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包迷魂药是浣溪从其他的宫女太监那儿买来的, 虽然不知道浣溪拿去做什么, 但就冲皇后如今在后宫权力日渐扩大, 又将太后稳稳压下这点, 谁都想傍上长乐殿这棵大树。
所以在卖给浣溪的时候,那人仿佛白送似的塞了一大包。
这就造成了如今的悲剧
“我看你是想好事成双,先把姜窈送下去等皇帝。”系统之前想阻止已来不及, 这会儿看到那一大泡溶解度相当低的药粉在水中结成团,怀疑花白禾可能是想毒死姜窈。
花白禾“这就是你想多了,我怎么舍得亲手毁掉我的幸福前程呢等我千里迢迢搞定皇帝, 我就回来认错。”
系统匪夷所思“你还想着回来”
花白禾非常无辜“皇后特意给我搜寻的宝贝我都没体验完呢,我妈从小就告诉我, 东西买了就要用,统统,你怎么能给我灌输这种奢靡浪费的心态呢你是不是想教坏我”
系统“”
它深呼吸了好几个来回, 开口冷笑“宫女擅自离宫,是死罪。”
花白禾“哦”
花白禾脸上露出些许惆怅, 让浣溪把壶里的大部分给倒掉,剩下的再加点儿酒水兑一兑, 总算把那一壶不能喝的酒水给弄成了正常的模样。
接下来就只用等姜窈来用午膳了。
毕竟, 夜半偷跑计划已经胎死腹中,现在她只能盯准另一个能自由行动的时间。
正午时分。
姜窈开始着手安排去西北的行程,皇帝如今日渐病重, 不知还有多少日子可过, 而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
她无法确定姜镇海的能力能否服众, 决定以侍疾的名字亲自上前线。
至于大后方的事情,尽管她不大愿意,但毫无疑问,沈青玉比良妃要更有用。
当她的命令被一条条传出去之后,花白禾也从系统那儿同步接收到了世界资料,待到姜窈从书房走回偏殿,见到的就是花白禾沉默地坐在桌边,与丰盛的饭菜面面相觑的场景。
经过这么些天的相处,她已经很适应自己这介于奴才和陪床间的尴尬身份,不再固执地要侍奉姜窈用膳,学会了乖乖地坐在桌前等她。
姜窈心下出现几分满意。
只是当视线放在花白禾那近乎木讷的面庞上,见到那双黯淡许多的眼眸时,她又有些不太舒服。
姜窈走到桌边,随意扫了一眼,见到花白禾手边放的一壶酒,开口问旁边的浣溪
“怎么上了酒”
花白禾主动揽了责任“是奴才的想法。”
最近姜窈吃饭不许她伺候,也不许她给自己动不动下跪,好似想让她从这奴仆的身份里出来,然而她往日都是默不吭声地低头扒饭,也不主动去夹菜,像是习惯了一身奴性不愿扒下。
姜窈颇有些意外,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对自己提出请求,但很快又想到昨晚她想跑却没跑成的后果,见到她往自己的杯子倒酒,顿时笑了一下
“怎么,想借酒消愁”
花白禾低声开口道“娘娘多虑,不过是听说宫中有桑葚酒,特求浣溪带来给我尝尝鲜罢了奴才已得了旁人羡慕不来的福气,哪有什么忧愁呢”
话是这样说,可她脸上却半点受宠若惊的成分都没有。
姜窈对她这撒谎都不肯装出真诚的一根筋模样有些恼,但昨夜已将人折腾的够呛,她不想让自己再对清嘉发脾气,只能按捺下心中的不悦,坐到了桌旁。
花白禾面前只有一个杯子,里头早已经盛满紫红色的果酒。
她并没有动筷子,直接拿起杯子就给自己灌了下去,拿出一副牛饮白开水的架势。
“咳、呃咳咳咳”
杯子被匆匆磕在桌上,花白禾自从来这世界后就没怎么沾过酒,喝的如此急,被呛到几乎是必然的。
也许是最近这段时间不怎么见天日,人又日日被束缚在床上,她的皮肤显得有些虚弱的苍白,让脸上浮现的那大团红晕更加明显。
她呛得太狠,以至于差点从桌上狼狈地掉下去,好不容易止住了,却第一反应向旁边的姜窈道歉
“惊扰娘娘,奴才该死。”
姜窈抿了抿唇,在她拿起酒壶倒第二杯的时候,抬手夺过了她的杯子,冷冷地命令“不准再喝了。”
花白禾的视线却情不自禁跟着她手中的杯子走,低声道“刚才只是不小心呛到了,既然都倒了第二杯,奴才还是不要浪费的好。”
毕竟,奴才们不像主子们,有许多的好东西可以挥霍,他们能做的,只是从上头主子们的赏赐里,竭力得到更多的、更好的。
姜窈漂亮的眉头不自觉地拧了拧,握着杯子的手停了停,眼见着她胆大包天地抬手来够,先她一步,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而后那空杯子被她放在了桌上,她重复道
“不许喝了,好好吃饭。”
花白禾看着她,在心底悄悄数数
“12”
姜窈面不改色地拿着银筷子在挑菜,见她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身上,霎时间看了回去,似在问她怎么
花白禾眨了一下眼睛,匆匆挪开视线,在心中继续数
“25”晕吧快晕吧。
“28”还不晕吗
花白禾内心焦急,余光里的姜窈却很淡定地尝完了凉菜,还去挑一块红烧肉,只是半途时动作忽而顿了顿。
花白禾眼睛一亮,以为是药效起作用了,却不妨姜窈斜斜朝自己投来一瞥,弯了弯唇角“你在期待什么”都学会偷看她了。
说罢将自己刚夹的肉放到她的碗里。
花白禾下意识地多眨了眨眼睛,真诚地问道“娘娘,您喝了一杯酒,不晕吗”
姜窈正想问她跟了本宫这么久,大雍朝哪次逢年过节不是有酒作陪的,你又不是没见过本宫喝酒,然而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她用餐的动作突然停了。
紧接着,姜窈的目光在桌上的丰盛菜肴间转了一圈,眉目里出现几许警觉。
而后,她骤然将视线射向花白禾手边的那壶酒,周边是一阵山雨欲来的低气压
“清嘉,你竟敢”
花白禾内心狂骂那个给浣溪卖假药的家伙,对方最好别让她逮住。
她还想说点别的把这事情糊弄过去,角落里的浣溪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瑟瑟发抖地喊道
“娘娘这跟清嘉没关系这都是我的主意”
花白禾“”不怕神一样的对手。
她绝望地抬头看向姜窈,心想等自己下周从床上爬下来之后,不知道刘冶还能不能撑住。
结果下一秒,姜窈脸上的怒火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她伸手扶了扶桌子,却只感觉到眼前一黑,无法控制地往前方栽去。
花白禾松了一口气,迅速起身上前接住她,将她扶到了床边。
浣溪紧张地从地上起来,药倒主子这种胆大包天的事情吓得她话都说不利索了“清清清”
花白禾头也没回应道“亲什么亲,你还想跟我吻别啊”
浣溪讷讷接了下半个字“嘉。”
“你、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啊”浣溪没在意她的调侃,不安地绞着手指看向她。
花白禾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往角落里转了几圈,浣溪眼见着她去开一个沉木箱子,赶紧上前阻止“清嘉,将宫造之物拿走是违反”
浣溪的话音消失了,接着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目光看着花白禾
和她手里的那一根硕大的,儿臂粗的玉势。
好像在说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清嘉。
系统猝不及防被马赛克糊了一脸,沉默了很久才开口“说来说去,你最舍不得的还是她这箱宝贝。”
花白禾埋头在箱子里挑挑拣拣,没工夫搭理浣溪那一脸虽然不知道你需求这么旺盛但我还是会帮你保密的复杂表情,对系统笑嘻嘻
“那当然,以后都没得见面了,我必须给自己留点纪念啊。”
但最终因为最粗最长的那根不方便携带,花白禾依依不舍地只拿了些纯金纯银的小物件,又折返到床边,取下了姜窈指上的一枚戒指,那上头的金银花纹是空心的,里头藏了个很小的印记,见印如见皇后。
花白禾本来还想让浣溪一同离开,但浣溪显然对皇后也有很高的忠诚
“今日之事,我万死难辞其咎,这么多年,娘娘待我如何,我心里清楚,你不用多说,等她醒来,要杀要罚,我都领了。”
花白禾叹了一口气,想了想给浣溪留了一句“若是她真要你性命,你就告诉她,我去前方军营了。”
反正等皇后赶到,她任务也已经完成了
到时候还不是皇后想怎么玩,她就怎么配合,诶嘿
说不定还能开发出什么新型的小黑屋玩法。
花白禾想想就兴奋到颤抖。
大半个时辰后,一辆马车从都城驾驶而出。
姜窈猛地睁开了眼睛,在极度眩晕中,开口喊人近前伺候。
浣溪老老实实地端来了一杯水,恭恭敬敬地做出递来的动作,人却低头跪在床前“娘娘,奴才包庇清嘉离开,罪该万死,请娘娘责罚。”
姜窈抬了抬手,将那杯水拂开,茶盏落地的声音和着她极度的愠怒,以至于她开口的嗓音里带了些沙哑“浣溪以下犯上,重责三十大板,逐入辛者库,即刻起,不必在本宫身边伺候了。”
浣溪闭了闭眼睛,低声道“是奴才遵命。”
直到身边重换了人,姜窈才继续发下去命令“让江德胜过来一趟。”
“另外,吩咐宫廷内侍首领带着今日出宫人员名单过来见我。”
“传本宫懿旨,即日起,各地若发现官造之物流入民间,缉拿祸首,带入宫中来。”
宫人一一应下,不多时就将她的旨意传达了出去,而姜窈则是盯着手中出入宫的人员名单上,那个大摇大摆的清嘉二字咬牙切齿。
旁人求都求不来的赏赐,到了你那儿,反倒成了累赘,是吗
她倒要看看,以清嘉身上那点儿平日里得来的赏赐,能跑出多远去。
同一时刻。
花白禾换上了普通的妇人装,从几乎要把自己颠出四瓣儿屁股的马车上下来,抬眼看着面前的金字典当行招牌,迈步走了进去。
叮叮当的铃声响起,当铺行里的伙计对她笑道“客官,您有什么吩咐”
下一秒,一个布包被眼前人从怀中拿出来,推到了写着当字那一边的窗口前。
伙计听着那布包沉坠坠的,由突出里头的各种形状,就猜到这位要当的东西不少,笑眯眯地接过之后,打开一看
比那些珠光宝气更晃他眼睛的,是里头那些金银玉器设计出来的形状。
偏偏来当的还是个女人,冲他落落大方地一笑,坦然问道“这些能换多少银票”
伙计的眼睛都直了,不知道是从没见过这么多的钱财,还是没见过这么贵的玩具。
系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你之前在箱子里偷偷捡捡,就是为了挑没打上官造物印记的东西”
花白禾装作茫然地反问“瞧你这话问的,难不成你以为我是那种喜欢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人吗我不拿点没标记的东西,被姜窈的人逮住了怎么办”
系统被她正直凛然的语气问的无言以对。
花白禾敲了敲当铺的高台,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提醒道“伙计”
被她这么一提醒,台子里的人顿时如梦初醒般恢复了神志,朝她匆匆一点头道“这单子太大,我得去请示掌柜的,劳您慢等。”
他说完就回身进了后面的房间,不多时领出一个穿着蓝布长衫的男人。
那人手中拿着个放大镜,走上前来,露出一副欢迎大客户的热情笑容,然而当他的视线落到布包上的时候,表情顿时就僵住了
“这是”
这都哪儿来的宝贝
花白禾相当淡定地回道“我家主子近来手头有些紧,你也看到了,这些东西拿出去易物毕竟不方便,所以特意派我来换些通用的银票。”
那掌柜的顿时露出了一副我懂的神情,吩咐底下伙计论足两的金银上秤,给她报出了这些金银器物的价格,而后又看向那些玉器,仔细看了看成色,给她估了个价。
花白禾有系统给自己对照物价,知道这掌柜给的是个标准价,并没多黑,也就挑了挑眉,收好几千两的银票离开了。
她刚一转身,那男人又在柜台后面喊了她一声
“姑娘请留步。”
花白禾回过头“”
那掌柜的搓了搓手,冲她嘿嘿一笑,开口道“能用上这些高级货的,姑娘的主子定是个会做生意的,与寻常那些烟柳巷子不同,不妨留下个地址,改日我也好上门捧个场。”
说着他对花白禾挤了挤眼睛,给她一个男人嘛你懂得的眼神。
花白禾“”其实她不是很懂。
但不妨碍她真诚地开口“谢过掌柜的好意,只是主子所在处,需有缘人方可寻到,我不便多说。”
毕竟,要是让掌柜的找到宫里去嫖,他可能会死。
于是,那掌柜的面露惋惜地送走了她,叹着气让旁边伙计收起这一桌的宝贝,非常惦记能用上如此高档货物来调教人的地方。
姜窈丝毫不知道花白禾顺走了角落箱子里的宝贝,更没猜到花白禾能给她玩出用羞羞玩具换钱的骚操作。
她用拇指摸着少了个戒指后、显得有些不大习惯的中指指腹,看着书桌上的烛火,开口问着前头躬身领命的人
“江德胜,你想走到更高的位置吗”
她面上漫不经心拿捏着底下的人,心中却已经飞出了千里之外清嘉拿走了她的印信,是因为单纯地想逃出宫,还是另有目的
江德胜听见她话中暗含的提拔意思,顿时拜得更低“但凭娘娘吩咐”
姜窈点了点头,继续道“本宫有要事离宫一趟,在此期间,一应事务由太后处理,你在旁辅佐,明白这意思吗”
太后如今年迈,身边替她做主的无非是老嬷嬷,江德胜若是在旁,则变相等于拥有接触前朝的机会,日后再不是局限于内务府,说不定前头还有秉笔太监、大太监这种机会,他想到这里,感觉嘴里有些发干。
再说话时调子就忍不住拔高许多,里头净是感激
“娘娘请放心奴才遵旨”
姜窈神色依然很淡,转而问起另一件事“沈家的事情如何了”
江德胜神色一凛,上前两步,凑到姜窈的耳边,细细汇报道“娘娘有吩咐,奴才不敢怠慢,沈香兰被几个野匪在山上关了几日几夜,名誉扫地,听闻被带回沈府那日就疯了。”
姜窈平静地听着,略一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了。
江德胜之前刚进宫时办错了差事,所幸被姜窈救过一命,所以一直惦记着报答她,但越接近越发现自己看不透这皇后主子,比如这次接到的任务就格外奇怪。
毕竟,他记得皇后从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存在,尽管深藏着雷霆手段,大多数时候却还是好相处的很。
嗯,除了今天身边的清嘉大宫女私自离宫,让她有些大动肝火之外。
好奇之下,江德胜不禁多嘴了一句“娘娘,那沈香兰小姐是曾得罪过您,还是静嫔那边儿”
后面的话,他在姜窈的眼风里咽了下去。
他僵硬地顿了顿,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是奴才逾距了。”
储秀宫内。
“瞧我最近这日子过的,昨儿是清嘉的生日我都忘了”沈青玉近几日收到家中传来的关于妹妹的消息,又是憎那些贼人,又是担心妹妹的身体,好东西不要钱似的往宫外头捎去。
这一通忙碌下来,她差点忘了清嘉那边的事情了,现下才将春桃喊到身边,想让她帮忙琢磨着,自己究竟给清嘉送什么礼物比较好些,手头绣着的这手帕不知方不方便。
谁知道春桃听见她提起那名字,脸上却出现了几分惴惴。
沈青玉看见她脸色,登时追问道“怎么了是皇后娘娘那儿出什么事儿了”
春桃犹犹豫豫地说道“奴才见您近几日心头不大爽快,就没将下人们那些碎嘴子的事儿捅到您跟前,其实宫里上上下下早传遍了”
她说“清嘉姑姑私逃出宫,惹得皇后娘娘大怒,连带着身边的浣溪姑姑也受到牵连,被送进了辛者库。”
春桃的话刚说完,就见到沈青玉整个人都愣住了,春桃正想说些话安慰她,视线落到她手中的针线活,蓦地倒吸了一口气
“娘娘”
红色的血从边缘渗出,将漂亮的孔雀蓝绢布染了深深的一块。
沈青玉顺着她的提醒低头看去,才发现左手食指的剧痛,银色的针已经扎到了肉,里头不断地渗出血来。
春桃已经朝外头喊了起来“快快去请张太医来”
沈青玉却没管这么多,急忙对她道“不,不必劳烦太医,小事而已,春桃,你这就随我去一趟辛者库。”
她说着将绣花针拔了出来,随便拿过自己的手帕包住,说着就要起身往外走,“清嘉绝不是会背叛皇后的人,这里头一定有问题。”
春桃见她不管不顾要往外走,吓了一跳,立刻就想去拦她
“娘娘您这般尊贵的身份,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呢有什么事情,您吩咐我一声便是了啊”
沈青玉不停地摇头,她才刚进宫,与自己感情最好的妹妹就遭了那等事情,好不容易在宫里寻到一个心肠还热乎的人,结果还没等她靠近,那人也倒霉了。
沈青玉有些绝望地想,自己在意的人不多,但总要有个是她能救的吧。
“阿嚏”花白禾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在颠簸到她散架的马车里吸了吸鼻子。
她对系统说道“我有点想姜窈”
停了一下,她才接道“和她的那些宝贝了。”
系统“后半句才是真话吧”
花白禾无视了它揭穿的真相,继续道“我后悔了,真的。”
她在冰冷的马车车厢里将自己缩成一团,想无视透进来的冷风,企图入眠。
系统“后悔你也不可能回去”
花白禾更难过了“是啊,我今天应该把最粗的那根玉带出来的。”
系统“”你是真的骚。
花白禾没听见它的吐槽,脸上自顾自流露出怀念“那是暖玉材质,冬暖夏凉,晚上抱着它睡,肯定比现在暖和。”
花白禾“进能捣黄龙,退能暖被窝,真是个伟大的发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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