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
她老神在在地捧着喝茶的小瓷杯暖手, 双眸自然而然地垂落, 好像她刚才那只是心血来潮的随口一提。
然而比起那看似毫不在意的姿态, 违和的是她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 几乎在对所有人说
“继续啊,继续秀,不要停, 我还有很多想说的。”
江家小辈们“”
他们当然听说了江雪前段时间在恋情方面遭受的阻碍, 听说江乾直到年三十才准她出屋,而她在那么长的一段时间内,家里的保姆送去的吃喝,都一口未动。
这么想想,她现在隐约得了家长的支持, 秀起恩爱来如此丧心病狂也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之前被迫沉默了这么长时间,如今反弹一下也很正常。
的吧
一众年轻人勉强维持了自己的脸色不变,最后不知坐在沙发上的谁清了清嗓子,强硬地转移了话题
“哎, 今年教授给我们布置了寒假的作业,让我们通读世界史, 我们刚是不是聊到叶卡捷琳娜二世来着, 接下来接着讲欧洲史还是讲亚洲”
“那接着欧洲呗, 叶卡捷琳娜在位的时候,俄国的版图和疆域扩了好多, 这国家不是一直想控制远疆的黑海海峡吗”
“是啊, 后来爆发战争的时候”
江雪听着话题被成功转移到历史学的方面, 眉目不动,淡淡地抿了一口茶,品着那醇香红茶的味道在舌尖漫开。
周围的气息换成了明显的三个字
好失落。
这就不继续秀了吗
比起江雪恨不能让全世界都知道她谈恋爱的事情,花白禾在薛家就“低调”了许多。
那日自从那个年轻小帮佣抱着她床单去洗之后,她每天就要迎接屋子里那些老老少少的帮佣各式各样的眼神。
薛承看到她好像比以前更来气了。
花白禾有口难辩,始终没找到一个完美给自己洗白的机会,后来她干脆破罐子破摔
是啊,老娘就是跟江雪在公开关系的第一天,就疯玩到发烧不退,怎么地吧
众人被她依然如故的态度唬的一愣一愣的,看她半点不在意地在烧退了之后,像是以前一样坐着轮椅出来溜达,又忍不住有些疑心是不是之前的谣言有误。
不得不说,他们都低估了花白禾的脸皮。
花白禾头一回享受这种全世界都知道我们上床了的关系,很快抛掉自己的最后一层脸皮,美滋滋地欣赏起了这些人看到自己的反应,甚至还跟系统分享起了充当舆论中心的感想。
“你看,那个阿姨本来拖地,现在看我一眼很快又心虚地垂下眼睛,说明她肯定听了我不少故事,要么是对我的作风不屑一顾,要么是在脑海里回忆我的事情”
“也许有人已经跟她绘声绘色地说过我和江雪的现场版了,说不定连我抑扬顿挫、一波三折的叫声都模仿过。”
花白禾在脑海里刻意地清了清嗓子,回忆起之前某个世界里姜窈的呻吟,给系统生动地模仿了起来。
系统给她发了一张表情包,里面有个小人儿在心如止水地拨弄着佛珠,配音就一个字
“啊jg”
但花白禾觉得,这张图上面配南无阿弥陀佛可能更合适一点。
她不顾系统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包,继续给它笑嘻嘻地猜测周围人的反应“你看那个小姑娘,跟我对视一眼,脸就红了,啧啧,真嫩啊。”
系统深呼吸了一口气,“我不让你当回青楼老鸨,是不是埋没了你的才华”
花白禾想了想,正色道“是的了。”
系统“”
就在她和系统互相打趣的过程中,门铃响了,那个一看到花白禾就脸红的小朋友,这会儿赶忙去到室内可视电话那儿看了一眼,正瞅见上面江雪的那张脸。
她还没按下接通,就下意识地转头去看花白禾
“是江雪小姐”
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花白禾这两天已经不再反复发烧了,自觉每天转转轮椅也起到了锻炼的作用就心理层面而言是这样的,所以现在她对江雪的到来有了一分隐秘的期待。
不知道对方现在又会给她带来什么惊喜。
当然,自己动手又累又麻烦,这绝对是个主要原因。
系统听见了她这一系列的想法,最终一言难尽、无比纠结地问了她一句“所以现在只要是个四肢健全的母的,你就都能看上是吧”
花白禾斩钉截铁“错还需要长得好看,怎么也得是个花姑娘才行。”
系统“”
系统“你可真是老母猪戴胸罩”
系统“一套又一套。”
花白禾假装害羞地回了它一句“哎呀你才是人家的灵魂伴侣啦,统儿你最懂我了。”
系统真实地被她恶心到了“滚”
说完它就继续去琢磨下个世界花白禾的人设了,在她和江雪的事情上秉承和便宜老爹薛承同一个心理
只要我不看,这糟心事它就不存在。
“苓姐,最近好些了没”江雪光来串门还不算,左右手各拎了东西,从营养类的补品、水果到鲜花一应俱全。
把东西全都交给那些帮佣之后,她径直走到了花白禾的前行路上,以至于花白禾不得不刹住轮椅,才不至于让自己撞到她身上。
室内很暖和,江雪摘下了手套,下意识地单手按在她的轮椅扶手上,俯身凑近她,恢复了本来的声音,不再是那样示弱般的软糯,清冽里又有几分温柔,光听那被笑意染上的音调,就能明白眼前人对她的重要性。
花白禾抿了抿唇,轻声答道“托你的福,现在已经不烧了。”
这话不冷不热的,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怪江雪前段时间的胡来,才让她平白受了这一场罪,还是真的在感谢对方这一周以来每晚翻窗、锲而不舍的照料。
江雪直接把那理解成让自己最舒服的意思,笑眼弯弯地回道“那就好。”
她努力平和了自己的语调,用自以为最和善的语气接着问道“我给你带了点柑橘,很甜,我剥给你吃,好不好”
周围还有许多薛家的帮佣在围观,要是花白禾在大庭广众下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不免会让人猜测她和江雪的关系真实性
一旦真相暴露,对她和江雪来说,后果都很严重。
花白禾不想旁生枝节,她主要的任务对象是薛继鸣,至于她的人设,没必要再增加一些多余的负担。
想到这里,她只抬眼瞥了面前的江雪一下,唇中吐出简单的两个字
“随便。”
江雪顿时眉开眼笑,旁边听着她们聊天的帮佣立刻放了几个柑橘到果盘里,又按照江雪的吩咐,把果盘提前放进了房间的书桌上。
花白禾一看到要回房,内心就在暗暗搓手。
好激动。
不知道今天对方打算玩什么好
她揣着隐秘的期待,眼中悄然亮起一道光。
与此同时。
薛继鸣正在外面跟赵荷约会。
两人坐在电影院门前,手里拿着的电影票大约在十五分钟之后开场。
赵荷对于薛继鸣会选择这部商业电影感觉到很奇怪,毕竟她认识的其他文学院的朋友,没有一个会对这类电影有兴趣。
更甚者,但凡影院有这类型的商业大片上演,她就会在朋友圈莫名其妙地刷到一堆批判商业电影的文字。
所以赵荷也不敢跟任何同学说自己喜欢看这个类型的电影。
尤其自己的男朋友薛继鸣还是顶顶有才华的人,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会跟自己看这种低俗爽片的人,她这会儿手里拿了杯奶茶,心情十分复杂。
她心中有些感动,又有些不好意思
两个人在一块儿,无非就是互相磨合,任何一方的一味迁就都不会有好结果。
赵荷跟薛继鸣能在一块儿,自己本身就已经觉得像是中了五百万似的惊喜,如今发现男朋友这样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她心中的那点儿自卑感就隐隐约约地浮了出来。
总觉得男朋友太优秀了,这种感觉过于不真实,她有种漂浮不定的不安全感。
赵荷咬着奶茶的吸管,将它横着竖着咬扁之后,装作不期然地问了男友一句
“要不我们一会儿再去看旁边那部争流我前几天刷朋友圈的时候,发现系里很多同学说那部电影很有想法。”
薛继鸣其实是自己要看商业片,近段时间他和舍友在电影剧本方面的交流越多,关于对商业电影的印象,他也就翻新得越快。
现在听到女友暗示想去看别的,他脸上立刻出现几分歉意的笑容“抱歉,拉着你来陪我看这个,那我现在看看争流的场次安排吧,一会儿出来直接看。”
赵荷圆睁着眼睛,像只受惊的松鼠
“哎你是你喜欢看这部啊我还、我还以为”
还以为男朋友自带x光视力,能够透过她的现象看到她就喜欢这些娱乐的本质。
薛继鸣看到她惊讶的样子,点了点头,唇边浮出几分笑来“我还是特意挑过的,因为有的片子确实拍的太烂了,毫无可取之处,这部比较轻松,笑点也多,你最近不是改论文改的有些崩溃吗我就想着带你出来散散心。”
赵荷见他真的没有半点排斥这类型影片的样子,跟着松了一口气,将自己的真心话和盘托出
“其实,我等这部上映,已经等了好几个月了,宣传的时候就在期待了。”
薛继鸣看见她真心喜欢自己今天挑的影片,也松了一口气,回道“那就好,我刚才都想直接不看了。”
如果赵荷真的不喜欢,他应该会陪对方去逛逛街,选择争流的下一场,至于现在已经预定好的这一场,只能改天和舍友两个糙爷们相约了。
两人相视笑了笑,各自庆幸,仿佛在人群拥挤中,还能互相牵住对方的手一样。
薛继鸣知道了小女友也对这类电影有欣赏之后,想了想,将自己近期来脑海中盘旋的想法试探着说出
“对了,你记不记得我上次给你提过的那个阿和,就是跟我一个宿舍那哥们。”
赵荷点了点头,她跟薛继鸣的舍友们见面的时候,这个男生没跟着周围几个瞎起哄,还帮她解了好几次围,给她留下的印象还不错。
“他以后毕业了打算去当编剧,但不准备跟其他同学一样写文学性太强的剧本,他就对商业电影很感兴趣。”
赵荷一秒钟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啊他家里,不反对吗”
薛继鸣笑着摇了摇头“他家条件比较普通,对于他能够找到工作混口饭吃,养活自己就够了,别的没什么。”
赵荷想了想,觉得也是,只是有些时候,只要是文学系,读久了书,难免多少都要有些抱负,轻易去做这些让其他同行不以为然的尝试,可以说是很大胆了。
就连她,喜欢这个电影,喜欢流萤的,也恨不能将秘密藏进地心里去。
才这么联想一下的功夫,旁边的薛继鸣却给她砸下来一个重磅消息“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影响了,我现在也对这行很有兴趣,而且是对商业和文学两种影片都感兴趣。”
他说“我不觉得追求票房有什么不对的,而且我有个大胆的创作想法,还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成功。”
赵荷看到了他眼底藏着的期待,情不自禁地咧开嘴角,用小指头勾了勾他的尾指,对他笑道
“听起来真棒。”
她说“请允许我当你最坚实的后盾。”
薛继鸣刮了下她的鼻子,亲昵地回了一句“那当然。”
没有这样一个善解人意的,对多元文化接受自如的女朋友,他又哪来这么多放飞的灵感
“嘟”
贴近木椅的随身包里发出了一声震动,是放在底部的手机在叫嚣。
赵荷看时间还够,把手机翻出来看了一眼。
给她发消息的正是她感情最好的那个堂妹,这次给她发的是自己的最新的更新章节,然后发了几个期待的表情。
薛继鸣看她脸上出现几分无奈,开口问了一句“怎么了”
赵荷本就是个心思单纯的人,平时跟人聊天,也少去思考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的,当即对他晃了晃手机“我这个堂妹啊,从大一开始就沉迷写无法自拔,每天在跟我贬低网站上推荐的那些,但是她写的东西总火不了,最近一直发给我,让我给她改改。”
薛继鸣顺嘴又问了一句“什么类型的”
赵荷立刻将自己的手机收了回来,“不是上课老师要求的类型嗯就是言情之类的。”
薛继鸣面色忽然变得有些古怪。
他又想到那本薛苓的幸福生活了。
而且最近家里的传言,也有点奇怪
眼见他没有要拜读一下的兴趣,赵荷松了一口气,立刻给自己的堂妹仔细地看了起来,像是往常一样给她修改了部分语句不通顺、描写冗杂的问题之后,就把圈改出的文稿再次发回给了她。
谁知道接收了文稿的小堂妹不似往常一样回她么么哒,反倒还有别的话要说
“姐,前两天我跟家里人去你家里做客来着,伯伯知道我们关系好,就问我平时有没有跟你聊天,我嘴快,就把你有对象的事情给说了,你不介意吧”
赵荷“”
她过年期间对自己的父母千防万防,都没给他们套出一句话,表现的像是个对爱情毫无期待,准备孤独一生的野马。
结果戏演了那么久,愣是在这会儿猝不及防的穿帮了。
她倒不是想搞什么地下恋情,主要是她刚跟薛继鸣在一块儿,还没什么安全感,很担心自己家里那边恨嫁催婚,把两人循序渐进的进度给破坏了,那她会觉得很遗憾。
赵荷没怎么谈过恋爱,之前大一大二的时候被一个学长追过,后来就沉迷纸片人去了。
直到薛继鸣撞进了她的生命里。
她虽然恋爱经验不丰富,在这方面理论满分,实践堪忧,但却懵懵懂懂地想珍惜这段感情,想要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它开花,不愿它在长成之前,经历太多的风雨波折。
现在可好
赵梅上来就给她一把薅了。
薅秃了。
赵荷内心如果说不介意,那绝对是假的。
但事实都已经这样了,她只能抿了抿嘴,压下心中莫名的不舒服,回了一句
“没事,但是你下次不要乱说了。”
她就知道,让赵梅认识薛继鸣,完全不是什么好事。
“好的姐我下次一定记得给自己拉拉链,么么哒,对了,你现在抱住了薛家的大腿,有没有去见过对方的家长啊”
“年后我去京城找你玩,有没机会参观一下有钱人的生活呀”
这次赵荷的回答很简单
“没有。”
既没有见家长,也不打算带赵梅唐突地上门。
为了避免被打扰的更多,她将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而后就跟着薛继鸣拿着电影票,准备去影院里面观影。
“切,清高个屁,还不是抱住了薛家的大腿。”
笋县内,赵梅在相继发送了很多消息得不到回答之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堂姐这会儿根本不在手机前。
她觉得赵荷这幅忙碌样子完全就是装出来的,不过是在跟自己秀名牌大学的学业而已。
“你还在玩电脑吗梅梅,我刚才是不是让你把洗衣机里面的衣服给晾了你还在做什么啊”
房间外面传来她妈妈很没耐心的催促声。
赵梅顿时满脸的烦躁,飞快将自己刚才那章给上传到了网上,看着作者的文章后台里面显示的数据,仿佛在预告她这辈子想要靠文字吃饭,简直就是在痴人说梦。
“梅梅你是不是不听话啊信不信我把你电脑砸了一个大学生了怎么网瘾还这么大呢”
“知道了”赵梅提高了音调,烦郁之气隔着房间的门往外喷去。
她看着自己面前的文章数据,心中一阵窝火
什么名牌大学文院的,改文的水平这么差,半点忙都帮不上。
赵梅想,她那个堂姐,要么是不想真心实意地帮她,要么就是自己本来也没什么才华,能够认识薛继鸣那样的天之骄子,只是高考的时候踩了狗屎运罢了。
如果她当初不是发挥失常
也许今天能够认识薛继鸣的人,就是她了。
想到外面洗衣机里面那全家人的衣服,她心中又是一阵不爽快。
听说那些有钱人的家里,都是请的保姆来做家务活。
门外又传来催促声。
赵梅不敢在电脑面前继续待着,赶紧存档关机起身了,想到那些听来的京城有钱人的故事,内心更是愤懑。
她若是有幸认识系统,系统此刻一定会友情赠送她一张怒捶桌子的表情包,来表示她此刻的状态
我要是有钱,我还会是这幅屌样jg
花白禾不知道自己跟小老弟的生活正被这个世界的小反派嫉妒得发狂。
她正在面无表情地看江雪给她剥柑橘。
外面的青色外皮被剥开,里面露出的果肉包衣上还覆盖着白色的纤维组织,白须须看着挺毛,吃进去却不碍事。
偏偏江雪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强迫症,非要把上面每一根白须都给撕掉,以至于她在房间里剥一个柑橘认认真真剥了十五分钟,花白禾这个等着服务的人在旁边,像是空气一样被她晾着。
花白禾就不明白了
这橘子能有她好看
全程这人愣是没给她一个余光和眼神。
花白禾对她这间歇性发作的爱情表示很不解。
江雪若是知道她的心声,一定要大喊一句无辜,因为自己这会儿显然不能够拉着人来点什么为非作歹的事情,薛苓的身体太脆弱了,简直承受不起自己脑海里那些花样。
她只能一点点养着,把薛苓养好一些。
在那之前,她都打算收敛自己的心思。
想到这里,别说是凑近,她连看都不敢多看花白禾一眼,就怕心思克制不住,好像只要不看、不碰、不想
就不会知道那人的皮肤多么嫩滑。
不会知道她的唇有多么柔软。
不会知道她忍耐着低哼的声音有多么悦耳。
江雪手头的动作顿了一下,这团果肉已经没有多的须须给她撕了,上头干干净净,几乎能看到里头半透明的果肉纹路。
她垂着眼眸,将那团果肉一分为二,然后将其中一半放回桌上,拿纸巾在底下垫着,手头托着另一半,又从上头撕下弯月型的小小一片。
等到习惯动作都做完了,她才察觉到自己亲自给人喂这个不合适。
于是江雪朝花白禾摊开了自己的手
将更大的一瓣儿递给她,自己只留了一下片。
以为她会给自己喂的花白禾“”
她有些无语地接过那大瓣儿柑橘,看着江雪把剩下的那一片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江雪被她注视的有些不好意思,好像自己贪吃似的,帮花白禾剥个柑橘,末了都不忘先留下一片自己吃。
情急之下她开口道“嗯苓姐,我帮你尝了尝,这个柑橘真的很甜。”
花白禾“”
行叭,你开心就好。
她被江雪这幅没眼镜状态的斯文人模式怄得不想理人,只埋头一片片撕橘子,尝着那甘甜的汁水在舌尖上漫开。
江雪察觉到她身上莫名其妙的低沉,担心她把自己赶出去,只能临时想了个借口,说要问花白禾结束,还补了一句不走,就在这里看。
花白禾强忍住对她翻白眼的冲动,不明白这种在良辰美景、花前月下气氛里,不拉着对象做的事,反而拉着对象一块儿看书是什么毛病。
她憋了半天气,才对江雪挤出一个字
“哦。”
系统在她脑海里疯狂大笑。
它就乐见花白禾吃瘪,只要花白禾的私生活不是一片坦途,它就很高兴。
花白禾听见它的嘲笑声,感觉自己被挑衅了。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往嘴里塞着橘肉,觑向那个认真站在她书柜前,在书架上浏览书目的人,蓦地开口提了一句
“我记得你会带眼镜出门,看书的时候把眼镜带上,别回头来我家几趟,回去加深五百度。”
戴上眼镜之后的江雪,和现在的她,几乎是两个人了。
花白禾的话等于在疯狂暗示她
上我就现在
江雪听见她的话,手指还搭在一本厚书的书脊上,身影明显僵硬了很多,好半天才转头过来,问了她一句
“你确定吗”
花白禾摆出了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仿佛在跟她说
我建议你戴个眼镜而已,你干什么这么奇怪
只有系统知道她在内心拼命点头
确定确定一万个确定
求求你快把二人格放出来跟我玩耍
江雪跟她对视了几秒钟,慢慢从书架上抽回了手,转身两步走到她的跟前,骤然缩短了两人目光相接的距离。
花白禾下意识地往椅背上缩了缩,甚至好像惊吓一般地闭了闭眼。
这动作的正确翻译只有两个字
吻我。
江雪眼底的情绪有些不太稳定,显然被她这样无形中的诱惑给吸引了。
但她深呼吸了好几口气,硬是忍住了,只抬手用指尖点了点花白禾的唇,力道不轻不重,还有些隐忍的味道在里头。
她凑近花白禾的颈间,低声问道
“苓姐,你是在邀请我吗”
说完这句,她有些重的呼吸声就喷洒了下来,悉数落在了花白禾的脖颈里。
没等花白禾张口说话,她又语气极快地接道“你知道戴上眼镜的我,会变成什么样吗”
“不懂礼数,只想遵从内心的欲望,像刚才给你剥橘子吃的事情,我绝不会那样不知趣地将橘子递给你,而是亲手一片片扯下,喂进你的嘴里。”
“当然,你若是吃的高兴了,我可能不仅喂在上面这张嘴里,还有这里。”
她抬手在花白禾腿上覆盖的那张薄毯子上按了按,正好顺着腿部弧度,恰好卡进一处自然下落的弧度中。
花白禾被她用这种低音撩拨的情不自禁想夹紧双腿。
明明腿上没有任何的感觉,但眼睁睁看着对方手下的动作,却会跟着在脑海里浮想联翩,以至于竟然错觉般的以为,好像腿根真有些发痒。
她内心激动的无与伦比,差点脱口而出
你站在这里不要动,我再去给你买一袋橘子
然后,让对方统统喂给她。
想怎么喂都行。
说到最后,江雪咽了咽口水,发觉这样肆无忌惮地对对方宣泄,依然无法止住自己心头的躁动,她不得不站起身来,长长呼出一口气。
然后转身回到书架前。
她随手从上面抽出了一本书,拉开书桌前的椅子坐了下来,好像多看会儿书,就能够止住心中的那些旖旎似的。
被她干撩一场的花白禾“”
光动嘴不动手
她愤怒地朝系统呸了一声,说道“这位是哪里来的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嗨呀气死她了
花白禾十分生气,气的吃完手头这个之后,还滚动轮椅去书桌边,自力更生地把果盘里剩下的柑橘全部给剥了,而且一片都不分给江雪吃。
在这个过程中,整个房间里只有轻微的书页翻动声,以及撕开柑橘皮的细微声响时不时响起。
吃完了柑橘,花白禾的目光就幽幽地飘向江雪,里面诉说了许多道不尽的忧愁。
江雪表面上好像毫无感觉,心底却已经兵荒马乱。
她担心自己再找不到借口留下。
毕竟,万一薛苓同意把书借给自己,让自己带着离开怎么办
她还在焦灼中,旁边却有人慢吞吞地响起了一声
“你准备这样看到什么时候”
果然
江雪心中咯噔一声,放下书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左右看了看,忽然开口问了一句“苓姐这里有书房吗我现在忽然想练练字。”
说完之后,她又舔了舔下唇,小心翼翼地问了句“可以吗”
花白禾被她这要到对象家里练字的爱好给惊呆了,似乎从未见过如此纯情的操作,半天才阴阳怪气地回了句
“行啊。”
然后两人就从卧室挪到了书房。
虽然花白禾自从来到这世界之后,从未碰过文房四宝,但书房里该有的配置还是一应俱全,家里给薛继鸣和薛承采购这些物品的时候,也会有人专门帮她买一套。
花白禾实在闲极无聊的时候,会拿着毛笔和自己收集的小册子,画一点
春宫图。
当然,她顶多画点简笔画,而且画完之后通常也会销毁罪证。
因为薛继鸣的书房经常被刘璐打扫,让他常常找不到东西,急用的时候他就会找花白禾借。
最近因为姐弟关系融洽的原因,花白禾的书桌上现在还有薛继鸣想静心时候练的字。
江雪在旁边研墨的时候,花白禾就在翻薛继鸣的字。
因为这些都是废弃的草稿纸,所以她一会儿叫人收拾书房的时候,可以让帮佣们把这些草稿都给扔掉。
但花白禾显然很有自娱自乐的精神。
她拿过一支细狼毫,蘸了点朱砂,想给薛继鸣批改一下他的练字作业,又或者是在旁边标注点读后感。
有一张纸上面练的是一句“锄禾日当午。”
花白禾想了想,在下面接了一句
“当午做错了什么”
然后她就翻到了下一张。
比起她的捣乱,旁边的江雪就认真多了。
她提笔屏气,选了一支挺大的狼毫笔,整张纸上顿时就出现了一个气势磅礴的
忍。
她换了换呼吸,看着纸上那个一气呵成的楷书,感觉自己心中的躁动真的随之静了许多。
百忍成钢,色字头上一把刀。
她必须得忍耐,等薛苓身体好一点再说。
江雪不断的这样告诫自己。
正当时,旁边发出了一声“咦”
原来是花白禾探过脑袋在看她的字。
江雪面上一片毫不在意,心中却有些期待她对自己字的评语。
没想到花白禾极快地问了一句
“我还以为你要倒着写”
江雪“”
江雪“”
她被这问题砸的有点懵,半晌才回了一句“我为什么要倒着写字”
花白禾淡定地瞟了她一眼,说道
“因为你刚才看书的时候,拿倒了,就那样看了半小时。”
她说着弯了弯唇,眼中出现几分令人牙痒的笑意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特异功能呢,倒着看书,倒着写字什么的。”
江雪“”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对方现在心情很不爽,所以才要故意气她这么一遭。
她斜睨着花白禾,没吭声。
花白禾气她一次,心满意足,继续低头翻自己手里的草稿,没发现江雪的目光仍然没从她身上收回去。
下一张是四个字
佛曰,众生皆苦。
花白禾提笔就是一句
“而我,可甜可咸。”
江雪“”
她喉咙不由得再次动了动。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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