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
尖锐的刹车声骤然划破夜空。
毫无预警的突然停车,跟在后面的车差点儿就追尾撞上。
“嘀嘀嘀”急促刺耳的喇叭声阵阵,隐隐约约的似乎还能听见愤怒的破口大骂。
温池恍若未闻。
她看向厉肆臣,灯光洒落她的脸蛋覆上一层朦胧,像是要借此模糊什么,但怎么也掩不住眼中的炽热决绝。
忽的,她抬手,轻柔覆上他手背,亲密地紧紧地捉住他的手。
“不可能,”她凝视着他,红唇翕动,“我是你太太,夫妻一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四目相对,谁也没有移开视线。
有暗色在厉肆臣眸底悄无声息地翻涌,一截烟灰摇摇欲坠,他睨了眼,长指掸了掸,任由飘落窗外。
烟再送上薄唇,他吸了口吐了个烟圈儿,冷冷地盯着她。
她的眸光滚烫地像是能灼烧人心,而她手指很凉,极瘦。
“开车,”抽回自己的手,从喉骨深处溢出毫无感情的音节,他将车窗降到底,沉沉的语调像是命令,“再开快。”
“操会不会开车”后面的车这时在右边停下,年轻男人探出脑袋黑着张脸生气地骂了句。
温池没有理会。
指尖还残留属于他的温度,火热驱散她的凉意,情不自禁的,她攥起来摩挲了番,想要将温度保留得更久。
心潮翻涌,她勾勾唇,笑了起来。
下一秒,油门踩到底,黑色宾利猛地疾驰,只几秒就将年轻男人甩出一大截。
速度极快。
夜风顺着副驾驶的车窗强势灌入,比傍晚的更冷更大,温池半干不干的秀发被吹起几缕凌乱地贴上修长天鹅颈。
她的唇角始终噙着笑意。
厉肆臣眼眸微眯。
抽烟的手搭上车窗,光线阴暗下,他喉结轻滚,眸底的暗色没有敛住,无声无息地一点点变深变浓稠。
无人再说话。
温池双手握着方向盘,她开得极快,但不动声色间,她还是将过快的车速回到了安全范围之内。
她不想也不会让他有任何危险的可能。
十几分钟后,宾利驶入盛庭私人医院住院楼。
车子才堪堪停
稳,温池便耳尖地听到了安全带解开的声音,下一秒,身旁人干脆利落地推门下车。
她迅速扯掉自己的,正要追上去,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有段时间没响动的铃声,在安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她顿住。
手伸进口袋拿出来,没想到手机从手心滑落掉在座椅下,她弯腰摸索,指尖却不小心碰到了挂断键。
她敛了敛眸,没有回拨。
直起身,视线里却已经不见厉肆臣的身影。
他没有等她。
是什么人这么重要
温池推门下车。
一下车,寒意更甚,沿着裸露在外的小腿迅速蹿上,无孔不入地钻入毛细孔中,仿佛要侵入她的五脏六腑。
她裹了裹外套。
住院楼大厅灯火通明,她疾步走近,不想却在门口被几个黑衣穿着的保镖伸手拦住“你不能进去。”
温池蹙眉,视线越过他们看向里边,依然看不到厉肆臣的身影。
“刚才有一位先生先进来了,他是我丈夫,我陪他来看朋友。”她的嗓音温淡,算是解释。
有两个保镖对视一眼。
“厉总”其中一位看向温池揣测不出情绪的脸,显然是不信。
温池颔首“厉肆臣,可以进去了吗”
她说着就要往前。
“抱歉,”保镖眼疾手快再次伸手,语气俨然更为公事公办地强调,“厉总吩咐了,不能让任何人进来,无论是谁。”
“您请回。”
温池抬脚的动作一下顿住,她看向两人。
须臾,她开腔“你们是他的人”
这一次,保镖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重复“您请回。”
温池静默几秒,视线收回,她直接拨通厉肆臣的电话。
电话通了。
但
“嘟嘟嘟”没两秒就被毫不犹豫地掐断,忙音声随即钻入耳中。
温池指尖一顿,眼睫低垂。
她再拨,却还是再一次被冷冰冰地挂断。手指微曲,片刻后,她第三次拨打。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客服声温柔善解人意的提示顺着耳廓落在了她心上。
她抬起头,背脊挺得笔直,双眸一瞬不瞬地望着前方。
片刻后,她转身。
夜色浓郁,月光冷清,纤薄的身影慢慢地走进了昏暗的阴影中
。
温池回到了车上。
起先,她的视线始终不离大厅方向,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眼睛渐渐有些酸涩,她眨了眨眼。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侧首。
须臾,她抬手,指尖落在副驾驶座椅上,一点点地缓缓地从上而下轻划过,仿佛他仍坐在那里。
她扬起唇角,眉眼间渐生笑意。
好像还是不够。
于是,她倾身,趴在了座椅上,侧脸枕着手臂,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摩挲着什么,低喃“我找到你了”
闭上眼,视觉缺失下嗅觉似乎变得格外敏锐,车内净是独属于他的清冽气息。
近两个小时后,厉肆臣走出住院楼,回到车旁拉开驾驶座的门,门一开,上半身趴在副驾驶的温池一下映入眼帘。
闭着眼,唇角微微有些弧度。
他冷眼旁观。
半晌,他收回视线就要关车门,余光里卷翘的眼睫颤了颤,下一秒,那双眼睛睁开准确无误和他对视。
一如在温泉旁。
下一秒,袅袅笑意铺满她整张脸,她直起身,像热恋的情人熟稔地紧紧地勾住他手指。
目光碰撞的刹那,温池心脏倏地漏了拍,指腹情不自禁地亲昵摩挲他长指,鲜活璀璨的笑意一下弥漫脸上“你回来了”
灯光下,她望着他,笑靥如花,眼中覆满炽热明艳的光,仿佛只看得到他,仿佛深爱他多年。
厉肆臣眸色更暗。
心头掠过不耐,阴霾覆上眉眼,他甩掉她的手,绕过车头坐进副驾驶,从始至终,她的视线都在他身上。
他阖眼,敛去浓重的晦暗,薄唇冷冷吐出一句“开车。”
“好,”温池黑色的眼珠看着他,莞尔一笑,嗓音舒缓柔软,“我们回家。”
言毕,引擎启动。
薄唇抿成冰冷直线,厉肆臣面无表情抬手扯开一颗衬衫纽扣。
一路无言。
回到北岸府,温池跟在他身后,看他脱下外套,两步走至他身旁想握他的手。
蓦地,一股淡到可以忽略不计的血腥味敏锐钻入鼻尖。
她的身体一下僵住。
心脏有一瞬的停止跳动,大脑嗡嗡作响,煞白取代嫣红极速占据她的脸,骤然紧绷的弦像是断了根。
呼吸一窒,她回神,急急低头。
哪怕他的衬衫是深色系看不清楚,可她还是一眼就发现了是他的左手臂有血流出。
浑身的血液好似不再流动,深处某些东西蠢蠢欲动,她极力克制着,然而摸向他伤口的手还是颤了颤。
“为什么会受伤”抬头,她直直地盯着他,微哑的嗓音不易察觉的紧绷,“出什么事了”
视线交汇。
她的瞳孔几不可见地重重一缩,像是害怕,又蓄着看不透的情绪。
她的手很凉。
厉肆臣沉暗的神色没有丝毫波动。
温池呼吸已是困难,脑子空白了一瞬后,她只想着查看“让我看看,我”
男人大掌突然覆上,火热温度侵入,她的心尖狠狠一颤。
可随即,她的手被拿开。
她本能地执拗地要继续,还没碰到,手腕又被他扼住,痛感倏地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有完没完”毫无温度的话语落下。
温池抬眸。
他神色寡淡,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深夜的暗和冷萦绕在他周身。
又是那种眼神。
厉肆臣面无表情绕过她就要往前走。
手一下被快准狠地扣住。
“让我看看,”盯着他的眼睛,温池强硬地一字一顿,“否则我会一直跟着你,你去哪我都跟着。”
没有等他说话,她低下头,扼着他手的力道放轻,遏制住自己另一只手不再抖,她解开袖口纽扣小心挽起。
她盯着他的手,目不转睛。
等受伤的地方露出,她的贝齿一下就重重地咬上了唇,指甲更是不受控地掐进了掌心。
是一条不算长也不算短的伤口,看起来是锋利的刀划到所致。
有血珠已经凝固。
是谁伤了他谁能伤他
指尖发颤,她缓缓接近,小心翼翼地轻轻地碰了碰,接触不过两秒,她收回,手指紧紧攥住。
“疼么”她仰起脸。
厉肆臣视线紧锁着她,一言不发。
扼着他的手转而握住他的,温池拉着他前往客厅。
家里的医药箱在那。
厉肆臣睨了她的背影一眼。
“坐下。”到了客厅,温池按住他肩膀,没有松开他的手,她就以这样的姿势快速找出医药箱。
打开,她拿过药在他身旁坐下。
低下头,秀发垂落扰乱视线
,她扬手别到耳后,接着动作轻柔地先给他清理。
即便心中告诉没什么,可她的手还是不受控制地发颤,更有一股酸胀的情绪一寸寸地涌上汹涌。
她不由屏住呼吸。
天花板上明亮的灯光倾泻,厉肆臣垂眸,不经意看到她唇瓣紧咬,分明已经被咬到没有血色。
有股特别的香水味忽的钻入鼻尖,火热如玫瑰。
他别过脸。
却在下一瞬,有温热呼吸吹拂到了他伤口中。
她又低下了点头,双唇离他手臂近在咫尺,正缓缓地朝伤口上吹气,温柔地像是在哄人。
有发丝落了下来,似触非碰地划过手臂,有些微痒。
他垂眸。
“好了,”伤口不算深,处理结束,紧绷的弦终于松弛,温池悄悄舒了口气,抬头,“你”
话音戛然而止。
她仰脸,他垂眸,两人呼吸交缠,距离很近。
他和她对视,眸光幽邃,此刻眼中只倒映着她。
男性气息窜上鼻尖,这样的姿势,仿佛只要近一点儿,就能热烈地缠绵。
只要再靠近一点点
悸动划过心头,眼睫止不住地扑闪最后闭上,手依然抓着他的,温池缓缓地,一点点地朝他靠近,想吻上他的唇。
一股淡淡的清冷的女士香水味却在下一秒倏地入侵她的呼吸系统。
不属于她的香水,更不属于他。
却在他身上。
他去医院看的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年轻女人。
温池脑中陡然冒出结论。
那么,划伤他的人也是那个女人吗
“嗡嗡嗡”突如其然的手机振动声打破安静。
眼皮一跳,不等温池回神睁开眼,近在咫尺的男性气息离远了些,她只来得及看到他从裤袋里拿出手机接通。
以及,屏幕上一闪而逝的一个名字
景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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