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Chapter 37

小说:吸引定律 作者:睡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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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作恒婉拒了。

    杨姨把人送下楼, 周进繁还是趴在露台看。

    今天家里刚换过一次花,紫罗兰就丢在垃圾桶旁边,但关作恒并没有捡走, 径直骑着那辆和身材不符的自行车离开。

    晚饭桌上, 米莉提起“那就是小烦的家教”

    米莉是第一次见他,有点惊讶,这个小老师, 和想象的样子不一样, 她说一点也不像是农村出来的孩子。

    “老周,你上回说,他哪里人来着”

    “保山的,好像是什么哪个县我忘了,总之是边境的小城, 农村的。他还是个混血呢, 妈妈是缅甸人。”

    “缅甸骗人的吧,我又不是没去过。中缅混血哪里是他那种长相你看他鼻子和眼窝, 明显更欧化。”

    “就是。”周进繁深以为然地点头。

    “那我咋知道。”周昆无奈, “说不定人家妈妈是缅甸的大美女, 基因好,或者基因突变呢。”

    米莉想了想,说“罗航那里不是有家庭资料吗,你问他要一份,我看一下。”

    “你看来做什么, 情况你不都了解了吗”

    “我看了才好帮他啊不是说家里情况很复杂吗,还是孤儿。”

    周昆“我下午问过了,他要复读,可能就是缺钱吧。”

    米莉仍然很固执“你去问罗航要一个你不去我去给他说, 你去不去”

    “好好好,去,等下就去问他。”

    罗航却说“关作恒没有申请过我们助学金,我这边只有他姐姐的资料,不过都一样。”

    周昆“亲姐姐吗”

    “不是,是堂姐,反正他们家哎。他爷爷奶奶有四个小孩,三个儿子,关作恒是老二家的。堂姐是老大的女儿,老大和老二都”

    “死了”

    “不是,是失踪,不过这么多年了,也可以说是死了。都是突然失踪找不到人了。”

    周昆理了理,也就是说关作恒是孤儿,关作恒的姐姐也是孤儿。

    “这种情况很常见吗”

    罗航说比较常见,他说从缅越那边嫁过来的女人,大部分一嫁二嫁三嫁,越嫁越往北。

    周昆表示理解“那关家还有个女儿,就是关作恒的姑姑了吧,他现在就住在姑姑家里是不”

    “嗯,住姑姑家。然后他还有个小叔叔,有精神问题,之前一直在四医院住院情况很难在电话里跟你说清楚。”罗航在电话里说,“你要看的话,明天我去机构,找找他姐姐的资料给你,但这个资料可不能外传的。”

    “知道知道,不外传,都是你莉姐,她说要帮小关,所以要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隔日,资料发到了周昆的微信上。罗航的消息道“她家情况特殊,父母都是十四五岁去世的,我发给你的是前两年过去访问的记录。”

    今晚米莉不在家,燕窝厂不在春城,很多时候她都不在。

    周昆开着夜灯,侧躺着看这个省状元姐姐的具体资料。

    老罗做的是慈善机构,机构捐助学生,自然要多方确认基本信息。但关作恒并非老罗机构捐助的学生,但他们之间牵扯颇深,关作恒的姐姐是罗航支教时候的学生,罗航最初起意想要做公益就是因为关家姐姐。

    关姐姐叫关敏心,是关作恒的堂姐。

    关敏心比堂弟大5岁,是家里老大的女儿,读到高中辍学了,也是个孤儿。

    按照社工去家里访问时,爷爷奶奶的说法是“孙女妈妈有精神问题,她老爸也没本事,讨不到媳妇,娶的邻村的一个疯子,嫁给敏心爸,生了她后离婚,然后又嫁了第二次、第三次,生了好几个。后来敏心爸爸在外赚了点钱,又把妈妈带回家了,妈妈在敏心十四岁的时候生病去世了,爸爸隔了一年外出打工,再也没有回来。奶奶说,一直没有联系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报过案,可也一直没有什么消息。”

    周昆看得直皱眉,一方面觉得可怜唏嘘,一方面又觉得封建愚昧。

    关敏心的妈妈有精神问题,嫁了那么多次,这不是生育机器吗

    社工在面谈记录上写道“因为爷爷奶奶的方言和口音,有些没听太懂的,只记录了大概的家庭资料。”

    周昆继续往下看。

    “敏心有个小她五岁的表弟,也是个孤儿。姐弟俩算是爷爷奶奶带大的。老家在保山市笠县的蓝桉村。”

    蓝桉村位处中国边境,和缅甸一山之隔。越过国境线的地雷区,就是境外。

    “父母去世后,敏心又读了一年的书,辍学了。奶奶说她成绩不好,辍学是为了去春城打工供弟弟上学,弟弟的成绩更好,老师都说弟弟是天才。”

    “已家里只有两个老人,一共四个孩子。老大老二都不在了,老二是出狱后失踪的。老三是女儿,嫁到春城了,平素和家里联系很少。老幺有精神问题,在精神病院治疗,每月要花800。好像是因为没有钱给院方,院方一直扣着老幺不让回家,不仅如此,欠院方的钱也越来越多。”

    这些信息都是社工记录在资料上的。

    周昆在罗航机构捐助过不少的学生,各有各的可怜之处。看得多了,他会发现其实这些不幸是很多原因造成的,可很少有人能挣扎着顺着带刺的荆棘往上爬,然后逆风翻盘。

    指尖往下滑动,看见在df文件的最后,有关敏心的照片,似乎是很早之前拍的了,用的胶片机,模样看起来才十岁出头。

    女孩子梳着中分刘海,眉间有颗美人痣,睁着黑黑的大眼睛,站在教室走廊外,不安地望着镜头。

    这双眼睛在胶片上,渐渐褪了色,变成了咖啡里的重重倒影。

    关敏心低头看着咖啡杯里的精致拉花,抬起头来,眉心那颗痣很夺目“我也可能是看错了。”

    “你在电话里说,绝对没有看错。”关作恒坐在她对面,也点了一杯咖啡。

    是随便点的,很苦,他喝不惯,问店员要了糖。

    夹了了四五块方糖在浓黑的咖啡里,喝了一口,又夹了一块。

    关敏心倏地笑起来“你还是那么爱喝甜的东西,要吃糖,姐姐我想吃糖你小时候很喜欢那么说。”

    他不答话。

    关敏心脸上的笑很快就淡了“你妈妈那张脸,我当然是不会看错的,可是我那时候还不到十岁,她走后照片也被烧光了,如果不小心看错了也正常。”

    关作恒直直地盯着她的双眼“你那天晚上告诉我,我妈死后,他突然就变得很有钱,你不知道他的钱是哪里来的,他买了辆摩托,给我们买了新衣服,还买了很多酒,说是中了彩票。可我妈的尸体,到现在都还没找到,那座山她经常去,不可能摔下去。”

    “你相信量子纠缠吗,我信。我认为她还活着,因为我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了,可还是会经常想起,梦见。”

    十四年前,关作恒四岁大,他那会儿没有上学,在家自己看书习字,坐在厨房向阳的小板凳上,低头看姐姐学校里发的书。那会儿他就能背两百多位的小数点后圆周率了,没事喜欢蹲在鸡圈前头念念叨叨。

    那天下午,夕阳像血一样红。

    奶奶背着一背篓的山核桃回家,坐在屋檐下,用石头给他砸核桃,剥开放在他的小手上“小泥,来,请你吃核桃。”

    小恒吃了几个就不肯吃了,他知道这是奶奶要背去山下卖钱的。

    血红色的夕阳越来越深,渐渐融入夜幕当中,四岁的小恒问“奶奶,妈妈怎么还不回来她去哪里了。”

    夜深的时候,大伯回来了,似乎很惊惶,说“妈,琴莱在采菌子的时候、不小心不小心摔下去了”

    村子里老小都来帮忙,打着火把和手电筒,连夜去寻人。

    那座崖下有条河,并不湍急,可就是找不到人,没有活人,也不见尸体。

    他和姐姐沿着河往下游走了两天,走到了边境。

    爷爷把他们带回了家,蹲下来,搓了搓孙子的头顶“小泥,妈妈回家了。”

    “小泥不哭,妈妈在天上呢。”

    他记得妈妈说,万物有限,快乐是,悲伤也是。可是越活越大,越觉得生命里的悲伤是无穷无尽的。

    关敏心从包里拿了一袋山核桃出来,放在桌上,拿了一个给他“刚刚路上看到就买了一斤,给你买的,你最爱吃这个。”

    小时候没有零食,糖也是很难得的东西,却有棵很古老的山核桃树。

    关敏心说“我记得你一捏就碎,你剥一个给我吧。”

    关作恒手掌用力,把核桃壳碾碎了给她“你看看,那天你看见的校服,是哪个”

    “什么”

    关作恒把手机亮度调到最高,然后把周进繁发来的照片给她看。

    关敏心看了一阵“这小男孩儿是谁啊”

    关作恒低头一看,是周进繁自己穿着校服比耶的照片,夹在一堆相片里发他了。

    她笑着说“长这么可爱的。”

    他把照片快速划过去“你不用管,这几套,当时看到的是哪套”

    “什么嘛,不都一样吗”

    “领口,他们每个年级领口不一样,你好好看看,这很重要。”

    “别凶啊。”关敏心看着他闪动的眼睛,“我仔细想想。”

    过了一会儿,她说记不清楚了。

    关敏心推开手机,右手无名指上的素色婚戒衬得她手指又纤细又洁白“我记不了那么清楚,我的脑子和你的不一样,你当谁都跟你一样过目不忘的。我只知道你妈妈牵着一个小女孩儿的手,她穿的校服像jk,就是这样式的。你要问我领口什么样,我哪儿记得那个。”

    “你说,你在恒隆看见他们,是几号星期几”

    “去年的事了”

    “去年冬天。”她说,“几月份,记不清楚了。下午。”

    关作恒捏了捏眉心。

    “你为什么不追上去。”

    “你妈那个很像你妈妈的女人,牵着一个小女孩,旁边还有个男人,我太震惊了。那天恒隆广场有活动,请了明星,人太多了,我一晃眼就没人了。所以我说,可能是我眼花了。”她叹口气,“小泥,你去上大学吧,不要执着这件事了,那天晚上是我喝醉了才给你打的电话。哪怕那个女人真的是你妈妈,她现在也过得很好,有孩子,有老公。”

    “你怎么知道她过得很好”关作恒垂下的眼底一片冰冷,手指放在下面,握成拳。

    “她看起来还和年轻时候一样,甚至比那时候更年轻,更美好。她那头发,是我怎么羡慕都保养不出来的光泽。我不知道是谁花的钱,但是在那个年代,给了他十万,可能更多,把你妈妈带走的人,会对她不好吗”

    她凝视着弟弟,关作恒的容貌遗传至母亲,尤其是那双眼睛,丹凤眼,笑起来的时候其实很好看,弯弯的。可在关敏心的记忆里,从那件事过后,再也看不见他脸上的笑容了。

    关作恒沉默了一会儿“那天是哪个明星来恒隆活动”

    她说了几个名字“好像是这几个,网上能查到准确的。”

    或许是小女孩喜欢的明星。

    “跟她们在一起的男的,长什么样”

    “不记得了,”她思索着,“穿黑西装,像个中介也不帅,挺高的,就小平头,三十多四十来岁的样子。哦对,我记起来了,他有纹身,我没看清楚是什么纹身,就手腕能看见一点,应该是黑臂,脖子后颈那里也能看见,可能是满背。反正煞气挺重的。”

    “如果再给你看一次照片,你能认出那个小女孩吗”

    她摇了下头,然后又点头“她长得像你母亲,漂亮。”

    关作恒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我已经忘了她的样子。”

    “我也以为自己忘了。可是一看见,还是认出来了。”她故作轻松地说,“你以为自己这么漂亮是遗传谁的见过不可能轻易忘掉的。”

    关作恒不置可否地起身,戴上墨镜。

    “喂,咖啡,你不喝完吗浪费啊,二十几一杯。”

    他说不喝了“要我送你回去吗”

    “不用啦,我走几步就去坐地铁了。你以后买了车再送我吧。”她说着把关作恒那杯咖啡拿来喝了,甜到发齁,皱着脸把核桃给他,“给你买的,拿回去吃吧。”

    “谢谢姐,那我先走了。”

    弟弟离开后,关敏心还坐在小咖啡厅的角落,慢慢地把咖啡喝完了。

    这时,她收到了一条短信。

    显示账户收入五万人民币转账人是那个刚刚成年,站起来却顶一片天地的弟弟。

    一条彩信消息弹出来,她点进去下载了图片,是一张网页截图。北服的成人教育,一年制,学费26800,底下有网页和联系电话。

    过去这么多年了,他还记得小时候她给他裁衣服,花里胡哨的拼凑,给他量身,说自己想学服装设计,以后开家服装店。

    梦想距离现实不止一个光阴,她在便利店打工,老公是个会打女人的窝囊废,让她觉得家庭像拳头一样越攥越紧,一切都越来越狭窄,越来越窒息。前几天她反手把男的打进医院,现在婆家吵着让她净身出户。

    这些事她并未跟关作恒提起,见他前,还把戒指翻出来戴上。

    一细想,似乎又明白了,自己跟家里人吵架也会闹离家出走,更遑论关作恒寄人篱下,住在亲戚家。

    “哥哥你送我过去吧,我一个人害怕。”他几乎有些恬不知耻地开口,自然,得到了一个点头。关作恒把海带吃了,盒子丢进垃圾桶,提上书包“走吧。”

    周进繁带路“这边,他的店就在后面那条街。”他在中间那条铁路轨道前停下脚步,说“这儿过去要近点,不过这条路黑漆漆的,也没灯,我也不敢走。”

    今天玩中恐密室挺起胸膛保护男同学的周进繁说“总感觉那林子里有凶杀案。”

    关作恒白天走过这里。

    这边是老城区,以前遗留下来的火车铁轨没有拆除,带着历史的痕迹,白天看觉得有意思,晚上看着,这条轨道显得越发阴森可怖,覆着一层泥的生锈铁轨泛着幽绿的光。

    关作恒问“走前面绕很远吗。”

    “也不远,多走几分钟。”

    “那走大路。”

    周进繁歪过头去看他“你也害怕啊”

    “我不怕。”

    “那你为什么不敢走铁轨”

    “你胆子小。”关作恒说着,已经往灯火通明的马路上走了。

    周进繁哼哼两声,跟在他旁边“肯定是你害怕,跟我胆子小有什么关系。”

    “我没有,是你”话没说完,关作恒意识到,自己竟然在跟一个小孩儿争论走小路会不会害怕的问题。

    算了。

    他说“那就当是我害怕吧,前面转左吗”

    “是。”

    走路上时,周进繁还收到朋友的语音消息,问他到没有。他回复说已经安全到了。

    很快,两人就走到了一家亮着灯的辉煌招牌下千足道。

    千足道三个字后面有三排这样的小字中式推拿,日式理疗,泰式马杀鸡。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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