说“娘,不是哥哥喂的,是我喂妹妹吃的鸡蛋,我错了。”

    大灿“我也在旁边看着的,我是大哥,没看好妹妹就是错了。”

    一点点小事,给林谷雨弄的泪目了,她轻轻捶了柳东睿一下,“多好的两个孩子,就算犯了错,你就不能好好跟孩子说嘛,搞的孩子这么紧张。”

    柳东睿怎么就成他的错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柳东睿斤斤计较的说“他俩是男孩子,说两句重话没什么,跟女孩子可不能一样。再过几年,男孩子就更皮了,提前管管不是坏事,再说家庭教育总得有一个扮红脸一个扮白脸的”

    林谷雨翻身不理他,“你说的我都同意,不过你以后要教育孩子就找别的地儿教育去,别在我眼前说,我今儿看大灿二灿委屈那样心里就先受不了,又想起了咱们刚过来那阵子两个孩子那可怜模样。”

    柳东睿只好吞下未说完的话。得看来家庭教育任重而道远,不但要考虑这么做孩子能不能理解,还得估计到孩子母亲的感受,两个没有当过父母的人还得慢慢地探索啊。

    柳东睿从后面搂着她,慢慢闭上了眼睛。

    小家庭里的问题不急着解决,但大队这个大家庭里的事情却刻不容缓。

    果然如东来媳妇说的那样,吴二有才折腾一天,就被大队长给阻止了,说他那么干是浪费土地并且还破坏粮种。听说三队的社员们也不乐意干,“让俺们挖水沟,辛辛苦苦把水运上去,不让浇到地里,要浇到沟里,让水顺着沟流到地里,这不二百五嘛多少浪费水啊。”

    可不是,别的地方的方法再好,不适合本地情况也不行,

    在没有更好的排灌机械前,人工浇地虽然很累,效率也低下,但却非常的灵活,只要河里井里有水,就能干。

    土壤里有了水,麦种汲取了土壤里的水分,遇水则生,四五天后,麦苗终于破土而出,一颗颗嫩绿的小芽在黄土地里显得格外的可爱,不过几天,就长成了一层青绿的绿地毯,不枉社员们辛苦了这一场。

    河水和地下水的水位一天天往下降,妇女们洗衣裳的青石板都不得不往前挪了一大步,要不根本够不着水。

    一队养的那些鸭子倒是很欢快,新暴露出来的河岸,充满了陈年的淤泥,里面很多的虫子,是鸭子们的味觉盛宴。每天开栏的时候,就听见“嘎嘎嘎”的阵阵欢欢快声。

    可却几乎没人能高兴的起来。

    老农们最先察觉到了天气的异常,在大桥边唠嗑时深情就没以往那么惬意,十句里有七八句都是在讲往年这会儿的天气如何如何,今年的又如何如何,甚至还有人说“这瞧着跟四几年差不多啊,那会儿是夏季三个月没雨,夏秋交际下了几场,入了秋又看不见雨点子了。“

    柳文元就摇摇头说“不一样,今年夏天天气不错,算是风调雨顺,咱们麦子的确比往年收成好,秋天是旱了点,但不是大旱,我看啊,咱们还是等到重阳节那天看看再说吧。”

    为什么要等到重阳节看看再说呢重阳节跟下不下雨有什么关系林谷雨百思不得解。她就趁柳婆子来这边的时候问了出来。

    柳婆子笑说“不怪你们不知道,还是年纪轻,年纪大的一问一个准儿,这其实就是句农谚。”

    林谷雨知道在没有天气预报的年代,老农们对天气的把控主要靠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经验,慢慢的汇集成了农谚,老庄稼人都信农谚。

    柳婆子讲到农谚上说“重阳无雨看十三,十三无雨一冬干。”九月初九如果不下雨就得看十三那天,十三如果还不下雨,那差不多今年就是个干冬,雨雪也不会多。

    林谷雨这才恍然大悟。

    柳东睿对农谚所知比林谷雨至少,后世每天手机一打开就有天气状况的推送,二十四节气这些课本里都不再教,城里的孩子听都没听人说过。柳文元说的那些

    柳东睿基本没听过,更因为这样,才打心底敬佩劳动人民的智慧今年的冬天的确干旱,而且干旱少雨的状况还见持续很久,数十年一见。

    林谷雨倒还挺激动的,因为重阳节来了西阳镇这边对重阳节还挺重视,有一个习俗就是蒸花糕。

    在平原地区登高望远是不能够了,赏菊更没戏,这个年代花不是花,是社会主义的毒草,越是鲜艳美丽的话,毒性就越大,养花不再是怡情养性的小事情,会被批说有资本主义倾向。

    要啥啥没有,想要好好过个应景儿的重阳节,说实话还真得费点心思,不过林谷雨乐在其中,她觉得生活是很需要仪式感的,把枯燥繁琐的生活过的有滋有味,要付出很大的努力才行。

    没有社会主义的毒草,但村里遍地有野花野草,那种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的小野菊,柳河两岸野生野长了很多,颜色也比较多样,不但有金黄的,还有淡紫色的、白色的、红色的,朝饮晨露暮餐晚风,香气还很浓郁呢,不过社员们没什么艺术细胞,名字取的格外不好听,叫狗娃花,够狗尾巴草有异曲同工之妙,随意的不能再随意。

    林谷雨早早起来,拿了把剪刀,沿着路边剪了一大把野菊花,故意把花茎留的长长的。

    路上又看见了几只山茱萸枝,果实红溜溜的,鲜艳欲滴,看有点像枸杞。

    回家后,捡了几朵最漂亮的出来,去除花茎,剩下的那些找了一只透明的玻璃酒瓶,放进去摆弄修剪了一会儿,瞧着还挺漂亮。

    柳婆子蒸的菊花糕,其实跟蒸花馍没什么太大区别,不过是把花馍的形状做成菊花的样式,如果是白面做的看上去倒还不错,现在没有白面,用豆子面做,呃,林谷雨吃够了。

    她另辟蹊径,舀了半瓢万能的红薯淀粉,加水一点点的把大颗粒给和开,按照做凉粉的方式搞了起来,在盆子底铺上一朵朵洗干净的小菊花,这才把熬的比糨糊还要浓稠的液体倒了进去,等到下午温度降下来后菊花糕应该就成了。

    虽然红薯淀粉的颜色很深,不好看也不透明,但至少外形上算是应景,蘸糖吃两块,应该还算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三合一章,好开心

    明天也要争取三合一,我尽量赶早啊,,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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