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帐之外是兵将们庆贺的欢呼声,这一场大胜极为鼓舞人心,兵将们难得放松,外面的宴席持续了很久。
一帐之内油灯的灯油烧尽,帐子里昏暗下去,只有漆饮光悬在上空的那一支翎羽亮着温暖的光芒。
光芒与他的妖力紧密相连,受他的情绪影响,那光乍明乍暗,像是一团悬空的小篝火,偶尔还会飞溅出噼啪的火星。
榻前的镂空屏风隐约显出里面的身影,沈丹熹压制在漆饮光身上,当真的开始“躬行”时,她才发现纸上的理论要实践起来有多难,甚至比运用兵书战术还要难。
虽然她还没怎么碰他,这只鸟就已经兴丨奋得快要冲天了,但也因此,沈丹熹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顺利嵌入,还把两个人都疼得半死。
“先、先别着急。”漆饮光看着她眉头紧蹙,一脸慷慨就义的神情硬要往里坐时,脸上的血色都吓得退了一些,一边握住她的腰提起来,一边急道,“会受伤的。”
沈丹熹重重吐出一口气,耐心消耗了大半,已不如最开始时那般兴致勃勃,她翻身躺下裹进被褥里,哼道“那算了,睡觉吧。”
漆饮光“”这可真是要了鸟命他这样怎么可能睡得着
漆饮光转身从榻下捡起那一卷秘戏图,强迫自己集中精神,认真地翻看了一遍。
沈丹熹也睡不着,她能听到他指尖摩挲在绢帛上的沙沙轻响,想到方才她看过的画面,现在也会映入他眼中,她的心就抑制不住地躁动。
帐子里安安静静,翎羽的光芒洒下一层温暖的橘光,帐子里的温度有些高了,熏得人发热。
沈丹熹听到漆饮光翻身的响动,她浑身的肌肉都不由得绷紧,他呼来耳后的气息,都能令她汗毛直立,脊背窜过细微地颤丨栗。
“睁眼看看。”漆饮光手中流泻出一缕妖力,托浮绢帛从后悬空她面前,瓷白的指尖点在其中一幅画像上,“这样好么”
沈丹熹睁眼一看,脑子里嗡一声,耳边还有漆饮光一本正经的询问,“旁边的注字说,以舌侍会快一些,便不会那么痛了。”
这下换沈丹熹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她回头对上漆饮光含着火星的眼,从挺直的鼻梁滑落到他那一张薄唇上,似是被她的目光注视,他紧张地喉结上下滑动,抿了抿唇角,带着一点焦躁催促的鼻音,再次问道“好么”
沈丹熹闭了闭眼,点头。
这一床羊羔绒毯很宽大,能将他们两人都包裹在其中,只能看到些隆起的弧度,沈丹熹抓着细软的羊羔毛,眼睛失神地望着头顶闪烁的翎羽。
过了好久,好久,沈丹熹腰上一紧,被人从下翻到了上面,绒毯因此滑落了一半到地上,漆饮光自下而上地望着她,笑道“现下应该可以了。”
含笑的唇角在翎羽光芒的照耀下,湿润,柔软,带着水色。
沈丹熹撑住他,这只鸟实在体贴,他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还是这样身居高位
,能完全掌控他的姿丨势更得心应手。
她十岁之时被寨主大舅送了第一匹马,第一次翻身坐上马背时,便学会了如何掌控马缰。
那匹马性子极烈,但她很聪明,学什么都快,在马背上磕磕绊绊跌倒数次后,还是在三天时间内就驯服了那匹烈马。
漆饮光全程围观了她学习骑马的过程,看过她摔下马后不服气地落眼泪,骂骂咧咧过后,又将眼泪一擦继续翻身上马,渐渐的,她开始掌握诀窍,那马再如何不逊,再如何颠簸,都能被她柔韧灵活的腰肢化解力道。
多年的骑马征战,沈丹熹学会了一身精湛的骑术,再也没有从马背上摔下来过。
就像现在一样。
漆饮光知道自己有些失控了,他努力想要克制,想要给她一个好的体验,但窜行在骨髓之间的快意让他头脑发胀,妖力暴丨乱,她轻轻的一个碰触都能在他身上燃起燎原的大火,甚至比焦眉山下的地心神火还要炽热。
但她指尖点燃的火,不为将他焚化成灰,只为带给他无与伦比的快乐。
沈丹熹时急时缓,听到头顶那支悬空翎羽不断发出的噼啪爆响,火星飘落到她湿润的眼角,带来一点灼烧的刺痛,和更多令人战丨栗的快意。
她笑起来,伸手拂过他汗湿的额发,低俯下身附在他耳边说道“你比小墨条要乖一些。”
小墨条就是她那匹纯黑色的烈马。
言外之意,他还不够烈性。
漆饮光身周的妖力流淌,凝结出一只凤凰虚影,他的妖身法相展露在沈丹熹眼中,张开雪白的羽翼将她裹住。
沈丹熹眼中的惊艳之色未退,眼前天翻地覆,跌进柔软的兽绒之中,漆饮光散乱的银发垂落在她脸侧,鼻息粗重地问道“摔下马的感觉如何,还会哭吗”
他偏头将唇贴上她的眼角,舌尖尝到一点眼泪的咸味,他掀起眼睑看了看沈丹熹沉迷的脸,将眼泪含进唇里,往下送入她口中。
沈丹熹深陷在激烈的冲丨撞中,再没有力气跟他较劲儿了。
他们这一夜还是有点太过荒唐了,沈丹熹醒来时,帐子里一片昏暗,浑身的骨头都像是被拆过之后再重组到一起,但她的精神却前所未有的饱满充沛。
漆饮光这只火性鸟极热,热得她到现在还觉得腹中有一团火在烧似的。
沈丹熹揉了揉小腹,转身之时在榻上没有摸到另一个人的存在,她才彻底醒转过来,坐起身四下张望,喊道“阿琢”
翎羽悬在帐顶,结界尚在,他没有离开。
沈丹熹掀开被褥,找了许久,才从杂乱的被褥地下掏出一只巴掌大的毛团,她惊得又喊了一声“阿琢”
手心里的毛团动了动。
这只鸟和当初从翎羽簪子上飞出来的小鸟差不多,只不过羽毛是白色的,这才是他的本色,但沈丹熹摸了摸,很快就察觉出了不对劲。
这只鸟身上的羽毛软绵绵,毛绒绒,甚至没有长出清晰的翎羽,它看上去还是一
只雏鸟。
雏鸟
沈丹熹抚了抚额,实在不懂他们妖精到底是个什么体质,她总不至于一晚上将他睡到返老还童了吧
掌心里的雏鸟睡得很沉,她无法将他唤醒,有点担忧起来,沈丹熹起身就着昨夜冷却的水擦洗了一遍身,立即换上衣袍掀开幕帘出去。
外面日上三竿,除了巡逻的兵将,大多数人都还在休息,沈丹熹命人收拾营帐,出来时一眼便看到守在帐外的副将。
她蹙了蹙眉,“你整夜都守在这里”
景宣摇了摇头,说道“昨晚陪将士们饮酒作乐完了,天亮方歇,左右也睡不着,便为将军守一守营帐,换侍卫去休息片刻,反正我以前也经常为将军守夜。”
沈丹熹默了默,没有再说什么,现下还是冬末,天上虽有太阳,可太阳却像是个白玉盘,没什么热乎气,沉重的寒雾湿漉漉地笼罩在天地间。
景宣见她穿得单薄,欲要去取大氅来为她披上,沈丹熹摆手道“不用了,我现在正热得慌。”
她说话之时,口中吐出白气,脸色亦是红润,额上甚至有一层薄薄的汗珠,的确不像被冻着的样子,景宣想起那位新来的灵将,据说他五行属火,昨夜沈丹熹亲手将他牵进了营帐里。
他看了一眼垂下的厚重帘帐,默默垂了眼,沉声道“柳道长嘱咐我,待将军醒了,请你立即去他的营帐一趟,有事要与将军相商。”
沈丹熹点头,她怀里抱着小雏鸟,用袖摆挡着它,漆饮光变成这个样子她本也要去找柳珩之看看是怎么回事。
在抬步离开之前,身后人终于没有忍住地问道“新来的灵将,是曾经为你簪花的人吗”否则他实在无法理解,越怀玉会如此与他亲近。
沈丹熹脚步顿了顿,颔首道“嗯,是他。”
身后便再也没有声响了。
沈丹熹转身往右边柳珩之的帐子走去。
没想到他那帐子前倒是很热闹,整个的营帐顶棚被炸开了一个大洞,有浓烟从里面不断冒出来,跟在他身边的医师杂役们进进出出好几趟,才把营帐内的药材抢救出来。
沈丹熹此时方想起来,她昨夜确实听到了一声爆炸声响,还以为是敌人突袭,紧张地想要披衣起身时,又被漆饮光拉拽回去,说道“是柳珩之的丹炉炸了,别管他。”
“你怎么知道他的炉子炸了”沈丹熹疑惑道。
漆饮光表情不自在地咳了咳,“他在用我给他的火炼丹。”
沈丹熹仰头看了一眼帐子顶上的翎羽,那一片羽毛都快要炸成烟花了,更不用想丹炉里的火该炸成什么样了。
现在沈丹熹倒是知道了,他那宝贵的丹炉尸骸躺在地上,四分五裂,碎成了渣,连拼都没办法拼起来。
柳珩之一见到她,便抬手挥退帐子里收拾的人,一脸凝重地将她拉去座上坐下,问道“怎么回事那位天降玄鸟呢”
他取天火炼丹,必须清楚那火之来源,自然也从火中得知
了漆饮光的本体乃是凤凰玄鸟,不仅他知道了,他的师门也知道了。
沈丹熹从袖下捧出一只雪白的毛绒绒小鸟来,“在这,你看看它怎么了”
“你们昨晚做了什么,他怎么变成这样了”柳珩之问道,立即掐了一缕灵力按在沉睡的小鸟翅膀上,探寻了许久,才松了口气,“没事,就是精丨元耗空了”
他说到一半,话音骤然卡住,眼睛越瞪越大,难以置信道“越怀玉,他还是一只雏鸟吧,你怎么能下得去手”
沈丹熹摸了摸鼻子,眼神闪烁片刻,猛地站起身来,理直气壮道“你又不是没见过他人形的样子,谁看得出来他的原形还是一只雏鸟”
再说了,这只鸟从小就陪在她身边,那时候它的体型虽小,但翎羽俱全,分明是一只成鸟,后化身的人形也是成年男子的形貌,她哪里能猜到,十年后他还能越长越小的。
更何况就昨夜他那比铁杵舂米还生猛的表现,哪有半分雏鸟该有的样子。
柳珩之扶额,虽然她说得很有道理,这只鸟的人形太具有欺骗性了,分明本体看上去才破壳不久,也不知如何将自己的人形幻化得如此成熟,身量甚至比他还高半个头。
“越怀玉,我记得昨夜提醒过你吧明王在东都建立祭天台,欲要祭天请命,正是需要这等祥瑞造势的时候,东都已传来诏令,要我们护送玄鸟返回东都。”
沈丹熹坐回椅子上,倒了一杯茶来喝,慢吞吞道“我知道。”她是一军主将,自然收到了诏令。
柳珩之苦口婆心道“天降玄鸟只能是为天命君主而来,你跟他牵扯上关系,对你没什么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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