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第一场路演的经验,即使面对台下的数千名观众,时添依旧没有怯场,顺利地完成了长达两小时的业务汇报和媒体问答。
华尔街的投资人们问出的问题比在a时刁钻和犀利不少,幸好他已经在心里打了很多遍腹稿,能够完全做到胸有成竹,给出逻辑缜密的回答。
随着纽约场路演的结束,在美国的路演行程便已经算是暂时告一段落。只要再单独拜会一些机构投资者,吸纳一些上市前的定投,他就可以启程回国,等待海外配售机构为封禹的上市股票定价了。
回到后台,推开休息室的大门,时添发现化妆师renee正在化妆台前忙碌。
在他上台演讲的期间,renee已经完成了全部前期准备工作。她把化妆用具逐一平铺在化妆台前,正弯着腰,对比着手机上的照片,全神贯注地裁剪支架上的黑色假发。
“时先生,您结束了”
放下手中的长柄剪刀,renee转过头对着他笑,“衣服我已经让店里的人送来了,挂在衣柜里,您先换上看看合不合身。”
打开休息室里的衣柜,时添看到柜子里挂着一件纯白色的v领半袖t恤和一条宽松的绑带阔腿裤。
他在网上翻阅了大量八卦小报拍到的新闻,注意到无论处于什么样的场合,白然总是穿得非常简约和日常,身上也从不佩戴任何装饰品,完全看不出是顶级财阀家的“第一夫人”。这也给他接下来的乔装打扮降低了几分难度。
脱下西装,换上纯白色的衬衫和裤子,时添重新回到镜子前,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感觉突然间年轻了好几岁。
穿好衣服,他回到了化妆台前,坐下等待renee开始。
“时先生,请您先闭上眼睛。”
他听到renee在背后说,“在我给您化妆的过程中,请您尽可能地放松面部肌肤,想象照片里那个人会露出的神态和表情,这样我才能将您的五官神态塑造得更加相似。”
跟随renee的指引,时添缓缓吐出一口气,接着便闭上眼,任renee在自己脸上操作。
renee用了很多专业的笔刷和工具,对他的面部进行微调。大约过了半小时,他察觉到头顶一凉,有什么膏状的物体被涂上了他的发梢。
“这是用来固定假发的发胶。”renee解释,“因为照片里的人是披肩长发,您在刚戴上假发的时候可能会有些不太适应,需要提前熟悉一下,让自己的动作看起来更自然一些。”
将高度仿真的假发牢牢固定在他的头部,确认不会掉落,renee往后退了半步,对他笑着道“时先生,您现在可以睁开眼了。”
从座椅前抬起头,时添屏住呼吸,将目光慢慢落上了面前的镜子。
哪怕已经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他还是差点被镜子里的自己给吓了一跳。
他原本以为,自己虽然和白然长得像,但由于年龄的差距和性格的截然不同
,两个人还是无法完全做到一模一样。
但不愧是他重金聘请而来、专门为剧组化妆的特效化妆师。renee仅仅在他面部和身体上做了一些细节上的微调,便已经完全看不出坐在镜子前的自己,与刚才那个站在台上款款而谈的“时总”存在任何关联。
镜子里的男人长发垂肩,柔顺的发缕搭在肩上,眼尾微微往上翘,眉眼间犹如笼罩着一层云雾,带上了几分模糊的迷蒙。
被宽大衣裤包裹着的身形俊美而纤长,苍白的脸颊在光影下显得静谧无比,仿佛终日不见阳光。
在阴影笔的几番点缀下,他的颈部肌肤更显单薄,修长的脖颈从v字领口敞露出来,露出锁骨优美的线条。
对着面前的镜子,时添下意识地抬起一只手,想要触碰自己柔软而又殷红的嘴唇,发现连手背也被处理地白皙而又瘦削,几乎能够看到肌理下流动着的青色血管。
从这具躯壳身上流露而出的美丽与脆弱,能够激起任何一个人的强烈保护欲。
通过技术手段,那个被祁家掌门人捧在手心里宠爱的男人,就这么活灵活现地从照片里走了出来。
“我已经参考您所的照片,尽可能地还原了他的样貌。或许听起来有些过于自信,但时先生,除非是他的至亲或者密友,否则我敢肯定,没有人能够轻易看出你们两人的区别。”双手搭上时添的肩,renee十分满意地打量着自己的新作品,“不过,我还是需要提醒时先生一点。您身上有一种独属于您的气质,很难通过化妆来掩盖。除非必要,否则我建议您不要开口说话,或者作出幅度过大的动作。否则时间久了,还是会有露馅的可能。”
察觉到时添从裤兜里拿出手机的动作略有些僵硬,renee忍不住笑着补充“时先生,不如再给您一个小的提议”
“一旦您觉得不自在,不知道该在人前做出什么样的举动,您就把搭在肩前的长发别在耳后,侧着头垂下眼,把您的脸藏进阴影里。”看着座椅前面目一新的客户,她认真道,“这样既符合您这个新形象的人设,也可以避免与人目光对视,给您留出一点应对的时间。”
盯着镜子里呆住的自己,时添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明白,renee,谢谢你的忠告。”
送走化妆师,时添在休息室里走了几个来回,又对着镜子练习了好几遍白然的神态和表情,依旧还是有些没把握。就连刚才上台的时候,好像都没现在这么紧张。
几分钟后,他干脆又拿起手机发了条信息,问祁为理人到哪儿了。
因为这次的计划需要祁家内部人士的帮助,所以他今天一大早就联络了祁为理,让他活动结束后来会场找自己。
但为了保险起见,他并没有在电话里详细地告诉祁为理,自己究竟想干什么。
十五分钟后,他收到了祁为理的回信,这人已经抵达了博物馆的地下停车场,问他人在哪。
昆汀的那两名下属现在依旧在通道口守着,他不敢直接沿走廊大摇大
摆地往外走,于是只能趁一名清洁人员进门来打扫的功夫,偷偷摸摸从半掩的门缝溜了出去,猫腰躲在清洁车的后面,摸着墙角往另外的一个方向离开。
幸好走廊里人流量比较大,加上他已经变了发型,因此并没有引起那两名警员的注意。
坐电梯一路下到负二层,确认外面没有可疑的人,时添整理了一下衣服领口,神色自若地走出了电梯。
远远看到一辆酷炫的布加迪停在停车场的角落,车牌号也是祁为理发给自己的那个,他径直来到车前,抬手敲响了驾驶座的车门。
看到驾驶座上的人从手机前抬起头,缓缓扭头望向窗外,时添抿了抿唇,压低声音打招呼“为理,是我。”
下一秒,坐在驾驶座上的祁为理全身一震,整个人从座椅前猛地弹跳起来,脑袋狠狠撞上了汽车的车顶,发出“哐啷”一声沉闷的巨响。
捂着额头跌回座椅,祁为理却完全不顾脑袋上的剧痛,望向他的瞳孔渐渐放大,眼中写满了难以置信。
“”
按下车窗,祁为理扭曲着一张脸,颤声开口,
“大嫂怎么是你”
直到开着布加迪驶上公园大道,祁为理都没有完全缓过神来。
像,实在是太像了。
如果不是时添开口说话,他恐怕以为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就是白然。
今天上午,他接到时添打来的电话,问他祁为琛夫夫俩今天的行程。他打电话给大哥的秘书问了一下,给时添回了电话,告诉他大哥今天在邻市参加慈善晚宴,应该要次日才会回纽约。
得到了确认的答案,时添当即约他来大都会博物馆见面。
当时的他万万没想到,半小时后,他会载着乔装打扮成自家大嫂的时添,驱车和他一同前往位于纽约东北部的
onx监狱。
端详着后视镜里那张充满即视感的脸,祁为理忍了半天,终于弱弱发问“小添添,我们真的要这么干”
“虽然按道理来讲可以,但我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过了今天就没机会了。”
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拥堵的车流,时添肃然道,“我还有备用方案,你只要想办法带我进去就成。”
他并没有告诉祁为理自己的备选方案是什么。
自己心里想的很简单根据昆汀昨天的说法,他今天恰好也会来
onx警局一趟。
如果在去见周斯复的过程中出现任何变故,那昆汀应该会出面为自己解围。
无论如何,他今天都要找周斯复问个一清二楚。只有全盘掌握这人接下来的计划,他才能开始配合实行自己的方案。
见时添脸上写满了坚决,祁为理愣是把剩下的话给咽了回去。重新靠回椅背,他蹙着眉头看向窗外,像是一时间陷入了思考。
几分钟后,等拥堵的车流重新开始流动,时添突然看到祁为理用掌心重重拍了一下方向
盘“有了”
放心吧,包我身上。4”
祁为理转过头,对他神采飞扬地挑起眉,“既然我大哥不在,要干就干票大的”
距离监狱还有不到一公里,祁为理突然在路边停下车,让时添坐在车上稍等一会。
很快,一辆黑色的加长林肯从道路的尽头驶来,停在了布加迪的不远处。林肯的车头挂着一面印有祁连电子o的小旗,一看就是祁家人平时出行专用的车辆。
和开车的司机打了个招呼,祁为理原路折返,替时添打开了车门“走,换那一辆。”
和祁为理一同坐上了林肯的后座,时添发现开车的司机正透过后视镜,满脸震惊地瞪着自己,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二少,这,这是”
“别废话。”
从座椅中央的茶几前取了一杯红酒斟上,祁为理懒洋洋地靠上后座,“现在去
onx监狱。”
转过两条街道,林肯渐渐驶近
onx监狱门口的岗亭。
看到挂在车辆前方的公司旗,两名看守岗亭的警卫对视了一眼,随即纷纷放下手中枪支,礼貌地上前敲响了司机的车窗。
给警卫递上通行证,司机咽了咽口水,按着祁为理路上的吩咐说道“警官,我们二少和白少今天想过来探望一下小少爷。”
接过通行证刷了一下,警卫刚准备开口盘问,发现后座的车窗也跟着打开了。窗前露出一张热情洋溢的俊脸,正对自己笑着挥手打招呼,是祁家的二公子没错。
在他身旁,祁董的爱人和往常一样,面上神情冷淡,一副并不愿意搭理自己的样子。
警卫深谙其道,并不敢轻易惹祁家的这位“大夫人”不快。确认坐在车内的是本人没错,他赶紧往后退半步,示意其他警卫将车辆放行。
目视着林肯车渐渐消失在道路的尽头,其中一名警卫有些疑惑地问自己的同僚“白少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
“对啊,”另一名警卫有些疑惑地蹙眉,“不是说下午才到么”
作为
onx地区的头号名门,加上国会徐议员的“特殊”关照,祁家在这片区域掌握着充分的话语权。
听到祁家有两位贵客前来探访,负责管理监狱的警长立即交代下去,给两人安排一间单独的见面室,和被关押在监狱里的祁家小少爷会面。
祁家小少爷住的是单人囚室,家具设施一应俱全,安排的见面室距离囚室也很近,几步路就到。
毕竟他们也是听从徐议员的指令,才暂时将祁家的小少爷羁押收监。没有上面的吩咐,他们只能将这位小少爷好吃好喝供着,不敢有进一步的动作。
在两名狱警的带领下,时添刚要走入见面室,就发现祁为理站在门外不动了。
他转过头,用眼神询问祁为理怎么不进去
祁为理摇摇头,对着他悄悄比了个手势你去吧,我在外面等着。
人家小情
侣好不容易见个面,说不定还要你侬我侬一番,他要是跟进去当电灯泡,那也太没眼力见了。
时添并没有犹豫,只是微微颔首,便转身率先走入了见面室。
时间紧迫,他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找周斯复确认,不能随意耽误时间。
狱方安排的见面室是一个光线昏暗的小单间,中间隔着一块透明的玻璃墙,能让双方透过墙壁间的传声孔进行对话,却不能接触到对方。
玻璃对面的座位上仍旧空无一人。环视了一圈四周,时添来到房间中央,在木椅前缓缓坐了下来。
时间一到,一个熟悉的人影被两名警察押着左右两边肩膀,推开对面的房门带了进来。
透过室内的昏暗光线,他看到了男人身上的橘黄色囚服。
虽然才短短一天时间没见面,他却觉得这人的身形好像瘦削了一些,恐怕没有在监狱里好好吃饭。
将周斯复押到玻璃墙前的铁椅上坐下,再用镣铐绑好手脚,确定没什么问题,两名狱警这才推门离开,只留下他们两个人待在室内。
渐渐地,时添注意到,无论是进屋时还是坐下,周斯复全程低垂着眼,对自己的到来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
他想出声喊一句周斯复的名字,却迟迟犹豫着没有开口。
如果按照他交代的事项,祁为理应该会要求狱方将房间内的摄像头和录音设施关闭,给他们两人留出单独谈话的空间。
可他并不知道这些监控设施现在是否已经完全停止运作,如果冒然出声询问周斯复的计划,他担心会有风险。
片刻后,他听到悬在天花板上的摄像头发出“滴滴”一声轻响,紧接着,镜头慢慢往后旋转了一个角度,停下不动了。
如果他没猜错,这应该是祁为理的功劳。
下意识地稳住心神,时添深吸一口气,正欲发话,突然发现坐在对面的男人也跟着抬起头,目光缓缓落在了玻璃墙前的桌台,自己那双苍白而又没什么血色的手背上。
“祁为琛已经被你支开了”
他听到周斯复在黑暗中冷冷开口,“比我想的动作要快。”
时添“”
他怎么用那么欠揍的语气和自己说话
自己冒着那么大的风险溜进监狱里来见他,姓周的居然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见自己愣在原地没有反应,周斯复不疾不徐地接着开了口“时间有限,我长话短说。”
“等祁为琛回到纽约,你先按照预先的计划继续。我和我藏在警局里的内应,会在暗中继续放出鱼饵,直到大鱼上钩。”他说,“季源霖这个人很危险,让你的人多上点心,如果不能确保万无一失,就暂时按兵不动,不要主动出击。”
时添“”
他还没发问,这人就把接下来的计划全盘托出来了
“关于你之前提议的那个方案,我明确告诉你,不可能。”
话
锋一转,周斯复的声线陡然间冷了下来,“时添是我唯一的底线,我把他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所以,我不管你抱着什么样的目的让他来参加宴会,如果让我知道你再打算利用他,我们的合作就立即中止。”
时添沉默了。
端坐在铁椅前,周斯复的视线全程没看他“至于祁为琛,我既然已经答应过你,往后就是你们两人之间的事情,我不会插手。”
半天没等到对面人的回答,周斯复缓缓眯起眼眸,一字一顿地问“怎么,你对这个方案不满意”
“”
整个人几乎快要疆成了一块木头,时添连气都不敢喘上一声。
靠。
见面室里光线太暗,又没有开灯,姓周的这是真把他当成白然了。
不知道白然平时是不是也是那种话少的性格,他僵坐在椅子前,那么长时间没有说话,周斯复居然都完全没有起疑。
没等他绞尽脑汁,想出办法要如何应对,周斯复又在黑暗中发了话。
“我听狱警说,你今天是和为理一起来的。”他淡淡道,“你替我转告为理,有空多去陪陪他,我担心他不听我的话,又到处乱跑。”
“”
时添心想,嗯,你猜对了,我确实在到处乱跑。
他来这里的目的,原本是打算从周斯复口中问清楚他接下来的计划,然后再和他说出自己接下来的一个大致规划,看看周斯复在狱中的时候自己能够帮上什么。
结果还没等他开口,周斯复便已经对着“白然”表明了他的态度那就是坚决不让自己插手这件事,任谁出面都不行。
到头来,他都不知道该和周斯复说什么了。
正当双方陷入一片沉寂之时,隔着一道玻璃墙,他看到周斯复缓缓靠上椅背,仿佛自言自语般地出了声。
”说来也奇怪。”微微敛神,周斯复的唇角露出一抹稍纵即逝的苦笑,“明明没过多久,我已经开始想他了。”
时添“”
救命
不要再往下说了啊
憋气憋到差点背过气去,时添刚准备低下头,偷偷换个气,突然听到房门外传来了一阵纷至沓来的脚步声。
下一秒,走廊里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没等他回过神,身后的房门便被人一脚踹了开来,房间内密密麻麻挤进来了一群持枪的警员。
一名年长的狱警带着一个年轻男人站在门外,脸上的表情阴沉得厉害。
在他身旁,留着黑色长发的青年穿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v领t恤和宽松的绑带阔腿裤,正双手抱胸靠在门边,满脸若有所思地望着自己。
“他娘的,”狱长禁不住从嘴里冒出一句脏话,“你们俩,到底谁他妈的是冒牌货”
他们今天很早就接到通知,祁董的爱人白少今天会来监狱探访小少爷,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
现在倒好,两个人都坐着祁家的车来,都有监狱的通行证,长得居然也一模一样,真是他妈的邪了门了
透过面前的玻璃墙,时添看到周斯复身形骤僵,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脸上露出一种宛如吃了shit一样的表情。
仅仅迟疑了短短一秒,时添便从椅子前站起身,将披肩长发优雅地往耳后一撩,对着在场的所有人和善地笑了起来。
“小少爷,您说。”
微微垂下眼,避开狱警们投来的目光,他用手指向站在门口的白然,冷静地问坐在玻璃墙前的男人,“我和他,谁才是冒牌货”
周斯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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