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看得出豫王是有些迟疑的, 但最终他还是抬腿走了进去。

    盛公公本来该在前领路陪同,这会儿反而退后半步,低低问诸葛嵩“殿下真醒了情形怎么样呃怎么竟叫豫王进去呢万一”

    意料之中的, 他没有得到答案, 而只有自己的问话声传入耳朵,发出嗡嗡的响声, 像是有十万只蜜蜂绕着他飞舞,让他更加六神无主了。

    昨晚上盛公公本以为赵仪瑄要破例在书房里宠幸云良娣,他满怀喜悦等在外间,心里暗暗盘算。

    公公认定太子既然选了云若起伺候,今晚上当然会就此消停,决不至于节外生枝。

    所以明儿早上,亦可以太太平平赶紧地把宋夜光送出宫去, 一切尽在掌握,万事大吉。

    可是令他没想到的是, 云良娣进去还不到一刻钟, 便悄悄地退了出来。

    盛公公大惊失色,用力把云若起从头看到脚。

    公公首先怀疑的是为什么会这么快太子殿下怎么会这么快按理说殿下正是龙精虎猛的年纪难不成,是最近时气不好加上饮食不调亏了身子。

    “公公, 诸葛侍卫长,”还是云良娣不露痕迹地微笑道“殿下想来另有他事, 命臣妾先行回去似乎一时也不需要有人打扰, 两位且在这里听候传唤吧。”

    略一点头,她款款离去,姿态优雅而脚步依旧是那么的轻盈。

    盛公公打量着云良娣的背影, 总算咂摸出味儿来哪里是什么快, 这根本就是什么都没有干

    他把疑惑的目光投向诸葛嵩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儿竟撵了出来, 怎么殿下竟反复无常,又什么另有他事,还有什么事比这件事儿还火上眉毛。

    诸葛嵩却隐隐地听见里头赵仪瑄说了一句话。

    他耳聪目明的心思又转的快,略一想就知道是什么原因,一时却在心底风起云涌太子殿下还是有福之人啊,一个两个送上门来。

    不过,这次总该是能成的吧

    就是盛公公还在身边,让他不好拿出铜钱来再算上一卦。

    谁知过了片刻,里头一声呼唤。

    诸葛嵩一阵风似的先掠了进内,盛公公目瞪口呆,小步跟着跑了进去。

    可盛公公虽慢了一步,却依旧看到了令他最为害怕的一幕赵仪瑄怀中抱着一个人,虽背对着自己没看见脸,但看服色,竟是那个宋皎

    盛公公愕然之前他故意给宋皎安排了个离太子寝宫远点的地方,怎么她竟跑到这儿来了,还神不知鬼不觉的。

    最让他头疼的是,太子抱着这个人的姿势有点不堪入目,至少对他而言是不能接受的。

    除非把宋皎换成千娇百媚的云良娣。

    在公公发痴的时候,诸葛嵩已经扑了过去“怎么了”

    “那个”赵仪瑄跌坐在椅子上,浑身无力,手上却没有松懈半分,他死死地抱着宋皎,感觉她没有声音了,竟不知如何

    关心情切,太子极为紧张,他怀疑这香有古怪,也许是什么毒借着她的手送过来的

    虽然脑中昏昏,仿佛随时要晕过去,他还是撑着不倒,艰难地指给诸葛嵩看。

    诸葛嵩即刻看到桌上的那瓷瓶,他箭步上前,刚要拿起那小瓶子又停下。

    他也同样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气

    抬手遮住口鼻,诸葛嵩来不及分辨那是何物,只着急地想先把赵仪瑄带出去再说,他怕的是万一这里是剧毒之物,太子当然不能久留。

    谁知这时侯盛公公也反应过来,急着要来查看赵仪瑄的情形,他慌里慌张地冷不防踩到一物,竟差点跌倒。

    好不容易爬起来,公公惊呼“什么东西扔在地上”

    盛公公转头看去,却正是之前那个掉落的盒子。

    诸葛嵩见那盒子空的,情知是装瓷瓶的,闪身过来拿在手中看了看,当看到那贴在上面的签子内的字迹时,侍卫长挑了挑眉。

    把盒子放下,重新又仔细地辨认过香料气味,诸葛嵩哑然。

    回头,他吩咐身后的内侍们将窗户门扇皆都打开,又叫他们把桌上的瓷瓶跟滴落的香都收拾干净。

    “是什么”太子轻声问。

    诸葛嵩把盒子放在桌上,回头对赵仪瑄道“殿下放心,这非是毒物,闻着像是安神助眠之类的浸香。”

    “什么助”赵仪瑄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一时激动,他的脑中又晕了一下,却还是垂眸看了眼怀中的人。

    果然,宋皎合着双眸,安安静静的好像已经先睡了过去,不像是中毒了难受的样子。

    可是安神助眠

    直到这会儿赵仪瑄总算也懂了这定然不是她给自己选的香,不然她总不会不知道这香是助眠的,而连她自个儿也中了招吧

    亏得他先前还颇为感动,以为她用了心,现在想想,这混账东西,恐怕是她不知哪里随便弄来的顺水人情,故而连其功用都不知。

    忽地,是盛公公哇啦哇啦地在耳畔叫嚷起来,赵仪瑄隐约听见他说“还不快快把这个碍眼的宋夜光弄走,殿下,让阿嵩扶您去睡吧”

    听见要把宋皎“弄走”,赵仪瑄的手臂又紧了几分“别动。”

    诸葛嵩就在他身旁,闻言道“殿下这香虽然是无毒的,但也没什么解药,最好的法子是顺势睡会儿。”

    “拿、凉水来。”赵仪瑄吩咐,声音已经有些恍恍惚惚的。

    诸葛嵩不得不话痨一次“殿下,这样会伤身的。”

    “废话去”

    盛公公只得亲自去捧了凉水来,又用帕子浸湿了,赵仪瑄拿了湿帕子在自己的脸上抹了抹,冰凉的井水让他清醒了好些,他定了定神“回寝宫。”

    盛公公见他抱着宋皎不放,本就眉眼乱跳,又听了这话,吓得不轻。

    这是干嘛,要把宋皎抱回寝宫去岂有此理,他忙提醒“殿下,还是先把这宋夜光放下,让阿嵩抱着。”

    诸葛嵩在旁瞪了他一眼这不是把自己放到火上烤吗。让他抱且看太子这个样子,活脱脱是三岁小儿看到了心爱的玩具,谁要靠前,怕不给他狠狠咬上一口。

    他才不碍这个眼。

    果然,赵仪瑄哼道“闭嘴。”

    太子抱着宋皎起身,可惜低估了药力的作用,头脑虽清醒些,身体还是些许无力,顿时又差点跌坐回去。

    盛公公见主子不肯听自己的,那还是自己乖乖听命吧,当下主动机智的提议“殿下,不如用软轿吧”

    内侍们抬了软轿来,赵仪瑄闭了闭双眼,深深呼吸,又叫把自己外面的一件蟒袍拿来,披在宋皎身上也遮住了她的脸。

    他记得方才捉住她的时候她首先就是捂住了脸,此刻自己这样体贴温存而善解人意,可惜她竟不知道,只恨不得摇醒叫她看看。

    太子喃喃“你用这药来害我,我却还一心为你着想,这不是犯贱是什么”

    虽然对自己定位一针见血,赵仪瑄仍是把宋皎细细包成了一个大号粽子,将她挟裹回了寝宫。

    其实盛公公本是想见机行事,等太子回了寝宫,便找机会把宋皎扔到哪个角落里去。

    但太子虽然已经在软轿上打盹了,却还是死抱着那个人不放手,把盛公公气的要跳脚。

    回到寝殿,诸葛嵩看他的脸一阵发白,一阵发青,且口鼻喷火之状,倒是担心他年纪大了会气出个好歹来,便提醒“公公,好歹替宋侍御把鞋子脱了。”

    “什么我给他脱靴我又不是高力士,他也不是李太白,当然殿下更加不是李隆基”公公气的语无伦次,最后自己又打了一个嘴巴子“这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诸葛嵩淡淡道“好啊,那你不必去给她脱靴,就让殿下给她脱就行了。”

    侍卫长最擅长攻击盛公公的软肋,他知道盛太监是绝对不会允许太子去伺候人的,虽然公公不太信太子会去给宋皎脱靴,但看他抱着宋皎不放的样子,说不好还真会。

    太子可不能干这么自掉身价的事儿啊。

    一念至此盛公公便跟着入内,此刻其他的宫女太监都退到了外间,赵仪瑄正把宋皎放在榻上,他自个半靠床边半靠她身上,这情形像是两个池塘里的鸳鸯挨在一块儿,极亲密的样子。

    盛公公抬手捂住眼,下意识就要退出去。

    但又一想,还是忍着不适悄悄地来到床边“殿下,既然、既然要跟宋侍御同榻而眠,那奴婢伺候您宽衣。”

    他在心里拼命地自我安慰,自古以来仿佛也有男子同榻而眠的事实,比如什么三国里的周瑜蒋干,孔明刘备等其实、算不得大事

    赵仪瑄没有答应,也没有赶他走,因为此刻太子已经是在昏睡跟清醒之间徘徊了,眼睛里只看着一个人,而浑然不在意其他。

    盛公公扶他坐在榻上,自己瞪着里间看着睡得非常安稳的宋皎,心里骂骂咧咧,面上还得陪着笑。

    除去了太子的靴子,他便顺势去摘宋皎的鞋,手握着那有些薄的缎子鞋,忽然觉着有些怪这个人的脚未免太小了吧

    他疑疑惑惑地将那精致的鞋子除下,拿在手里端量了片刻,又皱眉回头看向宋皎。

    正赵仪瑄旁若无人地躺在她的身旁,太子伸出手抚上宋皎的脸颊,自言自语般说“这可是、你自找的”

    说话间手往下,竟将她的领口用力地往下扯了扯。

    “殿下这可使不得”盛公公魂飞魄散。

    他赶紧把鞋子丢了,上去阻止太子犯错,一手压住宋皎的领子,一边道“殿下您还是”

    话还没有说完,盛公公摁在宋皎身上的手就察觉到了不对,他停了口,扭头看过去,因为不相信,便又试着地摁了摁。

    手底的感觉虽然没碰过女人但是,公公也知道男人的胸绝不似这般绵软。

    他猛地倒退出去。

    “混账,”赵仪瑄喃喃骂了句“还不出去”

    那助眠的香让他的反应慢了很多,若是还清醒,只怕早把盛公公一脚踹到殿门口去了。

    盛公公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人已经跑到殿门,魂还在里头四窜。

    他拽住诸葛嵩,刚要张口,又忙示意小太监宫女们先都退后,他张着嘴“那个”

    诸葛嵩看他的反应就知道他已经发现了,见他受惊过甚说不出话,便贴心地“侍御史”

    盛公公疯狂地点头“他他不,是她她她竟然是”他说不出来。

    “她是。”诸葛嵩心有灵犀地回答。

    公公瞪眼“你早知道”

    “也没有多早。”

    “你”盛公公叉腰,魂儿总算飞了回来“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诸葛嵩奇怪地看着他“我以为以公公的机敏洞察,早该发现的。”

    机敏洞察的盛公公红着脸,不好意思辜负自己才给扣上的赫赫英名,一时没有话说了。

    众人在寝宫外守了一夜,本以为次日一早殿下便会醒来然后再做其他处置。

    盛公公破罐破摔,心想既然宋皎是个女人,那就一切好说,太子要怎么闹且叫他闹去吧,总比误入歧途喜欢男人的好。

    谁知日上三竿,里头杳无声息。

    这让盛公公跟诸葛嵩不约而同地浮想联翩,但两个人却极有默契地绝口不提。

    然而太子还没起,豫王却已经先到了。

    这会儿,盛公公跟诸葛嵩心怀鬼胎地陪着豫王向内,在他们前方是垂落的一片帐子,帐内有人声依稀传了出来。

    就在盛公公要上前禀告的时候,只听到里头一声闷哼,竟是太子殿下低呼了声“你”声音强忍痛楚似的。

    盛公公先闯入内,旋即是诸葛嵩,最后才是豫王塘。

    三个人虽有前后之分,却彼此都看的非常清楚,前方的榻上有两个人,赵仪瑄跟宋皎。

    榻上有人本非稀奇,可奇怪的是,如今太子殿下竟是给在底下的那个,而宋皎却是半压在他身上,两个人一概的头发散乱衣冠不整,像是经历过一场激烈大战。

    豫王殿下的脸色立刻变得跟雪一样的白,立在原地无法动弹。

    而诸葛嵩已经先冲过去,他担心的只是太子的安危,可是看到两人的情形,尤其是在底下的赵仪瑄的脸色,侍卫长身形一晃,及时地撤离床边。

    盛公公慢了一拍,却因诸葛嵩撤的及时,自己反而后来居上了。

    虽然他已经接受了宋皎是女子,但却没有办法接受宋皎压住了太子“你你你,干什么”

    公公一眼看到宋皎的手好像是掐住了太子的脖子,他并不去管这是不是太子的新乐趣,只顾叫道“这这是做什么放肆还不松开”

    然而话音未落,盛公公的眼睛好像被一丝异样吸引。

    宋皎的中衣是白的,而太子的中衣是鹅黄缎子的,一概的素净无染,但此时是在那娇贵的鹅黄之中,却有一点异样的鲜红夺目。

    盛公公目光转动看的真切,他遏制不住地高声尖叫起来“殿下您流血了”

    太稀罕了,旷古绝今,太子殿下召人“侍寝”,竟然是他自己流了血。

    此时此刻豫王塘已经不能动,从他看见宋皎跟太子在榻上的时候,他像是失了魂。

    他本来该转身就走,可连这点也做不到。

    幸亏盛公公一个人就抵了所有人的戏,一时没有人格外留意豫王。

    就算是宋皎也因为正“全神贯注”地对付太子,竟没看见被盛公公挡在身后的他。

    直到听见太子“流血”,豫王总算有所反应。

    却是赵仪瑄轻声喝道“行了,不要大惊小怪。别让豫王见笑。”

    虽说着见笑,他的声音里可是半点不好意思都没有。

    而这句才说完,赵仪瑄感觉那不屈不挠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受了惊似的一缩

    “豫王”两个字直撞过来,宋皎无法置信地抬头。

    缓缓看向前方,她希望这只是赵仪瑄又开的一个不好笑的玩笑,她希望自己看过去,没有什么豫王。

    可宋皎明明就看见了雪着脸立在面前的瑭。,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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