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时添狠狠掐了一下大腿内侧,周斯复忍不住嘴角抽搐,却仍然强忍剧痛,脸上维持着得体的微笑。
他原本以为时添接着便会反驳自己,没想到等他把话说完后,时添隔了很久都没有再吭声,仿佛默许了他刚才的胡言乱语。
“这样啊,”
脸上掠过一抹震惊,季老师用手指摸了摸鼻尖,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也是,现在这个时代社会开放了,恋爱自由,不像我们那个时候”
说着说着,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把话接下去,最后只好硬着头皮笑了笑“小时,我和你爸也算是那么多年的老朋友了,不管源霖那小子,既然是你自己的决定,我们老一辈的肯定会支持。”
原本一年前还算是他们季家刚入门的“媳妇儿”,现在就已经跟着别人跑了,偏偏这件事还是自家儿子有错在先,他们并没有立场指指点点。思来想去,他只能将心里的那些话给硬生生憋了回去。
令人讽刺的是,周斯复这小子以前是学校里的混世大魔王,最令他头疼的学生,现在却混得人模狗样,是他所教过学生中最有出息的一个。
虽然不知道这小子是怎么做到脱胎换骨的,但不得不承认,对于时添而言,这肯定是一个比自家儿子更加理想的对象。
看到季老师正为了缓解尴尬而绞尽脑汁,周斯复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缓缓松开紧握住时添的手,朝着季老师礼貌颔首“不好意思,我还有点工作上的事情要处理,你们先聊。”
话音刚毕,他便拍了拍时添的手背,接着从沙发前站起身,转身朝着通往二楼的扶梯走去。
眼看周斯复抛下那么一枚重量级炸弹,却就这么甩甩手走人了,时添面上还带着和煦的笑,心里已经默默将这人连皮带肉凌迟了一百次。
给面前的季老师倒了杯茶,时添清清嗓子,果断转移了话题“不提这个,季叔叔,阿姨的身体最近怎么样了”
公寓二楼。
关上书房门,周斯复单手插兜立在窗边,拨通了一个电话。
对方刚刚接通,他便开了口“给你发过去了一个人名和手机号,帮我查查这人最近有没有在境外登记过移民担保。”
在电话里应了一声,对方随即开始了行动。没过多久,电话里的人便回道“老板,这位季先生和他的配偶陈女士的个人信息都被美国的一家银行登记在案,有人为他们两位各自申请了最低一千万美刀的移民担保。”
“担保人是同一个”
周斯复问。
“是的,”对方说,“但具体的担保人是哪一位,我还需要找银行那边查一下。”
周斯复淡淡道“好,尽快。”
挂断电话后大约过了五分钟,对方便重新回拨了过来。
“老板,银行那边给回复了。为这对夫妇做担保的并不是个人,而是一家sac公司,叫做。这家公司成立于今年四月,目前正在申请io募资。”
听到下属的答复,周斯复不禁微微蹙眉“sac”
sac的全称是,即空白支票公司,或特殊目的收购公司,是一种企业在海外借壳上市的方式。这类公司一般由大型基金或母公司操控,并没有业务在运营,只是个人或机构为了更好地进行收益合并或收购而创立。
一旦已经进入io募资阶段,说明这家公司很快就要进入纽交所的上市流程了。
他接着问“这家公司背后有没有母基金”
“有,是一家美国的创业投资公司,叫做。”
保持着通话状态,周斯复转身坐回书桌,开始在电脑前敲打。很快,一份关于sike的主要股权构成表就出现在了屏幕上。
表格显示,这家创业投资公司51的股权都已经被祁连电子旗下的一家主要海外子公司收购。
对方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有些犹豫地问“老板,您的意思是这家sac公司的创立也有祁大少的参与”
在进入祁连电子董事会担任执行董事前,祁为琛一直负责管理集团旗下两家最大的海外子公司。
下属推断的没错,如果sike有祁连电子海外子公司的介入,那这家叫做obi的特殊目的收购公司,背后肯定有祁为琛的影子。
抬手捏了捏鼻梁,周斯复垂下眼睛,缓缓开口“obi目前的实控人是谁”
对方在电脑前操作片刻,给出了一个人名“看起来也是个华人,叫做岁,但我没在网上查到任何有关这人的资料。”
“肯定查不到,”周斯复的口吻冷漠而又淡然,“就是一个化名而已,如果我没猜错,这个林志,就是季源霖本人。”
对方微愣“老板,您是说,季源霖和祁大少联手了”
周斯复用默认代替回答。
“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需要采取措施介入obi的上市吗”
一只手臂搭上椅背,周斯复抬眼望向天花板“暂时按兵不动。”
“郑滢现在还被祁为琛扣在手上,”他说,“如果你是他,两大gan领域的得力干将目前都在你的麾下,你的下一步计划会是什么”
没等下属在电话里回答,周斯复便听到书房门外传来一声“咯吱”的异常响动。
“谁”
正当他绷紧脊背,冷冽出声时,紧闭的书房门被人从外面缓缓推开,一道熟悉的人影站在房门外,手里捧着盘刚洗好的柿子,整个人有些手足无措。
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
“”
时添干巴巴地开口,“这是季老师从老家带来的,我想着洗几个,端上来一起吃。”
和书桌前的男人无声地对视了片刻,他动了动喉咙“我真的没有故意偷听。”
“那个”,时添咳了一声,“你刚才说,季源霖怎么了”
周斯复“”
下午五点,洛杉矶。
“白少,”酒店侍应生在温泉池前微微躬身,“这是您点的,需要加冰块吗”
接过侍应生递来的香槟,白然仰头一饮而尽,在空酒杯中塞入厚厚一沓美钞,笑着将杯子放回了悬浮在水面的托盘上“不用了,这是给你的小费。”
激动地连道了几声谢,侍应生将小费放回口袋,端着托盘心情雀跃地离开了。
刚回到顶楼阳台的大门口,就和一名穿着浴袍的英俊男人撞了个正着。
看清来人是谁,侍应生连忙弯下腰,急促地道歉“万分抱歉,林先生”
来人大度地挥了挥手,意思是让他可以走了。
小心翼翼地合上阳台的玻璃门,端着托盘离开前,他看到林少在泳池前脱下浴袍,扶着栏杆沿台阶下了水。
听到背后传来水花声,白少从温泉池里转过头,刚喝过酒的脸颊两侧染上了淡淡的红晕“阿霖,你来了”
侍应生离开后,酒店套房的温泉池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任着男人将温热的身躯覆上前,从背后把自己拥入怀中,白然阖上眼眸,后脑勺靠住男人的臂膀,舒适地呼出一口气“好久没来这家了,服务态度不错。”
站在背后的男人没吭声,只是将头埋入他的锁骨处,一边落下细细密密的吻,一边嗅他沾染在颈间的汤池花香。
察觉到季源霖半天不说话,白然眼中带上了几分好整以暇的笑意“今天怎么不喊我添添了”
季源霖抬起眼,眸色深沉“小白,别闹。”
眸中笑意未散,白然偏过头,让男人低头就能够亲吻到自己的耳垂“你听我的,让他们把照片寄回去了”
微微停下亲吻的动作,季源霖脸上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嗯,系统显示已签收。”
满意地挑起唇角,白然干脆转过身,背靠着大理石壁,反手环上了面前人的脖颈。
“那就好,”胸膛相贴,他缓缓凑近季源霖的耳侧,在氤氲雾气中轻笑起来,“阿霖,你要明白,这是你从周斯复身边重新夺回时添的重要一环。”
“你现在要钱有钱,要地位有地位,已经远远不是过去的那个季源霖了。”咬了一下男人通红的耳珠,白然循循善诱道,“你不是说时添的那颗心从来就没有完全属于过你吗那你就用行动来证明,征服他,占用他,让他的眼里永远只有你一个,再也装不下任何人。”
“下个月,obi就要上市了。”他说,“等首次公开募股结束后,你就按照我教你的去做,只要中途不露出马脚,祁为琛不会发现的。”
听到白然的这一番话,季源霖整个人僵了一会,最终还是低头望向怀中人,下定决心开了口“从一开始,你就是祁家继承人刻意派来接近我的眼线。哪怕后来,你说要和我私底下达成协议,我也无法确定你说的是真是假。”
“小白,你做这件事的动机是什么”他哑着嗓音问,“我要怎么相信你”
“不用相信我,”抬起一只手,白然轻轻抚开他额前湿漉漉的碎发,“你只要明白,我也和祁家人势不两立。”
“既然都想要报仇,”他顿了顿话音,逐渐露出一抹真心实意的灿烂笑容,“你利用我,我利用你,这不是一个双赢的局面么”
白然的话音刚落下,摆放在温泉池旁的手机便响起了一阵悠扬的铃声,这是他专门设置好的定时闹钟。
用余光扫了一眼手机屏幕,他松开搂住季源霖的两只手,抵着男人的胸口,像调情似的将人往后缓缓一推“我要回去了,估计有段时间不能再见面,你好自为之。”
沿石阶走上地面,白然上岸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解开一直绑在腰间、已经被热水浸透的长毛巾,换了一条新的浴巾。
袒露的光洁后背和遮挡得严严实实的下半身形成了鲜明对比,确认已经将浴巾在腰间系好,他和池里的季源霖摆了摆手“你继续泡吧,我先去洗个澡。”
盯着白然远去的背影,季源霖一时没忍住,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你的那个不解开吗”
在原地顿住脚步,白然颤了颤眼睫,胸膛开始止不住地微微起伏。
沉默半晌,他终于出了声。
“他要我的时候,自然就会帮我解开。”白然淡淡道,“季源霖,我再说一遍,不要多管闲事。”
登上祁为琛的私人航班,白然于午夜十二点抵达了位于纽约市郊区的国际机场。
刚一下飞机,他便被祁家太子爷派来的车队直接接走,送往了上东区的私人别墅。
敲开别墅大门之前,保镖林顺特意小声提醒“小白少爷,您这次留在洛杉矶的时间太久了,大少他有些介意”
他原本想告诉白然,让他今晚好好伺候大少,千万不要又触了大少的逆鳞,自讨苦吃。但思来想去,白然好像从没有听进去过自己的劝告,到最后还是噤了声。
令林顺没想到的是,偏偏这一次,白然在他面前停下了脚步,对着他神情认真地道谢“林哥,谢谢你一直以来这么照顾我。”
“你”
林顺蓦地一愣,没等他把话说完,白然已经径直推开房门,脚步轻盈地走入了大门。
一进门,他就看到祁为琛坐在壁炉前的沙发椅上,正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低头翻阅平板,像是专门在客厅里等着他的到来。
听到开门的声音,祁为琛头也没抬,只是用指节点了点面前的茶几“钥匙在这,解开以后,记得把身体里外都清洗干净。”
上前拿起桌前的钥匙,白然的脸上面无表情“我来之前洗过澡了。”
祁为琛挑起眉梢,从平板前缓缓抬起眼“我有给过你拒绝的权利吗”
他原本以为白然会再接着呛他几句,没想到这人只是乖乖拎起钥匙,便转身背对着他,开始一件件脱下身上的衣物。
他喜欢看小狗自己把自己剥得精光,羞红着脸用钥匙给自己解开锁的全过程,这是一种独特的视觉享受。
视线沿着面前人的脖颈往下掠,祁为琛戴上白手套,勾勾手示意白然上前来“这次忍了有半个月”
被祁为琛用戴着手套的修长手指抬起下巴,白然垂着眼,声线有些隐忍的抖“十四天。”
“嗯,”掐住白然的脸,轻轻拍了拍,祁为琛满足地叹了口气,“不错,有长进。”
“和季源霖的过家家玩得怎么样了”
被强迫着仰起脖颈,白然闭上眼睛,避开了男人的目光“和上次交代的一样,obi已经通过上市聆讯,十月初就开始募股,不必担心。”
“我对你向来放心,”松开五指,祁为琛靠回沙发椅,“去吧。”
从沙发椅前站起来,白然一言不发,转身便朝着走廊尽头的浴室方向走。
走到一半,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发现青年顿住脚步,微微转过头,用一种温柔而又带着烟火气的目光回望了自己一眼。
如同他们初次在花园里相遇时的那天。
很快,浴室里响起了潺潺的流水声。
在壁炉前闭目小憩了一会,估算着差不多该到时间了,祁为琛放下茶杯,按下了茶几上的服务铃。
夏夜漫长,需要耗费不少体力,他得让厨房送点小白最爱吃的夜宵过来。
从沙发前坐直身体,他隐隐闻到空气中飘来一股铁锈般的淡淡气味。
皱着眉头站起身,祁为琛循着气味的源头往走廊深处走,最终在浴室门外停下了脚步。
铁锈般的气味愈发浓烈,低下头,他看到粘稠的黑红色液体正源源不断地顺着门底的缝隙往外溢,在门外的实木地板上汇聚成了一滩。
瞳孔猛地缩紧,祁为琛伸手试图扭开门把,却发现门早已被人从里面反锁上了。
伸出的手在半空中骤然僵住,祁为琛厉声开口“小白,你在干什么”
门内的流水声不知从什么时候消失了,只听到有液体沿着浴缸边缘缓缓往下滴落
滴答
滴答
是血。
“”
想起了那人进门前看自己的眼神,祁为琛全身发冷,一双眼变得血红。
“白然,开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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