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红颜祸水

    客栈这样的地方, 最是往来商客庞杂三教九流应有尽有。除去消息流通极广之外,还会碰到一些各色各样的人。

    比如说此时朝他们走来的一位锦衣男子,男子看上去约摸有二十五六的样子。他长得倒是不丑, 就是表情形象太过让人不爽。那嚣张的气焰在看到姜麓之后,立马转为惊艳和猥琐, 眼珠子恨不得粘在姜麓的身上。

    粘乎乎的眼神令人生厌, 姜麓嫌弃又无奈。

    “谁”那男人的眼睛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他捂着右脸呼痛, “哪个不长眼的敢打本公子, 还不站出来”

    打到他的东西是一粒花生米, 姜麓他们的桌子上就有一碟。

    她看了看似乎并没有任何举动的秦彦, 轻声问是不是他做的。他眼神冰冷地看着那锦衣男子,无比优雅地转动着手里的筷子。

    原来这就是传说出来使暗器,她盯着秦彦修长的手指左看右看,目光中全是兴奋。在她的紧迫盯人之下, 他捏起一粒花生米。然后她感觉自己什么也没有看清楚, 便听到那锦衣公子又捂着左脸叫嚣。

    太厉害了。

    姜麓的眼中不掩崇拜,恨不得为他鼓掌,心道这男人还真是深藏不露。在她的目光中,秦彦冰冷的神情泛起一丝羞赧。

    “到底是谁暗算本公子”锦衣男子的声音又怒又气,凶狠的眼神扫视客栈内所有的客人。

    客栈的掌柜连忙过来打圆场,然而此人怎么可能会给一个掌柜的面子。不仅不给面子,反而威胁掌柜的若不是不把人交出来,他就让这家客栈开不下去。

    掌柜的面苦如菜, 连连告罪。

    此前那桌议论姜麓的人想偷偷离开,被锦衣公子的手下抓了回来。锦衣公子恶狠狠地放话,今天不把暗自他的人交出来, 所有人都别想走。

    他凶狠的目光在看到姜麓时,又露出那种自以为帅的油腻表情。姜麓被油得不轻,在心里呕吐一声。

    当他的目光顺着姜麓滑过去看到秦彦时,他似乎有短暂的失神。失神过来他清楚地看到秦彦眼中的蔑视。

    “是不是你”他大喝起来。

    秦彦慢慢站起,左手还在优雅地玩转筷子。“是我。”

    “果然是你”锦衣男子招呼手下上前抓人,“竟然敢暗自本公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你们过去,把他们全部给本公子带走”

    掌柜的几次欲言又止,最后无奈地叹息一声。这位宗公子可是连万县令都不敢得罪的贵人,他一个小小的掌柜实在是惹不起。今日之事怕是不能善了,可惜了这对小夫妻。

    客栈内所有人都在心里同情姜麓和秦彦,暗道这两人的衣着寻常,但容貌实在是太过突出。那公子定是看中人家的小娘子,这对小夫妻恐怕是在劫难逃。

    因着马上要回村,姜麓和秦彦都换成普通的常服。从服饰上看他们最多不过是家境殷实,旁人根本猜不到他们会是王爷王妃。

    那位锦衣公子以衣取人,也是这么想的。

    秦彦人狠话不多,谁也没有看清他的动作,他手中的筷子“嗖”一声朝锦衣公子射去,堪堪从锦衣公子的耳边飞过。

    锦衣公子吓得腿一软,险些瘫倒在地。

    “方才我故意射偏,你应当知道我完全可以让筷子穿透你的脑袋。”秦彦的气场大开。“识相的赶紧滚”

    姜麓眼冒红心,当初他揍万桂举的那次就是这样霸气。优雅中带着说不出来邪肆,让她的熟女心为之欢呼。

    “你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在本公子面前放肆。我可告诉你,本公子不是一般人,你摊上大事了。”锦衣公子叫嚣着,明显气势不足。然而他横行惯了,向来只有别人绕道走的份,他还没有受过这样的喝斥。若是在奉京他还知道掂量一二,但在京外他还没有碰到过比他更厉害的主。

    姜麓抿嘴一笑,“你不是一般人,那你就是二般人。我听说二般人都不是好东西,长着人的样子却生了畜生的心肝。以前我只当是老人古话里的玩笑,没想到今天见到活的了。”

    那锦衣公子再是蠢,也听出姜麓在骂人。他还听到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一张脸胀紫如猪肝色。愤怒的眼神有几许狠戾,像是已然将姜麓视为掌中物。

    先本准备悄悄离开的那桌人,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这些人走南闯北都有些见识,有人已经看出姜麓和秦彦的不凡。

    “你们休要得意,不让你们尝尝苦头你们不知道什么是厉害。”锦衣公子一个眼色,身后的下人们刚一上前就被赵弈三下五除二撂倒在地。

    客人中响起一声欢呼,紧接着不少人开始议论起来。很显然不少人看出来锦衣公子未必能讨到便宜,原本紧张的气氛变得轻松许多。

    锦衣公子丢了大脸,仍旧色厉内荏,“你们给本公子等着,我可告诉你们本公子认识本县的县令,我马上让他把你们这样的刁民抓起来。”

    临水县的县令,不就是万桂举他爹。

    姜麓低声问秦彦,“这小子什么来历”

    “无名小卒。”

    此人名宗元宝,是程太尉的外甥。

    程太尉在朝中名声不错,又因着岳父瑾郡王而跻身奉京名流。他上头有三个姐姐,当初能读书进学全赖姐姐们供给,如今飞黄腾达自然会提携亲人,宗元宝是他二姐独子。

    他是个聪明人,也知道自己的根基浅,最怕亲戚在奉京惹事。是以他三令五申过自己的亲友,不得在奉京张狂。只因奉京世家贵胄太多,万一哪个晚辈不长眼招惹不该招惹的人,他再是面子大也不好收场。

    所以奉京城外方圆两百里内的县镇,伊然成了宗元宝耀武扬威的天地。以前临水县有万桂举,他还不常来,毕竟一山不容二虎。后来万桂举不冒头了,他便在临水县大肆横行。

    万县令做官的原则是明哲保身不惹是非,他天天阿弥陀佛祈祷宗元宝不要闹出大乱子,余下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宗元宝丢了这么大的脸,当下让人去告官。

    一听告官,客栈里的客人们隐隐担心姜麓和秦彦。

    “既然告了官,那我们就等着县令老爷公正判决。”姜麓慢条斯理地吃起来,从容淡定的样子让宗元宝心里打鼓。

    宗元宝不死心地将他们从头看到尾,辨认出他们身上的衣料之后得意地哼了一声。穿麻丝的人有几个是达官贵人,最多不过是富户和小官之家。

    他舅舅可是太尉,他们宗家和王府是亲戚。这些小民不自量力,还敢惹到他的头上。舅舅说过只要不惹到世家,其它的皆不足为惧。

    这小娘子不知道厉害,迟早会落到他手上。

    姜麓没吃几口搁了筷子,实在是被那样的目光盯着倒了胃口。此人和万桂举不一样,是那种已经不值得再费力气掰回正道的人。

    程太尉的名头果然好用,前去报官的人只说一声程太尉的外甥被人欺负了,万县令便火急火燎带着一群衙役赶来。

    世人都说奉京富庶,京外的近官都是肥差。却不知京官最是难当,一个不小心就会得罪人。临水县虽说在京外,却离奉京不算远。又加上往来商旅鱼龙混杂,油水多的同时事情和麻烦也多。

    万大人向来小心谨慎,又有岳家的关系打点,倒也没出过什么漏子。惊闻程太尉的外甥被欺负,他恨不得生出四条腿。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怎么会惹到宗公子。他若是处理不好,程太尉问起来他不好交待。

    一路上打定主意不管此事缘由如何,务必让宗公子满意。当他一脚踏进客栈,看到姜麓和秦彦时,他差点跪下了。

    原来是这两位祖宗。

    如此一来也好办,心里还是有点怕程太尉不敢得罪贤王,日后可能会迁怒自己。不过眼下也管不了太多,孰轻孰重他还是知道的。

    宗公子一看是万县令亲自前来,立马得意洋洋。

    “万县令,你快把这几个刁民抓起来。尤其是这个小白脸,他意敢动手打本公子。方才这里人的都看到了,他们可以为本公子作证。”

    万县令一听,心道这宗公子也是倒霉,怎么如此不长眼惹到不该惹的人。就冲这句话,那两位祖宗也不会善罢甘休。

    宗元宝以为此事稳操胜算,还想着等会怎么把那小娘子弄到手。他看到万县令朝这边走来,恭恭敬敬地称呼一声公子。

    他以为这声公子是叫自己的,心里别提有多得意。

    谁成想他又听到万县令称呼一声夫人,这才觉得不太对劲。只见万县令站在那几人的面前,姿态特别的卑微。

    他心下一惊,隐约生出几许不太好的预感。

    “万县令,他们”

    “宗公子,你还不快向公子夫人赔礼道歉”万县领朝宗元宝使眼色。

    在座的客人们大多看出端倪,原来那不显不露的小夫妻来头不小。让一县父母官如此恭敬之人,肯定不是普通人。

    宗元宝傻眼了。

    “万县令,是他们不敬本公子,所有人都看见了”

    “没有,我们没有看见。”有人赶紧否认。

    “对,对,我们也没有看见。”又有人站出来。

    宗元宝恶狠狠地瞪着这些人,用眼神警告他们给自己等着。

    万县令那叫一个头大,见过不长眼的没见过这么不长眼的,难怪程太尉不许自己外甥留在奉京。

    这样的性子,妥妥的不知死活。

    “公子夫人,这位宗公子是程太尉的外甥。”万县令自然不想事情闹僵,毕竟临水县是他的地盘。如果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对他而言是最有利的。他故意亮出宗元宝的身份,也是想让秦彦斟酌一二。

    秦彦好像在沉思,半晌之后道“既如此,让他走吧。”

    宗公子再蠢也看出一些门道来,心道这几人莫不是有什么来头。他眼珠子转了转,倒是识时务地没有再嚷嚷。

    万大人长松一口气,庆幸秦彦卖自己面子。

    正在这里客栈外传来一阵骚动,似乎有什么人在喊冤,那喊冤者是一位老妇。从老妇断断续续的哭诉声中,众人渐渐明白事情的由来。

    老妇是为自己的儿媳喊冤,可怜她儿子去年死了,留下儿媳和幼孙。因着幼孙还小,儿媳不忍归家另嫁。那儿媳的娘家几次三番劝说其改嫁,都被挡了回去。

    婆媳二人带着一个孩子,日子过得很是清苦,平日里越发谨小做人。那儿媳生得颇为貌美,一来二去便被宗元宝盯上了。宗元宝强纳不成,便使阴招想占那儿媳的身子。这个时代女子贞烈,那女子为保贞节一头撞墙而亡。

    老妇告到县衙,宗元宝反咬一口说那儿媳想勾引他。他好端端的富家公子怎么看到上一个寡妇,还说那女子见事情败露,所以才会自寻短见。

    这案子是万大人结的案,判定那女子是自己撞墙身亡。至于事情的起因,便是宗元宝所说的那样。那女子的娘家也认同这个判定,到处说自家的姑娘原本就有些不安分。

    女子一死留下老妇和孙子,老妇告到县衙几次都被人赶了出来,这才有今日之事。

    “这案子早就结了,本公子看你们可怜还给你们送了抚慰银子,你们别不知好歹”宗元宝抖着衣领,赶紧闪人。

    “青天大老爷,民妇没有要他的银子,民妇只想给儿媳讨一个公道。”

    万县令朝几个衙役使眼色,那衙役们架着老妇离开。

    姜麓身形刚一动,被秦彦拉住。

    “你不管吗”她问。

    秦彦摇头,“万县令不是糊涂人,这案子能结必定是死无对证。那女子的娘家应是收了银子,势必不会同意翻案,甚至有可能替宗公子做证。再者仅是这妇人的一面之词未必是真相,那死者也可能曾经有过攀附之心。”

    死者已死,婆婆信她没有勾引宗元宝,亲娘家却四处说她原本就不是安分之人。这天下的亲生爹娘,也不止林国公夫妇那样不配为人父母的。

    再者纵然死者真有冤,在强权当道的社会一个寻常的老妇怎么斗得过当朝太尉。这样的案子不会是第一桩,也永远不可能是最后一桩。

    姜麓低喃,“虽说不能保证死者没有攀附之心,但看这宗元宝的行事,我更相信这位老妇人的说法。难道真的不能再审吗”

    “没有必要。”秦彦说。他在天下皇权中心长大,他更侧重的是权谋与大局。在他看来这样的小案子不足挂齿,更不值得大费周章。

    “杀人偿命才是天经地义。”姜麓冷道。

    说完之后她不再看秦彦,而是对万县令道“万大人今天真是辛苦了。”

    万县令可不敢小瞧她,当下谦虚不已,装作没有听出她话里的讥讽。

    “万大人这父母官做得好生省事,和稀泥的本事真是炉火纯青。今日我们不与宗公子计较,是看在万公子的面子上。也是想着浪子回头金不换,或许宗公子经此一事走上正道也说不准。可是你我都知道,豺狼永远是豺狼,不可能变成兔子。与豺狼行方便,无异于为虎作伥。”

    “下官汗颜,夫人仁义。”万县令真的在冒汗,天气本来就热,加上他一路赶来走得急,眼下又被姜麓这么暗讽,他感觉自己冒的汗都是凉汗。“宗公子他也是碰巧,那寡妇的死与他无关。”

    姜麓冷笑,真无关又何必心虚。

    “为官者圆滑世故是常态,一心想着左右逢源也是常理,但我以为这两者都与做一个好官不冲突。为官者可以和上峰同僚们斗智斗勇,也可以和百姓打成一片为民做主。若是一昧追求自己的官运,注定会失去民心。一个失去民心的官员,一定走不远。即使凭着旁门左道侥幸位列朝堂,迟早有一天会被暗流裹挟着粉身碎骨。”

    万县令心惊了惊,拼命让自己冷静。

    这话是贤王妃自己的意思,还是王爷的意思王爷让王妃透露这样的讯息给自己,到底是何用意

    难道朝堂储位之争,已经开始了吗

    “下官谨记夫人的教诲。”

    “话是我说的,但万大人肯定不以为然。做官如做人,天下不是人的东西多了去。我也不是多管闲事之人,大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万夫人当初非要叫我一声妹妹,我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妥。还请万大人转告尊夫人,只当认亲之事是个玩笑。”

    这话听在万大人耳里,完全变了另外一个意思。贤王妃是在提醒他,他现在是贤王一派,不要想着左右逢源,如果摇摆不定就是有异心。

    “夫人说的话,下官记下了。不过内子与夫人”

    “我说作罢就作罢。”

    “是。”

    姜麓心下一片冰冷,这个老油条真是滑不溜手。当听到对方盛情邀请他们去府上做客时,她毫不留情面地拒绝。

    客栈里的掌柜眼神已经大变,对着夫妻二人说不出来的恭敬和惶恐。那些客人们更是背后议论纷纷,不敢与他们对视。

    但凡是有点眼色的人都看明白了,这对小夫妻可不是一般人。没看到县令老爷低头哈腰的样子,好好的父母官愣像是大户人家的下人。

    姜麓一言不发独自上楼,秦彦好看的眉微微皱起后跟上去。她转身关门,不让秦彦进自己的房间。

    “姜麓”

    “我累了,我想早点休息。”

    秦彦似乎信了她的话,没有再纠缠。一天的劳累颠簸她是真的很累,但却因为白天的事有点睡不着。

    睡到迷迷糊糊时,总觉得身边有人。

    她伸手那么一摸,险些尖叫出声。

    “是我。”秦彦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尤为低沉。

    姜麓想骂人,这死男人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她房间里做什么有什么事不能放到明天再说,干嘛非要深更半夜跑来吓人。

    “你干”她的嘴被一只手捂住,清冽的冷香瞬间充盈着她所有的感官。“你放呜”

    “你听。”近在耳边的低语伴着温热的气息。“有人在说话。”

    姜麓在黑暗中翻了一个白眼,然后凝视屏气听外面的动静。应该是掌柜的声音,他像是在和小二说话。

    那小二低声说宗公子死了,不知道明天官府会不会上门问话,听上去语气有点担心。然后掌柜说让他赶紧去照看客人们的马匹,少担心这些有的没的。还说宗公子死得不光彩,宗家人肯定不会宣扬。

    他们的脚步声下了楼,姜麓一下子翻身坐起。

    “人死了”

    “杀人偿命而已。”秦彦的声音很平静。

    所以这事是他找人干的,姜麓像是头一回认识他。他说这话的语气好像在说一只鸡死了,特别的轻描淡写。

    “怎么死的”

    “自己找死。”

    秦彦说完任她追问也不肯说宗公子的死因,她气得拧他的手臂。然后她自己的手被人制住,紧接着被揽进熟悉的怀抱中。

    “你放开我”

    “姜麓。”他的声音低沉暗哑,“以后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做到。你别生我的气,不要不理我。”

    姜麓脑子里立马闪现四个大字红颜祸水。

    他说只要她想做的事,他都会帮她完成。所以她想让宗元宝偿命,他就派人杀了宗元宝。日后她看谁不顺眼,他是不是有一个杀一个。

    这个想法很危险。

    “秦彦,大昭有律法,你身为皇子如果都不信,那天下百姓如何赖以为正义。倘若律法不完善,你就想办法完善它。不能错杀一个好人,也别放过一个坏人,你说好不好”

    “好。”

    姜麓的心情有点复杂,宗元宝确实该死,但她也不能鼓励秦彦。百般纠结之时,感觉秦彦抱得有点紧。

    “你是不是想勒死我”

    “我就想这样抱着你。”少年像是在撒娇。

    姜麓像被人挠了痒,露出受不了的表情,“真的只是抱抱,你等下不会提什么得寸进尺的要求吧你是不是想抱着抱着,然后说想看一看,还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光看不动”

    秦彦整个人似火烧,“你你”

    “被我说中了吧,你敢说你没有想过”

    “我没有”

    “你还说你没有。”姜麓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你是不是还想进去”

    秦彦像被火烫一般瞬间放开她,“你从哪里听来的”

    “我看到的。”姜麓逗他,“乡下的狗啊猫啊的,不都会做那样的事,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人哪,某些方面和畜生还真是没什么区别。”

    “你你早点睡。”

    丢下这句话,他落荒而逃。

    姜麓先是得意一笑,就他这样的纯情少年还想和她斗。笑着笑着慢慢淡下来,最后神情变得无比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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