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有多难受,可在这宫里,再多的苦难都得咽下肚去,明面上依旧云淡风轻地生活着。
第二日,佟皇贵妃慈爱的那种胤禛叮嘱着说道“一转眼禛儿就是个大孩子了,额娘都还记得你刚来的时候,小手小脚的,额娘都不敢不抱你,就怕一不小心伤着你的时候。
现在的禛儿长大了,马上就要到阿哥所里去了,也是个大孩子了。
去阿哥所里要乖巧一些,到上书房里读书,最开始肯定会有些不适应,忍忍就好,好在额娘早早的就给你开蒙了的,不怕你跟不上诸位大人的进度。”
四阿哥感激又孺慕的说道“额娘的慈爱胤禛铭记于心,万万不敢忘,也多亏有额娘的百般照拂,否则又怎会有今日的胤禛呢”
佟皇贵妃满意的笑了,谦虚的说道“傻孩子,咱们娘俩说这些外道的话干什么,一切都是额娘心甘情愿的为你筹谋。
去了阿哥所你也得自己担起一个家了,只是最开始一定会手忙脚乱的,额娘准备让嬷嬷陪在你身边一段时间,等你适应好了,再让嬷嬷回来。”
话都已经说到了此处,四阿哥能说什么呢,点了点头应了下来,乖巧而又顺从的模样,让佟皇贵妃更是满意的笑了。
却浑然不知四阿哥在低头的动作下,掩盖住了眼中那清冷无波的眼神。
光阴如梭,很快时间便滑到了康熙二十八年七月,佟皇贵妃已然病入膏肓,时日无多了。
康熙对于佟皇贵妃这个表妹是有一份真情在的,下旨封她为皇后,试图以冲喜的方式让她好起来。
不论这样的方式有没有用,可这份心就足够让旁人羡慕了,华丽的凤袍被送了过来,哪怕病的浑身无力,可当穿戴上那重重的凤袍时,佟皇后还是忍不住的笑了。
十一岁的四阿哥也因为佟皇后的重病,短短一段时日便消瘦了许多,因为过于消瘦五官的线条也显得更加的锐利。
自从小格格没了之后,佟皇后便一心一意的希望重新怀有龙嗣,为此坐胎药,生子药那是一碗接着一碗的喝,更别提早年为了求得一个皇子,她乱七八糟的生子药喝的更是不少。
可却一直没有好消息,期待屡屡落空,小格格未足月便夭折以至于她月子都没做好,留下了病根,乱七八糟的生子药更是一直不停的喝着,三管齐下,她很快就病了。
没有自己的孩子总是带着两分心虚感的她更希望事事周全,无可挑剔,在这样的心情下,又哪里能安心养病呢
如此小病拖成了大病,胤禛如此想着,垂下了眼眸,掩盖住了眼中一闪而过的冷光。
佟皇后看着跪坐在床边,垂着眼眸像是镇黯然伤神的四阿哥,满面愁容的叹了一口气,忧愁的说道“本宫的身子本宫知道,也就是这几日的事儿了,可禛儿你之后该怎么办
德妃因为六阿哥的事情一直对你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你若回到永和宫,恐怕只会受她冷落,甚至是打压。
额娘一想就睡不着,可却不能再继续护着你了。”
抬起眼眸的四阿哥眼中溢满了眼泪,泪水顺着眼角刷刷地落了下来,倔强的死咬着下唇,这副默默哭泣的模样,看着真是十足十的真情流露。
佟皇后眼中闪过了一丝得意,更是慈爱的说道“别怕,额娘会想办法把你安顿好的。”
四阿哥重重的点了点头,带着哭腔的说道“额娘要好好的,要是没了您,胤禛该怎么办呀”
一句话勾得佟皇后和胤禛抱头痛哭,至于这其中有几分真几分假,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反正看似尽情流露的二者心里都有着自己的小算盘。
都到使用冲喜这样的手段了,就能够看得出来佟皇后病的有多重了,即使再得意,依旧掩盖不了她身体的虚弱。
小脸煞白的她看着大步流星的走进来的康熙,眼神迷离了一瞬,紧跟着双目中噙起了泪珠,嘴角勾起一抹柔美的笑容。
满是祈求的冲着康熙说道“表哥,我实在放心不下禛儿,让他成为我的孩子好不好”
这就不仅仅是四阿哥被养在佟皇后的膝下,更代表四阿哥的玉碟也得更换,那样,不论四阿哥究竟是谁生的,以后他的生母爷只会是佟皇后。
康熙重视佟皇后却更重视太子,此时若是四阿哥成为了佟皇后的子嗣,那么他也会是嫡子了。
嫡子这个名头代表太多东西了,一旦如此,其中的变数太大了,康熙沉默了半晌,什么都没说。
佟皇后脸色更是惨白如纸,她惨然的笑了笑,却没多说什么,只是眷恋的看着康熙,深情的模样,让康熙满是不忍地握着她的手坐在床边。
佟皇后像是得到了救赎一样,安然地笑了笑,冲着四阿哥说道“禛儿先下去吧,我和你皇阿玛还有话要说。”
四阿哥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眷恋的看了一眼佟皇后,紧跟着在佟皇后的示意之下,这才失望的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见四阿哥的身影慢慢的消失在自己的眼前,佟皇后这才冲着康熙小心翼翼地说道“表哥,我唯独放心不下禛儿,德妃与我的恩怨你也是知道的,她对禛儿有谦怒之心。
我担忧得很,等到我没了之后,让禛儿给我守孝三年,三年之后,他就是一个大人了,有没有额娘的庇佑都没事了。”
都已经拒绝过表妹一次的康熙,见她如今这副苦苦哀求的模样,又哪里忍心再拒绝她呢轻轻点了点头。
佟皇后真心实意的笑了,她看出了皇上现在对太子的重视,佟佳氏想有一位皇子的野望恐怕无法达成了,但只要捏紧了胤禛,日子还长着呢。
三年守孝,还是为额娘守孝,就不信德妃心里没有个疙瘩,到时母子俩之间冷冷淡淡,自己就算是养母又如何,只要在胤禛心里她不是亲额娘胜似亲额娘就行了。
将来若是皇上对太子起了疑心,佟佳氏也有机会再拱卫一位皇帝上位,若是不成,好歹也有一位王爷照扶着,再去绸缪下一代也是来得及的。
在这样的百般筹谋之中,佟皇后闭上了眼睛,丧钟声响起,宫里也早早的挂上了白布,朝廷命妇们紧而有序地前来哭灵
夜晚,烛火在风的吹动下将事物的影子拉长,尽显诡秘,更别说灵堂这么一个地方,总让人心里惴惴。
承乾宫里的一个小宫女趁着夜色走到了灵堂中,在四阿哥耳边将白日里佟皇后的一言一行全部都复述了一遍。
自从觉醒之后,四阿哥就已经开始了布置,如今的他没有能力去收买承乾宫里的大宫女,但小人物用好了也能发挥出大用,毕竟扫地的粗使宫女日日都在那扫地,谁会防备她呢
康熙那是站的太高了,其她人的算计又损伤不到他的利益,他自然乐的接受那些讨好了,四阿哥却一听,便听出了佟皇贵妃的言下之意。
德妃是不能指望了,自从六阿哥逝去之后,对他那是冷冷淡淡,甚至眼含恨意,既是如此,不如干脆顺着佟皇后的意思,反正死了的额娘,总比活着的额娘好对付。
再者自己是佟皇后养育长大的,养育之恩大如天,自己若是表现不到位的话,恐怕都得让人心里嘀咕。
清醒的盘算好了,四阿哥冲着小宫女点了点头,之后那是一连几天的水米不进,本就有意饿瘦了的他,很快便支持不住的昏倒在了灵堂之上。
不说康熙觉得他确实是个孝顺孩子,其余的人心头也是暗自赞扬,毕竟一个孝子总是能够让人对他颇具好感的。
在这其中,德妃的脸皮子都快被扒下来的,她才是胤禛的亲生额娘,她活的好好的,可四阿哥在做什么呢,悲痛欲绝的像是死了亲娘一样,守孝守的那叫一个诚心。
德妃恨不得生吃了四阿哥,哪怕是她先抛弃四阿哥的,可四阿哥是由她生下来的,因此总是带着一种迷之自信,却没想到小小年纪就黑化了的四阿哥学习到了她那份冷心冷情。
二人四目相对,无需多言都能够看得出彼此心中真正的想法。
德妃暗自咬牙,一口气哽在心口,面上还必须得做出一副悲痛至极的姿态来,哭灵这可是件大事,谁敢在这时候闹幺蛾子。
哭灵过后,形销骨立的四阿哥成功得到了康熙的怜惜,也让四阿哥在众人心里有了一个固有的印象四阿哥是个孝子。
孩子孝顺,康熙做为父亲自是高兴的,可看孩子瘦的不成人样又难免有些心疼,这时候就需要有人来宽慰胤禛了。
自己上是不可能的,康熙忆及早早和四阿哥定下婚约的宝珠,冲着李德全说道“让乌拉那拉家的小格格入宫来宽慰宽慰胤禛。”
胤禛从来不觉得自己的皇阿玛是好糊弄的人,既是悲伤,不管有没有胃口是真的干饿着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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