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的眼神看上去像是想把身边这人给生吞活剥了。
桌上白宣角落那朱红的娟秀字体, 在磅礴壮阔的黑体映衬下, 显出一点调皮可爱的气味来。
桌前的花白禾仿佛一点都没感觉到江雪的凝视,只用毛笔末端的笔杆子顶了顶自己的下巴, 将面前这张纸给揭开放到一旁,继续去看下一张。
被江雪那么一看,她下意识地放慢了自己的动作, 表面上看去, 眼珠好像还在关注面前的草稿内容,实际上, 她心中已经备受煎熬。
看什么看难道你只想看不想吃吗江雪同学
这里可是书房呀
可以用毛笔玩很多普雷的书房,可以把自己抱到书桌上,将这些纸张、毛毡挥开,站到自己的两腿间;可以用干净的毛笔蘸水, 点出两朵红梅;也可以用这软毛挠进体内
再不然,也可以让自己一边念书架上的那些段子, 一边被她
转眼的功夫,花白禾已经替她想好了十来种能够发生在书房的玩法, 但江某人她硬是看了自己十来秒之后, 又生生挪开了注意力。
花白禾“”
是江雪在外头有了新的狗, 还是她最近年老色衰不够骚
花白禾能拿自己的人品发誓, 她刚才感觉江雪看她的目光都能把她直接点燃,但是这人盯她半天, 就扭开头了。
怎么肥四
光看能顶饱咋滴
还是说这江雪就是传说中只需要精神高潮的人才, 看着她, 把她肖想一番,就相当于在现实生活中真的跟她做了一次
花白禾百思不得其解。
但这一点都不妨碍她继续生气,眼看着那人换了一张新的纸,花白禾抿了抿唇,抬手去将那些裁好的宣纸统统收了起来。
在这个过程中,江雪写完了第二个忍字。
花白禾闲闲地对她撩了撩眼皮子,开口问道“你练够了吗”
练够了字,可以考虑艹我了吗
江雪迟疑得放下了毛笔,与她对视了几秒,终于意识到她要对自己下逐客令了,不自觉地紧了紧唇角的弧度。
紧接着,她有些泄气似的说了一句“苓姐,你不留我吃个晚饭吗”
花白禾用震惊的目光上下看了她一眼
来自己这边,什么活儿都没干,还想吃饭
读懂了她眼神的江雪“”
她意识到花白禾的绝情,直到要出门的时候都还闷闷不乐,一句话都没说,只是走到玄关处之前,回头看了花白禾好几次。
每一次的目光都像是在对她说,你不留一留我吗
花白禾扭开了脑袋
看不见。
听见门口传来的关门声之后,花白禾转着自己的轮椅回到了房间,然后跟系统愤怒地说道
“分手我要跟她分手”
最基本的喂饱对象都做不到,花白禾不知道自己还要留着江雪干嘛
卖萌吗
系统万分欠揍地回答了一句“发现你过的不好,我就放心了。”
花白禾默默地竖起了一根中指。
而回到江家的江雪也很不好受。
哪怕如今正是冬日,她出了薛家的门之后,相当于吹了一路的冷风才回到家,但是她却半点凉意都没有,只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熔岩炼狱,从脚底到头脑仿佛被一团永不熄灭的火焰时刻炙烤着。
很热。
体内的水分好像都跟着蒸发了,让她有些口干舌燥。
江雪回到家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给自己倒杯凉水,一杯又一杯下肚,眼中才重现出往日的冷淡清明。
脑海里上演着什么样的剧目,只有她自己明白。
刚才在薛家所发生的一切,关于薛苓的一举一动,统统让她感觉到被撩拨,明明对方对她半点耐心都没有,好像时刻想赶她走,但她却悲催地发现
就算是这样暴躁的薛苓,她也觉得很可爱。
平日里的凶巴巴,跟在床上的可怜兮兮,对比得越鲜明,越让她感觉到兴奋。
江雪捏着杯子,在水吧旁边站了一会儿。
正在这时,门口那边随着一阵开门声的响起,霎时间涌进来许多的笑闹声,原来是之前那些同辈小年轻们互相约着去逛街回来了。
其中有些跟江雪的关系十分不错,见到她的身影伫立在水吧前面,立刻对她高兴地招了招手
“雪姐,我今天出去买了条围巾,你要不要看看”
“小雪,我买了一条新的冬装,还有鞋,一会儿换了你帮我看看合不合适”
江雪被她们将思绪喊回来,回身看了看众人所在的方向,将自己手中装着白开水的玻璃杯给放下,在大理石的台面上发出清脆的咯噔声响。
她神情淡淡,下意识地摸到自己的鼻梁,发觉忘记将眼镜戴上,便从衣兜里拿出了个眼镜盒。
展开眼镜盒,拿出那副金丝眼镜戴上之后,她冲着那堆同龄人笑了笑,只回了一句
“不了,我突然有点创作灵感,晚饭再见。”
说罢,她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打开了自己桌上的笔记本电脑。
点进文档以后,她在正中央输入了一行字
薛苓的幸福生活2
花白禾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江雪化悲愤为动力的灵感来源,她在房间里拿着手机搜了好几部18r看完,才感觉自己心头的火气降下去了一点。
晚上吃饭前,她转着自己的轮椅,难得打算出门去透透气。
整个过年期间她都蜗居在自己的房间里,现在外头虽然还是天寒地冻,但今天已经是难得的晴天了,借着点夕阳的余光,这会儿出门在心理上起码不至于冷到极致。
何况她身上还穿了很多衣服。
裹的厚厚的,让花白禾怀疑自己的体重平白增长了二十斤。
听见她临时起意要出门,照料她生活起居的帮佣们都有些担心,毕竟她现在的感冒才刚有点起色,着实不适合出门。
“小姐,你昨天才刚把烧退下去呢。”
“对啊,虽然感冒看着快好了,但现在也是最容易反复发作的时候,小姐您要不就在屋里转转吧”
正常人确实应该经常出门走走,这样也能够保持健康。
但很明显,同样的事情到了薛苓身上,标准就要降低很多,别人保持健康是尽量多出门锻炼,她是只要少生点病就已经大吉大利了。
花白禾抿了抿唇,还没等开口,正巧跟赵荷约会回来,在玄关处换鞋的薛继鸣就把室内的对话听了个大差不离,在这个时候冒了一句
“那我带我姐出去好了,现在才下午四点多,只要在六点之前回来就行了吧”
今天难得是最高气温上了两位数的时候,如今傍晚也差不多是8度到10度左右,比起前两天年节时候最高气温的数字4,或者动不动零下,确实已经算是温暖了。
如果错过了今天,还不知道在三月份以前,花白禾还能不能有机会出门了。
薛继鸣这样开口,其他的帮佣们也就不再劝了。
其中有一个原因就是,如果她们带这位薛大小姐出门,万一照顾不得当,让她再次感冒生病了,自己这个月的奖金肯定要被管家扣一些的。
哪怕薛承再不关心自己的女儿,这最基本的吃穿过日子,还是不会苛待她的,毕竟他心虚。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能有个薛继鸣主动顶锅,其他人也就没那么抗拒了。
不一会儿,花白禾的手套、围巾、加绒鞋袜就已经都准备妥当了,而薛继鸣本来就是从外边刚回来,现在对他来说也就是再换回外出鞋的区别而已。
半个小时后。
花白禾的小脸从帽子里露出稍许,脸上还蒙了一个口罩,脖子上是缠绕得密不透风的毛绒围巾,帽子下的双耳上还套了耳罩,被薛继鸣推着在有太阳的地方慢慢走着,全身上下只有鼻子能透气。
她感觉自己这会儿被打扮的像个生活不能自理的老太太,要赶在生命垂危前多感受一会儿这个世界的温暖。
花白禾被这想象弄的有些无语,按着轮椅的扶手,回头去看薛继鸣,蒙在脸上的口罩动了动
“你怎么不给我再戴个游泳镜算了”
那样连眼睛都能挡风了。
天冷的时候,小区里没多少人有那个闲情雅致在外头闲逛,而且今天风还不大,否则露在外面的皮肤会跟被冷刀子剐过一样疼。
就像是这座都城看她可怜,也不忍心让她出门受到太多的蹉磨,特意用庞大的身躯和那些钢筋水泥组装的巨人,帮她将来自西北的寒流挡在城外似的。
所以花白禾开口说话的时候,薛继鸣听着也不需要太费劲就能仔细捕捉到。
他认真想了想,然后竟然真的受到了启发,从自己的兜里摸出了一副墨镜,二话不说要往花白禾的鼻梁上架去。
体格强壮许多的男生除了副手套,连口罩都没戴,对她笑出一口白牙“姐,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我现在只带了墨镜,你将就一下吧。”
花白禾“”
她异常抗拒地抬手挡了挡,十分冷漠地回了一句“不,我不愿意将就。”
薛继鸣被她逗的笑到更开怀,看她这话是出于吐槽,并不是真的冷到要戴蛙人眼镜,只能将墨镜收回了兜里,推着花白禾继续走。
“姐,我最近有点想进娱乐圈发展”
推着推着,薛继鸣忽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花白禾浑身都不需要用力,只需要懒洋洋地躺在轮椅靠背上,看路边草丛里那些因为冬季掉发严重,光秃秃延展开来的千奇百怪的枝桠。
遮羞的叶片都被冻得掉光了,这会儿看着那些露出来的树枝,就能知道这一年里究竟谁是认认真真的在生长,谁掉了那层遮羞布之后,露出自己就随便长长的真面目。
听见薛继鸣的话,她头都不回的,懒洋洋地吐出回答“挺好,男团出道101吗我一定发动我的读者给你投票,ick你当c位。”
丝丝缕缕的热气从口罩鼻翼侧面的小缝隙里溢出,三三两两的白雾才刚溜出来,就在空气里隐没了身形。
薛继鸣“”
他有些无奈,将自己的话补充完了“不是,我是说,当影视编剧。”
花白禾听到他这句话,终于从那没骨头似的状态中稍稍坐直了一点,因为这个事情涉及到她在这个世界的终极任务,所以她勉为其难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她可还记得,薛继鸣一切的不幸,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了”她仰着脑袋,因为两人此刻的高度问题,干脆从下往上看去。
薛继鸣眼疾手快地绕到前端椅背与她的后背当中,及时托住了因为她这个动作而往下掉的帽子。
他保持着这幅倒映在薛苓眼瞳里的模样,微微弯了弯腰,认真看进薛苓的眼中,开口说出自己的梦想时,总有些神采飞扬的意味
“其实以前一直不知道长大了之后想做什么。”
他说“钱、名声,那些我好像都不是很看重,所以一直就沿着家里人期望的方向去走,也基本没有对什么东西特别感兴趣。”
“但是最近,我大学里的一个舍友跟我聊到电影,我发现自己竟然头一回这么想去探索一个领域。”
说话的时候,薛继鸣眼尾自然带起的弧度,像是晕开的笑纹。
他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头一回话多的不像个稳重的男生,但花白禾却半点听腻的意味都没有,除了同样的姿势保持久了有点累,重新低头活动了一下脖子之外。
后来薛继鸣干脆绕到了她的跟前,半蹲着身子,继续跟她聊自己的事情。
说起了赵荷,说起了自己的舍友,也说起了最近看的一些电影。
夕阳趁着他们俩不注意的时候,不愿意再用微薄的热量跟着冷天对抗,偷偷地溜回了家里,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
薛继鸣闭上嘴的时候,才发现天都快黑了。
他赶忙对花白禾说道“不知不觉都这么晚了,风有点大了,姐我们该回去吃晚餐了。”
花白禾用灰色的、厚厚的棉绒手套敲了敲自己的轮椅扶手,本来她是想做出用手指敲扶手这样的思索动作,奈何手套不分指,最后敲下去倒像是在用熊掌拍打一样的效果。
她拍了拍扶手,掀起眼皮子,问跟前准备起身的薛继鸣“你想听我的意见”
薛继鸣虽然知道她的想法不同于薛家的其他人,可能不会反对自己去做这个事情,但是他有些担心薛苓会从自己的文采、才华方面来否定自己。
很奇怪,明明他到薛家的时候,这个姐姐已经不再碰那些国学书了。
后来就更是彻底沉寂。
但是他那时候就从无数的亲戚口中知道,年少的他与薛苓当年在同一年龄段的时候,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
薛苓的惊才绝艳在他慢慢成年的过程中,从周围的许多人口中都听过。
那些人或是在跟薛承聊天的时候偶尔提起,或是从刘璐炫耀儿子的时候,听说了他的成长历程,接着露出不以为然的意思,再开口的时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
“这还不如薛苓”
也许是年少时候在薛家听过太多这样的事情,以至于在后来,哪怕他才华出众,被人吹捧,薛继鸣始终都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在薛继鸣忐忑不安的时候,花白禾姗姗开口道
“我觉得吧”
她酝酿了一会儿说道“你要不要考虑来跟我一块儿写网文”
她说“你才华不错,逻辑挺强,写文出头也不错诶。”
薛继鸣睁着眼睛跟她看了半天,等到看见她眼里明晃晃的笑意,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消遣了。
他无端松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对花白禾说道“姐,你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不支持我。”
花白禾用鼻子轻哼了一声,但那动静太小,完全被棉口罩给挡住了,于是只有后面的话被听的清清楚楚
“有梦想谁都了不起,加油吧少年,在当上金牌编剧之前我可不会去看你的作品。”
薛继鸣笑的眉眼弯弯,朝她许诺“好。”
“我等着你去影院看我作品的那天。”
说完,他感觉自己心情一片晴朗,然后站直了身体,活动了一下手脚,问了花白禾一句“对了,姐,江雪她的爱好主要集中在哪方面”
他想着,既然对方能跟薛苓在一起,肯定也不是什么古板的人。
江雪的才华也是有目共睹的,薛继鸣想着,如果对方不排斥的话,他剧本当中关于文学方面的内容,下次有拿不准的,或许还能跟对方聊一聊。
结果这话出口之后,他就发现自己的姐姐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许多。
薛继鸣“”
花白禾憋了憋,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我怎么知道。”
薛继鸣“”
他仔细琢磨了一下花白禾的语气,感觉这对情侣最近可能闹了什么矛盾,于是也不敢再在这个问题上踩对方的雷区,明智地转开了话题。
“唔,过两天我想把赵荷带来家里吃个饭,你看行吗”
因为薛承的默许,刘璐的反对最终也没在家里扑起什么火花。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当时花白禾路过时的那一声冷笑,导致刘璐心中发虚,后来她再想反对的时候,已经没有当初那么激动了。
起码从表面上来说,她像是对这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花白禾点了点头“行啊。”
其实她还蛮想让这个赵荷把自己的堂妹也给带上,那样她还能一次解决俩问题,省的在费劲去额外思考,怎么把这颗定时炸弹给拆掉。
但她跟人家毕竟不熟悉,没道理让薛继鸣带女朋友见家长的当口,让他再携带一个电灯泡,这算怎么回事嘛。
所以花白禾把后半节的话给咽了回去。
两人的晚饭前散心活动到此为止。
那一天的花白禾,万万想不到,自己低估了小反派的脸皮厚度。
因为那个赵梅确实没在自己堂姐来见公婆的当天出现,然而她第二天也不知道怎么从赵荷那里听说了消息,硬是在两人约会的时候,跟着卡在中间当了五千瓦的大灯泡。
并且还有意无意的趁着堂姐不在,不停的跟薛继鸣提到他家里的情况
“姐夫你们家是不是很大”
薛继鸣想了想“还好吧”
赵梅眼中闪烁着感兴趣的光,追问道“姐夫,你们家里是不是很多的佣人啊就是连收衣服、叠衣服、整理鞋柜之类的都要十多个人分工那种。”
薛继鸣很努力才控制住自己不要说出“我家没有皇位要继承”这种话。
随着赵梅这些奇怪问题的冒出来,他不禁想起了自己在一些书籍里看过的古代高门大户的记载,就连早餐做包子的厨子都分工仔细
有专门切葱花的、专门负责捏褶子的、还有调味的
一道简单的包子,愣是能分出十来道工序。
“还好吧不多。”薛继鸣将脑袋里那些奇怪的知识点给甩掉,这会儿再回答的时候语气已经相当奇怪了。
偏偏赵梅好像根本没看出他脸上的尴尬,继续甩出了自己的终极大招
“哎呀,我还没有见过京城二环以内的房子里长什么样,姐夫,我什么时候有这个荣幸可以去围观一下呀”
这个时候,去洗手间的赵荷回来了。
她总觉得自己堂妹对薛继鸣的关注简直有些过分了,甚至让同为女生的她感觉到有些不太舒服。
一方面,她不断的告诉自己,堂妹应该不至于做出那种挖自己墙角的事情来。
但另一方面,她又按捺不下心中的古怪意味。
为了以防万一,她想,以后自己跟薛继鸣出来的时候,还是不要告诉堂妹了尤其是现在薛继鸣看到她回来,脸上还露出了那种松了口气的意思来。
没等赵荷问怎么回事,他已经开口了
“行吧,正好今天我爸妈也不在家,我剩下的部分得回家去完成,不介意的话你就跟你姐一块儿去我家坐坐”
赵荷这才知道自己的堂妹刚才说了什么。
她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似乎没想到这个见钱眼开的堂妹居然会这样自来熟地要求去薛继鸣的家里。
赵荷拿起手机,跟自己的对象开始近距离发消息“你不用答应她的,哎。”
薛继鸣本就是脾气好的,低头看到手机上跳出来的消息,以前从未体验过上课传小纸条快乐的他,这会儿唇角噙着微笑,也在上头津津有味地敲了起来
“没关系啊,你堂妹又不是不懂事捣乱的小孩子,她想看就让她看看呗。”
赵荷有些无奈了。
她都不知道这到底是谁的堂妹。
其实她跟堂妹的关系好,完全是因为双方家长的交情,她爸爸跟赵梅的父亲是兄弟,两家从祖上传下来,血脉很单薄,跟薛家那样的大家族完全不同。
可能是因为兄弟就这样一个的原因,赵荷家里又只有她这个女儿,她的父亲从小就很注重两边的来往,一直就叮嘱着她,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多帮衬着堂妹。
毕竟其他的人都没有这样的血缘来的亲。
所以从小到大,只要是赵梅的事情,赵荷家里都跟着在管。
她成绩差,家里就会喊赵荷去给她补习,高考前她的偏科,也是赵荷当时在大学里每天晚上给她打视频电话,给她一道道题讲上去的。
赵梅假期的时候出去打工,自己的家里没什么意见,结果赵荷的爸爸却有些担心她年纪小出去被骗了,赶紧也让自己的女儿跟过去一块儿打工。
到了现在,赵荷已经数不清自己帮了她多少忙了。
那些全是因为父亲有托,而赵荷不愿意被家里人指认成“六亲不认”的冷血动物,才不断做出妥协达成的。
以至于现在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事情,她都不轻易拒绝,免得回家之后在父母那里白受一通念叨,比如陪逛街、比如帮写作业,比如在约会过程中允许她跟随。
这都是赵荷作出的妥协。
但现在,她觉得赵梅是真的有些失礼了。
奈何自己的男朋友是个好脾气的,她和堂妹的事情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说清楚的,赵荷只能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心想,算了,大不了自己盯着她点。
于是一行人就这样临时从猫咪书屋转移了地点,直接往薛家而去。
薛继鸣带着对象和对象家里人回来的时候,花白禾正在一脸丧气地等着江雪走人。
但这回对方不知道是不是吸取了教训,知道她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好跟自己闹的太绝情,于是这次两人完全就是在客厅里相处。
江雪觉得棒呆,人多的情况下,她也不用担心自己做出什么太过火的事情。
至于花白禾
“我在思考柏拉图恋爱的真谛在哪里。”面对着能看不能吃的江雪,而且被对方干撩多次,却一直没被喂饱的花白禾,感觉自己现在整个人都很萎靡。
系统“思考出什么来了”
花白禾认认真真道“我死去的妈昨天给我托梦了,跟我说我五行多水,犯水灾,千万不能和名字里带水或者有水偏旁的人在一起。”
系统“”信你个鬼。
这是嫌弃人家只会谈恋爱,不会特殊技能,要将人甩掉了。
接下来,它就见证了花白禾把那番鬼话复述出来的过程。
整个客厅都安静了。
江雪“”
她刚刚听到了什么薛苓想跟她分手
薛家佣人“”
他们刚才听见了什么薛小姐要跟这么温柔的江小姐分开
还是因为死去的母亲托梦
等等你妈不是改嫁吗这就直接咒死亡了吗
不知道哪里传出了一声刀叉落地的叮咚声。
江雪安静了几秒钟,头一回用了疑问的语气,不知道是不是在怀疑自己的听力
“你,刚才说什么你再重复一遍”
花白禾深呼吸了一口气,正想不厌其烦地当一次复读机时,玄关传过来一声干净利落地问好
“姐,我回来了,啊姐夫好。”
客厅再一次陷入了寂静。
花白禾面无表情地转过头“你叫谁姐夫”
薛继鸣也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脑子一抽,之前默认两人关系之后,他就一直在思考以后到底叫江雪什么比较好,结果今天就
他看了看薛苓的腿,又看了看江雪,脑门上冒出了一个问号。
“”
这情况,谁是上面那个,不言而喻了吧
花白禾这会儿不担心自己被说成身残志坚了,义正言辞反驳道“是嫂子。”
薛继鸣陷入了沉默。
江雪则是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刚才对方瞎胡诌的那番话,还在她的脑海里回荡。
一直以来,压在自己脑海里的那根弦,好像随着那句话直接崩断了。
薛苓想跟她分开
薛苓不想跟她在一起。
或者说,其实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她们俩本来就没在一起过。
一切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从最初她强迫薛苓开始,对方虽然不想在大庭广众下牵扯出这个丑事,算是被她胁迫着直接默认了,但是毋庸置疑,薛苓并不喜欢她。
哪怕一点点,都没有。
江雪顿时从座位上站起身来。
她的动作让薛继鸣的话跟着停了一下“姐,这是你昨天见过的,我女朋友赵荷,这是她堂妹”
今天的赵梅依然等不来让她名字出场的机会。
因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挪到了江雪的身上。
她抬手从自己的兜里摸出眼镜盒,打开之后从中拿出眼镜戴上,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扯了扯唇角,站到花白禾的轮椅旁,对薛继鸣和赵荷点了点头
“我跟苓姐有点事情需要沟通一下,失陪。”
薛继鸣完全不知道情况,茫然地点了点头,又补了一句“行,我晚饭前再喊你们。”
赵荷也对她们俩微笑了一下。
虽然从刚才那番谈话里,她隐约发现了一点薛继鸣这个姐姐不同寻常的故事,但是显然这会儿的情况并不容许她八卦。
至于赵梅,她的注意力全在江雪的衣服上。
不愧是薛家这个档次的家庭,就连来往的人,都是非富即贵。
这人光是一件外套,就是她攒一年都买不起的牌子。
她还想再看看,眼中露出了钦羡的目光时那人已经推着轮椅上的女生径直回了房间,外面只剩下他们几个。
“苓姐,你知道自己刚才说错了什么吗”
房内。
花白禾才刚刚被推回房间,对方就凑到她的脖颈旁,呼着热气问出这样一句。
花白禾“”
她不知道。
她真的不知道。
求求快用点特殊的办法让她回忆起来吧。
江雪根本听不见她的心声,这会儿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想跟我分手,是不是”
花白禾一点都不怕激怒她,或者说,这会儿她巴不得激怒江雪,这样自己就能够被盛怒下的女人,玩出各种各样的普雷。
“我记得,我好像没跟你说过要在一起”
江雪落在她颈间的呼吸声突然重了些。
好像在竭力克制什么,却还是根本忍不了。
她沉默着走到花白禾的面前,不顾她假意的推阻,以不容置疑的力道,将她直接抱到了床上。
扯过旁边的被子盖住花白禾的同时,她的手已经放到了花白禾的衣服外套拉链上,镜片后的眼睛里是阴晴不定的情绪,好像随时会发作,放出自己心里的恶魔似的
“苓姐,你跟我道歉,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好不好”
花白禾略略略我就不。
两人沉默着僵持了几秒钟,江雪气的都有些颤抖了,接着,她在花白禾没什么力气的阻拦当中,轻易借着厚被子的遮盖,将她像是剥水鸡蛋外壳似的,剥了个精光。
花白禾浑身只剩下了激动,她对系统放声高歌
“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梦了好久终于把梦实现”
“听,幸福来敲门的声音”
系统“”
当江雪的指尖在花白禾身上游走的时候,花白禾禁不住微微颤抖,只有她自己知道,从退烧那一刻开始,她等对方狼性大发等了多久。
江雪看着她仰着脖子看着自己,浑身颤抖的样子,就联想到那天,自己也是这样不顾一切的将伤害强加给她的那天。
床单上的大姨妈还在她的视线里摇晃。
看到她这样可怜的样子,江雪脑海里的自制力忽然绝地求生,再次冒了出来。
然后她起身,去书架那里看了半天,再折返的时候手头已经拿了一本书来。
花白禾兴奋地睁大了眼睛
等等
来了
是打算一边x她,一边让她念18r剧情吗
这个她拿手啊,她甚至都想好了自己的表情。
三分钟后
花白禾就这样被江雪抱在怀里,不允许被逃开,然后对方摊开了那本青年文摘,对她说道
“翻开第3页,第5行,念。”
花白禾“”
她没动嘴皮子。
江雪威胁道“你要是不听话,我就换一种方式罚你,苓姐。”
花白禾立刻像是受到刺激一样,开口念道
“我家门前有两棵树,一棵是枣树,另一棵还是枣树题注。”
她念的不知道是什么文章,开头引用了鲁迅先生的话。
正当她打算继续的时候,江雪又说“第23页,第6行。”
花白禾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飞机,只能叹了一口气,继续看去“爱情这个东西,就像是”
“第15页,第3行。”
“你到底想干嘛”花白禾不干了。
让对象光溜溜的在这里念青年文摘,神经病呀
结果江雪却蓦地笑了笑,亲了亲她的额头,身上的气息跟着稳了许多,笑道“我也爱你。”
花白禾“”
系统“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想开了jg”
江雪得了她的表白,高高兴兴地说道“现在我们就是名正言顺通过表白在一起的了。”
然后像是为了让她放心似的,又先离开了被窝,想去拿旁边的衣服“苓姐,我给你把衣服穿上吧。”
花白禾“”
花白禾“”
她抗拒道“我不要”
什么都没做,就他妈念了段话,休想就这样让她罢休
江雪亲了亲她的额头,低声道“我不跟你计较了,乖。”
花白禾一脸恍惚地看着她。
就不能来点成年人之间的计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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