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过来一起住,嗯”
年轻人英俊至极,声音低沉又沙哑,说的又是这样魅惑人心的话,如此对白,不论是在哪部电影里,都是令人醉心的风月桥段。
只除了他那双依旧冷冰冰的脸和嘴角漫不经心的笑意。
于是周晨晨丝毫没有想歪。
她盯着大魔头近在咫尺的俊脸,张大了嘴,半晌后咽了咽口水,搬过去跟大魔头一起住
“为为什么”
少黎放开她,坐回去,面不改色地撒了个谎“我的属下全是男性,雅苑风水阴阳失调之下,不利于灵气的聚集。”
周晨晨“哦”了一声,显然没听明白他的话。
“灵气不聚集,就无法修炼。”
周晨晨这才明白过来。
对哦,大魔头是修真界的人,就像他们每天要上学一样,他每天也要修炼。阴阳失调就没有灵气,灵气就好像是写字的墨水,没有墨水就没法写字。
周晨晨听是听明白了,可是,搬过去和他一起住
她脑海里进行了一个世纪的思想斗争就算不管他让她过去住的理由,也不能和大魔头同居啊别说男女授受不清,如果和大魔头朝夕相处,天天看着他这张皮笑肉不笑的脸,她说不定会吓到折寿。
但她的大胆丸。
小姑娘可怜巴巴地垮了脸,满脸挣扎。
好在大魔头这次竟然很仁慈“给你两天时间考虑,逾期不候。”
他说完站起身往外走,只留她一个人在咖啡馆里继续纠结着。
当天夜里下了一场雷雨,周晨晨的噩梦换了主角,一条头上长了角的喷火龙面目狰狞,满是尖刺的背上坨了堆成小山的大胆丸,但任凭她怎么够都够不着。
她挣扎着想去够,每当快要够到的时候,那条龙便飞得更高一些。它停在半空中,眯着眼睛冷冷地看着她,绕着圈子戏弄她,最后嘴里喷出一簇幽蓝色的火焰,把她吞没了
第二天上午,周晨晨顶着一晚上没睡好遗留下来的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和几个室友一起去了芳华社的会议室,参加两周一次的例会。
芳华社是s大建校以来就有的社团,历史非
常悠久了,社团做得也很好,算得上是省内最好的非营利学生慈善组织,总部设在学生活动中心。
会议室在二楼,几人收了伞上楼,推门进去,扑面而来的冷气让周晨晨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跟在冉安屁股后面在会议室一角坐下。
白露看看门口,掏出包里的化妆镜照了照脸上精致的妆“今天又是程学长组织例会,又可以看帅哥啦对了晨晨,你上周的工作总结里写刘奶奶的事了吗”
周晨晨之前就和她们说过这事儿,几人建议她把这事儿上报给社团,让社团想办法。
“嗯,写了。”一听是程学长来组织例会,周晨晨睡意消了一半,不由自主坐直了小身板。
会议室门口陆陆续续走进来好多社员,程阳和副社长姚青从走廊那头过来,似乎正在聊什么有意思的事,进门的时候他轻笑了一下。
门外走廊上,晚春的风吹进来潮湿的雨水和热气s城的春天就算是下着雨,也依旧闷热。而那笑容没有掺杂任何的杂质,干净得像是太阳初升时候的一缕微风,能吹散人心头的霾。
周晨晨看得愣愣的,然而在心慌意乱之前,她忽然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大魔头那总是不达眼底的笑。
同样是笑,但人和人真的是不一样的。
她心里莫名有一些不舒服。
这种感觉就好像从前的她,只是单纯地渴望着温暖和光亮,但现在追寻光亮的同时,却会不经意想起潮湿角落里,那片孤独的阴影。
程阳走到会议室正中坐下,先整理了一下上周的赞助总结。
“有个非常好的消息,上周我们和ug的赞助合约已经签了合同,刘致远,你负责改一下社团网友的o和背景图,都换成ug的赞助标志。”
讲完赞助,他又整理了上周大家交上来的工作总结,从中间抽出一张,边看边点头道“周晨晨同学上周的建议非常好,确实,社区里交给我们的有关孤寡老人的名单并不齐全,有一些情况特殊的老人虽然不在名单上,但更需要资助和陪伴。正好这次我们拉到了大赞助商,可以跳过社区直接拉资助名单。”
“晨晨,你能给我们讲一下具体的情况吗”
他说完,目光温
和地看着她,眼含鼓励。
周晨晨听到自己的名字,愣了一下。
晨晨。
他竟然知道她的名字
周晨晨只觉得自己的一腔热血都沸腾了,昂首挺胸地站起来,刚要开口,才发现这会议室里所有的社员都抬着头在看她。
芳华社成员很多,尽管今天来的只有一部分,但各个院系,四个年级甚至还有研究生院加起来,仍是有熙熙攘攘七八十个人。
周小怂一下就怂了。
脑海里原本组织好的语言,像是被一座无形的大坝拦住,无法宣泄出来。她脑袋里乱极了,两只小手无意识地揪紧了衣服下摆,脸红得不像话。
“我”
她要努力,就算没有大胆丸,她也可以的。
小姑娘深呼吸了一下,盯着眼前会议室巨大的长方形桌子“我上周”
会议室里安静得可怕,众人都停下了讨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头顶的电风扇乐此不疲地转着,吹得桌上的文件“哗哗”作响,这些不算嘈杂的背景音里,周晨晨仿佛听到了自己体内血液流动的声音,夹杂着心慌和羞耻。
她惶惶不安地白了脸。
就在她心慌意乱之时,一位迟到的社员从后门进来,不小心撞掉了墙上挂着的一副艺术抽象画,工业风的不锈钢画框猛得撞在地砖上,发出刺耳又巨大的“哐当”声。
像极了很久很久之前的那个安静雪夜里,那辆越野车惊悚的鸣笛。
这突如其来的响声,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周晨晨不由自主地抱着头撕心裂肺地尖叫了一声,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地躲到了桌子底下。
那声破了音的尖叫伴随着金属画框震颤的尾音,破碎而荒唐。
整个会议室里先是安静了一会儿,继而爆发出哄堂大笑竟然真的有人被突然的声音吓到躲到桌子底下的,场面太滑稽,就算有些人打心底觉得这样不道德,也实在是很难忍住不笑。
“晨晨,你没事吧”冉安和白露立刻蹲下身去拍她的背,这才发现她双眼闭得紧紧的,呼吸急促,唇色惨白,整个人都在发抖,大颗大颗的冷汗不断滴落。
舒初彤听着周围的嬉笑声和议论声,黑了脸,重重敲了敲桌
子“有什么好笑的,都特么给我闭嘴”
程阳也愣了许久,过后,他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和众人的注意“下周有三天的五一假期,社里的工作就是派一些同学去走访,不能完全依赖社区给的名单,刘铭同学,这个任务交给你可以吗”
“是,社长。”
周晨晨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了一些,她被冉安握着手,屈着背坐在位子上不敢抬头,用一只胖胖的手挡住了脸颊上的通红。
但她露在马尾外的两只充血的耳朵,依旧暴露了她。
程阳那边已经开始了新的话题,但周晨晨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一颗心脏像是先灌了滚烫的岩浆,又被放置于冰天雪地之中,难受得她坐立难安。
少女内心深处那最隐秘、最简单的自卑,夹杂着隐晦的小心思,不加掩饰地暴露在空气中,滚烫而难堪。
这对她来说明明是家常便饭,甚至是早就可以预见的,但周晨晨却觉得,她似乎从来没有那么丢脸过。
从来没有。
很多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果然就是她可望不可及的梦,承认吧,她就是这么没用。
她失神了许久,咬着嘴唇掏出手机,翻出大魔头的号码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小姑娘单纯得过分,却还有分寸大魔头,我搬过去的话,你家有客房给我住吗
对面很快有了回复有。
她深吸了一口气,按下几个字好,那我答应你。
周晨晨虽然没有经得住“大胆丸”的诱惑做出了妥协,但思前想后仍是觉得一直住在大魔头那儿也不是个事儿,临江阁离学校那么远,总不能每天让人接送。
最终,她鼓起勇气和大魔头讨价还价,两人达成协议,以后每周的周五到周日她住到雅苑,周一到周四还是在学校,而大魔头则在她需要的时候给她“大胆丸”。
于是这周五,五一假期的前一天晚上,周晨晨收拾好小箱子,虽然极不情不愿,仍然不忘装上她的猪猪抱枕。
她和室友们说的是她有个亲戚来了c城,所以以后她每周末会去亲戚家住。
五一放三天假期,许多家离得不远的同学们都回家了,偌大的校园里显得有些空荡。周晨晨拉着小箱子
走到校门口,瑟瑟的冷风吹得她直哆嗦。
她看着校门口停着的那辆黑色suv,深吸了一口气走过去,神情肃穆这是已经做好了大义赴死的准备。
然而打开车门一看,少黎并不在车上,除了司机之外,只有副驾驶座位上坐着的何成。
周晨晨有些疑惑“何爷爷,少黎呢”
昨天他发了消息说会来接她的,这会儿怎么不在。
老人声音低沉,恭敬道“周小姐,主子现在有事来不了,吩咐我来接您过去。”
周晨晨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何爷爷,您不用叫我小姐,叫我晨晨就行。”
然而何成只恍惚地点了点头,没有回答她。周晨晨注意到,他一直眉头紧锁,神情很严肃,有点心不在焉,像是有心事的样子。她张了张嘴,又不太敢问,只好惶惶不安地坐在后座上。
一路上的气氛异常凝重,那司机或许是被所谓的“结界”隔离了,而何爷爷又不说话,周晨晨把手机声音调到最小,玩起了消消乐,大气都不敢出。
车子很快进了临江阁大门,停到了雅苑侧边的车库里。
何成率先下车,大步往门口走,步伐匆匆。
他这次竟都没停下来等一等周晨晨,像是有什么极为要紧的事。周晨晨立马小跑着跟进去,进门才发现,整座大宅灯火通明,却安静得像是空无一人。
周晨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吓得一句话都不敢多说,硬着头皮跟在何成身后,小心翼翼地拉着箱子穿过庭院,行李箱的轮子与卵石铺成的地面摩擦发出了违和的声音。
待走过她记忆中的长廊和拱桥,便到了那两层小楼。
少黎的房间在一楼侧厢。
房门紧闭,门外围了五六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全都剔着平头,此刻皆神情严肃地看着那紧闭的房门。
中式大宅,楼台亭阁,暗暗夜色里一群穿着西装的彪形大汉,这种不自然的过渡倒像是上个世纪初赶了西洋潮流的某个大户人家。
乍一眼看到这么多人,周晨晨有些发怵,她瑟缩地往何成身后躲了躲,但显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她身上。
何成大步向前,问其中一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的青年人“张枫,主子情况怎么样了
”
被唤作“张枫”的青年人抿唇,神情严肃地摇了摇头。
气氛很沉重,此时此刻,没有一个人有闲心招待客人。
周晨晨只好拉着箱子傻傻地站在一旁,看着旁边的池塘发呆。池塘里养了好几尾红鲤鱼,晃着尾巴游来游去,逍遥自在得很。
她想伸手去玩水,但又怕那些游来游去的鲤鱼,手快要撩到水面,还是悻悻地收了回来。
她一屁股坐在自个儿的行李箱上,托着腮看少黎的房门听他们说,大魔头出事了不会是像武侠里写的,练功走火入魔了吧
就在周晨晨无聊到又开始掏出手机玩消消乐的时候,房门忽然开了。
房间里走出来一个小孩子,大概十一二岁的样子,长着一张非常喜庆的娃娃脸,像极了某个年画里走出来的小孩子。
但那小孩却和外头那些彪形大汉们一样剔着平头穿着西装,脸上的神情更是严肃得根本不像一个孩子。
周晨晨腹诽,大魔头身边的人真怪。
见小孩走出来,其他几个黑衣人立刻围上去,七嘴八舌地问他“许仙,主子怎么样了”
许仙没回答,反倒脸色怪异地看了周晨晨一眼“主子让你进去。”
周晨晨一脸懵逼地指了指自己“我”
许仙点点头,所有黑西装齐刷刷地看向她。
周晨晨咽了咽口水。
反抗是不可能反抗的,她只好拉着箱子往房间里走。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灯笼形状的吊灯,反倒没有庭院中那么亮堂。一进房门,周晨晨就闻到一股十分浓重又呛鼻的中药味。
她被呛得咳嗽了好几声,心里打着鼓,又不太敢进去了。
房间里的布置很古典,一些现代的设备,类似制冷系统、灯具还有电器设备都挑选了非常符合房间整体风格的外观,看起来不仅不违和,反而显得十分和谐好看。
周晨晨踟蹰着上前,看着中间那张巨大的雕花木床,大着胆子叫了一声“少少黎”
没有人回应她。
她迈着小碎步挪过去,站在一米之外伸长脖子往床上看了一眼。
烟青色的缎面锦被下,大魔头双眼紧闭地躺着,眉目英挺,面色惨白,额头和嘴唇还发着青,像是像是
死了。
还是死了有一会儿的那种。
“啊”
周晨晨吓得干嚎了一声,迅速把行李箱一扔,飞快地弹开老远,没想到转眼间就被人从身后揪着衣服领子拎了起来。
“放肆”
她身后,那个二十来岁的黑西装恶狠狠地看着她,两只眼睛里似乎冒出了实质性的怒气。周晨晨缩着脖子,整个人双脚离地被拎在半空中,抖得像是筛糠一般,可怜兮兮地闭着眼。
像是一只待宰的呆头鹅。
“张枫,别伤了她你带她到主子身边,主子想要她陪着。”
许仙发话,于是可怜兮兮的周小怂被那青年黑西装一路拎着到床边,又被“啪嗒”一声扔在地上。
周晨晨也顾不上屁股疼,连忙爬起来,瑟瑟发抖地往床上看,大魔头闭着眼,似乎连胸膛都没了起伏。
她哆哆嗦嗦地伸出一根指头叹了叹他的鼻息。
真的死了。
周晨晨捂住嘴,死死忍着不尖叫,但还是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然而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却被人一把牵住。
“死”在床上的大魔头突然伸手牵住了她。
周晨晨僵着身子直挺挺地站着,已经被吓得神志不清了,只觉得牵着她的那只手冰冷刺骨,让她不由自主打起了哆嗦。
她终究还是忍不住,怕到了极致,“啪嗒啪嗒”地掉起了眼泪。
少黎睁开眼便看到这一幕烛火摇曳,暮色沉沉,那胖胖的小姑娘弯腰站在他床前,一只手顺从地任他牵着。她发丝微乱,脸上没有了平日里的嬉皮笑脸,红着一双眼,皱着鼻子,目光悲伤地看着他,大颗大颗的眼泪不要钱似的从她眼眶里滑落。
他忽然想起,他儿时刚刚开始修炼灵力,时常为了能够得到父神的一句夸奖,把自己弄得走火入魔、遍体鳞伤。
而那时候,母神就会像这样,坐在他床边偷偷地落泪,那些眼泪滴在他身上,滚烫。
神智忽然有些许恍惚,少黎鬼使神差般抬起另一只手,抚上姑娘的脸颊,想要擦去那碍眼的泪。
“没事,我又没死”
大魔头的声音沙哑干涩,却难得温和。
然而下一秒,他的指尖碰到小姑娘脸颊,立刻感受到了她面皮的震颤,他甚至
听到她牙齿上下打颤的声音。
“”
少黎刚上来的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背了过去,又晕了过去。
周晨晨抖了半天,憋住眼泪,回头对许仙说“那个他刚刚好像醒了,还说了一句话。”
原来大魔头没死啊。
周晨晨说不上有多喜悦,但心里却莫名松了口气,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虽然她很怕大魔头,但好像并不希望他死掉。
许仙闻言面色凝重地上前,右手食指和中指搭在少黎手腕处,那几个黑西装纷纷从外头进来,焦急地站在后面。
周晨晨有心后退给他们让个地方,奈何她的一只手被少黎拉住,怎么都挣不开,只得姿势僵硬地站在床边。
“奇怪,体内的毒似是缓和了许多。你们都出去吧,主子无碍,只是身体尚还有些虚弱。”
许仙说着,又神色怪异地看了一眼周晨晨,这才挥挥手让那群黑西装出去。
明明看上去就是个小正太,但眼神却很吓人,看得周晨晨心里直发毛,根本不敢回视他。
夜渐渐深了,周晨晨站了几分钟就有点腿酸,悄悄动了动手腕想把手从大魔头那里抽回来,却纹丝不动,她扁了扁嘴,用食指在他掌心不停挠着,泄恨般想,她都一个星期没剪指甲了,挠不死他。
好在何成总算想起了她,挥手将房间里另一侧的贵妃榻悬空搬过来放在床边。
“周小姐,您先将就着在这儿休息一会儿,等主子醒了我再带您去您的厢房。”
他说着对她稍稍弯腰,躬身后退。
周晨晨看了一眼床上毫无声息的少黎“等等,何爷爷,你知道他这是怎么了吗他是生病了吗”
大魔头竟然也会生病,而且看样子病得还不轻,要不是刚刚醒了一会儿,她真的以为他死了呢。
周晨晨暗搓搓地想,肯定是鬼上身了,他害的人太多,那些人都变成小鬼来缠着他。
何成听她这么问,面容有些恍惚,好半晌才道“我家主子被被奸人所害,身受重伤,还中了剧毒,今日这是又毒发了。”
他想起两个月前的那天,依旧心有余悸。
周晨晨没想到竟然这么严重,心里又莫名有些不忍心了,于是停下用食指挠
他掌心的动作“被奸人所害是谁啊这么狠毒,是少黎的仇人吗”
这时,靠在窗边的许仙突然“嗤”了一声,开口道“仇人呵,这般害我家主子的,是他的亲生父亲,大义凛然高高在上的那位啊。”
虎毒尚且不食子,谁能想到,大千世界之主,那位心怀苍生、正气凛然的龙神殿下,竟然会对他的亲生儿子下这般毒手,毫不留情。
他的手段这般狠辣,简直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世人总说主子是大千世界几万年来最冷血残忍的大魔头,是整个大千世界芸芸苍生的劫难,却也不知,究竟是谁更狠毒了。
何成打断他“许仙,莫要多嘴,跟我出去。”
他说着转身想要走出房门,却又在门口停步,反倒是自己多嘴了一句“周小姐,我家主子他很不容易,他或许将您当成了朋友,希望您能多陪着他。”
两人将房门从外头关上,房间里陷入一片死寂。
周晨晨一屁股瘫坐在贵妃塌上,面色掩不住的震惊。
大魔头病成这样,竟然是他爸爸害的。
为什么
在周晨晨横平竖直、极其简单的世界观里,完全想不出这世上到底存在什么样的原因,会让一个爸爸这样去伤害自己的儿子这让她不由觉得,大魔头有点可怜。
她想起了自己的爸爸妈妈,想起了自己的奶奶。
她是三岁那年丢的,直到八岁才被救回来,期间整整五个年头。
那天奶奶抱着她出门买菜,被一个猖獗已久的人贩子团伙盯上。回来的路上,一个戴着帽子的男人硬生生把她从奶奶的怀里抢走了。
爸妈当天就报了警,但却迟迟没有她的消息。
一两年过去,亲戚朋友们还会劝说,说不定哪天就有消息了;然而年过去,所有人都说,囡囡可能真的找不回来了,或许已经没了,他们也该好好过他们的生活。
其实那时候她的爸爸妈妈还年轻,完全可以再生一个孩子的,或许会是一个可爱的弟弟或者妹妹,但他们没有。
她的家人们,他们爱她,他们从来不曾放弃她。
很多事情是她长大了之后,从亲戚朋友那里听说的。
他们说,在她出事之前,奶
奶还没有得老年痴呆,是个慈祥又和蔼的老太太。爸爸有一份很好的工作,年纪轻轻就做了大公司的经理。妈妈是个中学老师,人长得漂亮又文静,和现在截然不同。
他们说,奶奶从那时候开始神志不清,整天在小区门口蹲守着,见人就问,有没有看见过她的囡囡。
他们说,爸爸妈妈为了找她,把工作辞了、房子卖了,之后整整五年的时间里,夫妻俩开着一辆贴满她小时候照片的面包车,从一年有六个月都在下雪的漠河,到四季如春的大理,从长江的入海口,到广阔的大西北,他们找遍了全中国的每一个城市,甚至徒步进入一个个车子不能到达的村庄。
跋山涉水,风餐露宿,疲惫不堪却停不下来,因为一闭眼,他们的丫头就在梦里眼巴巴地等着他们去救。
寻找那个被他们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女儿,成了当时年轻的夫妻俩,生命里的唯一。
所以啊,就算她现在胆子那么小,什么都做不好,只能畏畏缩缩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她也会努力地,充满希望地活着。
因为她爱的人从来都没有放弃她,她也不能够,放弃她自己。,,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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