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有读者抱怨说周洛把南雅要走的消息告诉了陈钧,然后陈钧泄露了出去,啥时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我把昨天那章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愣是没看到哪里告诉陈钧了,可怜周洛和陈钧被骂,这个锅俺就先替他们摘下来了咯。尤其是陈钧,他虽然反射弧相当长,可他是个好孩子,你们别看他是配角就欺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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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不经意的回忆浮现眼前,那天他等在南雅家门口道歉,她牵着宛湾的手走来,
“你说呢”
“妈妈表现很好,得三朵小红花。”
“谢谢宛湾。”
原来如此。
正如刚才被羞辱时她看着他的那个悲伤乞求的眼神周洛,把宛湾带走,求你把宛湾带走。
周洛泪流满面。
宛湾揪起眉毛“周洛舅舅,你为什么哭”
周洛说“我恨我自己,恨我还没长大,恨我不够年幼。”
宛湾摇摇头“我不懂。”
周洛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水,握住宛湾“宛湾,游戏还没结束,有坏人要来抓宛湾,可我要去保护妈妈,所以宛湾要好好藏起来,好不好”
宛湾的眼睛一下子变亮,用力点头“好”
周洛“嘘不能说话”
宛湾赶紧捂住嘴,黑眼睛滴溜溜看着他。
周洛把厚厚的棉絮铺到床底下,抱宛湾睡上去,给她盖上被子,把脸盆、水壶和苹果递给她。
他趴在床底,摸她的头“宛湾乖乖睡觉。不管谁来,你都不要出声,不要被他们发现,好不好”
宛湾一手抱着苹果,一手捂着嘴巴,兴奋地点点头。
周洛跑下楼给派出所打电话,却得知已经有人报警。
周洛跑出门,街上人群已散去,她不在了,偏偏耳边全是她,
“啧啧,又白又嫩,生过孩子的人还那么美”
“别说了,小心被抓起来这是闹事罪”
“那么多人在,难道把镇上的人全抓起来,派出所也关不下呀。”
“也是,你说南雅是不是傻掉了,非要警察把陈玲她们全抓去,她们是女的呀,那女的也不可能定流氓闹事罪吧”
“就是,我要是她,
遇上这种事不先找个地洞钻,还争什么争。”
周洛往派出所跑,到门口撞见愁眉苦脸的陈钧。两人对视一眼,陈钧很愧疚的样子“阿洛,你别恨我姐。”
周洛不吭声,往院子里走。陈钧拦住“南雅已经走了。”
周洛这才看他“怎么处理的”
陈钧难以启齿,慢慢道“是你妈妈报的警,徐毅哥也去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打她”
周洛盯着他,眼眶通红。
陈钧慌了“阿洛你别”
周洛“我问你怎么处理的”
陈钧低头,声音越来越小“都教育了道歉了”
周洛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凭什么”他狠狠盯着他,“凭什么”
人要往里边冲,陈钧抱住他往一边拖。
周洛“我把她们打死了再磕头道歉”
陈钧要哭起来“我拉不住你,也拜托你为南雅想想吧,你这么闯进去,让人知道你喜欢她,她还活不活了”
周洛突然就停下了。
陈钧说“你以为围观的人没一个好的为什么他们不敢上去帮忙,不就是怕把她害得更惨吗那群女的疯了呀,只要是男的伸手就验证了她们说的话,南雅只会更惨。你现在要去么,去吧,让大家都说她勾引未成年,让刚才的事再发生一遍这回连你妈妈都不会救她了”
周洛静了下来,轻声说“陈钧,你刚说的那群疯子里边,有你姐,你摸着良心,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说,道歉,公平吗”
陈钧猛地蹲下去,抱住脑袋“阿洛你别问我,我也要疯了你不知道,我撞见过我姐夫骚扰南雅,南雅不理他他转过身就颠倒黑白。我姐夫人前做得很好,他什么样我也不知道我姐清不清楚。我知道不公平,可我能怎么办
我是不正经喜欢讲黄话,可昨天那事儿我根本不敢看,我躲开了,那是噩梦偏偏我姐姐还在里边。阿洛你明白我的感受吗太可怕了。”
周洛无言半晌,转身就走了。
深夜,周洛在南雅家附近逡巡,窗子黑漆漆的,他不知道是没人还是人已入睡。他太冷了,抽了好几根烟,决定要走时一扭头看见南雅站在他面前,
安静又苍白。
周洛立刻扔掉烟,胸膛起伏,担心又害怕地看着她。
两人隔着一扇院子门的距离。南雅却先开口,说“我冤枉你了吧。”
周洛急道“这不重要。你还好么”
南雅很平静地点了一下头,说“宛湾呢”
“她在我家,我刚回去检查过了,她睡得很好,你别担心。”
南雅又说“她”
“她什么也没看见。”周洛说,“也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南雅如释重负,缓缓垂下眼眸,又抬起,说“谢谢你刚好到了,也谢谢你带走了宛湾。再晚一点,我怎么哄骗她,都没用了。还有,也谢谢你的妈妈。”
她有条不紊,平静得像不曾发生任何事。
周洛心疼得麻木。她的软肋就只有小宛湾啊。只是为了她的孩子,她才会露出那样哀求的眼神。而她自己呢,对外界的伤害似乎从来都是没有情绪的。一副永远沉默不入眼的样子。
南雅说“我先进屋了。”
周洛突然追上去一步,问“你想去冬泳么”
南雅回头,怔怔看着他。
周洛又问了一遍“你想去冬泳么”
月光很好,水银一般洒在溪水里。
流水潺潺,周洛脱得只剩一件短裤,感到冷意,开始担心她“我常来,习惯了。你要不”
南雅的回答是开始脱衣服。
她一件件剥去衣物,如一弯乳白色的月。
他始料未及,看呆了眼。
她赤足走进溪水,如同油画中的维纳斯诞生。
她泡进水里,乌发海藻般散开。浅浅清溪中,那抹玉白匀称修长,白得不可思议,像倒映在水里的一弯月。
周洛紧随其后,溪水冰寒刺骨,冷风冰水瞬间麻木他的双脚。他牙齿打战,双腿抖索,一咬牙迅速滑进水中,仿佛冰刀在肌骨上剐。
但随着两人渐渐游开,寒冷不再,水中浮起一阵奇异的温暖,冰水的温暖,清冽而甘醇,叫人忘却俗世一切纷扰,只剩安宁。
南雅游了一会儿,游到浅滩,她漂在溪水里,闭上眼睛,流水冲刷她的身体。周洛跟去,试探着拿手指戳一戳她的脸。她睁开眼,桃花般的眸子里映着月光。
南雅问“做什么
”
周洛说“有点担心你。”
南雅坐起身,抱住自己,说“我不冷。以前没冬泳过,感觉很奇妙。一点都不冷。”
周洛也坐起来,说“我不是问你这个。”
“问什么”
“你还好么”
“你不是问过了么”南雅说,“我没事。”
周洛问“真的么”
南雅极淡地笑了一下,说“你不信”
周洛又摇摇头“没有不信。你不是一个不堪一击的女人。”
哪个女人会像她,遭受那样的羞辱后第一反应不是藏起来舔伤口而是要先惩罚施暴者。只是那惩罚太叫人心寒。
他说“不仅不堪一击,你太坚硬,对自己太狠。”
南雅笑容微凝,深深看他几秒,转眸望向月光下的溪水,道“都没到要死的地步,这么一想,很多事就都不算什么。”
周洛看到她额头上肩上的伤痕,问“疼不疼”
南雅低头看一眼,说“现在不疼了。”
可周洛说“我恨她们。”
夜风吹过,露在水面外的肩膀冷如刀割,周洛一动不动。
南雅也没动,良久才说“恨有用么”
周洛说“没用。今天在派出所门口,我有一瞬想杀人。你看,心生恶念,多么容易。”
“杀人,杀谁”
“欺负你的人。”
南雅淡笑一下,不置可否。
周洛问“你没有过一瞬的想法么”
南雅道“有过啊。”
周洛问“你想杀谁”
南雅说“我想把清水镇上的人,都杀了。”
周洛目不转睛看着她,她却倏尔笑一下“但我不会的,我还不会放弃宛湾。”
周洛问“那你还走么”
南雅说“暂时不走了。在清水镇我还有几件想做的事没做完。留下来有留下来的好处。”
周洛问“真的么”
南雅瞧他一眼“你今天格外爱问这句话。”
她说着,手从水底抬到水面,抚摸着流淌的溪水,如孩童般玩了一会儿。
溪水涌动,她没坐稳,从水底的石头上滑下,周洛眼疾手快,上前扶她,他的手拖住她背后的蝴蝶骨,她的胸乳贴上他的胸膛。
周洛的心磕了一道,没有半点欲念。
那一刻他发现比起
翻腾搅动的占有欲,他的心底更深处涌上来一阵异于往常的疼痛。不再为自己而疼,而是为她。
他微微低头,他的脸贴在她的脸上来回轻轻蹭着,像小动物间的互相安慰。他扶她坐稳,说“小师姐,我给你念首诗吧。”
“现在”
周洛说“念诗要分时候”
“不分。”南雅笑了一下,问,“你背得”
周洛点点头,刚要开口,又说“噢,不是诗,是一封信。”
南雅微微抬眉“什么信”
周洛说“法国女作家萨冈写给哲学家萨特的一封情书。”
“念吧。”她淡淡地弯了弯唇,似乎来了兴趣。
“亲爱的先生,”少年平静地念诵起来,情书写得琐碎,都是些微小的事情,
“1950年我开始读书,什么都读。从此,只有上帝或文学知道我喜爱或钦佩过多少作家,尤其是活着的作家。之后我结识了一些作家,也关注了一些人的写作生涯。今天,如果说,作为作家,仍然有很多人让我佩服;作为人,让我继续仰慕的唯有你一人。十五岁是聪明并且严肃的年龄,一个没有明确目标因而也毫不让步的年龄。你在我十五岁时所作的所有承诺,你都履行了。”
月光如水,溪泉如歌,她和他不着寸缕,以最原始的方式回归山林自然。她静静聆听,他慢慢念读,那是一个平凡的深夜,他的声音也平凡,
“你不责难公正,因为你不愿评价,你不谈论荣誉,因为你不愿受封,你甚至不提宽厚,因为你不知你自己就是宽厚的化身。”
周洛停了下来,好几秒,南雅轻声问“念完了么”
“没有。还有最后一句。”
南雅歪头看他,月光下少年的脸异常干净,他也看着她,说,
“这个世纪疯狂,没人性,;你却一直清醒,温柔,一尘不染。
愿上天保佑你。
南雅。”
“谢谢。”南雅说,“不过,清醒倒算,温柔没有,一尘不染更沾不上边。”
“怎么不是我认为你就是。”
南雅说“你把我想太好。只怕以后要失望。”
周洛蹙眉,想要问清楚,又一阵夜风吹来,南雅抱着自己把肩膀往水里沉了沉。
她
颤抖一下,说“你看,停下来没一会儿,就觉得冷了。”
周洛说“那还游么”
南雅点头“游。”
冰水中游久了,机体很快在反抗间升起一股逆行的灼热浮在皮肤上,冰火两重天,刺激得人前所未有的清醒。
冷风吹着,他们游去水深的地方。
那夜,月光一直皎洁。
游完泳下山,南雅提起被人发现,给周洛道歉,说“如果你不想让我走,故意把消息透露给谁,先找到我的应该是徐毅,那我也只能跟着他真去市里一趟,不会演变成现在这样。是我冤枉你,对不起。”
周洛忙道“我没事。但我不懂怎么会被发现。我没和任何人讲,最好的朋友也没讲。”
“我知道。可能我在病房里跟你讲的时候,被谁听到了。”南雅心中早已有数,倒庆幸对方应该只听到她说哪天要走,没听到之前和周洛的对话,不然把周洛牵扯进来只怕出更大的事让她下场更惨。
南雅说“宛湾今天可以先在你那儿住一晚吗”
周洛道“没问题。明天中午我让我妈送她来。我送不合适。”
南雅说“谢谢。”
很快下了山,要分道而行,周洛停下脚步,说“我就往那边走了。”
南雅点头“好。”
眼见南雅要走,周洛又叫住她“喂,南雅。”
南雅回头“嗯”
周洛笑笑,说“觉得难过的时候,就想想冬泳。”
南雅眸子漆黑,安静看着他。
周洛说“活着不就像冬泳么。你认输你随波逐流,就会变得冰冷,渐渐和周围的环境一样死寂;要想让生命发热,你就得不停地反抗,不停地游下去。”
南雅看他半刻,突然就笑了一下,是被逗乐的那种。
周洛窘迫地红了脸“你笑什么”
“知道了,小老师。”南雅说。
周洛脸发烫,扭过身子去“我走了。”
“清水镇的周洛。”南雅叫住他。
“唔”周洛诧异于她这样的称呼。
她莞尔一笑“我谢谢你。”
次日清晨,周洛把宛湾送到小卖部给林桂香带。
林桂香看着仰着脑袋对她甜甜笑的小宛湾,纳闷“她怎么在这儿”
周洛撒谎说昨天看小孩被挤在人群里可怜兮兮,就带回来了。林桂香接受了这个说法,说等会儿送她回去。
周洛走几步,又回头,挠着脑袋唤了声“妈。”
林桂香正给宛湾梳辫子,头也不抬“怎么”
周洛说“你人真好。”
林桂香莫名其妙,扭头看,周洛已经没影了。
周洛去学校,特意往旗袍店那头绕,他算准了南雅开店的时间,老远就看见南雅。
高跟鞋轻响,街道两旁店铺里的人们一个个全挪了眼神过来,行人也悄悄观望,或好奇,或风凉,看看经过昨天后她会是副什么样子,会不会狼狈不堪,会不会如过街老鼠抬不起头。
然而,
她依旧优雅又漂亮,和之前的每一天一样,不,更美了。
金色的晨曦洒在她脸上,她清润的脸庞白得发光,桃花眸子似含春水,红唇如轻点朱丹,一头乌发盘成精致的发髻,露出修长白皙的颈子。
萧索枯萎的冬日小镇上,她一身红色风衣,高跟鞋踩在石砖上,衣扣未系衣袂翻飞,露出曲线灵动的白底碎花旗袍,嬛嬛袅袅,泛如春天的桃花海。
她还是清水镇上最美的那个女人,比之前的那个,还要美。
抱歉呢。镇上女人们的噩梦,要更长更久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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