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淮引先自己飞快地洗了个澡, 然后帮孟侜简单地擦身子,驳回了他洗澡的请求。
“乖, 这么多伤口, 不要碰水。”
他小心地把孟侜的裤子脱下,看见大腿内侧确实有些轻微破皮发红,去拿了消肿的药膏。
孟侜觉得这个姿势很羞耻, 但是为了上药方便,就只能任由楚淮引埋头忙活。
清凉的药膏和温柔的呼气同时接触皮肤, 引起一层层的颤栗。
陛下不仅不给他洗澡,还擅自亲了一下那里。
孟侜抓住楚淮引的头发“行了么”
“好了。”楚淮引给他套上裤子。
今晚的陛下正人君子地过分, 两人相拥入睡,孟侜总觉得哪里不踏实。
睡着的时候抱着这样的念头, 半夜自然而然地醒了过来。孟侜惦念着陛下, 在他怀里转个身, 恰好对上楚淮引清醒的眼睛。
不知道在黑暗里清醒地看了他多久。
孟侜爬起来, “怎么不睡”
楚淮引握着他的手“朕怕你压到手指, 太医说这几天要尤为注意。”
“都裹成这样了,压到也没事。”孟侜扯扯楚淮引的袖子, “睡吧。”
楚淮引没有动作。
孟侜眼睛一酸,他知道楚淮引这次是真的有点吓到了, 但他是天之骄子, 一代明君, 万民所依, 所有紧张害怕的负面情绪不得不在黑夜里自行消化。
可他是丞相, 也是爱人,有什么都可以跟他说,公事私事家事国事。哪怕一句话都不说,把他关起来,关到楚淮引放心为止呢
三个月前,有人跟孟侜说要关他,他一定翻个白眼然后想方设法地逃跑,可是现在,只要楚淮引能更安心一点,孟侜想,你可以把我锁在床头,就用上次那条百米长链,直到亲眼看着宝宝出生。
但从上次的乌龙之后,孟侜就知道,楚淮引不是没有想过,但他真正伟大的地方在于,他不会这样的手段对待自己的爱人。
楚淮引随着他坐起来,孟侜一咬牙推倒楚淮引,跨坐在楚淮引腿上,伸手去解他的裤腰。
孟侜觉得陛下需要发泄,但因为自己身体这样那样的原因,只能宠着护着,负面情绪也不敢让他知道。他好心疼这样的楚淮引。
“既然睡不着,那我们就做一些有意思的事。”
丞相大人想霸王硬上弓,可惜这句话说得一点气势也没,还带着哭腔,反而像个被恶霸强娶的小媳妇。
“怎么还哭了”楚淮引哪敢真让孟侜坐下去,他叉住孟侜的腋下,“朕只是有点后怕。”
孟侜被抱离危险地带,手里还不死心地握着“要么睡觉,要么干我,陛下自己选。”
真是个令人头痛的问题,后者看起来非常有吸引力,但楚淮引和孟侜的不同点在于陛下他非常遵医嘱。
孟侜趁他犹豫,煽风点火不留退路。
效率奇高。
楚淮引额头青筋直跳“朕希望四个月后你也这么主动。”
他按住孟侜作乱的手掌“这次换个地方。”
孟侜从床头摸来一个李子,咔擦咬在嘴里,酸得眉头一皱,但是成功压下了另一种味道。
楚淮引“朕给你拿水漱口”
丞相大人霸道伸手一拦“不准。躺下睡觉。”他刚才趁机把自己换到了床外侧,此时颇有一家之主的气势。
本官今晚不能白忙活。
“不要装睡,我看得出来。”
楚淮引很无奈,他今晚不睡,孟侜估计也不肯睡,但是被盯着睡觉是他记事以来就不曾有的事情。楚淮引盯着孟侜的大肚子,这难道不是肚子里这个小不点的待遇么
楚淮引一把抄起孟侜,放在床榻里侧,“朕保证不胡思乱想了。”
孟侜能看出他装睡,楚淮引却没有这个技能,而充足的睡眠是孟侜所必须的,楚淮引怕自己睡不着,孟侜硬撑着陪他熬,顿时有点紧张。
大半夜的,两人既想监督对方,又怕对方装睡,只能比谁更晚睡。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丞相自从回京以后就没在大臣面前现过身,但大臣们都知道孟侜每天都有参与朝事,毕竟陛下一开口就是孟爱卿、孟相。
俨然已经变成朝堂上的传说。
孟侜醒来时楚淮引已经去上朝,他已经记不起昨夜是谁先睡着,但陛下应该没有继续失眠。
他亲切地叫来小玖,“本官想去御膳房。”
小玖露出一个很懂的表情皇后饿了。
“孟大人想吃什么,让御膳房送来便是。”
“不妨,先去看看。”孟侜来到御膳房,专门配给孟侜御厨迎上来,问他今天过来,是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孟侜想了想平日的午膳,随口报了四个菜名“笋鸡脯,驼蹄羹,八宝鸭,佛跳墙。”
“烦请鲁师傅教我烧这几样菜。”孟侜心里没数,还催促道,“陛下快下朝了,要赶一赶。”
鲁御厨看着孟侜拎起两把菜刀试手,眼皮一跳,一脸为难那陛下怕是今天都吃不上饭了。
“孟大人现在手上有伤,不如今天就先不动手,让小的完整做一遍给大人看”鲁御厨急中生智。
孟侜摇摇头,本官今天就要给陛下爱的关怀,不能拖。他看见对方的为难,也摸清了这四个菜的难度,毅然给自己换了个简单的。
孟侜挑了西红柿,干香菇,五花肉,芋头,蛏干,青瓜等,他一手不能碰水,一手手背有伤,只能用五根手指头把菜在水里抓一抓。
本来就是干净的,他还只做两个人的份,洗菜这一步骤就是走个过场。
然后把一堆菜放在案板上,一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握着菜刀砍得呼呼生风。毫无规则地切碎之后,拍蒜,切葱,锅里热油,爆香,先放肉,在把菜囫囵倒进去炒熟。
洗了两把米,放进锅里加水,然后把方才炒的菜倒进去拌匀,加盐加酱,盖上锅盖。
孟侜擦了擦手,他就只会做这种简单朴素的大杂烩。
“帮我看着火,别焦了。”
外面开始下雪,孟侜站在宣和殿外面等楚淮引下朝。
打定注意要宠一宠陛下的孟侜,把小玖打发走,自己撑着伞,拿着陛下的狐裘,站在屋檐下等人。
小玖瑟瑟发抖要不要通知陛下
一个黑影由远及近,暗卫就要往陛下寝宫去的时候,看见孟侜在宣政殿外面,一个急刹,在雪地里差点滑倒。
“大人,谢映鸿醒了。”
“他说什么了”
“呃,属下急着来告诉您,不知道他说了什么。”暗卫挠挠后脑勺,觉得自己可能来得不巧,孟大人明显在等陛下下朝,自己这一趟,可不相当于把陛下的人拐走了
孟侜一拍大腿“走,去孟府。”
他一走动,想起手里还有件衣服,顿了顿,对暗卫道“去找管大人,本官就不去了。”
百官鱼贯而出,楚淮引急着回去看孟侜,衣服没披,伞也没打,比平日更加急切。
刚出宣政殿,就看见大雪纷飞里,有只小猫朝他看过来,眉眼弯弯。
楚淮引“下雪怎么站在外面”
“等陛下。”
只是这样楚淮引警惕,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孟侜垫着脚给楚淮引披上狐裘,动作笨拙,因为有个大肚子挡着,显得手短,有点郁闷。
“你蹲下一点。”
楚淮引第一次被人伺候着穿衣服还要自己蹲下,但这人是孟侜,哪怕跪着都行。
楚淮引稍稍弯腰,手掌扶在孟侜腰侧,突然觉得孟侜的肚子动了一下。
“爱卿,他在动。”楚淮引第一次感受到胎动,十分兴奋,半蹲下来,把脸贴在上面,像第一次见到大雪的小孩子,天地之间都很新奇。
但为什么衣服上有股食物的味道
半响,楚淮引抬起头“明天一起上朝,舅舅回来了,朕有道圣旨要宣布。”
孟侜惊讶,他以为陛下会等过了年再宣布。
“好。”
他没有问楚淮引具体怎么安排,但一定不会让他失望。
孟侜今天又软又好说话,楚淮引的惊讶在午膳桌子上什么也没有,最后小玖呈上一锅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食物上来时,升到了顶点。
今天御厨罢工了楚淮引正想让小玖把它撤下去,换别的上来,孟侜现在怀孕怎么能吃这种食物。突然福至心灵,看了一眼孟侜。
孟侜挠挠脸蛋,这本官也想不到最后是这个效果啊。
肉有大有小,菜有的碎成沫,有的菜叶子完好,这锅饭唯一值得表扬的地方在于火候刚好,不焦不糊。
然而这个优点并不出于丞相之手。
孟侜把这锅“猪食”盖上“还是让御膳房重做吧。”
“别,朕尝尝。”楚淮引盛了一大碗,上来就是一大口,无论好不好吃,难得孟侜会做饭。
“味道很好。”虽然卖相不佳。
“真的”孟侜也尝了一口,松了口气,这种难度的饭菜,果然很适合他,“但是有点丑。”看着可能会没食欲。
“怎么会”楚淮引安慰他,“朕吃饭看着爱卿的脸。”
能吃三碗。
谢映鸿出生时体弱,谢家人把他送去道观练武,一年到头见不了几次。
小师弟宋成嘉是师父在一个大雪地里捡来的,一开始连哭都哭不出声。谢映鸿彼时也才六岁,学着照顾小婴儿,磕磕碰碰,两人共同扶持长大。
昨年谢映鸿和宋成嘉心里那层窗户纸挑破,两人辞别师父下山。
谢家父母剧烈反对他们在一起,谢映鸿是家中独子,怎么能跟不能生育的男子在一起
谢映鸿态度坚决,后来谢母松口,要是谢映鸿考上科举光耀门楣,就对绝后这件事网开一面,并且要求谢映鸿进京赶考不能带着那狐狸精免得分心。
谢映鸿本来无心仕途,但为了宋成嘉决定参加科举。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谢母见他为了一个外人居然连科举都愿意参加,反而说明人心善变,要是让他和女子成亲也不是难事,便开始张罗婚事。
谢映鸿和谢母争执,谢母气上心头,对儿子大打出手,她没轻没重,见儿子态度坚决,打不还手,“如果您能答应儿子,打一顿出气也行。”她一时气愤推搡间,竟然把谢映鸿从谢家祠堂的高台推下去。
谢映鸿没有防备,摔到了脑袋失忆了。
谢母心喜,骗他上京赶考,随后全家搬迁。哪知半路上,谢映鸿渐渐想起一些事,记起自己是个道士,不是什么书生,坚持要回道观。
谢母不敢让他回庆州,只好把他弄到清虚观。
谢映鸿睁眼时,外面下着大雪,像极了师父从雪地里捡回宋成嘉那天。
他挣扎地坐起来,掀开被子,他要去庆州,宋成嘉在那里等他。
门吱呀一声推开,宋成嘉推门进来。
“师兄”
谢映鸿眨了眨眼,有些恍惚,不知道这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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