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全世界都宠你(三)

    这话一出口, 熊刚也愣了。他看看自己家卧室门, 再看看寇秋,神色有点儿犹豫。

    这要是旁人说,百分百是在开玩笑。可寇秋一个在孤儿院长大的

    要是真因为看见自己和媳妇儿对孩子举动而内心有了触动, 好像也不是说不通啊

    他抿了抿嘴唇, 艰难地说“你要是坚持”

    寇秋赶忙摇手。

    “不,熊哥, 我不小心说错了。”

    夫妇俩都明显松了一口气。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小的孩子,”寇秋被引进了卧室,瞧见那婴儿床里躺着的一团粉扑扑,这才表明了来意, “熊哥,我是想问, 能让我给这孩子当干爹吗”

    “这有什么问题”

    熊刚为人豪迈, 立刻一口答应了下来。他瞧着寇秋站在原地松了口气却不敢上前的样子,干脆自己撸起袖子,把孩子抱了起来, 硬生生塞他怀里。

    “来来,你也来抱抱看。”

    系统噗的从嘴里吐出一个奶泡泡。

    很软,这是第一感觉。软的像是碰到了一团云。

    寇秋抱着,动作小心翼翼, 就像是抱了个, 随时准备把怀里的东西扔出去。

    熊哥被他逗笑了。

    “不是这样, ”他伸出手, 帮着青年调整了下位置,“来,手放这里”

    系统很信任地低声咕噜了下,有五个小凹坑的短手伸出来,费力地抱住了寇秋衣服上的纽扣,蹭了又蹭,笑出了俩酒窝。

    两口子都很惊喜。

    “快看,熊伟喜欢你”

    寇老干部抱着怀里的奶娃娃,怀疑自己听错了。

    “熊什么”

    “熊伟。”熊哥又重复了一遍,相当坚定,笑出一口白牙,“我儿子长大后,一定能成为个雄伟粗壮、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

    寇老父亲在脑海里,勉强把会羞嗒嗒说“我是不是你唯一的小可爱呀”的系统崽子,和雄伟的好像能去套马杆的男人联系在了一起,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这画面,有点儿瘆人。

    系统躺在他怀里,不满地哼了声。

    新买的玩具都被拿了出来。系统躺在粉蓝的婴儿车里,伸长了手去够上头吊着的小玩具,笑声又甜又脆。别说是这对刚刚晋升成父母的夫妇,就连深谙系统属性的寇秋,也不禁被萌了萌,坐在铺了软垫子的地上,专心致志拿着东西陪他玩。

    熊家夫妇就站在后头,满眼欣慰。

    “你瞧他们玩的多好。”

    可熊哥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变了变。他咳了声,与媳妇儿对了个眼神,这才又开口,“秋,最近有什么陌生人给你打过电话吗”

    “什么电话”

    寇秋正在拿着条小鱼往系统怀里钻,逗得奶娃娃笑得咯咯的,口水沾了他满手都是,“没什么电话啊。”

    熊哥又清了清嗓子。

    “那就好,”他说,“有些话,你也别当真。”

    熊哥媳妇儿站在旁边,跟着帮腔。

    “对,最近的骗子越来越多了,什么身份都冒充。”

    寇秋奇怪地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嘴唇抿了抿,又低下了头。

    他在邻居家里待了一下午,邻居还留他吃了顿饭。系统坐在婴儿椅上,张着小嘴吧嗒吧嗒吸奶瓶里的奶喝,吸的特别香,连脚丫子都翘了起来。

    按理来说,应当是母乳喂养对婴儿更好。可他的妈妈在生产时遭了点罪,身体底子也不太好,产奶很困难,只得选择奶粉。女人显然对此很愧疚,一个劲儿地给自己盛鲫鱼汤喝,想让自己下点奶。

    熊哥给她夹了一筷子菜,说“没事儿。”

    他咂咂嘴。

    “咱们小时候连奶粉都没,不是照样过别想太多,我儿子,反正笨不到哪儿去”

    女人只是勉强笑了笑,可勺子还是朝着汤盆里去的。寇秋明白这是她身为母亲的天性,总是想着给孩子最好的,因此也不说什么,只是在心中和系统悄悄说你有一个好妈妈。

    系统崽子很贴心,立马嘴就甜了阿爸,我还有一个好爸爸,就是你呀。

    哄的寇老父亲心花怒放,表面上平静无波,但第二天再来时,立马把系统一直眼巴巴说想要的航模给提来了。

    唬得两口子都赶忙过来,“这个可贵不是那种玩具航模,这得两三千吧”

    熊哥不赞同。

    “这么贵的东西,你给个孩子玩,太浪费了。”

    奶娃娃拍着玩具盒开始高声瘪嘴哭着抗议,寇秋笑笑,把东西推过去。

    “没事的,”他说,“我是干爹,理所应当疼他一点。”

    熊哥没法,只好收下了。扭过头就对自己儿子说“瞧你干爹这么疼你,长大后得负责给他养老,知道不知道”

    系统骄傲地挺起小胸脯,心想,那还用你说。

    哪怕不养你,我也不能不养我阿爸啊

    毕竟我阿爸是陪了我好几辈子,还给我攒钱娶媳妇的人啊

    墙上的电视正在放新闻。二十年前因为车祸而变为了植物人的南方富豪醒了,可以说是人生跌宕起伏的代表。病床上的男人已经瘦得只剩一把骨头,靠在墙壁上,不适地闭着眼,拒绝了地方记者的采访。

    代替他出来接受采访的,是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

    男人眼睫很黑,像是浓墨画出来的,密密地搭在眼睑上。他关了门,冷声说“各位请移步。”

    举着话筒的记者闹哄哄跟着他过去了。

    寇秋望着电视上的男人,看了许久。熊哥察觉到他的目光,也跟着抬头,“你在看霍起”

    寇秋扭头,“霍起”

    “是啊,”熊刚说,“你不是经济界的,所以可能不认识他”

    不像他们,在金融公司里混的,都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声。

    “这人,”他咂嘴,“你别看年纪轻轻,还没到四十,可手段实在是了不得。他家老总变成了植物人,这么多年来,可几乎全是他一个人在撑着。”

    寇秋算了算,这么说来,这个人开始撑起局面时,甚至还没满二十岁。

    熊刚看出了他的心思。

    “那种身份的二十岁,和咱们的二十岁,那可是天差地别,”邻居说,如数家珍,“霍起是从小学时就被送到国外接受精英教育的,十三四就开始进自家公司练手了。他可不像咱们,二十出头才刚刚踏入社会,就是个啥都不懂的傻瓜蛋”

    他指指自己的脑袋。

    “人家的脑子,那可是精着呢。”

    寇秋问“那个病了的老总,叫什么名字”

    出乎意料,熊家夫妇交换了下眼神,似乎有些不想说。许久之后,熊刚才报出了个名字,“叫寇天明。”

    电视里的霍起在第二天敲响了寇秋的房门。

    门铃声响起来时,寇秋还在浴室里洗澡。他匆匆忙忙把衣服套上,头发也来不及擦干,透过猫眼看了眼外头。

    “哪位”

    门外的男人身形顿了顿,随即沉声道“我找你。”

    寇秋犹豫了下,瞧了瞧那张眼熟的、昨天刚在电视上见过的脸,还是把门拉开了。他探出脑袋,有点儿诧异,“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他不觉得,这样身份的人应当和自己扯上关系。

    霍起没回答,目光直直地落在他身上。那样的眼神,甚至给了寇秋一种自己会被烫伤的错觉,像是克制着的岩浆,沉默地沸腾着。

    他下意识往后挪了挪,男人这才抿抿唇。

    “我能进去”

    “嗯。”

    寇秋让开了。

    房间并不能算大,但窗帘被完全拉开,外头暖融融的阳光洒进来,让整间房子显得亮堂堂。装修很简单,家具极少,边边角角都用厚厚的软垫包裹着,连地面也铺了绒地毯。

    男人是一个人来的,直接在沙发上坐了。

    寇秋在他旁边坐下,“您”

    男人长腿交叠,打断了他。

    “我叫霍起。”

    “我知道,”寇老干部说,“我昨天在电视上看见过您。”

    桌上泡了茶,霍起伸手拿起白瓷茶杯,抿了寇。茶水很清,晃晃荡荡,从喉咙一直灌下去,带着点独有的清甜。他放下杯子,直接说明来意,“我是受委托而来的。”

    寇秋愣愣地看着他。

    男人也望着他,目光沉沉,说不出里头究竟含着的是什么。

    “寇秋”

    他说,喊这个名字时,薄薄的嘴唇上下一碰,莫名就多了缱绻的味道。

    “你的父亲托我来见你。”

    寇秋坐在原地,双手仍旧放在膝上,没有任何反应。

    大脑停止了运作,思绪变成了浆糊。

    他只能机械地重复男人的对话,“我的,父亲”

    “是,”霍起说,眉心微微蹙起,“你的父亲,就是寇天明。”

    他顿了顿,又说“我来接你,去见他。”

    寇秋仍然坐着,脑海中混乱一片。他说“霍先生,您一定是搞错了。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是被父母遗弃在那里的。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有愿意来接我回去的父亲”

    他眼里听到这两个字时亮起来的光只持续了一瞬,随即又熄灭了,一片雾沉沉。

    他勉强笑着。

    “您您不要开玩笑了。”

    我不会有父亲。

    我哪儿来的父亲

    可心里的声音却在乱七八糟地喊着,吼着,像是要把他撕碎一样吵嚷着。寇秋必须得深呼吸,才能把升起的这一点希望压下去,他低下头,忽然卷起了宽松的裤腿,露出了自己的膝盖。

    那上头还留着手术后没有完全好完的伤疤,像是一条狰狞的蜈蚣,卧在白的近乎透明的皮肤上。

    “您也看到了,”他轻声说,不知道是在说服男人,还是在说服自己,“我是这样的情况所以才会被抛弃。”

    寇秋不怨,真的。

    或许在很小的时候曾经怨过,那时候他试着去小学里上学,那些同学都背了很好看的新书包,掏出来的是铁皮的文具盒,上头还印着九九乘法表。寇秋没有那些,他所能拿出来的,只是院里其他孩子用破了的一个布袋子。

    孤儿院里孩子多,钱少。所有的孩子都几乎没用过崭新的东西。

    所以寇秋从来不抱怨。

    他最难过的时候只有下雨。那时那些孩子都坐在教室里,家长拿着雨衣和伞等在外头,老师叫一个名字,便有一个小朋友拎着书包出去,立马被家长拿着外套裹住;他们亲亲密密地打着一把伞,说着话,一同往外走。

    一个接一个。

    “我走啦,明天见”

    “我妈说,要给我做红焖鸡翅”

    “我还想喝瓶可乐,待会儿看我老爸能不能给我买”

    热热闹闹的声音渐渐没了,最后离开的同学说“再见,娇气包。”

    寇秋坐在位置上,还在写作业。他说“再见。”

    老师也拿了包从教室里出去,走之前又停下脚步,问他“寇秋,老师送你”

    寇秋仍然死死地盯着作业本,说“不用。”

    他知道,这些老师住的,和偏远的孤儿院是完全不同的方向。

    于是所有人都走了,教室里空荡荡,只剩下他一个。

    寇秋得避开拥挤的人潮。

    他趴在窗户上,看学校门口的那一把把花伞都慢慢飘远了,等路灯都暗下来,他才淋着雨,小心翼翼地避开湿滑的路段往回走。

    院长妈妈要照顾那么多个孩子,不可能有时间来接他。

    寇秋心里很清楚。可当迎面亮灯光时,他还是不由自主抬起头,看了看。

    看着看着,他尝到了点别的味道。

    咸咸的,不是雨水。

    那是寇秋记忆中唯一一次为了这件事而哭。自己一个人在雨里一边走一边哽咽,哭的连肩膀都在抖,却还要提醒自己不要摔倒了。万一摔了,会给院里添更多的麻烦。

    也就只有那时,他曾想过。他们生下了自己,为什么要把自己扔下呢

    可他自己的心里其实就有答案。

    他这样的身体,哪里有人会喜欢

    他本身的存在就是麻烦。

    在那之后,寇秋再也没哭过,更不要说怨。没什么好怨的,女娲用泥土造出了其他人,却把他捏的格外脆弱。他这样容易碎,这样三不五时就要骨折,并不是平常的家庭能够承受得住的。

    倘若有父母,为了他,只会更累。

    所以竟不如没有了。

    自那之后,寇秋把所有相关的念想都掐死了。他不去期待,自然也不会再有失望。

    可现在,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父亲

    他的肩膀微微有点颤抖,腰却仍然挺得笔直,固执地不肯相信。

    “霍先生,”他说,“您一定是什么地方弄错了。”

    霍起仍然看着他,不知为何,像是很想要伸手抚摸他的脸。

    但男人最终还是没有动,只沉声道“没错。”

    寇秋睁大了眼。

    “他一直想去找你,”霍起道,缓慢地从兜里掏出了一支烟,点燃了,像是想起什么,又重新掐灭,把一份亲子鉴定递过去,眼睛里头颜色很暗,“他那一天,就在去找你的路上。”

    青年猛地闭了闭眼。

    “你母亲和他吵了架,以为他在外头有人,那时候她情绪也不对,有点抑郁症,所以自杀了。”男人说,“自杀之前,她生下了你,把你放到了孤儿院。”

    “寇天明他不知道还有你这么一个儿子。直到三年后,他才知道。”

    “所以他去找你了。”

    但他并没找到,而是在途中就出了车祸,成了植物人。跟去的知道这件事的亲信也死在了车祸里,在那之后,公司里的人闹嚷嚷地争权,没有人再去关心植物人老总倒下前往那个方向去是去干什么。

    寇秋没有等到家人,就这样一直在孤儿院待了下去。

    他待到了十八岁。院里长得好看的、乖巧惹人疼的孩子,几乎全都被领养走了。寇秋是每对来看孩子的父母都必第一个询问院长的,可在知道角落那个不声不响、长得很秀气的男孩实际上有着这样的病后,他们还是接二连三摇了头。他们想领回家的是孩子,不是随时都可能碎掉的瓷娃娃。

    有父母觉得抱歉,走之前,会悄悄往他手里塞块糖。

    但寇秋没有被领养。

    “他醒了,第一件事就是找你。”霍起说,声音很沉,“很抱歉,迟了这么多年。”

    “”

    寇秋的手动了动。

    迟了将近二十年。

    二十年

    他没坐起来,只是眼睛毫无焦距地望着前方,半晌后,轻声说“霍先生,您请先走吧,我要想一想。”

    霍起没意外,站起身,说“好。”

    他出了门,却并没有下楼梯,就站在门外。

    门板很薄,他能听到里头的声音。

    在良久的沉默之后,他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啜泣声,像是难过,又像是释然这声音就像是密密麻麻的针,全都扎在了他心上,让他几乎要忍不住,直接冲进去,拥住那个连受了委屈也不敢大声哭的人。

    可他还不能。

    这时候如果进去了,那便是前功尽弃。所以男人死死掐着掌心,终究是没有迈动步伐。

    他从口袋里抽出了烟,点燃了,守在门口。

    秋秋。

    这是真的

    还是假的

    寇秋说不清。

    可他那个雨夜里忽如其来的伤心终于有了答案,他被扔下,并不是因为自己的这一身病。如果他再多那么一点幸运,他甚至有可能,在当时就拥有家庭。

    这样的幻想实在是太美好,以至于寇秋一夜要起来两三次,反复地确认自己枕头边上的亲子鉴定,来告诉自己这是真的。

    隔壁的夫妇都睡了。系统还醒着,陪着他,说阿爸

    阿崽。

    寇秋已经说不出别的话,他的手摩挲着那纸张,反复说,我真是太高兴了

    他不是被遗弃的,他还有父亲。

    我真是太高兴了。

    系统的眼睛一酸,忽然也有点想哭了。

    阿爸,它说,声音很笃定,未来会更好的。你有爸夫,有父亲,还有我。

    所以,是时候把那些年的小心翼翼都扔在脑后,往前看了。

    寇老干部沉默半晌,又笑了。

    还是不扔了,他说,那里头还装着很多美好的东西。

    还装着我的梦。

    生活好像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寇秋望着天花板,说如果那种治疗技术真的引进了,治好后,我还去考公务员吧

    系统说好啊。

    寇老干部说这一次,我也想去当当初帮过我的那些人。

    那些相关的职位,在这之前,他始终没有那个勇气去碰触和尝试。

    现在看来,好像也已经是时候了。

    你想去做什么,就去,系统声音很轻,阿爸,之后你一定会更幸运、更幸福。

    所以之前那些艰难,都已经悉数翻篇了。当初那个不怎么和人接触只有满脑子大道理的寇秋,如今也已经拥有很多很多爱了。

    他不需要再去讲那些大道理,也可以好好过这一生了。

    这也算是幸福。

    第二天寇秋打了霍起留下的电话,说“我想好了。”

    那头的男人没有意外,立刻回答“我来接你。”

    他就在门外,抬头看了眼监控摄像头,忽然间动了动手指。摄像头里的红光周人一灭,他身上的衣服瞬间换了一套,整了整衣领,敲响了房门。

    寇秋拉开门,有点儿讶异,“霍先生,这么快”

    霍起说“嗯。”

    他进来了,眼睛跟着寇秋转了两圈,手指敲了敲桌面。

    “昨晚没睡好”

    寇秋不好意思地笑笑,“想的时间有点长。”

    男人收紧了下颌,“应该的。”

    他顿了顿,又说“要去见吗,你父亲”

    青年低了低头,又重新抬起头,“麻烦霍先生了。”

    这已经是一种默认。

    寇秋咬着牙,想了想,还是轻声喊“霍先生”

    霍起抬起眼皮,望着他。

    “我想问一问,”寇秋说,“寇先生他喜欢什么样的衣服”

    他拽了拽身上衬衫的一角,轻声问“我换一件会比较好吗”

    霍起定定看了他许久,又重新把目光移开了。

    男人的声音淡淡的,“不用。”

    寇秋还有点忐忑,“真不用”

    “嗯。”

    无论你是什么样子的,他都会喜欢你。

    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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