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醒执名利板

    灯火微暗之下, 傅寒青乍一看那人,几乎错认。

    “”他嘶哑道,“韩小山”

    池簌弯下身, 轻轻替应翩翩提一提衣摆展平, 这才冷淡地一抬眼,问道“韩小山是谁”

    傅寒青此时从正面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的容貌, 意识到这人并不是应翩翩那名混混出身的侍妾, 不免更是哑然。

    对方的容貌远比韩小山俊美得多,但轮廓上依稀有几分相似, 尤其是他坐在那里的样子, 抬眼看人的睥睨之态,说话时从容冷定的语调

    都同那人说不出的相像。

    所以, 所以那个韩小山终于走了, 应翩翩却又找来了一个跟他这样相似的人带在身边

    阴魂不散

    这个令人无比厌恶的身影, 让傅寒青不禁想起了他那天早上闯进应翩翩的房间,看见一名年轻男子正在穿衣时那几乎想要杀人的心情。

    也是从那一天起,他们决裂、分手、越行越远。

    他感到自己的心脏狂跳起来,带动几乎沸腾的热血直冲入脑, 暴怒、嫉妒与怨毒陡然在体内炸裂。

    “应玦。”

    隔了好半晌, 傅寒青才深吸了口气, ,一字字道“你从我身边离开, 不见半分留恋, 韩小山走了,你却找个想象的人放在身边代替他。我在你心中, 尚不如他”

    “镇北侯的问题太无聊了。”

    池簌语调平平, 不辨喜怒“事到如今地步, 明明是你自作自受,却将一切怨怪与责任都推给他承担,如此自私,怎堪言爱”

    他站起身来,对傅寒青睥睨而视,不怒自威“人人都识得明珠美玉,你喜欢的人我也喜欢,论能做的我更必然远胜于你,你又凭什么觉得,他还会留恋你”

    傅寒青半晌没有说话,片刻后,他抬起手,缓缓地将袖口处被应翩翩扯开的搭扣扣上,一字一句地说道“真的没有机会了吗”

    应翩翩知道,这句话是在问他,也是傅寒青正式下战书之前最后的警告。

    池簌正要开口,忽然间应翩翩覆上了他的手,握了一握。

    一时间,池簌和傅寒青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应翩翩的那只手上。

    应翩翩只是想阻止池簌说话顺手而为之,倒是没有他意,冷冷开口

    “没有机会了,傅寒青。不光是我,你也没有了。”

    应翩翩略侧着头,从修长上挑的眼梢处打量他,神情十分讥诮“以前拜傅家所赐,我声名狼藉,前程尽毁,父子失和,现在也该轮到你们了,你慢慢等着吧,我也想看看你傅寒青,如何家破人亡,身败名裂”

    应翩翩的话里透出阴狠,令傅寒青感到仿佛被一条毒蛇缠上了一样,从骨髓里蹿起一股寒意。

    但这并非因为畏惧,更多的是不理解和失望。

    “应玦,你还要做什么就因为那些荒谬的梦,你就要把事情做到这个地步,还是在你的眼中,这现实中的人,从来都像梦里那般心机险恶”

    傅寒青做的梦只是一些散碎的片段,断断续续的并不连贯,不但前后逻辑发展莫名其妙,就连里面原本熟悉的那些人所作所为,也令他十分陌生。

    故而他不觉得那些梦境可能成真,才更加认为应翩翩执迷不悟“你做那些事的时候,不觉得亏心吗”

    应翩翩的脸色冷硬,没有立刻回答,谁也无法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他到底在想什么,池簌却觉得仿佛有一支尖钩猛然刺入心间,活生生钩出牵连筋脉的血肉。

    这样的委屈和责难,他以前不知道受过多少。

    池簌想起在衡安郡放粮时,应翩翩站在树下阴影中远远看着的神情,那个时候,他明明那样开心,却因为知道自己会被误会,所以连多一句辩解都不情愿。

    顿时一股怒火直冲胸臆,池簌霍然上前,对着傅寒青照脸就是一拳

    这一拳没有任何的武学花巧,完全就是万分震怒之下的泄愤行为,但他手下的力道也不是闹着玩的,傅寒青更是没想到池簌会在这种场合动手,猝不及防被打了个结结实实,只觉头脑轰响口中腥甜,向后踉跄退出几步才站稳。

    待反应过来之后,傅寒青也是万分暴怒,他本来就对站在应翩翩身边的池簌又嫉又恨,眼下对方竟然还敢先动手,他又如何没有还击的道理

    他们之前说话的声音都不高,即便应翩翩和傅寒青快速的过那几招都是十分克制的,因而旁边席位上的宾客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看见这两人突然便打了起来,都是骇然离座。

    相比他们,应翩翩反倒冷静下来了,既不劝说,也不上前,索性站在树下负着手,冷冷注目。

    傅寒青身为主角,武功极高,几乎从来未尝一败。上次他与还是韩小山身份的池簌动手,身上是带伤的,这回却是怒气高涨,体力全盛。

    但,却依然不是池簌的对手。

    两人前来赴宴,未携兵刃,掌风相交之间,仿佛有无形的气流轰然向着四面扩散而开,震的人人桌上杯盘相撞,愕然抬首。

    这一招相对,傅寒青竟然感到脚下不稳,不得不顺着气浪飞退,被池簌重重逼出数丈,眼看就要撞翻席间看台,他足尖点地,身子猛然飞掠,一个转折翻上屋檐

    傅寒青尚未站稳,迎头又是一掌,如泰山般压下,他愕然抬头,发现方才还在地面上的池簌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足踏金瓦,袍袖飞扬。

    傅寒青抬手架住,怒喝道“你到底是何人”

    两人之间这番惊天动地的打斗使得满席皆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纷纷仰头而视。

    可是还没等完全看清,这场打斗就已经结束了,傅寒青被池簌的真气从屋顶上掀翻下来,砸在了地面上。

    “轰”

    地面剧烈晃动,屋顶上的积灰与石屑簌簌落下,幸亏傅寒青身上有主角光环,而池簌也终究不是蛮干的莽夫,不然他怕是至少也要落个全身瘫痪。

    “记好今日的教训。”

    池簌随之一掠而下,站在傅寒青的身前,居高临下“若是再管不住自己的嘴和手,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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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寒青摔的不轻,落地后差点一口鲜血喷出,看见应翩翩走了过来,猛然间咬紧牙关,生生将那口血给咽下去了。

    但应翩翩并没有多看他一眼,而是走向池簌,将他上下一扫,面带询问地微一扬眉。

    这个表情傅寒青十分熟悉,以往在一些不好交谈的场合,应翩翩关心他的时候,也是这样扬一扬眉,询问他的情况。

    而他也会还之一笑,摇摇头,或者做个苦脸。

    仿佛真的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如今再看到应翩翩这个表情,却是对着别人。

    身上伤处剧痛,傅寒青猛然捂住胸口。

    这里本就是傅寒青姑母的家,前来赴宴的人都认识傅寒青,却少有知道池簌是谁,国公府的护卫们冲过来,团团将池簌围住。

    站在池簌身边的应翩翩自然也被一起捎带上了。

    应翩翩冷冷地说“瞎了吗连我也敢围”

    护卫长高声道“应大人,您身边这位是谁怎敢将镇北侯伤至如此”

    应翩翩挑眉反问,比他气势还足“镇北侯对我纠缠不休,胡言乱语,甚至意欲动手,我身边这位七合教的韩公子看不过去,出手相助,有问题吗”

    傅寒青刚刚勉强在别人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听见应翩翩的话,差点一头重新栽倒。

    众人亦是哗然,不免都想起了上次赏花宴上,傅寒青被下药之后的举动。

    没想到事情过了这么久,镇北侯还不死心呢

    虽然痴情可嘉,可是人家应大人不情愿,他三番五次地想要动手用强,也忒是不体面了。

    应翩翩冷笑道“傅寒青,我都说了对你不感兴趣,你还没完没了,如同市井无赖,你人品怎地这般低劣,做这些事的时候,不觉得亏心吗我对你可太失望了”

    他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尤为阴阳怪气,神情极度嘲讽,只有傅寒青和池簌才知道,应翩翩实际上是把傅寒青刚才那几句话原样奉还。

    偏生他说的还字字句句都是实话,在宾客们疑问的目光之下,傅寒青完全无法解释,只能咬牙认了,屈辱和憋闷之下,内伤简直又重了五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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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翩翩这幅样子很有几分可爱,池簌不免笑了笑,心中却还是有些懊恼。

    他发现人的底线总是一再降低,先前他还有侍妾这个名分时,还嫌不是正妻之位,不够名正言顺,现在突然发现,当个侍妾已经挺好的了。

    最起码之前他对着金玉流的时候,还能理直气壮地说上一句“我是应大人唯一的侍妾”,而现在竟然连这句话都没的说了。

    别人一问,只能说路见不平,仗义相助,实在跌份,想想若是能回答一句“他骚扰我的人,该杀”该是多么的威风痛快。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扶正

    不,他现在等于连应家门都没进。

    池簌有点烦。

    当然,这只是对于池簌来说,他的地位一落千丈,令人悲伤,但在其他人眼里,一位来自七合教高层的绝顶高手,可比之前那个应家侍妾身份重要的多了。

    池簌作为七合教的使者,跟随应翩翩来到京城,不光皇上龙心大悦,他也一下子成为了令京城贵族们趋之若鹜的人物,一时间宴请与拜访者不断,但池簌都没有理会。

    不少人好奇他的模样,但却都未得见真容,这次安国公府发出请帖之后,没想到池簌竟会答应赴宴,一时间脸上十分有光,安国公夫人还特意为他单设了席位,等待贵客到来。

    可是在门口引路的小厮一直没有接到人,安国公还亲自去等了一会,也未曾看到持着这样一份名帖的客人出现。

    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无声无息地就进了园子,并且去了应翩翩身边就坐。

    此时池簌跟傅寒青这场架一打,安国公和安国公夫人才知道贵客早就到了,连忙带着刚刚能下地走路的韩耀一起前来拜会池簌,同时处理这场纠纷。

    安国公夫人见侄子没有大碍,这才松了口气,命人抬了软轿过来给傅寒青乘坐,傅寒青却咬牙道“我无碍”,推开搀扶,深深看了应翩翩一眼,自己硬挺着转身而去。

    安国公夫人又安抚了宾客,安国公则先带着韩耀给池簌敬酒“韩公子,你”

    他原本面带笑容,此时看见池簌的脸,却是心中猛然一跳,张口结舌。

    之前,安国公一直帮黎慎韫管着七合教的叛党,没想到七合教的教主竟会突然出现,重新掌权,一时都是措手不及。

    现在那群叛党尚未处置干净,他就要面对这位来到京城的使者,安国公本就心虚,看到池簌的脸时,这心虚都尽数化为惊骇。

    直到安国公夫人也走过来,安国公才勉强重新露出笑脸,连姓都没敢再叫,说道

    “我对七合教的各位侠士一直十分敬仰,今日乃是我的寿辰,公子能够前来赴宴,足感盛情。方才下人们疏忽,竟不知公子是何时到的,实在失礼了,还你请前方上座罢。”

    池簌道“不必,这里很好。”

    “噢,好,那就好。”

    他也不知道是客气谦虚还是真的不愿意到前面去,安国公也不好勉强,便没在深劝,顿了顿,忍不住说道“我看公子十分面善,有些神似我的一位故人,可否冒昧询问一下,你是何方人士”

    池簌淡淡地说“父母早亡,自幼漂泊,遇见了先师后便拜入七合教。如今师父已经被我所杀,安国公的问题,便连我自己也不甚清楚。”

    安国公夫人看见池簌的容貌,本来是自己心中暗暗惊骇,听到安国公有此一问,立刻意识到,丈夫应该也看出来了。

    这个七合教来的使者,鼻子与眼睛分明就像极了那名已经死了多年的贱人

    而看他二十来岁的年纪,姓韩,又说一口官话,也与当年那孩子的情况相近。

    但不可能的,那个贱种已被他毒打一顿扔在了雪地里,不可能活下来,一切只是巧合而已。

    安国公夫人冷冷地看了安国公一眼。

    此时,应翩翩却凉凉道“韩公子,安国公有此一问是有内情的,你勿见怪。他年轻时结识过不少红颜知己,也留了不少沧海遗珠,又因畏惧夫人,不敢把孩子在府上养,扔的遍地都是,找也不怎么好找。所以如今年岁大了,瞧见谁都得想想是不是自己的儿女。你以后在京城住的久了,自然也就惯了。”

    池簌自幼经历无数艰苦波折,才练成了这一身绝世武功,其中的付出常人难以想象。

    他一直想着有朝一日回到安国公府,好好欣赏一番那些人看到自己时惊慌畏惧、不敢置信的表情。

    而这一天终于来了,看到面前这三张令人生厌的脸,池簌才发觉自己的心情竟然十分平静,反倒是身侧带着的这个人,填满了他的人。

    他早就不稀罕这个家了,他有了自己喜欢的、护着的人,那个人也正站在他的身边,叫他再也不是漂泊于世,孑然一身。

    池簌回头看了一眼应翩翩映在灯影里的脸,那个瞬间,觉得心上仿佛有什么东西一下子划过,他微微含笑,说道“原来如此。”

    安国公夫人大怒,料想应翩翩是因为方才的事情蓄意报复,只气的面色发青。

    她压着怒火道“应大人,方才寒青是对你无礼,但他也伤的不轻。今日毕竟是我夫君的寿宴,他只是看着韩公子亲切,这才多攀谈几句罢了,你前来做客,还言辞刻薄,未免过分”

    应翩翩笑道“夫人莫恼,我也只是随口闲聊,说几句京城中的逸事给韩公子听罢了。”

    安国公夫人胸口起伏,勉强维持风度,冷冷地说“应大人,你若是对这场宴席如此不喜,即便是不来贺寿,我们也不会计较。眼下直接离开便是”

    结果她这样一说,池簌那边还来劲了,淡淡地说“此事因我而起,打伤镇北侯的也是我,既然国公府不欢迎应大人,那我也不敢继续用膳了。应大人,我随你一起。”

    应翩翩笑说着“对,我是看这里不顺眼,尤其是看镇北侯特别不顺眼,但是他不是已经走了嘛,那我还是可以勉强留下的。今天这菜色不错,来都来了,不尝尝怎么行韩公子,吃。”

    他举箸给池簌夹了一朵作为装饰的萝卜雕花。

    池簌“”

    他默默吃了。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安国公夫人差点被应翩翩气的昏过去,但又不能真的叫人来轰他,更何况还有池簌这样一位贵宾回护纵容,她就更加惹不起了。

    这时,对面席位上的昭平郡王笑着说道“哎呀,不过是一些误会,夫人莫要放在心上。今天是国公的整寿,咱们庆祝还来不及呢大家喝酒,喝酒国公,我敬你一杯”

    昭平郡王一直跟应翩翩交好,这时是在打圆场了,正好也缓和了紧张的气氛,其他宾客们也纷纷大声说笑起来,以掩盖方才的尴尬。

    安国公笑着冲昭平郡王举杯,又拽了拽安国公夫人,低声下气地哄她“好了,好了,去招呼其他客人吧。”

    安国公夫人一把抽回自己的袖子,气冲冲地低声说“没出息你也配庆生我看往后你都别做寿了,每回都是一肚子气”

    她说完之后,径直带着韩耀走了,转身时已压下怒容,换成热情的笑脸,招呼其他客人。

    安国公的面容扭曲了一下,深吸口气,这才端起自己的酒杯,朝另外的宾客们走去。

    走出几步,他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坐在花树下的池簌和应翩翩。

    或许是因为派人暗杀韩小山,终究觉得亏心;或许是七合教那些叛党的事沉甸甸地压在心头;也或许他已经发现,应翩翩每一次的发难,看似言行轻佻,其实都不是无的放矢

    此时此刻,安国公的心中感到一种极度的不安。

    但仿佛心生异样的只有他一个人,宴会开始之后,人们很快忘掉了刚才的插曲,纷纷谈笑宴饮起来。

    应翩翩挑眉,冲池簌举了举杯,池簌笑着跟他碰杯,两人各自饮了一盏酒。

    应翩翩的手肘撑在椅子扶手上,身体微侧而坐,手中持杯,这样随意的姿态虽不合风范,但由他作来却丝毫不显失礼,反倒有种别样的洒脱。

    应翩翩感慨道“我刚才想了想,自你我相识之后,较为隆重的宴请大约参加了四场,好像每一场我都在当着你的面砸场子。”

    他冲着池簌笑了笑“今天你坐我身边,也被我给带累了。你看,现在都没人敢上来敬酒。”

    可能,反派阵营的宿命,就是殴打主角吧。

    池簌诚实地说“那是因为我想单独和你说一说话,就把他们盯走了。刚才傅寒青和你说话的时候,还有人想过来帮你解围,我会轻功,这才抢了先。”

    应翩翩一怔,不由大笑。

    池簌微笑,慢慢地说“我小时候是在这里长大的,可这些美食、热闹、笑声却从不属于我。如今回来,他们给了,其实我也不想要了。所以我有时候也会想,大概这就是命吧。”

    “有的人生来便不能获得全部光明,世界一半阴暗,一半绚烂。面朝光明,身后便是无边荒寂,如影随形,想从繁花中走来,路的尽头又是不堪的真实。哪一种更好谁也说不上来,可是停了脚步,此生也就结束了,人活着,本来就是这样一天天地熬。”

    应翩翩修长的手指抵着额头,自哂而笑“你说的很对。所以走上了哪条路,都只能一横心走到底,不可反悔,不可回头。”

    “阿玦,人生无常,每一刻都难以预知,你觉得自己身处黑暗之中,可或许下一刻,就已经闯入了别人的花丛。”

    池簌望着应翩翩,目光柔和,隐带怜惜“你们刚才说的话,我冒昧听到了一些,我不知道傅寒青说的是什么梦,你又为什么会觉得那些梦会成为现实,但是我相信你的判断,他说那话,你别放在心上。”

    “只是不管你如何选择都好,但请珍重自己。”

    应翩翩长叹一声,轻笑道“一蹷反为魑魅笑,未死还余忧世梦。有生堪类霜前草1喝酒吧,池教主。”,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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