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泽知赶到的时候,陆时川正在试图辨认眼前的人究竟是谁。
“陆先生,我扶您回楼上吧。”年轻的女人笑容甜美,说完这句话才转脸对靳泽知说,“刚才陆先生忽然说有些头晕,他会让我帮忙,我真的觉得非常荣幸。”
靳泽知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就是质问,可他还在担心刚才那段不太顺利的对话,而且女人说话的时候陆时川完全没有任何拒绝的意思,这也是陆玉林随后走过来却没有接手的原因。他总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一位女士拉拉扯扯,陆时川也不会允许他这么做。
“可以的话,麻烦两位让一让好吗”
女人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甜腻,她笑着把陆时川的手臂揽在肩上,但一个成年男人的体重对她来说应该在承受范围以外,所以只走一步就往前踉跄出去。
她的狼狈让陆时川愈发不适,他眉心蹙起,良久才睁开双眼。
靳泽知正在强忍不耐对眼前莫名坚持的女人说“你一个人无法帮助先生返回卧室,在平地你已经寸步难行,更何况家里的卧室都在楼上。”
“我,我有方法”
“小姐,请你不要无理取闹。”
陆时川重新闭眼,他给自己用来休息的时间向来不多,所以在靳泽知再次开口之前就恢复了一些体力,然后他忽然推开身旁的女人独自站稳。
被推开的人一脸惊愕,“你怎么这不可能”
靳泽知察觉不对,他立刻反问“什么不可能”
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女人抬手掩在唇边惊呼一声,她慌乱地左右看了两眼,又看向陆时川,“陆先生,我只是”
陆时川没有理会她的话,只对匆匆赶来的老管家说“检查我的酒杯,”他眼底有阴云翻滚,浓郁的怒气在阵阵涌起的疼痛中翻倍增长,他几乎轻声细语,语气却比寒霜更胜一筹,“检查我的客人给我送了什么小礼物。”
不远处还毫无所觉的人群还热闹着,陆时川周围却落针可闻。
“从来,”陆时川眸光冰冷,“从来没人敢这样戏弄我。”
任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再去触陆时川的霉头,老管家的回答也小心翼翼,“我这就去办,先生。”说完对身旁使了个眼色,就有两个身强体壮的男人走到门口站定。
女人吓得脸色惨白,她颤抖着嘴唇说“我什么都没做”
陆时川连一个眼神的施舍都欠奉,他对陆玉林说话时已经慢条斯理,“想一个合适的理由通知宾客,接下来我会缺席你的成人礼。”
陆玉林胆战心惊看着陆时川已经没有血色的嘴唇,“小叔,我会的,让我扶你上楼休息吧。”
陆时川顺势抬手握住身侧靳泽知的手臂,“泽知陪我上去,你和我不能同时离开。”说完他最后嘱咐老管家,“不要让今天的任何内容见报。”
“我明白。”
靳泽知任由陆时川铁钳一般的手掌扣着自己的手臂,并感觉到施加过来的力道越来越重,他不着痕迹走过去一步,角度微妙,但让对方能站得轻松一些。
陆时川停留片刻,看着陆玉林走向人群,才对靳泽知说“走吧。”话落就转身走出了宴会厅,所幸有靳泽知承受大半重量,否则他在场内就已经出丑。
靳泽知深知陆时川的忌讳,他从头到尾不发一言,直到将陆时川扶到沙发前坐下才问“先生,需要我请医生吗”
陆时川的意识在上楼梯时就稍微模糊,“冰水,”他单手撑在额上,尽量保持清醒,“去给我准备冰水。”
靳泽知犹豫半秒,还是决定快去快回,“冰水马上就来。”
陆时川在听到关门声之后试图起身。
他猜出刚才喝下的那杯酒里究竟掺了什么,可没有想到它的药性会这么强,在宴会厅时他只是浑身乏力、头脑昏沉,然而仅仅十分钟的时间过去,他已经觉得燥热难忍,这药性来势汹汹,加上几度抽痛的上腹
即便对陆时川来说,在这种情况下维持冷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按着桌沿,面对的是浴室的方向,但原本对他来说不过几步远的路程,此时竟然变得遥远。
陆时川抬手拉开领带,解开第一粒纽扣用了平时三倍的时间。他狠狠攥拳,眼见着它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一股莫名而来的恼怒瞬间压过了理智,他双拳抵在桌面良久,突然一把扯下桌上的餐巾。
摆放整齐的酒瓶和水晶杯陆续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发出尖锐的声响
“先生”
靳泽知猛地推门进来,他端着冰水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陆时川身边,“您怎么了”
陆时川下颚线条冷硬,没有回答这句话,转而说“水,”他的声音在悄然之间沙哑,“把冰水给我。”
靳泽知从没见过陆时川这个样子,但他从不会对陆时川的话视而不见,闻言迅速从桌上拿起一个还没来得及摔下去的水晶杯,倒了一杯冰水递了过去。
可一杯冰水远远不能浇灭陆时川的火。
靳泽知不断给他续杯。
“没了,”靳泽知看了看陆时川的脸色,“抱歉,我再去接一些过来。”
陆时川却握紧手里的水杯没有说话,他靠坐在沙发上,微微后仰。
靳泽知不确定他有没有听到,“先生,您还需要冰水吗”
他的声音似乎惊扰了某种状态,陆时川抬手把稍显凌乱的领带扯得更松一些,“不用。”
靳泽知的视线不由偏移到一旁,他下意识站直,“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陆时川顿了顿才回“让佣人上来帮我准备洗澡水,不放热水。”
靳泽知轻轻把水壶放下,他心跳微快,语气是倘若陆时川还清醒着就一定能分辨出的不自然,“先生,让我来吧。”
陆时川仿佛睡了,只是呼吸要比沉睡时显得急促,脖子上有明显一道刚才被领带摩擦的红痕。
“去吧。”
靳泽知捻了捻手指,走向浴室的途中几次回头看,陆时川的坐姿从始至终没有任何变化。
刚才在楼下宴会厅他就看出了些许痕迹,可陆时川太强势镇定,根本不像是被得逞后的表现,所以直到现在他才能真正确定。
一方面他憎恶那个女人这种品性低劣的行为;另一方面,他不可能否认,在内心深处有同样低劣的窃喜正在慢慢滋生。
靳泽知勉强压抑着情绪试好水温,在放水的时候回到了陆时川身旁。
“先生,要我扶您到浴室去吗”
陆时川没有回答。
靳泽知走近之后才明白他为什么没有出声。
陆时川的呼吸显然比之前更急促了,他英挺两道剑眉紧蹙,薄唇微张,冷峻脸上是肉眼可见的忍耐神色,靳泽知目光扫过他起伏的胸膛,落在搭在沙发扶手的这只拳头上。它在颤抖,关节甚至因为用力而发白。
靳泽知屏息靠近一步,“先生”
“”
空气中的火热气氛让靳泽知也不由呼吸一乱,他抿了抿唇,弯腰碰了碰陆时川的肩膀,下一刻他又收回手来,错觉指尖被对方的体温灼伤。
过了一会,他又问了一遍“先生,洗澡水已经准备好了。”
他在说话时已经能感觉到陆时川呼吸时喷洒的气息拂过脸颊。
“先生”
陆时川倏地睁眼。
靳泽知一惊,他眸中有失措一闪而过,“先生,我”
但陆时川的眼神不复清明,他第三次抬手扯了扯衣领,看向靳泽知时费神稍久才找回印象,“泽知”
靳泽知僵在原地,他不知道该不该回应。
陆时川脑海中一片混沌,轻声道“好孩子,别吵。”
靳泽知看着他话落后重新闭上双眼,试探着问“先生,您睡了吗”
回答他的又是沉默。
靳泽知就近看着这张令他五年都无法忘怀的脸,不知不觉间,两人之间的距离愈发亲密。
不知道欲望在哪一个瞬间蛊惑了他。
下一刻,靳泽知倾身吻在了陆时川的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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