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猪的场面,太血腥了啊
杨久躲了起来,听着猪哼哼的声音,一点也不敢看。
躲在草垛后面,杨久低头用脚尖在地上画圈圈,一个又一个,偶尔有一两只瓢子从她脚边仓惶爬过,再也没有之前的嚣张。过了一会儿,一只大公鸡微微张开翅膀,机敏地冲了过来,它速度挺快,身体左右摆动,但脑袋纹丝不动,腿长而矫健,看起来就和侏罗纪公园里的be一样。
杨久伸腿挡在大公鸡的跟前,“干嘛呢干嘛呢,在庄子里横冲直撞的,撞到小朋友怎么办。”
大公鸡见到是杨久,嚣张的气焰顿时收敛,甚至像假装路过,悄悄溜走。一张鸡脸上竟然能够分辨出紧张、犹豫、慌乱杨久觉得自己疯了,要不然穿越鸡真要修炼成鸡精了,她趁着某只鸡偷偷溜走的间隙偷袭,一把在后头抓住它,穿越鸡象征性地挣扎两下就放弃了抵抗,充分体现了什么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好鸡啊。
杨久把穿越鸡拿到跟前,狐疑地看着随自己一同穿越来的伙伴,试探地说“下蛋公鸡,公鸡中的战斗鸡,哦也。”
穿越鸡眨巴眼,没啥特殊的反应。
她嘀咕,“真是疯了,我在想啥呢,这要是个人,肯定要疯,穿越成一只鸡啊一只鸡,怎么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老老实实给我吃虫子、睡鸡窝,还努力和母鸡交朋友。”
穿越鸡歪着头,身为一只鸡,指望它听懂啥,听懂才有鬼。
“你好好的,到处乱跑小心被人逮住吃掉,偷偷摸摸吃,我可没法救你,知道吗”杨久双手抱着鸡甩了甩,生怕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疯到把自己作到锅里面去。
穿越鸡怯怯地咯咯两下,它要被甩晕了。
“行了吧,你去玩吧,小心啊小穿,生命可只有一次。”杨久忍不住又叮嘱了一声。
一同穿越来的老乡,不管是人是鸡,他们有着相同的过去,只要情况可以,她希望穿越鸡活得越久越好、越久越好
穿越鸡脚爪子一着地,它试探地往前走了两步,然后扭头看了眼杨久,见她不来抓自己了,赶紧撒丫子溜走,冲向了幸福的天堂,那儿一群花枝招展、环肥燕瘦的小母鸡悠闲自在啄着地上的虫子、草籽儿。穿越鸡加入进去后,肉眼可见的那些小母鸡围绕着它,啧啧,看看吧,长得帅、体格好,到哪里都是受欢迎的,男人们还不锻炼
几个小孩子玩耍着跑过来,见到草垛后头的杨久一个接一个停下脚步,四五岁的小娃娃们你推着走我推着你,嘻嘻哈哈地到了杨久跟前。
奶声奶气地,稀稀拉拉地喊着,“公子好。”
杨久笑了,挨个地揉揉他们脑袋,不管是小姑娘还是小男生都害羞了起来。
“去玩吧。”
小家伙们再次奶声奶气地说,“好哒。”
倒腾着小脚丫跑了,所过之处,鸡群散开,狗子们叫唤,蓝天白云下简单的快乐。
猪哼哼的声音越来越低,杨久抱臂靠在草垛上等着,走开一会儿的小甲带着水过来,给她递上了温热的茶水。
“公子,我看他们已经杀好了,正在分。”小甲说。
杨久点点头,喝着刚好入口的温水说,“嗯,等分好了再过去吧。我见不得那个,肉是好吃,但那个吧”
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无奈耸了耸肩膀说“看到了就没胃口了,那么大的牲口,有时候觉得人很残忍,肉是真的好吃啊。”
“公子心善。”小甲笑眯眯地说。
他不害怕,在重重深宫里他见过远比杀猪还要残忍的事情,那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小小年纪就没的小黄门、使女很多很多。
“哈哈,只要不觉得我伪善就成。”杨久自嘲地说了一句,“人就是矫情。”
再等等,杨久和看热闹的小乙说了,一旦肉分好了就来喊自己。
等待的过程并不漫长,她脑子里很多事儿,田庄里大大小小都担在肩上,那么多人指望着她过活,必须每天都打起精神来,有些明白赵禛的沉默,因为承担的太多、能够倾诉的太少,久而久之,就成了寡言的人。
之前说过,田庄内人员构成有三,一是依附来的普通农户,有二十六户,从附近的一里、二里、三里、四里、五里五个村庄而来,共一百零六人;二是退伍老兵和家人,在田庄内占比较大,共三十二户,合计一百三六人;三是屯垦的兵及部分人的家眷,此处一人成一户的单身汉较多,户数看起来多但人数不多,共六十户,合一百单八人。
田庄大大小小的人口有三百五十人,在杨久看来是管理很大的农场了,这么多人指着自己吃饭,有时候想想就窒息。再一想,幽州三地以万计的人指着赵禛吃饭,杨久觉得更加窒息了,领导真不好做。
庄子里面的人口结构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杨久觉得五岁以上、十二岁以下的孩子还是挺多,等农闲后就这么无所事事地散养着不好,他们应该要接受教育,不然精力过剩,很容易闹出乱子。
成年人也是
两道秀丽的眉毛起来,杨久抱着胳臂的手指控制不住地一点一点,心中细细地列着计划。
走一步看一步规划一步,未来五年的规划必须有。
“公子,好啦。”小乙兴匆匆地跑了过来,脸蛋绯红,眼睛明亮,他的双手在身前画了一个大大的“西瓜”,“好大好大一只猪,分出好多肉。按照公子的吩咐,石老大在分肉呢,他的手可真准,歘歘歘几下,割下来的肉看着大小不一样,放秤上一量,公子你猜怎么着。”
“嘿,竟然完全一模一样重。”杨久用小乙的口气说。
小乙惊讶地说“公子,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啊。”
杨久和小甲对视一眼,她笑着说“猜的呀。”
“公子真厉害,一猜就对了,就是一样啊。”小乙夸张地比划着,“那叫一个准啊,五花肉割一块、里脊肉割一块、骨头拿一个明明一堆看起来乱七八糟的肉放到秤上却一样,看得我们眼睛都直了,好神奇啊,石老大是怎么做到的”
“你不会想知道的。”杨久够头朝外看了一眼,发现分肉的地方排着队伍,大家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谁能够想到来了田庄还能够吃到肉杨久思索了下,决定不出去了,免得自己一去他们拘谨,“小乙,你出去和石老大说一声,把那些筋头巴老啊留给我就成,好肉好骨头都分了。”
“知道啦,公子。”小乙脆生生地应了,转身小跑着过去。
小乙走后,小甲说“公子,出去转转吧。”
他看得出来,公子明明是很想去凑热闹的。
杨久唉了一声,“算了,我要是过去,他们该不自在了,肯定推让着要我拿好肉。”
草垛那头传来了阵阵叫好声,还有小孩子们欢快的笑声,多开心呀,家家户户能够分到肉吃是最开心的事儿了,普通庄户家多少是逢年过节都舍不得割肉吃的,一年半载不见大肉大荤很正常,还是那句话,填饱肚子尚且来不及,吃肉是奢望。田庄猪圈里养着三头猪,现在杀了一头,有些老人直摇头,叹气地说还没长大,还没长大啊。
和现代饲养的大白猪不同,土猪是花猪,那三头猪收来时杨久已经了解过,已经养了小一年,吃的一直是猪草和泔水。人的营养不够,养的猪营养更不够了,一年的猪还那么瘦,再养也不咋长肉了。
杨久说“你要是想去看热闹就去吧,我一个人到处转转。”
“我陪公子。”小甲笑着摇摇头。
杨久笑了笑,没有催小甲去,她知道小甲是真的不感兴趣,十七八的少年人却被磨掉了棱角,深宫真是个神秘的地方。
“那好呀,陪我到处走走。”
小甲点头,恭顺地跟在杨久的身边。
才走出去没多久,小乙就白着一张脸过来了,走路都有些同手同脚的,完全没有先前的活跃。杨久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小甲去扶小乙,小乙哭丧着脸说“呜呜呜,公子我错了,你说得对,我不应该知道的。”
杨久纳闷,“嗯”
“我听、听他们说。”小乙害怕地吞吞唾沫,心有余悸地说“他们说,石老大手那么准,是杀人杀出来的。”
杨久无奈,“我说了让你别问的,王爷的近卫营前身吧,是王爷率领的冲锋营,个个悍不畏死,石老大就是那里出身。”
这些在王府不是秘密,不需要打听,沈千户等人就和她科普过,那支冲锋营组建初的二百余人,活不下里的不足二十之数,如果活着都是石老大这般三十到四十的精壮。
他们手上有数,是搏杀而来。
小乙心有畏惧,小鸡啄米似地点头,“再也不乱打听了,真吓人。”
他脸色白了白,不敢说自己听到的那些故事。
现在排队等着分肉是屯垦的兵,知道的特别多,当着石老大的面崇敬地说着石老大他们的故事。对别人来说是故事,对石老大来说是真正经历过的回忆,大概是时间久远,伤痛已经被覆盖,石老大面色不变、不动如山,任由一群小家伙大呼小叫的。
杨久带着小甲和小乙到处走走,太阳底下晒晒,小乙的面色明显好了,不过已经不敢去分肉的那块凑热闹,有些故事知道它的悲壮和豪迈,但听一次就够了,人的回避心态。
转了没多久,石老大过来找,小乙见到他,下意识畏惧地向后退了一步。
石老大,“公子,供桌,好了。”
杨久收起了笑容,郑重地说“好,我们过去。”
别不信这些,祭祀有时候能稳定人心、给予力量,向天借来的不是神佛的庇佑,是人类由心底而生的力量。
供桌上摆着他们所有的诚意,杨久手捻三根香站在供桌之后,她很感激,在古代田庄里的老少允许她一个女子主持祭祀,也感激他们的信任,口中念着提前写的祷文,是拜托赵禛写的,她觉得很好,似她写不出来的好。背诵完最后一句,她沉默地等待心中酝酿的情绪沉淀。随后,她走上前,将三根香插入了香炉,青烟笔直而上,仿佛上天垂怜,接受了他们最诚挚的祷告。
所有人默默注视着,看到这一幕,不由得露出兴奋的笑容。
杨久看到一张张笑脸,心中也很欢喜,并不觉得背负上责任是难以沉重的负担,他应当也是如此吧,看到三地百姓追随的目光和信任,愿意承担下去。
祭祀完,家家户户回家吃肉。
杨久没有采取大锅饭的形式,而是每个人家领肉回去自己做,有不舍的每次做少点,有舍得的一次性多做点,不像是大锅饭做了,吃多吃少都要闹矛盾,那就开开心心的事情变得不开心了。
“我们嘛,就尝尝我的手艺,我给大家做红烧肉吧。”特意辟出来给杨久休息的地方,孩子们眼巴巴地看着杨久,杨久说“石老大给我们留了一块好肉。”
好赖都说了,石老大还是这么干了,杨久也是无奈,便收下了好意,带大家一起吃肉。
“除了红烧肉,还有爆炒猪肝和猪肺汤,大家有口福喽,我做肉可好吃了。”
这可不是瞎说。
杨久做红烧肉是一绝,不少同事买了肉特意让她代加工,就为了拿出来请客的时候漂亮。
有口皆碑的手艺,那可是群众的点评。
孩子们欢呼,纷纷吵着要打下手。
田庄内一派欣欣向荣,田庄外,或者说幽州三地之外虫灾严重。寸草不生的田里面,人们绝望地敲锣打鼓、呼天喊地,有神婆打扮的人手舞足蹈,唱着奇怪的曲调,瘆人得慌。
看着明晃晃的太阳,看着地里面到处爬的虫子。
绝望。
绝望侵蚀一切,嗓子喊哑了,眼泪哭干了。
贼老天,这是不给他们活路啊。
咯咯咯。
成群的母鸡公鸡在天际形成一线。
牧鸡人的身影出现,是幽州刮来的“风”,是东北方向来的“风”。
头发成把成把往下掉的郡守听到消息猛地站了起来,眼睛瞪得极大,“你说什么”
下属垂头拱手,声音是抑制不住的兴奋,“禀太守,有牧鸡者出现,鸡群不下百只,所过之处,虫子尽灭。”,,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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